第三章:論命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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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05
天際微明,一名獵手在被驚動的基地中背對著晨曦三兩下爬上木箱,佇立於上語氣激昂地發表演說:「諸位同志、教友或騎士,展示我們的勇氣和決心的時刻到了!」

可其他隊員並不打算賞他面子,立刻湊上前喊道:「嘿,那個是要搬上機的。」

:「抱歉。那麼誰先來下個注?」才剛上去的雷克斯只得又從箱子上一躍而下激起些塵土,並不氣餒繼續說:「可以測試自己的好運、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然而底下的喧鬧依舊,他們不是在保養各自的裝備,便是在討論各自負責的任務項目。

:「我來。」

聽信雷克斯吹噓話語的,是位身材精壯、擁有一身茂密深色毛髮的男人。他一眼便認出這是有「第一小隊的猛獸」之稱的沃爾夫,銳利的青色瞳孔與隆起的眉骨使他看上去就如同某掠食者般危險。

但雷克斯並不在乎:「好的,沃爾夫一個。還有誰要測試的?錯過真的機會不再啦!」

說完他一把抓住碰巧路過的佐拉克斯,說:「就差你一個人!不在出任務前來試試手氣?沃爾夫也在。」

:「欸?可是距離集合時間就只剩下十幾分鐘,而且隊長們應該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雖然佐拉克斯似乎不太情願的樣子,但在雷克斯看來這世界上只有正在玩和正準備玩的人。

:「三個人很快的,不然你有其他事要做嗎?」

:「不,這倒沒有…。」佐拉克斯音量漸小。

:「好,那就是要玩的意思!」

看吧,他只是需要別人推他一把!跨過心中那道檻後任何人都會喜歡玩的。

:「別擔心,你就當是測試運氣的小遊戲如何?」

佐拉克斯嘟囔著:「我覺得並沒有比較好…。」心想自己不過是想舒適的在人群中遊蕩,避開一些麻煩而已,結果現在還得花錢消磨時間。

:「好啦,不然給你當莊家如何?」

:「不行!我要當。」在佐拉克斯回答前,沃爾夫搶先表明道。

:「那就給沃爾夫當吧!」太好了,佐拉克斯本就不想干多餘的事,正好沃爾夫自願接手。

就在分配好莊家人選時,突然傳來道聲音:「你們是在用愲之卜做占卜預言嗎?這包含了對心理學和命理學等的運用與釋義,我也要加入。」

雷克斯立刻張開雙臂扭頭說:「歡迎,玩的人越多越好。」

沒想到竟然連奈克斯都來玩了,他還以為這傢伙肯定正忙著研究路線或選擇攜帶用具呢,看來他的想法果然是正確的:這天下沒有不想玩的人。

:「誰當莊?」

:「沃爾夫。賭多少?」

雷克斯將自己那晶瑩剔透又略帶有淡紫色的六面骰從鍊墜中取下,說:「這是刻有1、2、2、3、3、4的六面骰子,我們玩三次也就是說可以喊的最高位數是百位。我賭10梅。」

:「那我也10梅。」佐拉克斯附和道。

:「15。」奈克斯說。

:「順序的話依序先我,再來佐拉克斯、奈克斯,最後沃爾夫如何?」

:「沒意見。」
:「沒意見。」

:「那麼我先開始,第一個點數我要放在百位。」

反正理論上不管是哪次,擲出任意麵的機會是相等的六分之一,何況還有兩面是2、3。雷克斯深吸一口氣,然後將骰子拋向一旁的木箱上,待它旋轉幾圈後,上面的數字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是1!」

我去!雖然說想要製造一些節目效果,但雷克斯完全沒想到自己真的能搖出最小的數字放在最大的位數上,只能說如果如果他要的是節目效果,實在有點成功的太過頭了。

雷克斯一手狠狠拍向自己額頭,不可置信地說:「很顯然我沒有在這顆骰子上動手腳。」

:「不過我還沒說是比大還是比小!」他決定掙扎一下

但沃爾夫當然不可能放過他,惡狠狠地說:「沒說就是比大!這是默認的。快點,換下一個。」

聽到他們吵鬧聲聚集過來的人群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雷克斯只得摸摸鼻子,刻意引導著說:「佐拉克斯,連續擲出兩個相同的數字很低喔!」

那也不代表是零。

:「那我放中間十位數好了。」佐拉克斯小心翼翼地拿起骰子微微往下一拋。

:「3!可惜沒選百位數。」
:「還不錯。」

周圍逐漸增多的看客紛紛表示各自的意見。

雷克斯得意的說:「就說吧!」

:「哈哈…。」佐拉克斯倒不覺得可惜,沒出啥差錯就好。

:「換我了,我放個位數。」奈克斯沒有一丁點猶豫。

:「氣勢上就輸掉了啊,奈克斯。」

:「我不覺得分數不會超過兩百的人身上有什麼氣勢。」

奈克斯一如既往地說出令人討厭的話,拿起骰子搖了搖便鬆開手掌。

:「是1呀?個位數沒差。」

明明都是相同的數字,奈克斯這樣如此平淡地接受結果反倒令雷克斯有些難受。

:「沒關係,反正不是放在百位數。」

周遭的人安慰起奈克斯後更是故意看向雷克斯大笑起來,絲毫不介意將快樂建築到別人的傷疤上。

:「好啦,快點換下一個。」雷克斯現在能做的,只有盡量避開這個話題向下推動遊戲流程:「讓我們的莊家開出一個數字吧!」

:「我也要放在個位數。」不等雷克斯把話說完,沃爾夫像餓極的狼一樣猛地捉起骰子後用力擲在木箱上,發出清脆的叩聲響。

雷克斯埋怨說:「就算你這麼用力丟,結果也不會變比較好。」

:「3。」
:「是3呢。」
:「呵呵,搞不好最後你也是1開頭!」

沃爾夫卻沒有動氣,只是挖苦他說:「已經是1開頭的人輪到你了。」

呼~雷克斯重新整理思緒,心想遊戲第二回合與第一回合相反,這次可以先擲出點數再決定其所在的位數,理論上是比較好控制的一局。

無視周圍又爆出的一陣笑聲,雷克斯逕直丟出骰子以平常心面對:「2點,我要放在個位數。」

:「哈哈,這放在哪裡有差嗎?搞不好等下還擲出1呢!」
:「這要是比小你已經贏啦!」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這些看戲的總是不嫌戲大。雖說這一回合可以自由選擇放置位,但要是老天不賞臉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不過這些人真的是等一下要一起行動的戰友嗎?

:「我要丟囉。」
:「加油喔!」

他們正在幫佐拉克斯加油,看來只是針對自己。

:「2,要放在百位還是個位好呢?」

可沃爾夫還沒開出百位數。佐拉克斯心想可以的話百位還是3、4比較好,於是說:「我要放在個位數。」

:「換我了。」

確實,在點數只有1~4的骰子中,除非同級不然後面的位數並不重要,應盡力確保最高位的數是最大的數字——換言之雷克斯一開始就把自己玩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運氣爆棚。

奈克斯邊思考邊擲出點數:「2,放在十位數。」

而現在除了一個笨蛋,大家的最高位數都還沒影兒,也就是說是要留到第三回合決勝負的意思,且自己是最後一個。

沃爾夫接過奈克斯遞來的骰子,往上一拋:那麼這局自己無論搖到幾點都不太重要了。

:「3!」
:「喔!」
:「哇!」

眾人隨之發出的驚呼聲,預示著最終回合的難度將大幅提升。

:「我要放在百位數。」沃爾夫強忍住笑容的表情,不知情的人可能還以為他心情不好。

第二回合結束,四人目前的分數依序是:1x2,x32,x21,3x3。

雷克斯立刻扯開嗓門表示:「不對,已經到極限了!我要發動能力,『鶩之眼』!」

:「什麼!」
:「不會吧?」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立刻陷入一片嘩然。沒錯,這是每人在最後回合時可以使用的能力,即通過猜對本次的點數來獲得兩倍分數;但反過來要是沒猜對的話最高位數則要減去所喊之點數。

:「但是你猜對的話也贏不了啊!」
:「一百多乘二也到不了三百!」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他們毫不留情地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可能,但是他們不知道只有相信不可能,才有可能。

雷克斯雙手握拳,捶向木箱忿忿說:「這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而是此時此刻,為了榮譽我必須用拼盡全力!」

他充滿憤慨的神情,不由得令眾人沉默了片刻然後:

:「你在說什麼啊?」
:「不是為了贏不然是為了什麼?」
:「不對你有什麼榮譽?」

但這只換來更多嘲諷,真是膚淺的一群人。算了,老實說他也不曉得自己在講什麼:「我猜3。」

:「一百多扣三百?你的分數都變成負分了!」

即使是負分也不要緊,反正本來也贏不了。雷克斯深吸一口氣,雙眼飛行緊盯在空中的骰子:如果奇蹟要出現,那自己也得先做好準備才行。

:「噢,喔!!」

人群起鬨著,他們紛紛擠到最前面,迫不及待地想第一時間知道骰子的點數為何,圍繞四人建立起一道人牆。

:「是1!」

:「靠!」

雷克斯重重地趴在箱子上,這下輸的夠徹底,早知道應該比小…不行,得正向思考,像這樣讓大夥兒開懷大笑,這應該花10梅也買不到吧?咳,反過來說逗大家笑連10梅都拿不到…。

:「還不如用平常的骰子呢。」
:「明明就是他自己要玩的,結果分數還最低。」

:「嘿…借過一下,我要擲骰子了。」

雷克斯不情願地撐起身子來,看著遊戲繼續進行:佐拉克斯想保全賭注,也必須擲出3或4,實際上並不比自己好多少。

望著雷克斯的慘狀不禁使佐拉克斯不寒而慄:沃爾夫現在的點數是三百X十三;自己的點數是X百三十二,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擲出三也是一個危險的數字。

但起碼不會輸得太難看:「去吧!」

佐拉克斯聚精會神地暗自祈禱,然後將骰子甩出一道弧形的軌跡,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跟骰子一同在箱上跳動;心律與骰子每次露出的點數大小成正比。

:「3?」

拜託是3,至少得是3。

:「不對,是2!」

:「是3!」

在最後一刻骰子終於又翻到3的那面,那種緊張感令他心臟狂跳至感到噁心的地步。

:「厲害!」
:「不過這樣也不一定能贏。」
:「沃爾夫的個位數更大。」

佐拉克斯吐出憋著的一口長氣,並不在意人們說了什麼,因為現在該換奈克斯煩惱了。

奈克斯想了想,自己的點數是X21,換句話說不搖到4自己贏的機率很小;因為若是3的話沃爾夫十位數只要不是1就行。但是骰子無論是出4或是1的機率都只有六分之一,也就是說:「我要用鶩之眼。」

:「你也要?」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奈克斯,好像他做了什麼瘋狂的舉動一樣。

:「我賭2。」沒錯,與其賭那個六分之一,不如賭三分之一機率還大些,畢竟這個骰子有兩面是2或3。

好了,來吧。奈克斯像平時一樣握住骰子晃了幾下後擲出,這次骰子沒彈跳幾下便定格下來——。

:「3!」

:「啊~可惜!」
:「應該直接投的!」
:「投了也不一定贏,沃爾夫個位數更大。」

彷彿輸的是自己一般,周圍傳出遍遍哀嚎。

沒想到竟然會連續出3,不過2和3出現的概率本來就一致所以有這結果也不足為奇,奈克斯順勢在心中坦然接受。

現在,只剩最後一個人了。壓力來到沃爾夫這邊,佐拉克斯…332,自己擲出3或4便大獲全勝,但是會連續出三次三嗎?

但其實自己已經賺25梅了,再差也頂多是變成賺15梅而已,可以說是穩賺不賠。對自己來說這不是生死題,只是一道加分題而已,所以實際上還是挺輕鬆的。

但是,他用三根手指捏住骰子想說:果然還是35梅更好啊!

他用力一擲,骰子發出猛烈的撞擊聲後彈跳至前所未見的高空,眾人的情緒也隨之高漲,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顆小小的立方體上。

骰子落地後滾了幾圈,停了下來。

:「喔喔——!」

沃爾夫終於失守。

:「是3!!」
:「太扯啦!」
:「只差一分!」
:「3個3?」

人們對剛才發生的事不敢置信,現場頓時宛若沸騰的開水般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著他的傳奇故事。而沃爾夫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以333比332擊敗佐拉克斯,僅以一分之差就多收了20梅。

:「這根本沒法贏啊!」
:「願賭服輸,何況你是主辦人。」
:「現在給錢嗎?」

:「你們是在吵什麼?」

聽見此響的整座基地頓時清靜下來,而那無法被喧鬧掩蓋的吼叫聲正來自於他們的第二小隊隊長:納皮爾·湯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