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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3891 字
更新於: 2023-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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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這天是班上最後一堂游泳課，照慣例最後一堂課都是由老師帶全班到臨近的海水浴場玩。那裡有座政府規劃，利用天然礁岩地形而形成的游泳池，水質乾淨，且有魚群共游，是每年濱海高中的學生最期待的時刻。
濱海高中離海水浴場不遠，從校門口出發後約二十分鐘，一群高中生就已到海邊整裝待發，迫不及待想衝進海水中痛快玩耍，這裡是大部份人從小玩到大的地方，早已熟悉大部份地形，王啟仁也看得出這群學生早已蠢蠢欲動，於是一到海邊他只有簡單帶個操後，就放大家自由活動。
「你們要注意安全喔！」王啟仁提醒的話還沒說完，學生們早已一鬨而散，紛紛跳進清涼的海水浴場中玩水。
唐育哲在這一個月的訓練下，終於學會閉氣和漂浮，但離會划水游泳還有一大段距離。
臨海的泳池底部是天然的礁岩，深淺不一，普遍比學校制式的泳池要深一些。
唐育哲下水前有些害怕，畢竟他不會游泳，對於踩不到地的地方容易不安。
但申海藍一直陪在他身邊。
「不用怕，下來，我會陪你。」申海藍牽著他的手，引導他下水，直到唐育哲穩穩地踩在某塊礁岩上才放開。
何俊民以華麗的泳姿遊了過來，「正巧」打起巨大的水花，潑在唐育哲臉上。
唐育哲：「……」
「哈哈哈……」何俊民站了起來，在水中以立姿漂浮，邊划水邊說：「你怎麼連閃都不會閃啊？」
唐育哲沒好氣地瞪了何俊民一眼，自那夜談心後，唐育哲以為何俊民對他的態度會有所改變，但和他頭上的好感度成反比似的，何俊民對他的挑釁愈來愈嚴重，好像一天不惹他生氣就渾身不對勁一樣，讓他覺得何俊民的好感度是不是壞了？
唐育哲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你肩膀沒事了嗎？醫生准你下水嗎？」
「啊啊……那個啊……」何俊民心虛地直笑，擺明就是沒經過醫生的允許。
比賽結束後隔天，何俊民的肩膀就被醫生用繃帶五花大綁了起來，還嚴肅地叮囑他要好好休息。
那個繃帶纏得太誇張，就算何俊民有心想隱瞞受傷的事，也因為繃帶而曝光，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因傷退役的事。
不過幸好在此之前他早已調適過心態，面對眾人遺憾、惋惜的話語，都能一笑置之，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強大的心志。
卻沒有人知道何俊民是花了多久的時間來讓自己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那輪不到唐育哲來操心，對於一個老喜歡捉弄自己的人，任何多餘的擔心都是不必要的。
「我要報告老師。」唐育哲說。
「別吧！難得大家都下海來玩了，你別掃興。」何俊民難得地怕了唐育哲的話，趕緊求饒。
「明明就說你的肩膀要靜養，不能游泳，你怎麼能不聽話？」
「只說靜養，沒說不能游泳的！」何俊民擺明鑽漏洞道。
「游泳算靜養嗎？」唐育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斥道。
「算啊，我這只是在玩水又不是在訓練！」何俊民繼續說著他的歪理，表情仍帶著嘻笑。
「你再找藉口，真的不想要你的肩膀了嗎？」這人怎麼都說不聽？唐育哲生氣地想。就說擔心這種人是沒用的，他就不應該關心他。
可是……
「海藍，想辦法把他架上去吧！還有賴志豪、耿紹光，你們難道要這樣放任他弄壞肩膀嗎？」
「誒誒……不要這樣，我就玩一下下……」要一個從小游泳到大的人看見水不游一下太為難他了，他才下來一下下而已……
何俊民還想掙取一下權益，奈何力氣比不過申海藍，尤其是在水裡，他的力氣簡直大得嚇人，輕輕鬆鬆就將體重有七十八公斤的人扛出水面。
太誇張了！這是什麼怪物力氣啊？何俊民覺得丟臉得要死，但轉念一想，申海藍的真實身份可是人魚耶，在水裡誰能比得過人魚的力氣？
何俊民就這樣被丟上岸，委屈地看著別人在海水裡游泳，自己只能在岸邊做日光浴，身旁還有兩個叛徒盯著他。
王啟仁剛好巡視走了過來，看見在岸邊的何俊民，馬上露出笑顏，開心地道：「何俊民，正好你不能下水，來幫我的忙吧？」
「什麼？」何俊民大吃一驚，不能玩水就算了，居然還要被老師逮著出公差？
他吃驚的樣子，逗笑了兩個叛徒，他們吃吃地笑了好一會，直到被何俊民瞪了才收斂起笑容。
但再怎麼不情願，目前看起來最閒的就是他，王啟仁才不管他有多委屈，大手一撈就將人帶走。
賴志豪和耿紹光這才鬆了口氣，有老師盯著，他們不用再擔心何俊民會不會偷偷下水，可以盡情地去玩樂。
另一邊，唐育哲雖然和申海藍在一起，但目光總離不開何俊民，見何俊民被老師領走後，他也悄悄鬆了口氣。
真是……他幹嘛那麼擔心他？唐育哲忍不住暗罵自己。照理他根本不需要去在乎何俊民的一舉一動，管他的肩膀以後會不會作廢掉？
申海藍假裝沒發現唐育哲的視線，只是牽著他的手問道：「我們要不要到深一點的地方去？」
唐育哲聞言，像終於回過神般將注意力重新移回申海藍身上，為難道：「可是……我不會游泳。」
「我會牽著你，不用怕。」申海藍緊握著他的手，溫柔地說。
唐育哲看著班上大部份的人都在海水中恣意地游著，眼裡不經流露出一點羨慕，他也很想像那樣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好像只需擔心怎麼揮散青春，其他的可以什麼都不用管。
那是屬於青春的任性、青春的瀟灑和自由，是他從未體會就先被迫失去的東西，無端地令此刻的他羨慕起來。
申海藍看出他眼底的渴望，進一步地鼓吹他道：「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溺水的。」
唐育哲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申海藍自信地微笑，熾烈的陽光下，他那頭被海水打濕的頭髮閃閃發光，折射出和大海一樣的藍色。
唐育哲突然意識到他是人魚王子，在大海裡就像回到老家一樣，要幫助一個人不溺水有什麼困難的？
想了一下，唐育哲就點點頭，任他牽著他離開腳底的礁岩走向深處，腳下剛浮空的剎那，他下意識緊張，趕緊抓著申海藍的手臂，幾乎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但沒多久他發現自己就算沒踩到任何東西也沒沈下去，腳下似乎有東西托著他，他好奇地低頭，卻沒看到任何東西。
申海藍附在他耳邊說：「一點點小魔法。」
人魚似乎天生都有一點操控水的能力，雖然不足以引起大雨或海嘯，但控制水流的力量托住一個人倒是沒問題。
這個力量唐育哲自然知道，畢竟是他設計的環節和橋段，所以一點也不意外，只是難免有些緊張。
「被人發現怎麼辦？」
「所以你得假裝抓著我啊。」申海藍一點也不擔心地說。
唐育哲只好將他的手抓得更緊，看起來就像是申海藍帶著他一樣。
申海藍帶著他靠近泳池接著大海的那一邊，這裡的水更深，完全踩不到地底，即使知道自己腳下有東西托著，但從水面上往下看，那個深度還是唐育哲心裡一驚。
「別看下面，看前面。」申海藍在他耳邊輕聲地指引他。
果然，唐育哲很快地轉移注意力，朝面前的大海望去。這片人工礁岩圍起來的泳池幾乎和大海無分界，看上去特別遼闊，豔陽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風習習，只有微微的海浪輕輕地搖晃，讓人心情平靜。
唐育哲目光被遼闊的大海吸引，幾乎移不開眼。
「很美吧！」申海藍靠在他身邊說。
他們貼得很近，近得呼吸打在臉上，造成臉上一片難耐的炙熱，申海藍向來不懂拿捏距離感，但此刻他也不敢將他推開。
「嗯。」唐育哲應付地應了聲，還好太陽很大，還有蛙鏡擋著眼睛，才不至於讓人看出他臉上的羞赧。
申海藍對於唐育哲明顯的敷衍，完全不在意。只是說：「要不要過去另一邊看看？」
「嗯？」另一邊是指離開海水泳池的區域到大海去嗎？唐育哲不是很確定申海藍話裡的意思，向指了指大海的那邊。
「嗯。」申海藍向他肯定地點點頭，眼神充滿了期待。
唐育哲知道來自大海的申海藍此刻應該非常興奮，就像一個想家的人離家近了都會露出那種迫不及待的眼神。
但是……唐育哲略為不安地朝岸上看去，王啟仁正在岸邊巡視，照顧著所有人的安全。
「我們就過去一下下，很快回來，不會被發現的。」申海藍笑著，像慫恿人做壞事的小孩，帶著禁忌的刺激和快樂感。
唐育哲沒猶豫太久就答應了，因為申海藍臉上的表情是那樣興奮期待叫人難以拒絕。
他們悄悄地趁王啟仁沒注意到時，跨過泳池圍起來的界線，到大海那一邊。
一離開泳池的區，唐育哲立即沈了下去，大海那邊遠比泳池區要深得多。
唐育哲嚇得掙紮起來，但申海藍卻拉著他，不讓他浮上去。
很快地唐育哲就發現自己在水裡也能呼吸，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有一圈氣泡包著他，就像頭罩一樣。
他驚訝地看向申海藍，他向他得意地笑了笑，隨即拉了他的手朝更深處潛去。
唐育哲從來沒有過潛水的體驗，高中畢業後他就不碰任何水上活動了，就像是想完全擺脫在偏鄉的記憶般，連海邊都很少去。
因為在水裡，申海藍握著他的那隻手顯得有些濕涼，他拉著他不斷朝深處下潛，海龜在身邊跟隨悠遊，銀色的梭魚成群成群從他們身邊游過，銀色的魚鱗在水底閃閃發光，像成群的星子般，水族館裡才見過的小丑魚、蝴蝶魚、刺尾魚、藍刀魚……不知是否受到申海藍的招喚，紛紛聚集到他們身邊，展現嬌憨、親人的姿態，陽光從海面透下，在海中如光之緞帶般，穿梭在珊瑚與海葵間，色彩繽紛奪目，尤如夢幻一般景色。
唐育哲幾乎沈醉其中，看得目不暇給。
「喜歡嗎？」申海藍不知何時恢復了人魚的面貌，深藍色的頭髮在水中隨著水流自然飄散，脖子邊的鰓裂隨著呼吸一張一閤，湛藍色的巨大魚尾在唐育哲身邊擺動，隨著海裡光影變化不同美麗的藍。
「好漂亮……」唐育哲幾乎入迷，情不自禁伸手去撫摸那魚尾。
申海藍沒有閃避，反而主動用魚尾纏繞唐育哲的身體。
冰涼的魚鱗帶著魚類特有的黏液，入手絲滑，隱隱可感覺手心下的肌肉強而有力。
「看你心情一直很不好的樣子，所以我總想著帶你來海裡，或許可以讓你的心情變得不一樣……」申海藍一伸手就有隻頑皮的條紋豆娘魚游到他手心裡輕啄，他把那隻魚帶到唐育哲的手心裡，豆娘魚就乖乖待著不走了。
申海藍再招手，更多魚群朝他們靠近，多到唐育哲的掌心都捧不下，讓唐育哲不知所措。
申海藍開心地笑了一下，再一揮手，魚群們一鬨而散，像受過訓練一般。
「我希望你能開心。」申海藍深情地看著唐育哲，令他的心一陣悸動。
他看著申海藍如大海般藍綠色的眼睛，好像預測到什麼，心跳亂了序，有種想逃離的衝動，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看著申海藍的唇形，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
「因為我喜歡你，阿哲。」
十月底的這天是班上最後一堂游泳課，照慣例最後一堂課都是由老師帶全班到臨近的海水浴場玩。那裡有座政府規劃，利用天然礁岩地形而形成的游泳池，水質乾淨，且有魚群共游，是每年濱海高中的學生最期待的時刻。
濱海高中離海水浴場不遠，從校門口出發後約二十分鐘，一群高中生就已到海邊整裝待發，迫不及待想衝進海水中痛快玩耍，這裡是大部份人從小玩到大的地方，早已熟悉大部份地形，王啟仁也看得出這群學生早已蠢蠢欲動，於是一到海邊他只有簡單帶個操後，就放大家自由活動。
「你們要注意安全喔！」王啟仁提醒的話還沒說完，學生們早已一鬨而散，紛紛跳進清涼的海水浴場中玩水。
唐育哲在這一個月的訓練下，終於學會閉氣和漂浮，但離會划水游泳還有一大段距離。
臨海的泳池底部是天然的礁岩，深淺不一，普遍比學校制式的泳池要深一些。
唐育哲下水前有些害怕，畢竟他不會游泳，對於踩不到地的地方容易不安。
但申海藍一直陪在他身邊。
「不用怕，下來，我會陪你。」申海藍牽著他的手，引導他下水，直到唐育哲穩穩地踩在某塊礁岩上才放開。
何俊民以華麗的泳姿遊了過來，「正巧」打起巨大的水花，潑在唐育哲臉上。
唐育哲：「……」
「哈哈哈……」何俊民站了起來，在水中以立姿漂浮，邊划水邊說：「你怎麼連閃都不會閃啊？」
唐育哲沒好氣地瞪了何俊民一眼，自那夜談心後，唐育哲以為何俊民對他的態度會有所改變，但和他頭上的好感度成反比似的，何俊民對他的挑釁愈來愈嚴重，好像一天不惹他生氣就渾身不對勁一樣，讓他覺得何俊民的好感度是不是壞了？
唐育哲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你肩膀沒事了嗎？醫生准你下水嗎？」
「啊啊……那個啊……」何俊民心虛地直笑，擺明就是沒經過醫生的允許。
比賽結束後隔天，何俊民的肩膀就被醫生用繃帶五花大綁了起來，還嚴肅地叮囑他要好好休息。
那個繃帶纏得太誇張，就算何俊民有心想隱瞞受傷的事，也因為繃帶而曝光，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因傷退役的事。
不過幸好在此之前他早已調適過心態，面對眾人遺憾、惋惜的話語，都能一笑置之，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強大的心志。
卻沒有人知道何俊民是花了多久的時間來讓自己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那輪不到唐育哲來操心，對於一個老喜歡捉弄自己的人，任何多餘的擔心都是不必要的。
「我要報告老師。」唐育哲說。
「別吧！難得大家都下海來玩了，你別掃興。」何俊民難得地怕了唐育哲的話，趕緊求饒。
「明明就說你的肩膀要靜養，不能游泳，你怎麼能不聽話？」
「只說靜養，沒說不能游泳的！」何俊民擺明鑽漏洞道。
「游泳算靜養嗎？」唐育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斥道。
「算啊，我這只是在玩水又不是在訓練！」何俊民繼續說著他的歪理，表情仍帶著嘻笑。
「你再找藉口，真的不想要你的肩膀了嗎？」這人怎麼都說不聽？唐育哲生氣地想。就說擔心這種人是沒用的，他就不應該關心他。
可是……
「海藍，想辦法把他架上去吧！還有賴志豪、耿紹光，你們難道要這樣放任他弄壞肩膀嗎？」
「誒誒……不要這樣，我就玩一下下……」要一個從小游泳到大的人看見水不游一下太為難他了，他才下來一下下而已……
何俊民還想掙取一下權益，奈何力氣比不過申海藍，尤其是在水裡，他的力氣簡直大得嚇人，輕輕鬆鬆就將體重有七十八公斤的人扛出水面。
太誇張了！這是什麼怪物力氣啊？何俊民覺得丟臉得要死，但轉念一想，申海藍的真實身份可是人魚耶，在水裡誰能比得過人魚的力氣？
何俊民就這樣被丟上岸，委屈地看著別人在海水裡游泳，自己只能在岸邊做日光浴，身旁還有兩個叛徒盯著他。
王啟仁剛好巡視走了過來，看見在岸邊的何俊民，馬上露出笑顏，開心地道：「何俊民，正好你不能下水，來幫我的忙吧？」
「什麼？」何俊民大吃一驚，不能玩水就算了，居然還要被老師逮著出公差？
他吃驚的樣子，逗笑了兩個叛徒，他們吃吃地笑了好一會，直到被何俊民瞪了才收斂起笑容。
但再怎麼不情願，目前看起來最閒的就是他，王啟仁才不管他有多委屈，大手一撈就將人帶走。
賴志豪和耿紹光這才鬆了口氣，有老師盯著，他們不用再擔心何俊民會不會偷偷下水，可以盡情地去玩樂。
另一邊，唐育哲雖然和申海藍在一起，但目光總離不開何俊民，見何俊民被老師領走後，他也悄悄鬆了口氣。
真是……他幹嘛那麼擔心他？唐育哲忍不住暗罵自己。照理他根本不需要去在乎何俊民的一舉一動，管他的肩膀以後會不會作廢掉？
申海藍假裝沒發現唐育哲的視線，只是牽著他的手問道：「我們要不要到深一點的地方去？」
唐育哲聞言，像終於回過神般將注意力重新移回申海藍身上，為難道：「可是……我不會游泳。」
「我會牽著你，不用怕。」申海藍緊握著他的手，溫柔地說。
唐育哲看著班上大部份的人都在海水中恣意地游著，眼裡不經流露出一點羨慕，他也很想像那樣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好像只需擔心怎麼揮散青春，其他的可以什麼都不用管。
那是屬於青春的任性、青春的瀟灑和自由，是他從未體會就先被迫失去的東西，無端地令此刻的他羨慕起來。
申海藍看出他眼底的渴望，進一步地鼓吹他道：「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溺水的。」
唐育哲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申海藍自信地微笑，熾烈的陽光下，他那頭被海水打濕的頭髮閃閃發光，折射出和大海一樣的藍色。
唐育哲突然意識到他是人魚王子，在大海裡就像回到老家一樣，要幫助一個人不溺水有什麼困難的？
想了一下，唐育哲就點點頭，任他牽著他離開腳底的礁岩走向深處，腳下剛浮空的剎那，他下意識緊張，趕緊抓著申海藍的手臂，幾乎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但沒多久他發現自己就算沒踩到任何東西也沒沈下去，腳下似乎有東西托著他，他好奇地低頭，卻沒看到任何東西。
申海藍附在他耳邊說：「一點點小魔法。」
人魚似乎天生都有一點操控水的能力，雖然不足以引起大雨或海嘯，但控制水流的力量托住一個人倒是沒問題。
這個力量唐育哲自然知道，畢竟是他設計的環節和橋段，所以一點也不意外，只是難免有些緊張。
「被人發現怎麼辦？」
「所以你得假裝抓著我啊。」申海藍一點也不擔心地說。
唐育哲只好將他的手抓得更緊，看起來就像是申海藍帶著他一樣。
申海藍帶著他靠近泳池接著大海的那一邊，這裡的水更深，完全踩不到地底，即使知道自己腳下有東西托著，但從水面上往下看，那個深度還是唐育哲心裡一驚。
「別看下面，看前面。」申海藍在他耳邊輕聲地指引他。
果然，唐育哲很快地轉移注意力，朝面前的大海望去。這片人工礁岩圍起來的泳池幾乎和大海無分界，看上去特別遼闊，豔陽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風習習，只有微微的海浪輕輕地搖晃，讓人心情平靜。
唐育哲目光被遼闊的大海吸引，幾乎移不開眼。
「很美吧！」申海藍靠在他身邊說。
他們貼得很近，近得呼吸打在臉上，造成臉上一片難耐的炙熱，申海藍向來不懂拿捏距離感，但此刻他也不敢將他推開。
「嗯。」唐育哲應付地應了聲，還好太陽很大，還有蛙鏡擋著眼睛，才不至於讓人看出他臉上的羞赧。
申海藍對於唐育哲明顯的敷衍，完全不在意。只是說：「要不要過去另一邊看看？」
「嗯？」另一邊是指離開海水泳池的區域到大海去嗎？唐育哲不是很確定申海藍話裡的意思，向指了指大海的那邊。
「嗯。」申海藍向他肯定地點點頭，眼神充滿了期待。
唐育哲知道來自大海的申海藍此刻應該非常興奮，就像一個想家的人離家近了都會露出那種迫不及待的眼神。
但是……唐育哲略為不安地朝岸上看去，王啟仁正在岸邊巡視，照顧著所有人的安全。
「我們就過去一下下，很快回來，不會被發現的。」申海藍笑著，像慫恿人做壞事的小孩，帶著禁忌的刺激和快樂感。
唐育哲沒猶豫太久就答應了，因為申海藍臉上的表情是那樣興奮期待叫人難以拒絕。
他們悄悄地趁王啟仁沒注意到時，跨過泳池圍起來的界線，到大海那一邊。
一離開泳池的區，唐育哲立即沈了下去，大海那邊遠比泳池區要深得多。
唐育哲嚇得掙紮起來，但申海藍卻拉著他，不讓他浮上去。
很快地唐育哲就發現自己在水裡也能呼吸，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有一圈氣泡包著他，就像頭罩一樣。
他驚訝地看向申海藍，他向他得意地笑了笑，隨即拉了他的手朝更深處潛去。
唐育哲從來沒有過潛水的體驗，高中畢業後他就不碰任何水上活動了，就像是想完全擺脫在偏鄉的記憶般，連海邊都很少去。
因為在水裡，申海藍握著他的那隻手顯得有些濕涼，他拉著他不斷朝深處下潛，海龜在身邊跟隨悠遊，銀色的梭魚成群成群從他們身邊游過，銀色的魚鱗在水底閃閃發光，像成群的星子般，水族館裡才見過的小丑魚、蝴蝶魚、刺尾魚、藍刀魚……不知是否受到申海藍的招喚，紛紛聚集到他們身邊，展現嬌憨、親人的姿態，陽光從海面透下，在海中如光之緞帶般，穿梭在珊瑚與海葵間，色彩繽紛奪目，尤如夢幻一般景色。
唐育哲幾乎沈醉其中，看得目不暇給。
「喜歡嗎？」申海藍不知何時恢復了人魚的面貌，深藍色的頭髮在水中隨著水流自然飄散，脖子邊的鰓裂隨著呼吸一張一閤，湛藍色的巨大魚尾在唐育哲身邊擺動，隨著海裡光影變化不同美麗的藍。
「好漂亮……」唐育哲幾乎入迷，情不自禁伸手去撫摸那魚尾。
申海藍沒有閃避，反而主動用魚尾纏繞唐育哲的身體。
冰涼的魚鱗帶著魚類特有的黏液，入手絲滑，隱隱可感覺手心下的肌肉強而有力。
「看你心情一直很不好的樣子，所以我總想著帶你來海裡，或許可以讓你的心情變得不一樣……」申海藍一伸手就有隻頑皮的條紋豆娘魚游到他手心裡輕啄，他把那隻魚帶到唐育哲的手心裡，豆娘魚就乖乖待著不走了。
申海藍再招手，更多魚群朝他們靠近，多到唐育哲的掌心都捧不下，讓唐育哲不知所措。
申海藍開心地笑了一下，再一揮手，魚群們一鬨而散，像受過訓練一般。
「我希望你能開心。」申海藍深情地看著唐育哲，令他的心一陣悸動。
他看著申海藍如大海般藍綠色的眼睛，好像預測到什麼，心跳亂了序，有種想逃離的衝動，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看著申海藍的唇形，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
「因為我喜歡你，阿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