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章-5
本章節 1977 字
更新於: 2023-09-29
浪言孤身坐在礁石上，聽著海浪敲打岩石的聲音，回憶漸漸湧現。
十年前，他也是坐在同樣的地方，聽著浪聲，遙望一艘艘船隻向瀾石島駛來。
那些船隻上載著一撥撥被當作奴隸買賣的人，青年、少女、甚至老者都有。
海晏派，算得上江湖大門派，說白了卻是眾所戲稱的人牙子門派。他內心反對，但無力改變。
論武學天份，浪言年輕但心智純熟，領悟力強。當時他爹浪常權，曾想把掌門之位傳給他。
由於不願意指揮門派做人口買賣生意，氣的浪常權曾數次將他吊起來打，他始終頑強不肯答應，無奈下只好作罷，便將掌門傳給大哥。
大哥即位不久，便在第一次前往盛宇城後傳來噩耗，浪常權發狂似的帶著門派手下往各地搜刮人口，運回瀾石島準備訓練成殺手復仇。
浪言本以為自己對於人牙子的行為已經感到麻痺，直到那天遠遠瞧見一個嬌小瘦弱的少女。
慕小漪的雙手被粗重的繩索跟其他人捆著，海上的顛簸已讓她虛弱的站不穩。
一群深藍色衣裝的海晏派弟子面露兇色。
「還不快走！」
見她走的慢，開口怒斥。
但她已經虛弱的什麼都聽不見。
其中一個弟子見狀，抬手向她打去。
「⋯少主！」
只見手掌在半空中被浪言截住，那弟子表情驚恐。
浪言怒不可遏。
「滾！」
弟子退下後，他取出短刀割開繩索，一把將慕小漪橫抱起，飛身離去。
礁石下有一處隱蔽洞穴，他將虛弱的慕小漪抱進去，輕輕安置。
他偷來珍貴的瀾川草入藥，給慕小漪喝。又弄了些食物給她吃，安養幾天後，慕小漪終於恢復元氣。
隔天，浪言拿著乾糧再次來到洞穴時，發現她不見了。
手上的乾糧散落一地，他轉身，急忙往島內趕去。
他到的時候，慕小漪早已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瘦小的背部全是血痕。
浪常權手持荊條，面色猙獰。
她半垂著眼皮，眼中沒有一絲求生意志。
「爹！求您了！快住手！」
浪言在海晏弟子的眾目睽睽下，拋棄少主自尊跪在浪常權腳邊。
「逆子！」
浪常權一腳把他踢開，隨即舉起長滿尖刺的荊條，狠狠朝慕小漪甩下去。
剎那間，鮮血自浪言的背部噴灑而出。慕小漪睜大雙眼，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替她擋下一鞭的男子。
原本充滿絕望的瞳孔，彷彿黑暗中透出一絲曙光，燃起了希望。
「⋯還不快起開！」
「爹！求您放過她！」
浪言將她護在身前，轉過頭紅著眼看向浪常權。
「你這個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掌門大人！」
慕小漪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只見她奮力撐起身子，狼狽的爬向浪常權。
「掌門大人⋯我願意⋯接受訓練。」
父子倆聞言一驚。
浪常權一心想要訓練殺手，為日後送進盛宇城刺殺盛南楓替長子報仇。
起初慕小漪抵死不從，說什麼也不肯乖乖配合，浪常權勃然大怒這才鞭打她，儘管她被打到皮開肉綻，都沒有鬆口。
「半個時辰後，來石窖。」
見她肯配合，浪常權丟下荊條，眾弟子也跟著散去。
浪言趕緊取出金創藥幫她止血。
她痛的小臉全擠在一塊，卻是一聲不吭。
「我待會準備一艘快船，送妳出島。」
浪言別過臉，不忍直視。
一隻白皙手掌撫上他的手背，溫溫軟軟的，浪言ㄧ驚。
「小女⋯慕小漪，感謝⋯少主救命之恩。」
慕小漪勉強擠出笑容。
「我沒事了⋯少主快幫自己擦藥吧⋯」
明明痛的要命，傷勢比他嚴重，卻還笑著跟他說自己沒事？
「我待會⋯要去石窖⋯」
「妳別去，那殺手的訓練──」
浪言說到一半啞住。
他親眼見過他爹是如何訓練那些人，用殘酷也不足以形容，他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總之妳不能去。」
「我不想離開這裡⋯」
慕小漪低下頭。
不想離開？
倘若不離開，島上也無處躲藏，若再有一次試圖藏匿被發現，浪常權肯定會當場殺了她。
「少主，您放心。」
慕小漪見他擔憂，柔聲的安慰。
眼見時辰要到，她費力站起身，往石窖方向走去。
浪言站在原地，瞧著那瘦弱背影遠去，他俊美的臉龐不自覺多出一道淚痕。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徹底痛恨自己的無力。
隔年──
慕小漪奇蹟似的在訓練中存活下來。
盛南楓在盛宇城內宴請各方門派，此前浪常權已經藉由人牙子的管道，送了好幾批人進城，慕小漪是最後一批。
乘船前天夜晚，慕小漪去找了浪言。
「那盛宇城主行事陰陽古怪，一進城門深似海，妳要加倍小心。」
浪言千交代萬叮囑。
慕小漪點點頭，忽然從懷裡取出一支檀木簪子。
簪子外型流暢，簪尾刻成了如翼的形狀。
「這是？」
「這是當年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物品，希望少主能夠收下。」
「既是妳娘給妳的，為何要給我？」
浪言不解。
慕小漪聞言，鵝蛋臉浮上一抹紅暈。
「那、那是因為⋯島上風大，我見少主總是以編繩束髮，風一吹難免凌亂，且編繩易斷，我想著⋯將簪子贈與少主，既方便也好看。」
說完也不等浪言回應，便繞到他後方幫他將長髮盤起入簪。
浪言見她有心，便不多說什麼由著她用。
盤好後，整個人果真整齊好看了起來。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純真的令人動容，彷彿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絲毫看不出受過嚴苛的殺手訓練。
浪言怔怔的看了幾秒，別過臉，深棕色的瞳中盡顯悲傷。
隔天慕小漪便出發前往盛宇城。
隨後浪常權東窗事發，死在了晏會上。
慕小漪謹記著浪言的叮囑，進城前已有警覺，找到機會裝成路人逃了出來，幾經波折才回到島上。
也就是那天，海晏派發生了巨變。
十年前，他也是坐在同樣的地方，聽著浪聲，遙望一艘艘船隻向瀾石島駛來。
那些船隻上載著一撥撥被當作奴隸買賣的人，青年、少女、甚至老者都有。
海晏派，算得上江湖大門派，說白了卻是眾所戲稱的人牙子門派。他內心反對，但無力改變。
論武學天份，浪言年輕但心智純熟，領悟力強。當時他爹浪常權，曾想把掌門之位傳給他。
由於不願意指揮門派做人口買賣生意，氣的浪常權曾數次將他吊起來打，他始終頑強不肯答應，無奈下只好作罷，便將掌門傳給大哥。
大哥即位不久，便在第一次前往盛宇城後傳來噩耗，浪常權發狂似的帶著門派手下往各地搜刮人口，運回瀾石島準備訓練成殺手復仇。
浪言本以為自己對於人牙子的行為已經感到麻痺，直到那天遠遠瞧見一個嬌小瘦弱的少女。
慕小漪的雙手被粗重的繩索跟其他人捆著，海上的顛簸已讓她虛弱的站不穩。
一群深藍色衣裝的海晏派弟子面露兇色。
「還不快走！」
見她走的慢，開口怒斥。
但她已經虛弱的什麼都聽不見。
其中一個弟子見狀，抬手向她打去。
「⋯少主！」
只見手掌在半空中被浪言截住，那弟子表情驚恐。
浪言怒不可遏。
「滾！」
弟子退下後，他取出短刀割開繩索，一把將慕小漪橫抱起，飛身離去。
礁石下有一處隱蔽洞穴，他將虛弱的慕小漪抱進去，輕輕安置。
他偷來珍貴的瀾川草入藥，給慕小漪喝。又弄了些食物給她吃，安養幾天後，慕小漪終於恢復元氣。
隔天，浪言拿著乾糧再次來到洞穴時，發現她不見了。
手上的乾糧散落一地，他轉身，急忙往島內趕去。
他到的時候，慕小漪早已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瘦小的背部全是血痕。
浪常權手持荊條，面色猙獰。
她半垂著眼皮，眼中沒有一絲求生意志。
「爹！求您了！快住手！」
浪言在海晏弟子的眾目睽睽下，拋棄少主自尊跪在浪常權腳邊。
「逆子！」
浪常權一腳把他踢開，隨即舉起長滿尖刺的荊條，狠狠朝慕小漪甩下去。
剎那間，鮮血自浪言的背部噴灑而出。慕小漪睜大雙眼，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替她擋下一鞭的男子。
原本充滿絕望的瞳孔，彷彿黑暗中透出一絲曙光，燃起了希望。
「⋯還不快起開！」
「爹！求您放過她！」
浪言將她護在身前，轉過頭紅著眼看向浪常權。
「你這個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掌門大人！」
慕小漪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只見她奮力撐起身子，狼狽的爬向浪常權。
「掌門大人⋯我願意⋯接受訓練。」
父子倆聞言一驚。
浪常權一心想要訓練殺手，為日後送進盛宇城刺殺盛南楓替長子報仇。
起初慕小漪抵死不從，說什麼也不肯乖乖配合，浪常權勃然大怒這才鞭打她，儘管她被打到皮開肉綻，都沒有鬆口。
「半個時辰後，來石窖。」
見她肯配合，浪常權丟下荊條，眾弟子也跟著散去。
浪言趕緊取出金創藥幫她止血。
她痛的小臉全擠在一塊，卻是一聲不吭。
「我待會準備一艘快船，送妳出島。」
浪言別過臉，不忍直視。
一隻白皙手掌撫上他的手背，溫溫軟軟的，浪言ㄧ驚。
「小女⋯慕小漪，感謝⋯少主救命之恩。」
慕小漪勉強擠出笑容。
「我沒事了⋯少主快幫自己擦藥吧⋯」
明明痛的要命，傷勢比他嚴重，卻還笑著跟他說自己沒事？
「我待會⋯要去石窖⋯」
「妳別去，那殺手的訓練──」
浪言說到一半啞住。
他親眼見過他爹是如何訓練那些人，用殘酷也不足以形容，他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總之妳不能去。」
「我不想離開這裡⋯」
慕小漪低下頭。
不想離開？
倘若不離開，島上也無處躲藏，若再有一次試圖藏匿被發現，浪常權肯定會當場殺了她。
「少主，您放心。」
慕小漪見他擔憂，柔聲的安慰。
眼見時辰要到，她費力站起身，往石窖方向走去。
浪言站在原地，瞧著那瘦弱背影遠去，他俊美的臉龐不自覺多出一道淚痕。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徹底痛恨自己的無力。
隔年──
慕小漪奇蹟似的在訓練中存活下來。
盛南楓在盛宇城內宴請各方門派，此前浪常權已經藉由人牙子的管道，送了好幾批人進城，慕小漪是最後一批。
乘船前天夜晚，慕小漪去找了浪言。
「那盛宇城主行事陰陽古怪，一進城門深似海，妳要加倍小心。」
浪言千交代萬叮囑。
慕小漪點點頭，忽然從懷裡取出一支檀木簪子。
簪子外型流暢，簪尾刻成了如翼的形狀。
「這是？」
「這是當年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物品，希望少主能夠收下。」
「既是妳娘給妳的，為何要給我？」
浪言不解。
慕小漪聞言，鵝蛋臉浮上一抹紅暈。
「那、那是因為⋯島上風大，我見少主總是以編繩束髮，風一吹難免凌亂，且編繩易斷，我想著⋯將簪子贈與少主，既方便也好看。」
說完也不等浪言回應，便繞到他後方幫他將長髮盤起入簪。
浪言見她有心，便不多說什麼由著她用。
盤好後，整個人果真整齊好看了起來。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純真的令人動容，彷彿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絲毫看不出受過嚴苛的殺手訓練。
浪言怔怔的看了幾秒，別過臉，深棕色的瞳中盡顯悲傷。
隔天慕小漪便出發前往盛宇城。
隨後浪常權東窗事發，死在了晏會上。
慕小漪謹記著浪言的叮囑，進城前已有警覺，找到機會裝成路人逃了出來，幾經波折才回到島上。
也就是那天，海晏派發生了巨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