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無界海
本章節 6038 字
更新於: 2023-09-28
魏歆潔從柔軟的被褥中醒來,她緩緩地眨了眨眼,支起身子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下午三點四十分。
也就是說,她已經昏迷了半小時。
不知道魏歆玗會帶著羅時殷逃到哪裡?
一想到她們狼狽逃竄的樣子,魏歆潔不禁失笑,眸底卻是一片冰冷,喃喃的說:「妳們逃不掉的。」
魏歆潔笑了好一會兒後,門忽然被推開,一名侍女欠著身子走了過來,說:「教主大人,法利大人跳樓了。」
經侍女這麼一提,魏歆潔想起了羅時殷能從密道逃脫,全都是因為法利的不計較,才能如此順利的送她離開。
這個事實讓魏歆潔不由斂起嘴角,心中湧起了如大浪般洶湧的忌妒。
法利,你究竟要被逼到什麼地步,才肯選擇我而不是她?
待在我身邊,就這麼令你難受嗎!
「妳最好跑快一點,羅時殷。」魏歆潔握緊拳頭,眸底是無盡的冷意,「別讓我抓到妳。」
……
羅時殷在魏歆玗的注視下走進了石板小屋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當她踏進小屋內部的時候,她感覺到周身的溫度倏地驟降,彷彿掉入了冰窖裡。
羅時殷不由打了個冷顫。
她一邊發著哆嗦,一邊往深處摸索前進著。卻沒想到她才走沒幾步路,就感覺自己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觸感冰冷又堅硬。
羅時殷愣了一下,抬手觸碰它,沿著它的形狀走了一圈之後,腦海裡逐漸浮現了它的樣貌。
這是一張石床。
等她意識到這是什麼的時候,她的腦海裡立刻閃過許多畫面。
「呃!」那段一閃而逝的記憶太痛苦了,竟讓羅時殷一時難以承受,不小心反手一推,將自己推離了石床,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然而這時說巧不巧,身上的疼痛忽地不翼而飛。
羅時殷眨了眨眼,隨後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她......竟然能看見黑暗中的東西了!
羅時殷抬手壓在眼眉處,眸中似乎隱隱散發著金光,喃喃道:「法利,這些是你的記憶嗎?」
羅時殷憶起了過去曾做過的夢。
剛才那張石床,是法利曾經躺過的地方。
意識到這一點,羅時殷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差。她在地面坐了一會兒後,這才緩緩起身環顧了一圈四周。
然而整個空間,只有她眼前這張冷冰冰的石床。
魏歆玗到底要讓她看什麼?
羅時殷愣神了一瞬,正想著要不要回去找魏歆玗時,卻發現身後的入口消失了。
羅時殷心神大亂,轉身的時候沒能站穩,整個人直接倒向了石床。
她下意識抬手去擋,以防自己的腦袋被撞得開花,可這一動作不知道壓到了石床哪一處,本該是凸起的地方被她扣進了石床內部。
下一刻,石床忽然一震,開始往地面下降,露出了一口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羅時殷整個傻了,回過神正想探頭看得更仔細些的時候,忽地,水裡竄出了無數個像是樹根一般的黑色爪牙,瞬間將羅時殷包裹起來——
羅時殷瞪大了雙眼,沒能及時開口呼救,整個人便被拖進了水井,失去了蹤影。
……
——雙生樹。
是神賜予人類的「珍寶」。
它每十年會結出孕育神使的「果實」,人們稱它為「生命之果」。
當果實成熟時,擁有神力的龍鳳雙子將會降生於世。
而人族勢力最強大的簡氏宗族則是肩負了守護雙子的任務。並且承諾與之一同執行神諭,引領人類文明走向巔峰。
而當新果實再次結成之時,這對雙子,將會由初生的「雙子」取代。
自簡氏遵從神諭百年後,局面出現了變數。
一種名為『蛇』的邪物蠱惑了簡氏族長,使其吞下果實,妄想從中獲取神力,成為真神。
後來,那位咽下「生命之果」的族長非但沒有獲得神力,還因此葬送了性命,被初生的雙子硬生生撐開了內臟,最後爆體而亡。
而這對吸收人類血肉所誕生的雙子,也隨之出現了變異。
他們竟開始體會到了何謂人類的「喜怒哀樂」。
慘劇發生之後,雙生樹再也沒有結出生命之果。擁有神力的雙子們也出現了大限將至的跡象。
因不甘就此失去神的庇佑,以及得來不易的權力……簡氏一族在某天夜裡敲定了計畫,並在雙子們成年後實施。
——他們竟打算逼迫這對兄妹結合,以延續他們的神力。
得逞之後,他們也不負眾望的,成功誕下了繼承他們神力的後代子孫。
只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本來被奉為神使的雙子,自此失去了主導權,成為了簡氏鞏固權力的工具,並在後世位居無人可撼動的地位……
——直至今日。
沉沉的夜色降臨,雲層藏著的月色也逐漸地顯露出來。
今天是簡氏宗族所舉辦的進食日。
身為主祭的男孩——法利之主,一大早便被侍者們喚醒,匆匆換上了繁複的衣飾,一整日都在『準備房』裡隨時待命。
簡氏族長對外宣稱他是在為祭儀做準備,不得被外人打擾,但實則是明晃晃的囚禁,以免接下來出什麼差錯。
他會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男孩已經出逃過一次,所以才出此下策。
因為法利鬧了這一齣,簡氏族長怕法利影響到他的妹妹歐瀾,也跟著他產生異心,所以,他不得不下令將歐瀾隔離在偏遠的院子裡,直到成年之前都無法與法利相見。
法利咬牙,他有些大意了,他當初就不應該衝動行事,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出來!」這時,緊閉的大門被推開,一群披著白袍、戴著面具的侍者們聚集在外頭,說話的語氣毫不客氣。
法利沉默地直起身子,朝門外走了出去。此時的他只有十三歲,偌大的白袍顯得有些太長了,綴滿金飾的布料拖在地面上,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叮叮脆響,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這衣服也太長了,該改一改了吧?」
「是得改了,最好連那些金閃閃的東西也改少一點,不然脫起來多麻煩。」
「呵,也就你眼瞎啃到那些金飾,還敢怪別人?」
幾個人嚷嚷的討論著,就連法利已經完全站在他們面前,也沒能停下他們的碎嘴。
法利忍無可忍的出聲打斷,「可以走了嗎?」
其中的領頭人聞言,先是嘲諷地嗤了聲,然後用力抓住了法利雪白的短髮,逼他與他對視。
「不過是供人進食的牲畜,裝什麼清高?」雖然男人戴著面具,卻掩蓋不了眸底透著的不屑和不可一世。
男人正想再給男孩一點點顏色瞧瞧時,卻被他同行的同伴們攔了下來,說是不得耽誤進食日的進行,男人便只好作罷。
話已至此,一行人也不再廢話。他們帶著面色不虞的法利,匆匆地趕往進食日儀式的地點。
——深山禁地,無界海入口。
無界海的入口處,是由成堆的黑色岩片所堆砌而成的石板屋。雖然外觀相當普通,但這裡卻進行著這世上最血腥的祭儀。
法利每一次來到這,他都會比先前更加痛恨簡氏宗族一分。
他的血肉與骨,被當作餐桌上的佳餚,曾在這裡被反覆吞食。
……這是無論死過多少次,他都無法忘懷的經歷。
「喂,人都到了,我們進去吧。」
等法利回過神來,今日參與儀式的人們逐漸到齊。
法利茫然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群,心中的驚駭如同海嘯長浪般襲來。
二十……三十……四十……
七十……八十……九十……
……人怎麼會這麼多?這個數量已經高出平時的三倍了!
法利顧不得自己的處境多糟糕,直接拉住了身旁的其中一名侍者,驚恐的道:「為什麼人會這麼多?我真的會死的!會死的!」
「嘖,給我安靜點!」侍者煩躁的推了法利一把,然後抬手不斷戳著他的額頭,惡狠狠道:「族長這次請了其他部族的大人物,你給我好好待著!」
「不……」法利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發出一個單音。
平時供簡氏一族任意啃食自己,已經是他的極限。現在,他們竟墮落到要與外來者,一同共食了嗎?
沒想到簡氏竟然為了權力和利益做到這種地步。
即使踐踏信仰,染上一身的罪孽,他們仍像是不知羞恥似的,做出一件又一件骯髒的事蹟。
法利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荒謬的夢境,他從沒想過身為神子的他,會被利用至此。
法利絕望的盯著地板,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氣焰。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們忽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法利便被人推著往屋內走去。
……進食日,開始了。
不久後,慘叫與啃食聲在黑夜中交織響起,形成一段世紀級的恐怖樂章。
另一邊,在山莊偏院內,名作歐瀾的女孩若有所感,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惡臭。
歐瀾茫然地眨了眨眼,立即丟下了手中的畫筆,爬到書桌上,推開窗戶縱身一躍。
小小的身子穩穩落地,潛入了鋪滿人工草皮的後院。
幸虧她的臥室在一樓,外出才如此順。
只是,歐瀾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熟練程度——
彷彿她早已做過了上千次了。
不過,未等歐瀾細想,越來越鮮明的味道讓她思緒一滯,彷彿在催促著她似的,讓她不得不將困惑暫時拋在腦後,循著惡臭前往未知的場所。
「是這裡嗎?」經過幾番跌跌撞撞,歐瀾終於找到了惡臭的來源,倉促的停在一間石板小屋前面。
歐瀾看著眼前的建築,表情忽然不自在起來,這是從前沒有過的。
明明她是第一次來這裡,卻覺得這裡的氣息熟悉的令人作嘔。
正當歐瀾感到疑惑的時候,屋內忽然傳來悽慘的慘叫聲。
歐瀾心臟猛地一震,幾乎是不帶猶豫的、往屋內衝了進去。
進去之後,歐瀾的視線慌亂地往周圍一掃。緊接著,便看見了令她難以呼吸的畫面——
「……哥哥?」歐瀾瞪大雙眼,看著被人群包圍著的兄長,正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石床上,任人津津有味地啃食他的身體。
歐瀾見狀,心臟頓時宛如被人握住般緊縮了起來。
除了心臟與頭顱,法利的四肢、臟器幾乎被人剖了開來,成了幾位幸運兒的盤中美食。而其他不怎麼幸運的,則是在看見石床上流下的血或者肉塊時,爭先恐後的貼著石面舔食起來。
這樣一看,反倒不知道誰才是『牲畜』了。
「住手……都給我住手!」歐瀾瞬間被憤怒佔據了所有心神,朝那些人喊叫著。
然而人們聽見歐瀾的叫罵,非但沒有反應,還繼續啃蝕著法利的血肉,露出意猶未盡的眼神。
歐瀾撥開人群,試圖要拯救自己的哥哥,卻被人毫不留情的推開。
推她的男人嘴裡含著東西,以為歐瀾是要來搶食的,隨即惡狠狠的瞪向她,嘴裡模糊不清的說:「想吃就好好的排隊!」
聽到這話,女孩感覺自己的身體深處,好像有某個東西瞬間崩毀了。
她踉蹌站起身,眸底露出了強烈的殺意以及不易察覺的金光。
……他們,該死。
女孩心底想著,眸光閃了閃,隨後便隱沒在人群裡,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啊!」忽然,一道人影倒了下去。那人身旁的同伴見狀,連忙上前查看。不料,下一秒後,他便感覺到腰間傳來一陣令人無法忽視的劇痛,讓他瞬間失了力氣,也跟著倒了下去。
時間過去沒幾秒,兩個人的身體瞬間化為了散沙。
一……二……三……
十五……十六……十七……
歐瀾在腦海中冷靜地計算著數字,無意識的拿著手中的武器,反覆執行著刺穿的動作。
那不帶猶豫的神情,讓她看上去就像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
陸續幾十人倒下之後,人們這才注意到女孩這邊的騷動。
然而處在黑暗中的人們看不見彼此,並不曉得女孩已化身為殺人不眨眼的死神,正悄悄地解決所有靠近石床的人。
「啊啊啊!好疼!」
「這裡有其他外來者!外來者在攻擊我們!」
「大家快散開,快!」
「快請族長過來,這裡的情況很不妙……啊!」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耳邊不斷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但女孩絲毫不在意,也不想去聽,只是循著本能,抓緊手中的武器,不停地攻擊那些湊近哥哥的惡人。
時間過去不久,歐瀾已經殺死了絕大部分的人們,可還是不解氣。
歐瀾拼了命似的追著那些逃竄的倖存者,只想將這些人趕盡殺絕。
可手腕突然傳來的劇痛,令她冷不防地清醒。
歐瀾愣愣地盯著隱沒在手腕中的利器,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就是用這個武器,奪走了許多人的性命。
歐瀾身子微滯,腦海裡閃過了兄長的臉,便立刻停下動作,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法利的身旁。
「哥哥……」嬌小的身影緊張地貼在石床邊,擔憂的看著四分五裂的法利,眼眶裡瞬間盈滿了淚水。
見法利沒有回應她的呼喚,這讓歐瀾急得快哭了,渾然不知身後已經埋伏了三名大漢,朝她走了過來——
「人抓住了!」歐瀾一個不注意被人蓋上布袋,壓制在地面上無法動彈。
順利抓住兇手之後,其中一名大漢朝門口的位置大聲彙報目前的狀況。
而方才狼狽出逃的倖存者們,在聽到屋內傳來的消息後,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這時,一名參與儀式的女性跳出來,不滿的說:「簡氏族長不來說明情況嗎?好好的進食日被一個孩子給毀了!應該得負起全責吧!」
「對啊!是應該負責!」
「我連一口都沒吃到呢!」
「請簡氏族長快出來說明!」
人們的不滿在這壓抑的氛圍中不斷升騰,等到他們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簡氏族長這才姍姍來遲。
簡氏族長是一名年輕人,年齡看上去只有二十初頭,但只有知情人才知道,這位青年其實已經活了上百歲。
人們一看來者是這麼年輕的小夥子,頓時有種是不是被糊弄的感覺,心底一致認為這人是被推出來背黑鍋的底層人士。
「簡氏是沒人了嗎!?這個人該不會是你們隨便找來的替死鬼吧!」
被冠上替死鬼頭銜的青年聞言,並未露出惱意,而是溫和的安撫著眾人,「我是簡氏族長,很抱歉讓各位貴賓有不好的體驗。我們會好好懲戒作亂的孩子,並承諾給你們額外的補償。」
「你們最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會的,還請各位見諒。」
青年的嗓音有種莫名的魔力,許是因為這個的影響,人們煩躁的情緒漸漸的趨緩。
忽地,一道驚呼聲從屋內傳出,正是不久前進屋搜救的人員所發出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神經再度緊繃了起來。
青年掃了一眼身旁跪伏在地、被麻袋蓋著的女孩,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便想親自去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青年進入屋內,語氣不善的問著裡頭的人。
一名男子聽到族長的質問,連忙將剛剛的所見所聞據實以告。
「族長,那些屍體……全都不見了!現場只剩下骨灰……那個孩子……她該不會……」來人說話坑坑巴巴的,語句不全,但青年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步伐急促的往外走。
「掀開。」青年走到女孩面前,示意眼前的男人拿開麻袋,男人聞言,手中的力道一鬆,將它掀開。
歐瀾此時已經昏了過去,但卻不阻礙青年觀察她身上的異狀。
而當他的視線掃過女孩手腕冒出的那一節『骨』時,他的神情瞬間變得扭曲,瞳孔縮成如蛇類般的尖狀,看上去有些滲人。
……記憶封印得不夠徹底嗎?她怎麼還能使用這股力量?
青年沉默半晌,然後飛快地收拾好情緒,瞳孔也隨之恢復如常。
青年轉身對聚集在此地的人們說:「很抱歉擾了各位的興致,這裡發生了令人遺憾的事情,還請各位先回山莊休息。至於進食日,我們也會擇日舉辦,屆時,一定會好好補償各位。」
青年一說完,未等人們做出反應,便朝一旁的侍者們低語吩咐,「準備一些餘興節目,好好服侍他們。然後,把那個垃圾東西關進地牢,以後絕對不能再讓她出來了。」
收到族長的命令,侍者們便立刻動身,勉強將這不堪的局面挽回了一點面子。
等外人都走了之後,法利這才被人攙扶著走出來。青年見狀,立刻走到他的面前,然後抬手,落下。
——啪!
「你最好沒有在計劃什麼,否則我會讓你體驗,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感覺。」
法利被青年打得偏過頭,一時不知他指的是什麼事情,一絲茫然在眸底閃過。
不過很快地,青年接下來的話給了解答。
「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你是用了什麼方法喚醒Orad的記憶,才讓她長出了新的『骨』?」
……新的骨?
法利愣了一瞬,隨即露出狂喜的表情,挑釁的看向惱羞的青年,「你是不是已經壓制不了她了?你這隻下三濫的蛇……是不是從沒想過,會有受到死神懲戒的一天?」
被稱作『蛇』的青年聞言,表情頓時猙獰起來,瞳孔再次豎成針狀。
青年掐住法利的頸項,讓他懸空吊著,「『歐瀾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犯,是蔑視神諭的不祥存在。』我會這樣告訴底下所有人,讓每個人不得善待她,並讓她接下來的人生裡,永遠感覺不到溫暖,只感覺得到刺骨的痛苦。最後,待她成年之時,我會告訴她,你是為了『權力』而強迫她的。你猜猜……到時候,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你敢!」法利怒瞪著青年,咬牙切齒道。
青年鬆開了法利,扯出了一抹殘酷的笑容,說:「下次進食日會舉行三天,我會破例帶她參與儀式。並讓她看清楚,不聽話的下場將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