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度的相遇

炸彈的震撼波。
讓整片空氣都在震動。
尤莉莎和玄峰，瞬間在巨大的爆炸力量下死去。
而當煙塵散去時……
路辛卻似幻影般出現於原地。
因為他使用了……奧妲亞曾給予她，作為定情物的符咒。
那張符咒封印了前代魔王的招式「幻霞煙影」──能讓五秒內，對自己的攻擊全都化為幻影。
所以，路辛被炸死的事實，就被改寫了，彷彿從未存在。
但是，使用這招的代價，將會大幅縮短壽命。
以人類的壽命，或許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已是極限。
這張符咒，是奧妲亞為了保護路辛，怕他未來會遭遇危機，而特別為他準備的。
但奧妲亞……絕對想不到，未來的路辛，竟是用在這種地方。
隨後……
路辛一路行進，目的地是魔王城。
不過，在腳步聲和風聲交織的瞬間，加上剛才那化為塵埃的符咒，他的思緒似乎被拉回了過去。
回到了與那個魔族女孩──奧妲亞……最後一次相見的前一天。

「每次都是我說故事給妳聽，這次換妳了。」
自從兩人初次相遇以來，小奧妲亞總是滿心期待地要求小路辛從書架上挑選一本童話書，然後親自為她講述。
「……」面對小路辛突如其來的要求，小奧妲亞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畢竟，她一直以為今天還是像以前那樣，來聽小路辛說故事。
「我想聽故事，說給我聽。」小路辛眼中的俏皮不減，其實只是想捉弄一下小奧妲亞。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奧妲亞微笑著回應：「好，我說給你聽。」
「欸……？」路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奧妲亞，他完全沒料到她今天會答應講故事給他聽。
「幹嘛，你不想聽嗎？」小奧妲亞知道路辛一定沒料到她會這麼回應，於是，她想趁機捉弄他一下，決定給他講故事。
書架上只剩下兩本他們還沒有讀過的書。小奧妲亞拿了下來，問道：「你想聽哪一本？」
「隨便。」路辛淡淡回應。
「喔……」小奧妲亞剛想開口，覺得路辛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漠，讓她有點提不起勁。
但是，就在這時，路辛突然問道：「這些故事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聽到路辛這稀有的好奇心，小奧妲亞不禁感到驚訝，然後解釋道：「這些故事，聽說是古代魔族的某個王，利用特殊的闇魔法，取得其他星球的情報，寫成的童話故事。」
「某個王……？」路辛對這個信息表現出一點好奇。
「據說是幾千年前，一個很愛寫作的魔王，創作給當時的魔族小孩看的。」小奧妲亞述說道。
「喔好。」
小路辛聽後，似乎對這位魔王的寫作動機並不太感興趣。
察覺到路辛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小奧妲亞決定回到故事的主題。
「這是一本關於紂王與妲己的真實故事。」
「真實？」聰明的小路辛，立馬聽到了弦外之音，「為什麼會說是真實的？」
「因為據說，在那個星球的人類歷史中，這段故事的傳統版本其實並不完全準確。」小奧妲亞解釋。
「不準確？」小路辛想到的是，也許是記錄這段歷史的人記錄有誤，或者因為時間太遠，後人無法考證其真實性。
「媽媽曾經告訴過我，『人類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惡意抹黑他人。』所以版本才會不準確。」小奧妲亞語重心長地說。
聽完，路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好，那不重要，我要聽故事。」
見狀，小奧妲亞覺得自己是傻子。早知道，就不應過多解釋，直接講故事給他聽就好了。
故事，在小奧妲亞輕嘆了一口氣後，開始講述：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名叫地球的星球上，有一個叫做商朝的王國，其國王名為帝辛。
「帝辛擁有俊俏的外貌、強大的力量、和藹的性格，而且還很有遠見。」
故事才剛開始……
「喂，不要偷講妳的理想型！」小路辛就立刻打斷她。
他認為小奧妲亞是在把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對象，趁他不留意的時候，悄悄地揉進故事中。
「哪有！我沒有，你在亂說！」小奧妲亞顯得有些急躁，臉色也微微泛紅。
看到小奧妲亞這突然變得焦慮和潮紅的樣子，小路辛覺得更加有趣。但考慮到他還是很想聽完故事，他決定暫時不再吐槽。
「好好好，我相信妳，快繼續說，我想聽。」
於是，故事便這樣順利地繼續了下去。
「帝辛長年四處征戰，與其他邦國結盟形成聯邦，迅速拓展了他的領土。但同時，這也為與商王朝緊密聯繫的邦國提供了一個叛變的良機。
「在一次大規模的叛亂中，發生在商王朝東部的一個地區，帝辛親自帶兵鎮壓，幾乎動用了全國的兵力，導致國內無人駐守。
「唯一留在王國內的，是名叫妲己的將軍，同時，她也是商王朝的王后。」
聽到這裡，小路辛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啥？王后會打仗哦？」
「真沒禮貌。」
「不是啊……哪有王后會打仗的啊？」
「國王能打仗，王后就不行嗎？」
「不是啊……這樣很奇怪吧？」
「哪裡奇怪，誰說女生就不能驍勇善戰、指揮軍隊，然後掌控整個王國的局勢？」
「呃……」
小路辛被小奧妲亞的反問逼得無言以對。
小路辛，認輸。
「好，是我不夠有遠見。」他用調侃的口吻，故意說出帝辛的優點之一。
最高級的道歉，就是聽起來很誠懇，卻又暗藏酸味在裡頭。
「知道就好。」
最高級的原諒，就是只接受對方道歉的言詞本身，但不去細究言詞隱約透露的訊息。
這對青梅竹馬……
一天不拌嘴，就難受一整天；一整天不拌嘴，就渾身難受。
接著，故事再次開始展開。
「正如預期的那樣，當帝辛全力投入於平定東方的叛亂時，西方的盟友周王朝便趁虛而入，派兵攻打了商王朝。
「當時，周王朝的國王，姬發親自帶兵出征，決心一舉消滅商王朝。
「於是，一場被稱為『牧野之戰』的大戰便此展開。」
小奧妲亞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更加凝重。
不過，她也注意到小路辛聽得很專注，這讓她感到非常滿足和開心。
「當姬發的大軍突破城門之際，妲己作為商朝的王后，深知主力軍隊都不在，防守國家的重責大任全在她一人。
「她緊急召集剩餘的數百名老弱殘兵，站在城門前，迎接這場可能決定商王朝存亡的戰役。
「一身戎裝的妲己展現出震撼人心的氣勢，單槍匹馬地闖入敵陣，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斬殺了數十名周軍士兵。
「周軍士兵看到這位戎裝披甲、手持戈盾的女將，立即聯想到那位名震天下的商王朝最強女將軍──帝辛的愛妻妲己。
「儘管妲己的英勇戰鬥一度挫敗了周軍的士氣，但終究她寡不敵眾，最後被俘。
「士兵將她帶到了姬發面前，但姬發並沒有立即下令處死她，反而問她：『妳為何如此執著？明知是不可能的事。』
「對此，妲己毫不掩飾，回答說：『我在等他。』
「『等誰？』姬發聽到後一時不解，沒有立即意識到妲己所指的正是他要剷除的商紂王──帝辛。
「『等待的人是誰？』姬發再次問道。然而，妲己選擇保持沉默。
「接著，她突然掙脫了束縛，奪過一名士兵的刀，毫不猶豫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作為商王朝的最後一位王后，妲己毫無懼色地在敵王面前赴死。
「當帝辛得知一切後，他悲痛欲絕，最後也走上了尋找妲己的路程。」
故事，就此結束。
「好，故事說完了。」小奧妲亞用那種在故事結束後經常會說的語氣說道。
小奧妲亞期待地看著小路辛，希望能從他那裡聽到讚美的話，畢竟她剛剛成功地讀完了一本用詞對小孩來說，算是有些艱澀的古老故事。
但是，小路辛聽完故事後，卻有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不發一言。
小奧妲亞起初以為這是因為故事的悲壯結局觸動了他，讓他的情緒受到影響。
「這本好無聊。」
「什麼？」
小奧妲亞以為是自己的耳朵，昨天沒叫賽琳絲挖乾淨，導致她聽錯，原本可能是「好難過」之類的。
「不要難過，有我在！」小奧妲亞拍拍胸脯，告訴小路辛這裡有他的位置。
「啥？什麼難過？」小路辛不懂她在說什麼。
「你不是聽完故事，覺得……很難過嗎？」
「這麼無聊的故事，哪裡難過？」
「你……」小奧妲亞無語了。
接下來，她足足有十分鐘，都沒有跟小路辛說半句話。
而小路辛察覺到是自己說錯話，在這十分鐘內，都在哄她開心。
然而，就在小路辛覺得……小奧妲亞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理會他時……
「如果真的有輪迴轉世……帝辛再見到妲己的話，你覺得他會和她說什麼？」
小奧妲亞的這個問題像是一陣微風，緩緩地轉動了小路辛心中長久以來停滯的風車，給小路辛的情感帶來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見到小奧妲亞氣消了，他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接著。
他思考了片刻後。
「我愛妳？」
「那如果是妲己遇到帝辛呢？」　
「嗯……我也愛你？」
「不對……呃，也沒有不對。但是這樣也太普通了吧。」
「那我想想……
「我覺得……妲己會跟紂王說……

「你讓我等好久……
「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我寧願國家毀滅，也要與你在一起。」

一瞬間，彷彿時空重合。
當年小路辛的聲音，與現今奧妲亞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奧妲亞站在魔王城的頂樓，眼前正是獨自闖入這座城堡的路辛。
只不過，當路辛聽到奧妲亞的那句話時，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心底深處的記憶如洪水般湧現。
「奧妲亞……」他輕聲咕噥。
路辛早已猜測到……那個遠去的日子裡，那個曾經的魔族少女，就是現在的魔族之王。
路辛內心湧現無數想對奧妲亞說的話，而奧妲亞也不例外。她也有著滿腹的心聲，想要對他傾訴。
但在此刻……
他們都明白──兩人之間的立場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們無情地隔開。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但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認知。
他們都明白──有些距離，就是這樣，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煙火……喜歡嗎？」
「嗯……喜歡。」
路辛意識到，如果不立即進行戰鬥，他將無法殺死魔王。
因為眼前的魔王……就是他十年前邂逅的那位魔族女孩，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奧妲亞，謝謝妳。」
他閉上雙眼，讓心靈沉靜，強逼自己轉換思緒和心境。
「不客氣。」
奧妲亞深知，這場戰是不可避免的，在這一刻，兩人的命運僅剩下交鋒這一途。
路辛睜開眼的瞬間，心中的那個少女已經不再是他的全世界，不再是那個他歷經千辛萬苦來尋找的人。
而奧妲亞，當她緊握雙拳的那剎那，她告訴自己，等待了整整十年的青梅竹馬，從此將成為魔族不共戴天的敵人。
這一刻，無數言語和情感都化為虛無，他們各自的使命和責任，像一把利劍，鋪天蓋地地刺進了他們的心。
就這樣，兩個曾經心心相印的人，站在了不同的陣線上，成了對立的敵人。
但即使如此，他們心中的某個角落，依然保留給了彼此。
「神偷本領！」
「幻龍魔拳！」
在路辛的全身，環繞著明亮的能量後，他的力量、速度、反應全部達到了巔峰。
而奧妲亞則凝聚了闇力，雙拳被漆黑的闇力所覆蓋，周圍的空氣因為她強大的威壓而凝縮。
接著……
戰場，瞬間陷入一片沉寂。
彷彿大地和天空都在等待這一刻的爆發。
然後……
一切，彷彿瞬間被燃燒，震撼整個戰場。
兩人如同兩道流光般撞了上去，匕首與拳頭碰撞的瞬間，空氣彷彿被震碎。
兩人的攻勢，猶如颶風般交織在一起，席捲整個戰場。
「好強……」奧妲亞吃驚地發現，路辛比她預想的還要強大。
「還沒結束。」路辛看著奧妲亞敏捷的身影，他的不耐煩逐漸增加。
尤其是，他覺得奧妲亞……似乎故意沒有用全力。
這場戰鬥，對奧妲亞來說，是她最不能掉以輕心的一戰。
因為任何疏忽，都可能會讓路辛付出生命的代價。
「妳在對我放水嗎！」路辛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
對於任何人看不起他，他都可以忍受。但奧妲亞是例外。
因為奧妲亞……是他最珍視的存在，比世上任何寶藏都來得珍貴。
倏地間……
奧妲亞察覺到了……
眼前與她交手的路辛，力量、速度及反應都在急速下降，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藉此，奧妲亞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神偷本領」這個招式，是在預借未來自己的力量。
而一旦這股力量耗盡，極有可能會喪命。
奧妲亞現在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爆發出了史無前例的巨大闇力。
轉瞬間，她發揮出比歷代勇者的力量加起來，還要強大數十倍的一拳，瞄準了路辛的心臟。
碰─────！！！！！！！！！！！！！！！！！！！！
在拳頭觸碰路辛身體的瞬間後，路辛才聽到他所有臟器爆裂的聲音。
這意味著……
奧妲亞的速度，已經超過了音速。
然後，一切又在一瞬間內發生。
奧妲亞用了自己心臟的闇力，治癒了本應要在一瞬間內死去的路辛。
但這一切的代價是巨大的……
奧妲亞消耗了龐大的力量，導致她的意識開始變得逐漸模糊。
「這樣……就能盡情戰鬥了。」
奧妲亞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她不希望看到路辛在自己的手下喪命，這也是她故意削弱了自己實力的原因。
同時，她也察覺到其他勇者已經來到了魔王城......正在積極攻破，在確定路辛進到城堡後，她緊急設下的結界。
「開什麼玩笑啊……」
路辛的聲音透露著一種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看著奧妲亞緩緩走回她的王座。
「魔王奧妲亞，妳在戲耍我嗎！」
他的情緒達到了臨界點，不再壓抑自己，對著奧妲亞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
「我很弱嗎！妳在瞧不起我嗎！」
他的聲音近乎瘋狂，因為這不僅是他的自尊受損。
更是因為十年前……他無法保護好眼前這個心愛的少女。
奧妲亞沒有回答，她的沉默讓空氣變得更加沉重。
「別不說話啊……我很弱嗎？」路辛眼中閃過了一絲絕望。
就在這個時候，奧妲亞突然身體失去平衡，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她的王座前。
「對不起……讓你扮演壞人。」
奧妲亞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哀傷。
聽到這種話……
路辛的眉頭皺得更緊。
同時。
奧妲亞心中，陷入極為強烈的矛盾。
如果路辛不殺了奧妲亞，路辛就會被賢者之石的力量吞噬。
如果奧妲亞不殺了路辛，路辛也會被賢者之石的力量吞噬。
……勇者與魔王間的宿命，自古難道只有相殺嗎？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同時拯救兩者嗎？
這是奧妲亞，問自己的艱深問題。
並且。
奧妲亞也在問自己，是否有第三條路，一條能拯救他們兩個的路。
她的心中有了一個答案──那就是破壞賢者之石。
然而，這個答案充滿了不確定性，沒有人能保證路辛會因此得救。
「殺了我吧。」
於是，她充滿了痛苦和決絕。
如果要路辛活下去，最安全的做法……唯有犧牲自己。
同時，在關鍵的一刻，奧妲亞心想：
「還好，今天穿了最喜歡的衣服……這樣路辛就會記住我最好看的模樣。」
正當奧妲亞以為路辛會領悟到她的決心，並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致命的一擊時……
路辛卻僵硬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你到底在猶豫什麼？快殺死我啊！」奧妲亞的聲音夾帶著一種急迫與焦慮，她注意到路辛手裡緊握的匕首卻毫無動靜。
路辛就站在那裡，頭微微低下，彷彿在思考著令人難以捉摸的問題。
「如果你不殺了我……你就會被你的同伴給殺死！」奧妲亞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她意識到了另一個危險的可能性。
如果路辛選擇不去攻擊她，或者更糟，選擇保護她，他將被誤認為是奧妲亞的同謀，而遭到他自己人的攻擊。
甚至假如他們兩人聯手成功地擊退其他的勇者，賢者之石的詛咒仍會奪走路辛的生命。
對於賢者之石是否能通過破壞來解除詛咒，這一點奧妲亞也不敢肯定。
所以，只要她還活著，路辛的命運就如同懸在刀尖上，隨時可能崩解。
「……」
奧妲亞的面色充滿了絕望。
她無法選擇。
她無法決定。
她同時希望路辛存活，又希望能與他共度餘生。
……這就是宿命嗎？
……人類與魔族，終不能成眷屬。
但下一刻。
令奧妲亞震驚的一刻來了。
路辛有了動作。
他緩緩舉起他手中的匕首，向她走去。
……結束了嗎？
……這樣路辛就可以得救了嗎？
奧妲亞的心跳加速，每一步都像是鐘擺敲響的咚聲，聲音在她心頭迴盪。
但接下來，發生了她始料未及的事……
路辛朝她走到一半，眼角滑落了一滴淚。
「我……做不到。」
聲音沙啞，但意味深長。
他的臉孔流露出痛苦和掙扎，但顯然，他不想、也不能殺死眼前這個他心愛的少女。
他想要抱緊奧妲亞。
他想要深吻奧妲亞。
他想要對奧妲亞說……我愛妳。
路辛眼淚落下的瞬間，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的夏天。
他的思緒飛回到十年前，那個夏天，他第一次遇見奧妲亞的瞬間。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就被偷走了。
「你在猶豫什麼？已經沒有時間了，結界快要被打破了！」
但無論奧妲亞如何聲嘶力竭，路辛彷彿都聽不見聲音了。
他的心中浮現出一張有著他們兩人的藍圖。
……我想要再和妳一起探險。
……我想要再和妳一起畫畫。
……我想要再和妳一起躲雨。
……我想要再說故事給妳聽。
……我想要守護妳的笑容，想要和妳永遠在一起！
「我是魔族，你是人類，我們永遠不可能共存！」
最後一句話，傳達到路辛的耳際。
他終於聽見了……
然而，他卻只有靜靜地看著她，說了句。
「是誰說的？」
回過神來的路辛，目光轉瞬變得冰冷。
但這份冰冷並非源於殺意或決心，而是來自於對這個世界的厭惡。
他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期待或留念。
「如果這是妳渴望的世界，妳心中理想的未來，那我將成全妳。」
路辛直接來到了奧妲亞面前。
……我的眼中只有妳。
……唯獨不想忘記妳。
在離開這個世界前，他想要再好好看一次奧妲亞。
當他注視著奧妲亞，見到她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他心裡很是痛苦，他明白奧妲亞想要犧牲自己。
……對不起。
……我沒能拯救妳。
……我沒有辦法製造一個愛的炸彈，消滅正在摧毀這個世界的仇恨、自私和貪婪。
路辛緊握著匕首，但最後卻將其扔向一旁。
「你、你在做什麼！？」奧妲亞的瞳孔凝縮，滿是不解和驚懼，她無法接受路辛因她而死。
「如果你不殺我，那我就自己來結束一切！」
正當奧妲亞準備集中所有闇力到自己的手心，欲要毀掉自己的心臟時，路辛卻更快地緊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動。
「如果在我們兩人之間，必須要選擇一人去死，那至少讓我在這最後的時刻好好地看著妳……」他的聲音柔和而堅定。
「因為，我不想忘記妳。」
他的目光穿透奧妲亞的靈魂，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深沉的愛和決意。
……如果有來世，我會穿越無盡的時空和命運，去尋找妳。
……那時，讓我為妳點燃天空中最燦爛的煙火，只為了捕捉妳微笑的那一刻。
……因為妳微笑的瞬間，便是整個世界最美麗的一刻。
但就在這最為感人的瞬間……
一柄利劍猛然刺進路辛的胸口，並從他身體穿過，重傷了奧妲亞。
劍的持有者用最大的力量改變劍的方向，導致劍尖精確地刺入了奧妲亞的左胸。
路辛的心臟被徹底穿破，鮮血猶如噴泉般湧出，他立刻失去了生命。
路辛的身體，在劍被抽出的剎那，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無力地倒下，落在了奧妲亞的懷中。
他的頭微微側向，似乎還想看她最後一眼，可是，那雙曾經充滿活力的眼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路辛！路辛！路辛──────！！！！！！！！！！！！」
奧妲亞發出絕望的吶喊，她用盡全身力氣將路辛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中。
她感覺自己的心也被一同刺破，隨著路辛的生命消失，她整個世界也跟著瓦解。
這一刻，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聲音。
只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如同深淵般地吞噬一切光明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