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3
本章節 2700 字
更新於: 2023-09-27
二十年前，盛南楓剛接過盛宇城城主的位置，派出的線人便來回報，發現粼氏一族的蹤跡。
他當下止不住發狂大笑。
這個情報，來的真是時候。
新城主上任，想在世人面前立威，對他來說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立刻發起討伐的名號，帶上各門派的人馬，來到坐落在向晚林深處的一個小村落。
村落荒廢已久，早已無人居住，僅剩一戶素淨人家。
一名男子似乎遠遠就感知到他的氣息，早已提劍站在門前，眼中泛著微微紫光。
盛南楓側身下馬，抬手示意其餘人不要插手，孤身走上前。
「來者何人？」
男子開口，眾人皆是一驚，只因那語調明顯夾雜著渾厚的內力，不怒自威。
「我乃盛宇城主盛南楓，前來討伐罪門鄰氏。」
盛南楓不急不徐地回應，言語中盡顯從容。
男子冷哼一聲。
「何罪之有？百年前，你們盛氏聯合各門，硬生生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祖輩頭上，時至今日，你們還在堅持這荒誕的殺戮，緊咬我族不放。試問這百年來，我們粼氏族人做了何等危害江湖之事？竟要趕盡殺絕？」
「...無稽之辯。」
盛南楓全身散發殺氣，緩緩抽出長劍，劍身漆黑無比，讓人分不出劍刃與劍脊。
隨著劍鋒露出，最終指向男子，他瞬間一劍刺去。
屋內，年幼的粼若清與粼曲弰伏在一美貌少婦懷中。
外頭的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粼若清害怕的發抖著。
「娘，爹爹會輸嗎？」
粼曲弰一臉擔心。
「弰兒乖，別怕。」
女子輕輕捏了捏他稚嫩的臉。
隨後，她一手牽起粼若清，一手牽著粼曲弰來到屏風後。
只見一個木几上擺著茶壺，她伸手轉動。
屏風後的牆面隨即向旁展開，出現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小木間。
裡面也擺著一組相同的木幾跟茶壺。
她把兩個孩子牽進木間，蹲下身將他們抱進懷中。
粼若清並不知道，那會是母親最後一次的擁抱，只如往常般覺得開心且安心。
粼曲弰則是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勁。
「弰兒，照顧好妹妹，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出聲。」
叮囑完，隨著暗門關上，隔絕了女子悲傷的臉龐。
不久後，門外便傳來母親的哀鳴。
年幼的兄妹倆登時哭紅雙眼。
粼曲弰用盡全身力氣抱住妹妹，摀住她的嘴，同時強逼自己不可以哭出聲。
嘎──
房門被打開，急促的腳步聲踏入屋內。
一陣混亂後，腳步聲遠去。
「回城主，沒有看到粼氏的遺孤。」
其中一名侍衛屈膝，向盛南楓稟告。
「...」
只見他眉頭微蹙，瞥向那侍衛。如今他殺紅眼，身上還漫著濃濃殺氣。
侍衛低下頭，神情恐懼。
「城主，粼氏罪門夫婦，已被您斬殺，那遺孤尚年幼，肯定逃不遠，不如到林中搜查？」
遠處其中一人提議。
唰──
盛南楓黑劍入鞘。
「走，隨本城主搜。」
眾人策馬離去。
隨著馬蹄聲遠去，外頭再無動靜，兄妹倆打開暗門，跑出屋外看見地上父母的屍體。
粼若清當場哭到昏厥，粼曲弰則是雙眼無神，平靜的站在原地。
就是那時候，復仇的種子，在他心底種下，紮根、發芽。
自那天起，盛南楓的名號響遍江湖。
盛宇城主剛上任便單槍匹馬討伐曾立於武林巔峰的粼氏。
人人都說，盛南楓實力深不可測，加上他弔詭的作風，各門各派或敬畏、或欽佩，無不他向俯首稱臣。
此後粼曲弰帶著粼若清四處漂泊。
到了粼若清十歲那年，他聽聞百竹村有一戶人家，一直想要孩子卻不得，於是便把妹妹交託，自己獨自離開。
他化名為沈蒼，暗自打聽、收集盛宇城勢力的情報。
剛開始，他總會隔一段時間便回去看看粼若清，跟她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並要她好好修練。
到後來，他越是了解盛宇城，越發現其中潛藏太多秘密，尤其是城主盛南楓，更是神祕又危險的人物。
為了不給妹妹帶來危險，他漸漸不再頻繁的去找她。
盛南楓擔任城主的第十九年，他在城內擺起盛大酒席，邀請四界各門派。
雄偉軒昂的城殿內，粼曲弰默默地處在角落，並不顯眼。
「感謝在座的各位，不辭辛勞前來參與宴席，本城主，有幸了。」
一身黑衣大氅的盛南楓坐在盡頭正中央，舉起酒盞。
粼曲弰全身一震。
這聲音，這語調，與他年幼時的記憶，一模一樣。
這個男人肯定就是殺害他雙親的兇手。
他抬頭望向拿著酒盞的盛南楓，暗自下定決心，即便不擇手段，也要接近他。
忽然賓客席中傳來一聲冷笑。
「盛家小兒，盡是使的骯髒卑鄙伎倆，不過仗著二十年前拔除粼氏罪門的聲名，便想從此稱王，憑你也配？」
殿內瞬間寂靜。
盛南楓倒也不發怒，從容的將酒一飲而盡，反手撐著臉，欣賞著鍍金的空杯。
「看來...有人對本城主不甚滿意阿？」
粼曲弰循著眾人視線，落到一個白髮長者身上。
只見那長者雖披頭散髮，身上衣衫破敗不堪，卻是氣度不凡。
「十年前，你擺下宴席，表面邀約各門派，實際上卻是排除異己。我兒不願對你屈膝下跪，你便當眾殺了他，還有陪同他那八名手無寸鐵的侍女跟隨扈。如此殘暴卑劣，視人命如草芥，也配統領江湖？我青土海晏一派，我浪常權，不服！」
「原來是浪掌門...還真是遠道而來。」
盛南楓微微一笑，俊的十足邪氣。
海晏一派位在青土地界的瀾石島上，中間隔著一片汪洋，得搭上十天半個月的船隻才能進到黃土邊界的細雨鎮。
再轉陸路，快馬加鞭也得七天七天不停歇才能抵達盛宇城。
「浪掌門可是海上顛簸，晃壞了腦袋？貴門派轉賣人牙子的生意響叮噹的，光這一個月，我城內許多府第就收到好幾撥人，可惜你這些人牙子不大聽話，暗地裡做著自不量力的勾當，妄圖擾亂本城寧靜，要說骯髒卑鄙...本城主還需跟你討教。」
原來自從十年前盛南楓斬殺了海晏派年輕掌門，當時此事震驚江湖，更從此結下仇恨。
海晏派自門派成立以來便有經營人牙子。而浪常權為報仇，默默計畫，這幾年大肆搜刮年輕的少男、少女，甚至還有五、六歲的孩童，強迫進行殘酷的殺手訓練，為的就是日後送入盛宇城，刺殺盛南楓。
「對了，本城主處置他們時著實苦惱，好歹是花錢買來的，殺掉太可惜，便把他們充作藥人用一用，也不算浪費。」
盛南楓悠悠的說著，一邊優雅地拿起酒壺往杯中倒酒。
浪常權睜大雙眼，憤怒的盯著盛南楓。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他的城府。
眼見事跡敗露，浪常權掀桌躍起，掌心運起內力往正在斟酒的盛南楓拍去。
眾人反應不及，眼見距離越來越近。
咻──
一支箭矢穿堂而過，直直往浪常權的後腦飛去。
咚──！
浪常權倏而失力，整個人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重重摔下，落在盛南楓酒桌前。
帶血的箭矢以分毫之差從盛南楓的眼角邊飛過，插進他身後木牆，箭尾留有餘勁的晃動。
酒剛好斟滿，盛南楓輕輕放下酒壺，側過臉看向那支近在眼前的鮮紅箭羽，眼神冰冷。
倒在地上的浪常權，頭部浸在血泊中，已然斷了氣息。
盛南楓緩緩將視線移回正前方，目光停在角落中的粼曲弰。
此刻他尚未收弓，俊逸的臉毫無表情，眼中溢滿殺氣，雙唇微張呼吸著。
剛才那箭是他施力過猛了，瞬間耗費不少體力。
弓箭射穿人的頭部，包含頭骨都穿碎而箭身卻完整，這是何等箭勁？
眾人又驚又恐，皆感到不可思議，卻無人敢上前查看。
盛南楓嘴角上揚，瞳孔映著粼曲弰的身影，彷彿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不存在。
「你又是何人？」
粼曲弰拿著弓的手臂垂下，定定的看向盛南楓。
「沈蒼。」
他當下止不住發狂大笑。
這個情報，來的真是時候。
新城主上任，想在世人面前立威，對他來說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立刻發起討伐的名號，帶上各門派的人馬，來到坐落在向晚林深處的一個小村落。
村落荒廢已久，早已無人居住，僅剩一戶素淨人家。
一名男子似乎遠遠就感知到他的氣息，早已提劍站在門前，眼中泛著微微紫光。
盛南楓側身下馬，抬手示意其餘人不要插手，孤身走上前。
「來者何人？」
男子開口，眾人皆是一驚，只因那語調明顯夾雜著渾厚的內力，不怒自威。
「我乃盛宇城主盛南楓，前來討伐罪門鄰氏。」
盛南楓不急不徐地回應，言語中盡顯從容。
男子冷哼一聲。
「何罪之有？百年前，你們盛氏聯合各門，硬生生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祖輩頭上，時至今日，你們還在堅持這荒誕的殺戮，緊咬我族不放。試問這百年來，我們粼氏族人做了何等危害江湖之事？竟要趕盡殺絕？」
「...無稽之辯。」
盛南楓全身散發殺氣，緩緩抽出長劍，劍身漆黑無比，讓人分不出劍刃與劍脊。
隨著劍鋒露出，最終指向男子，他瞬間一劍刺去。
屋內，年幼的粼若清與粼曲弰伏在一美貌少婦懷中。
外頭的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粼若清害怕的發抖著。
「娘，爹爹會輸嗎？」
粼曲弰一臉擔心。
「弰兒乖，別怕。」
女子輕輕捏了捏他稚嫩的臉。
隨後，她一手牽起粼若清，一手牽著粼曲弰來到屏風後。
只見一個木几上擺著茶壺，她伸手轉動。
屏風後的牆面隨即向旁展開，出現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小木間。
裡面也擺著一組相同的木幾跟茶壺。
她把兩個孩子牽進木間，蹲下身將他們抱進懷中。
粼若清並不知道，那會是母親最後一次的擁抱，只如往常般覺得開心且安心。
粼曲弰則是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勁。
「弰兒，照顧好妹妹，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出聲。」
叮囑完，隨著暗門關上，隔絕了女子悲傷的臉龐。
不久後，門外便傳來母親的哀鳴。
年幼的兄妹倆登時哭紅雙眼。
粼曲弰用盡全身力氣抱住妹妹，摀住她的嘴，同時強逼自己不可以哭出聲。
嘎──
房門被打開，急促的腳步聲踏入屋內。
一陣混亂後，腳步聲遠去。
「回城主，沒有看到粼氏的遺孤。」
其中一名侍衛屈膝，向盛南楓稟告。
「...」
只見他眉頭微蹙，瞥向那侍衛。如今他殺紅眼，身上還漫著濃濃殺氣。
侍衛低下頭，神情恐懼。
「城主，粼氏罪門夫婦，已被您斬殺，那遺孤尚年幼，肯定逃不遠，不如到林中搜查？」
遠處其中一人提議。
唰──
盛南楓黑劍入鞘。
「走，隨本城主搜。」
眾人策馬離去。
隨著馬蹄聲遠去，外頭再無動靜，兄妹倆打開暗門，跑出屋外看見地上父母的屍體。
粼若清當場哭到昏厥，粼曲弰則是雙眼無神，平靜的站在原地。
就是那時候，復仇的種子，在他心底種下，紮根、發芽。
自那天起，盛南楓的名號響遍江湖。
盛宇城主剛上任便單槍匹馬討伐曾立於武林巔峰的粼氏。
人人都說，盛南楓實力深不可測，加上他弔詭的作風，各門各派或敬畏、或欽佩，無不他向俯首稱臣。
此後粼曲弰帶著粼若清四處漂泊。
到了粼若清十歲那年，他聽聞百竹村有一戶人家，一直想要孩子卻不得，於是便把妹妹交託，自己獨自離開。
他化名為沈蒼，暗自打聽、收集盛宇城勢力的情報。
剛開始，他總會隔一段時間便回去看看粼若清，跟她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並要她好好修練。
到後來，他越是了解盛宇城，越發現其中潛藏太多秘密，尤其是城主盛南楓，更是神祕又危險的人物。
為了不給妹妹帶來危險，他漸漸不再頻繁的去找她。
盛南楓擔任城主的第十九年，他在城內擺起盛大酒席，邀請四界各門派。
雄偉軒昂的城殿內，粼曲弰默默地處在角落，並不顯眼。
「感謝在座的各位，不辭辛勞前來參與宴席，本城主，有幸了。」
一身黑衣大氅的盛南楓坐在盡頭正中央，舉起酒盞。
粼曲弰全身一震。
這聲音，這語調，與他年幼時的記憶，一模一樣。
這個男人肯定就是殺害他雙親的兇手。
他抬頭望向拿著酒盞的盛南楓，暗自下定決心，即便不擇手段，也要接近他。
忽然賓客席中傳來一聲冷笑。
「盛家小兒，盡是使的骯髒卑鄙伎倆，不過仗著二十年前拔除粼氏罪門的聲名，便想從此稱王，憑你也配？」
殿內瞬間寂靜。
盛南楓倒也不發怒，從容的將酒一飲而盡，反手撐著臉，欣賞著鍍金的空杯。
「看來...有人對本城主不甚滿意阿？」
粼曲弰循著眾人視線，落到一個白髮長者身上。
只見那長者雖披頭散髮，身上衣衫破敗不堪，卻是氣度不凡。
「十年前，你擺下宴席，表面邀約各門派，實際上卻是排除異己。我兒不願對你屈膝下跪，你便當眾殺了他，還有陪同他那八名手無寸鐵的侍女跟隨扈。如此殘暴卑劣，視人命如草芥，也配統領江湖？我青土海晏一派，我浪常權，不服！」
「原來是浪掌門...還真是遠道而來。」
盛南楓微微一笑，俊的十足邪氣。
海晏一派位在青土地界的瀾石島上，中間隔著一片汪洋，得搭上十天半個月的船隻才能進到黃土邊界的細雨鎮。
再轉陸路，快馬加鞭也得七天七天不停歇才能抵達盛宇城。
「浪掌門可是海上顛簸，晃壞了腦袋？貴門派轉賣人牙子的生意響叮噹的，光這一個月，我城內許多府第就收到好幾撥人，可惜你這些人牙子不大聽話，暗地裡做著自不量力的勾當，妄圖擾亂本城寧靜，要說骯髒卑鄙...本城主還需跟你討教。」
原來自從十年前盛南楓斬殺了海晏派年輕掌門，當時此事震驚江湖，更從此結下仇恨。
海晏派自門派成立以來便有經營人牙子。而浪常權為報仇，默默計畫，這幾年大肆搜刮年輕的少男、少女，甚至還有五、六歲的孩童，強迫進行殘酷的殺手訓練，為的就是日後送入盛宇城，刺殺盛南楓。
「對了，本城主處置他們時著實苦惱，好歹是花錢買來的，殺掉太可惜，便把他們充作藥人用一用，也不算浪費。」
盛南楓悠悠的說著，一邊優雅地拿起酒壺往杯中倒酒。
浪常權睜大雙眼，憤怒的盯著盛南楓。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他的城府。
眼見事跡敗露，浪常權掀桌躍起，掌心運起內力往正在斟酒的盛南楓拍去。
眾人反應不及，眼見距離越來越近。
咻──
一支箭矢穿堂而過，直直往浪常權的後腦飛去。
咚──！
浪常權倏而失力，整個人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重重摔下，落在盛南楓酒桌前。
帶血的箭矢以分毫之差從盛南楓的眼角邊飛過，插進他身後木牆，箭尾留有餘勁的晃動。
酒剛好斟滿，盛南楓輕輕放下酒壺，側過臉看向那支近在眼前的鮮紅箭羽，眼神冰冷。
倒在地上的浪常權，頭部浸在血泊中，已然斷了氣息。
盛南楓緩緩將視線移回正前方，目光停在角落中的粼曲弰。
此刻他尚未收弓，俊逸的臉毫無表情，眼中溢滿殺氣，雙唇微張呼吸著。
剛才那箭是他施力過猛了，瞬間耗費不少體力。
弓箭射穿人的頭部，包含頭骨都穿碎而箭身卻完整，這是何等箭勁？
眾人又驚又恐，皆感到不可思議，卻無人敢上前查看。
盛南楓嘴角上揚，瞳孔映著粼曲弰的身影，彷彿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不存在。
「你又是何人？」
粼曲弰拿著弓的手臂垂下，定定的看向盛南楓。
「沈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