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宿敵 (4)

　　身上的白衣灑滿了血跡，我已經殺掉無數的敵人，來到了監獄的出口處。

　　樓梯間佈滿了那些監守者的屍體，鮮血也沿著樓梯的輪廓往下流，配合樓梯間陰暗的光線，讓這裡變得更加恐怖。

　　我已經幹掉了這麼多人，憑十根手指也算不了從我手中殺死的人數，但是為什麼他們還是堅持要站在這種地方，拚盡全力阻止我從這裡逃出去呢？

　　抵達一樓，前方還有四個人站在前方，用嚴肅的眼神緊緊盯著我。

　　「夠了沒有？」

　　我開始對殺戮感到厭倦，重複的衝鋒、重複的笨拙、重複的死在我的刀下，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的？

　　但是，該殺的還是得殺。

　　四位敵人拿起刀劍，像笨蛋似的跨出腳步，想要對我造成傷害。

　　我呢？我隨手一揮，隨即從手中蹦出一道風刃，命中了四個人的胸腔。

　　「三十九。」

　　又殺掉了四個人，真為他們感到可憐啊……

　　走出監牢，天空中掛著那顆大太陽照耀在地球上，讓我也感到非常熾熱，今天的天氣異常的難受啊……

　　於此同時，前方有個人拿著太刀，悠哉地走了過來。

　　「唉……就知道你會來，不過把我的手下搞成這樣子，你也是狠人一位啊！」

　　前方穿著藍白色套裝的人，是普恆商會的首領──阿諾德。

　　「這麼說來，我們兩人好像還沒有對決過喔？」

　　「是這樣沒錯，我五年前連跟你交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某個人打暈了，不過這樣也好，第一次交戰才能看得出真正的實力啊！」

　　我拔出剛才撿到的長刀，兩手握住刀柄，準備向阿諾德開戰。

　　「是啊……那就由我來看看你有多少斤兩吧！」

　　敵人也開始放話，他的眼神比起之前來講認真很多。

　　那我也該認真一點了……



　　確認一下我手邊已經畫好的魔法陣，我便以飛快的速度接近阿諾德，準備出奇不意對他砍下一刀。

　　而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察覺到了，我們兩人的刀刃相互交會，擦出的火花不停地在刀刃之間冒出。

　　「好樣的！第一刀就這麼的扎實有力，寶刀未老啊！」

　　我們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敵人率先退後，接著他迅速展開他已經畫好的魔法陣，對我發動攻擊。

　　「airise cosradas」魔法陣以垂直地面的方向展開，阿諾德隨後對著魔法陣連續揮下太刀，強烈的魔法風刃也沿著太刀劃下的軌跡，向前方釋放。

　　我對這種攻擊很有印象，所以我配合轉身、跳躍以及蹲下，成功躲過數道魔法風刃。

　　但是還沒完，敵人的魔法陣能夠依著手進行移動，而且還能夠設下新的魔法陣。

　　這傢伙……難道又用魔法流來逼我到絕路嗎……

　　不行，我不會讓你得逞！

　　閃避敵人魔法風刃的同時，我也逐步靠近阿諾德的身軀，接著便是拔出長刀，再次對上阿諾德的太刀。

　　框啷！！！

　　第二次對峙，換我這邊占上風，因為阿諾德還在沉浸於他的魔法風刃，對於我的靠近並沒有太注意。

　　「啊！！！！！」

　　發出劇烈的怒吼，我靠著氣勢將阿諾德逼到了絕境，一步一步地讓他退後到附近的房屋牆壁邊緣，現在他的周圍已經沒有任何空間讓他行動了。

　　我將阿諾德的太刀彈開，對準他的心臟，準備將我的長刀刺進去。

　　然後……阿諾德的衣服上又藏著一道魔法陣，接著從魔法陣中發出了強烈的白光，一道強風從魔法陣中憑空彈出，直直命中了我的身軀。

　　「呃……」

　　我的身子被強風震倒，彈出了二十步之遠，敵人這次的攻擊竟然奏效了……

　　「真是千鈞一髮啊……要是沒有事先準備好魔法陣，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阿諾德站穩身子，他的軀幹雖然沒有受到傷害，但是光是使用魔法，就用掉他大半天的精力了。

　　「小鬼，老實說我不想跟你玩這種打架遊戲，你還是乖乖讓我們走吧！」

　　我大聲喊話讓阿諾德聽見，至少阿諾德也知道他的能力到底在哪裡了吧……

　　不過，阿諾德卻擺起了笑臉，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要我從這裡逃走？真是個天大的玩笑啊！！我可是被命令要守在這裡的，而且在我跟你對戰的時候我學會了一件事……」

　　在阿諾德說話的同時，他的太刀上浮現出了一道火紅色的魔法陣，接著太刀的劍身染上了火焰，變成一把火焰刃。

　　「戰鬥就是要讓人感到出奇不意才對呀！！！」

　　接著，阿諾德突然消失不見……

　　依據我的經驗，這傢伙想必一定會繞到我的身後，直接突襲我的要害。

　　所以，我轉了頭，也讓手上的長刀釋放出魔法陣，數道小閃電沿著刀刃不斷的往刀尖的方向流去。

　　閃電刃，這是我五年前在格沃爾商會的時候，最常使用的招式，從以前到現在，我還沒見過有人能夠活在這把刀底下。

　　與此同時，我看見阿諾德確實已經瞬移到我的身後。

　　「受死吧！艾瑞克！！」

　　阿諾德隨後發出狂吼，示意要將我殺掉。

　　不過我與阿諾德的距離有十步之遠，看來他還不夠近呢……

　　兩方的刀刃再次對峙，因為兩方的武器都被附魔過，所以一開始沒有一方是佔據優勢，我的手被阿諾德的火焰侵擾，手指上多了些燒傷，而阿諾德的身體也被我的閃電刺激到，現在的他沒辦法好好發揮作用，來抵擋我的攻勢。

　　時間一久，只要兩方沒有人退後一步，阿諾德就會被閃電麻痺，進而讓他面臨危機。

　　好在阿諾德並沒有那麼笨，他意識到情勢不對，又再一次的退後了好幾步。

　　「嘖……好險……」

　　阿諾德差一點就又陷入危機了，說出這種話也很正常。

　　只不過，我還沒有停下腳步呢……

　　我持續追著阿諾德，接二連三的閃電刃攻擊讓他難以找到攻擊的機會，即便他的火焰刃勉強能夠傷到我，但是遠遠不及他受到閃電所受到的麻痺傷害。

　　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謹慎。

　　追擊持續了三分鐘，我們兩人也用盡了大量的力氣，如果再不分出勝負，恐怕我們倆都得死在這裡。

　　問題是，我不能死，我得讓諾瑪能夠去她想去的地方。

　　我們兩人相隔二十步之遠，天空中的大太陽高掛在正上方，我的身軀已經快負荷不住炎熱的天氣了。

　　而且，因為閃電和火焰的交加，場上周圍已經染上了熊熊火焰，雖然我沒有發現有任何路人經過這裡，但是這裡可是城市，會有其他的人跑來這邊觀望。

　　時間已經不多了，得迅速解決掉他。

　　「給我乖乖去死吧！阿諾德！」

　　劍刃上的閃電變得更加茂密，幾乎已經覆蓋住整把劍了，連場上都感受的到強烈的閃電氣息，電流明顯可見的往地上四處散播。

　　我再一次用魔法陣賦予閃電攻擊，這次要和敵人決一死戰了。

　　相對的，敵人的刀刃同樣被賦予最強大的火焰魔法，吃下這波攻擊肯定會被燃燒殆盡。

　　火與雷的交會，讓整個街道佈滿了戰慄感，有誰接近我們兩人，就會被火焰與閃電吞噬，無法存活。

　　「該去死的是你吧！！艾瑞克！！！」

　　敵人發出怒吼，肯定是很不爽我殺掉他的手下吧……

　　很遺憾，但是我有我的原則。

　　隨後，我們兩人在同一時間起步，火與雷沿著我們衝鋒方向畫下軌跡，天空也擦出了不少的火花，當我們兩人的武器正式接合時，場上的戰慄感又更加恐怖。

　　*「啊！！！！！」「啊！！！！！」*

　　兩人的怒吼、兩人的堅持，我們各不相讓、各不退縮，現在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們的交戰了。

　　地上的塵埃在我們對峙的時候往上吹起，整個場面變得更加僵持，我並不保證我會贏，但是我絕不會退縮，這就是我生為曾經響遍天下的格沃爾組織首領，最後的底線。

　　不久之後，勝負逐漸揭曉，我方的閃電壓過了阿諾德的火焰，擊退了阿諾德。

　　阿諾德的身子被擊飛到遠處，塵埃也在這時候突然揚起，以至於我看不到阿諾德的身影。

　　以防敵人站起來，身上的閃電刃也還沒散去，我便向前衝過去，給他最後一擊。

　　「結束了！阿諾德！」

　　躍起身子，我對著阿諾德倒下的方向，將閃電刃化作波動，將閃電刃釋放出去。

　　然而，我卻聽不到有閃電刃擊中地面的聲響。

　　「什麼？」

　　當我落下地面的時候，接著看到的是阿諾德從塵埃中跳出來，太刀上帶有閃電的畫面。

　　該死……沒想到阿諾德能夠接住我的閃電，並且再釋放出去……

　　「是你該結束了，艾瑞克……」

　　語畢，阿諾德將閃電刃釋放出去，我躲避不及，整個身子都被閃電劈到，完全無法做下一步動作。

　　還沒完，阿諾德落下地面之後，緊接著握住太刀，準備了結我的生命。

　　呵……既然要亡我於此，那我也只能順應天命了啊……

　　我閉上眼，想起之前與諾瑪生活的林林總總，雖然感到開心，但是也帶有少許的哀傷。

　　是啊……如果不帶她走的話，生活或許會輕鬆很多吧……

　　但是，為什麼呢……我為什麼會帶她走呢？活在沃爾克的領地裡不是很好嗎？

　　那……是什麼讓我踏出去呢……

………
……
…

　　不久之後，我沒有感受到身體上的任何刺痛感，反而是聽到了一聲強烈的鋼鐵碰撞聲。

　　框啷！！！

　　我睜開眼睛，諾瑪已經站在我的前方，用她的雙匕首抵擋著阿諾德的太刀。

　　「該死……真不愧是黑貓族，竟然能夠逃出這種地方……」

　　「別碰我的師傅，滾！！！！」

　　諾瑪大叫，然後彈開了阿諾德的太刀，同時諾瑪也因為作用力差點跌倒在地。

　　而我呢？閃電造成的麻痺已經消失了，我該幹什麼？

　　「趁現在！師傅！！」諾瑪在一旁再一次發出大叫。

　　噢……對啊！戰鬥還沒結束呢……

　　我提起身邊的長刀，衝向阿諾德的位置，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腔。

　　阿諾德的臉甚是驚恐，他估計也想不到諾瑪能夠將他的刀彈出去吧……

　　「這次真的結束了，阿諾德……」

　　拔出了長刀，我看著阿諾德默默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嘴巴吐出鮮血，這一幕真叫人感到惋惜。

　　如果沒有諾瑪協助，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不過，我卻感受不到那份死亡的恐懼，僅僅只是有點哀傷罷了。

　　雖然這種情況來說，阿諾德離死期不遠了，但是我沒有擊中他的心臟，他還能夠勉強說幾句話。

　　於是，我聽到了阿諾德的嘲諷。

　　「你……竟然把黑貓族養成這副德性了啊……」

　　「是啊……怎麼了嗎？」

　　對於阿諾德的話，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說出我的實話。

　　「呵……那你也知道八十年前，黑貓族做的事情，對吧！」

　　「對啊，但是我並不在意。」

　　「歐……是這樣啊……」

　　阿諾德將視線轉到諾瑪，現在的他似乎對於諾瑪有異常的執著。

　　「小鬼，你難道就不試著去背叛他嗎？」

　　諾瑪低著頭，沒有任何動作。

　　「吶！你們最擅長的，就是在其他人順從著你們的時候，偷偷幹掉他們，這就是你們八十年前的那副模樣，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去殺掉那個老人艾瑞克，再偷偷從這裡逃出去，你就永遠不會被帝國的人抓到了。」

　　諾瑪的手緊握著兩把匕首的刀柄，臉上的表情更加沉重。

　　「你想一想啊！現在艾瑞克逃出去的話，就會被坦烏森帝國通緝，而且這五年來，帝國裡新加入了好幾個實力和我一樣的強者，他一個人、甚至是整個格沃爾組織都敵不過那群人的。

　　不僅如此，據情報所知，現在格沃爾組織亂搶財產，在西塔走廊的大城市搗亂，小坦帝國也通緝他們了喔！他們那邊的將士也不少。格沃爾組織的死期已經不遠了，你如果還想跟著艾瑞克，絕對會死的很慘的！」

　　若是真如阿諾德所說，那諾瑪就更不應該待在我身邊，現在格沃爾組織已經成為歷史，不久之後一定會被消滅。

　　然而，諾瑪將情緒轉趨為憤怒，對著阿諾德怒吼。

　　「師傅是好人！！我絕不會做這種事！！」

　　面對諾瑪的話，阿諾德開始大笑，他對於我的事情太聊若指掌了，諾瑪這位單純的小孩子根本就不懂我自己。

　　「好人？？你這句話真是史上最誇張的笑話！！好人！？」

　　「他殺掉了那些搶走人民財產的壞人，他當然是好人啊！」

　　「別鬧了！！他可是殺了數千名人類的大壞蛋！！現在所有的人都害怕著他！你這樣的話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

　　諾瑪向前走了幾步，提起手上的匕首，準備將阿諾德殺死。

　　這樣的舉動，也阻止不了阿諾德的嘲諷。

　　「要殺嗎？要跟著艾瑞克那個爛人嗎？你只會讓自己陷入悲慘的循環罷了……」

　　「我再說一次，師傅是好人！」

　　最後……諾瑪將匕首刺近阿諾德的心臟，結束了他的生命。

　　但是，我的心情卻很複雜……

　　場上的火焰沒有散去，整個街道看起來就像是地獄一樣……

　　而在某一端，我看見了兩位平民正在盯著我們。

　　「啊……是艾瑞克……」

　　兩人說出了我的名字，便逃之夭夭。

　　對啊……我的確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啊……

　　那為什麼諾瑪還要救我呢……甚至是為我辯解……

　　諾瑪拔起她的刀之後，便走向我面前，緊緊的抱住了我。

　　「太好了……你沒有死……」

　　眼淚從諾瑪的眼中不斷落下，她真的很擔心我的安危。

　　我反而對諾瑪感到擔憂……

　　「諾瑪……你為什麼不逃走？」我反問諾瑪。

　　「因為……不是說好要繼續走的嗎？去西北方的天國……」諾瑪回答。

　　「不對。我已經無所謂了，你才是該去的那個人……」

　　「不要……我不要你走……」

　　這下諾瑪抱得更緊了……

　　同一時間，從我右耳傳出了一陣聲響，右耳附近也憑空出現一到魔法陣，估計是格沃爾商會的手下用「魔法通訊」要跟我聯絡。

　　我將右手中間的三隻縮起，拇指貼在耳朵上緣，動作像接聽電話一樣。

　　「喂？」我輕聲回應。

　　「是艾瑞克大人嗎？我是崔斯塔，格沃爾組織的幹部。」

　　崔斯塔嗎……印象中她很善良，至少我認為她不是會想要用奴隸來賺錢的那種人。

　　「崔斯塔，格沃爾商會的狀況怎麼樣？」

　　「很遺憾，有一半的人聽從新首領的指令，到處燒殺擄掠，現在不僅坦烏森帝國，連管理西塔走廊的小坦帝國也將格沃爾商會列為通緝對象，不久之後格沃爾就要滅亡了。而且……」

　　「而且什麼？」

　　「剛剛收到情報，你已經被所有國家列為通緝對象，所有的人都會抓住你，並且處死，如果有對你信任的人，他們也會處死那個對象。」

　　崔斯塔的話和阿諾德所說的不謀而合，諾瑪更沒有理由留在我身邊了。

　　「所以，我們都會死去？」

　　「對……很遺憾，不過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我默而不言，既然我遲早都會面臨一死，那我現在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看著諾瑪，她那崇拜的眼神更讓我感到畏懼……

　　她本應不會落入這種下場。

　　「了解……你們現在在哪裡？」我繼續對著崔斯塔說話

　　「出了普倫城的北門，走大約半天的時間就到了，我們正在等你抵達。」

　　「好，那我立刻出發。」

　　掛斷魔法通訊，我面對街道，準備前進。

　　諾瑪則是看著我緊張又難受的面貌，走在我的旁邊，樣子有些擔心。

　　確實會緊張、難受，因為諾瑪仍然陪著我……

　　也因為……距離地獄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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