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性交結束後房間內依舊滿是史萊姆，萊卡恢復意識後坐在史萊姆構成的王座上翹著二郎腿望向窗外，此刻窗戶之外是一片深沉的夜晚，遠處只有零星火光正在照耀著街道。

　　萊卡手拿一柄短杖，她用指尖抓著短杖的尖端，神色冷澈地凝望窗外思考——愛莉絲的事情讓她十萬分在意，但是這份在意並不出自於戒備與厭惡。讓萊卡親口說的話：愛莉絲恐怕對雷德有幾分重要，如果她不幸想必雷德也不會快樂，為此幫助愛莉絲也是自己要辦的事情之一。

　　在燭光映照的史萊姆上萊卡正尋思著該如何找到愛莉絲並幫助她，她早知道當時下追蹤魔法就好，千里眼找人也沒有追蹤魔法方便。若要說還有什麼方式，萊卡認為是占星術。

　　意識到萊卡在思考時雷德穿好衣服，他進入賢者模式神色鎮定地靠在牆上尋思對方的想法，雙手抱胸且交叉雙腿站立的姿態顯得有幾分傲氣，此刻雷德還感覺身體內充滿了力氣。

　　「雷德，我就單刀直入的問了，你想幫助愛莉絲嗎？應該說你想幫助你曾經的學妹與好友嗎？」萊卡用手背撐著臉頰，她皺起眉頭半瞇起雙眼透露出銳氣，姿態凜然充滿威嚴。

　　「那是自然，身為友人豈有不出手相助之理。」雷德直視著萊卡的眼瞳，他挪過手握著腰間的短杖。萊卡隨之放鬆地一笑，肩膀落下後她回道：「那我們就來討論看看吧，我們應該如何面對愛莉絲所處的這些事情。」

　　雷德點了下頭，他鬆開雙手踏過史萊姆來到萊卡面前，隨後又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很自然的拿起艾登留下的菸斗問：「具體來說要討論什麼？」

　　「首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何你在知道她是前世友人後依然拒絕了她？是因為無法接受與她結為戀人或夫婦嗎？」萊卡神色凝重，猶如一塊大石正壓在身上般沉悶，說出的語氣也不帶一絲輕鬆。

　　「倒也不是討厭她，只是我的前世環境以一夫一妻為基準，我覺得我不該去打破這件事情，另一方面……我對人類比較沒有感覺。」雷德尷尬地苦笑，他伸手抓著自己的後腦勺，說到最後一句時感到緊張，臉上順著留下冷汗。

　　這些事情聽在萊卡耳裡相當奇妙，她用手指輕戳臉頰，眼神飄向書櫃並抖了幾下腳表現出無法理解的不耐煩。幾秒後萊卡轉回視線說道：「這個世界中有點實力與地位的人都會有很多妻子或是丈夫，一部分是為了確保高等級的後代能夠延續，另一部分是藉此滿足自己。一般來說三十等以上的人都會有兩三個以上的伴侶，好比勇者通常都會有成堆的伴侶與小孩，你有兩個老婆也不奇怪吧？」

　　「妳是讓我娶她嗎！」雷德嚇得瞪大雙眼，他挺直背脊撞到了椅背，順著衝擊差點翻過椅子倒下去。萊卡點頭，她神色認真毫無猶豫。她說：「沒錯，我就是讓你娶她。我就是正妻而她是小妾，但是這件事情要論到你的想法，你說你對人類比較沒有感覺……是為什麼？」萊卡歪過頭用手指繞著髮絲。

　　「因為以前被人類的女孩子騙過……變成一台ATM還沒有自覺，被當成笑話也是最後才知道的。我以前就很喜歡其他種族的女孩子，所以這一輩子就漸漸地變成了只喜歡異種族女孩的人了。」雷德躲著萊卡的視線，他自覺這件事情聽起來是有點變態的。

　　萊卡對此不為所動，她雖然保持沉默卻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

　　雷德不喜歡人類女孩子，但是愛莉絲現在就是人類女孩子，種族這種東西也不是說變就變得……雖然有人類墮落成惡魔的案例、也有復生成不死族的可能，但是這些怎麼說對愛莉絲都不是一件好事。萊卡思考至此頭疼地皺起眉頭。

　　萊卡也明白了，雷德為何對自己一見鍾情，因為自己不只是黑森林內唯一相處的異性，更重要的是——史萊姆娘對他來說充滿了魅力啊。一想至此萊卡的神色一鬆變成一副癡笑，一邊發出笑聲她還摸著臉頰。

　　「萊卡……」雷德遲疑地盯著萊卡的癡態。

　　聽聞雷德在呼喚自己時萊卡才輕咳兩聲恢復鎮定，她重新進入思考後用手摸著下巴說道：「雷德，你認為愛莉絲接下來想怎麼做？既然她離開了王宮又要去哪？」

　　「找尋新的生活吧？」雷德在回答時不太肯定，他的眼中與口中都略帶懷疑，腳也不安的抖了幾下。

　　「一個深情愛著對方的女孩子被拒絕了，她現在第一個會想到自己要重振生活嗎？真的會先想到自己要找尋新希望嗎？」萊卡接連的提問。此刻雷德越發混亂，他滿是遲疑並且不斷抖腳，雙手還不安地抓住了膝蓋。隨後他才說：「我不知道，但是人總會振作的。」

　　萊卡伸出食指在雷德面前晃了晃，她跟著搖頭表示反對，隨即姿態凜然的大聲罵道：「多數女孩子比你想的細膩的多！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跟我一樣好搞定的！你這個不懂女人心的人！」說完，她挺出身子用指尖戳著雷德的鼻尖。

　　「那她……到底？」雷德瞪大雙眼，呆若木雞地望著萊卡。

　　「人被拒絕就會痛苦，尤其是她根本不知道你為何要拒絕她卻又不放棄她，那種失而復得卻又無法觸及的感覺是一種極度的苦痛，我可以肯定她離開皇宮這一步是出於自暴自棄！」萊卡拍了下桌面，看似有些憤怒地斥責著。

　　拍桌的聲響使雷德手中的煙斗掉到了地面上，他嚇得彈起了身子，閉上眼睛躲避視線之餘急忙回應：「那我要怎麼辦啊！」

　　「去找她，說清楚你的感覺以及你對她的感情是什麼，你再來思考自己到底要怎麼做！」萊卡用手大力的拍打胸脯，史萊姆結構的乳房出現波動時跟著啪！了一聲。

　　雷德沉默了一會，他握緊拳頭並深呼吸著，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瞳中滿是鎮定與決心。他說：「說的沒錯，我們去找她吧。」

　　話以至此，萊卡站起身子露出充滿自信的淡笑，她抬起魔女帽後摸了下帽緣，姿態沐浴在燭光之中顯得格外可靠。

　　「雷德，你相信我對吧？」萊卡伸出了右手，她朝下俯望著雷德的臉龐並維持著一股可靠的笑容。

　　「當然。」雷德抬起手握住，同時站起身子堅定地望著對方。

　　萊卡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從與雷德緊握的手中緩緩抽出一張發著潔白光輝的塔羅牌，光輝照亮了整間書房——

　　耀眼的白光穿過史萊姆與玻璃照耀外頭的街道，光輝閃爍如日光使房間內的燭光瞬間被吞沒。在光芒之中萊卡保持著淡笑，抽出的塔羅牌維持光輝之時幾絲帶有星紋的魔法陣在周遭擴散，五芒星的紋路圍繞在兩人身邊迴轉，就像是天球儀的外圈般高速轉動著。

　　「讓命運開始紡織吧，屬於這個嶄新家族的故事。」萊卡開口言道。

　　指尖滑過塔羅牌表面，光芒快速收縮回塔羅牌上頭，萊卡舉起塔羅牌後光輝向下退去且五芒星擴散開來形成一條條金線緩緩消散於大氣中。轉瞬間塔羅牌映出了愚者的模樣，它很快的延綿出一路光線通往遠方——

　　「新的旅途就要開始了，真正意義上告別只有我們兩人的黑森林之旅，也許前方會充滿艱難、充滿危險、充滿痛苦，但是我們將不會去擔心所有危險與困難，勇敢的追尋理想前進——」萊卡將塔羅牌指向光輝織成的道路方向——

　　道路中就像是有數萬盞路燈同時亮起般指引出一條通路，萊卡維持著笑容面對前方，在光芒中她的身影無比耀眼迷人。此刻她頭也不回地說：

　　「我只要你記住三件事情，第一、你是我的人永遠不會改變，第二、我是你最重要的人請不要改變，第三、我永遠是站在你身邊的，相信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說完，萊卡拿出一罐黑色魔藥，她遞給了雷德。

　　「這是——」在光芒之中雷德詫異地瞪大雙眼，他凝望著手中的魔藥，看起來充滿了不詳的氣息，氣息猶如讓人窒息的泥沼般惡臭。

　　「在一切結束之後請妳餵給她，請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萊卡用指尖劃過塔羅牌表面，塔羅牌隨之消散只剩下光輝形成的道路。她轉過身子雙手收在身後目視雷德而笑，光輝之中她踏著小步伐退開兩步。她保持著些許距離面朝雷德說：「結束之後再回到我的身邊吧。」

　　雷德雖然不知道萊卡究竟想做什麼，但他明白萊卡要讓他獨自前往，因為這是自己身為男人應負的責任。雷德點頭回應後握緊了魔藥，隨後他翻身走出了窗外，踏上光編織的道路後才發現這是一條確實可靠的魔力通道——

　　雷德閉上雙眼，他放鬆身體投身入魔力的奔流中，強烈的魔力宛如海流般順著引導雷德的軀體向前直衝——穿越層層光輝直達命運之地。

　　在雷德離開後萊卡收起了整個房間的史萊姆，她保持著人類的姿態站在房內吐了一口長氣，背影立於窗外的星夜之下，月光下的影子又長又深。

　　房門很快地打開，艾登望著萊卡的背影時開口問道：「那雙洞穿命運的雙眼已經看見了結局，對吧？」

　　「是又如何？我是甘願那麼做的，那是雷德需要去承擔的罪。」萊卡回首瞇起眼睛邪魅地笑著。面對她的笑容時艾登聳了下肩膀，他搖了搖頭表現無奈，隨後才回應：「真是惡毒的女人。」

　　「隨你怎麼說吧，只要這樣能讓『我們』通往幸福的將來，那就無所謂了。」萊卡壓低帽子，帽緣遮住神色後萊卡收起笑容面向夜空。

　　閉上雙眼的萊卡靜靜感受著窗外吹入的夜風——以往從此離開的人再也不會回來。

　　我會回來的。這句話聽了成千上萬次。

　　這一次沒有聽見這句話，光是這點就讓萊卡停駐在原地——開始了屬於她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