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本章節 3089 字
更新於: 2023-09-19
一個顯著的變化是少女的精神狀況好轉了很多，那晚，直到夜已深，兩人都還遲遲沒有入睡，莉亞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少女說，少女的心情想必也是相同的。不，其實緊繃的心情終於得以舒緩下來，莉亞感到連日的疲勞一口氣湧上，然而少女看似有些亢奮，受到如此情緒感染的她也就陪著少女閒聊著各式話題。
莉亞從話語中察覺到，少女即便是以往，也很少遭遇到幾乎整個身體都即將消失的情況，從恐懼中解放的情感遠勝過疲累的話，會有如此反應也就不算太奇怪了。是因為身體恢復了很多而鬆了一口氣嗎，還是終於從緊張的情緒中舒緩過來呢，這一夜，少女讓莉亞觸碰了許多她原先並不太想談論的話題。
少女告訴莉亞，她並不會埋怨自己的存在。若她什麼都不做，那麼與莉亞相遇之前，她大概早就迎向消逝的結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的，但原因少女並不想深思，因為，她視為這是自己被給予的一次額外機會。
要說為什麼的話──
「多虧了這樣，我才能遇到姊姊。」
莉亞感到眼眶一熱，是她的話，大概早就終日埋怨著諸多對自己是如此不利的規則，然後早早的在某一天放棄了自己，失去了自身的存在吧。
「那......妳可以告訴我還有一項事情是什麼了嗎。」
趁著兩人間氣氛正好，莉亞順勢問出。
「不可以，姊姊明明有跟我約好不再問的不是嗎，我會想辦法的。」
「不、不是......我只是想如果能一股作氣完成，是不是妳的身體就能整個都恢復......」
「不、行。不是都說好了嗎。」
「......好吧我知道了，對不起。」
少女的狀態大約要在消失到超過一半後才會明顯轉壞，既然現在還能夠看見她的一小段大腿，雖說不能大意，但也應該能夠暫時放下心來，不必再像之前每日繃緊神經。
「那麼，答應我，妳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狀況，好嗎？」
「姊姊不是說之後晚上要去那間學校看晚上的裝飾？就把這個當作我之後想做的事好了。」
「是沒問題不過，時間上......來的及嗎？」
「嗯......不知道呢。而且和姊姊約定好了不是嗎，如果到最後都沒進展，我就會把剩下那一件事的祕密和姊姊說。」
「我是怕到那時會來不及讓我幫妳完成，可以的話還是早一點......」
少女手指按在了莉亞的唇上，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
「我會盡量不讓讓姊姊擔心的。」少女低聲且輕柔的，在莉亞耳邊訴說著。
「好，我相信妳。」
即便彼此都已經略顯精神不足的深夜，兩人還是堅持著聊下去，直到彼此都撐不住睡意的最後一刻。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有了差一點失去的的經驗，更顯的存在有多麼重要，也更令人珍惜。
一邊是差一點就要失去自己存在的少女，另一邊是差一點失去少女的莉亞。
「睡覺時至少把髮飾拿下來吧，睡覺時壓到的話很痛的。」
「沒關係，我睡覺不會翻來翻去，而且這是姊姊送我的東西，我不想隨便拿下來。」
服裝類的物品少女穿在身上會感到不舒服，那麼髮飾呢？離開花園前，莉亞看著已經開始營業的店鋪所陳列的商品，腦中靈光一閃。即便一片純白十分契合少女的形象，她仍然覺得以女孩子而言太過於樸素了。既然沒辦法挑與皮膚直接接觸的服飾類，那麼頭上的飾品總沒有問題了吧。
結果證明莉亞的推測並沒有錯，少女十分喜愛莉亞這次贈送給她的禮物。花朵綻放在少女頭上，為純白色的少女多增添了一點點色彩。
當夜，就如少女所自稱的那樣，她的睡相一如往常的良好，而莉亞醒來時卻發現她的頭枕在少女的肚子上，在比以往還要更早的時間被少女敲打著她的拳頭喚醒。
莉亞不只睡眠中把被子全扯了過來，還像個蟲蛹一樣將整床棉被都纏在了自己身上，在已經有些許寒意的深秋夜晚放著少女受凍，讓她還是很過意不去。
「抱歉，妳會冷嗎。」
「......在這之前，姊姊先從我肚子上離開可以嗎。」
-
自從莉亞追出去那晚後，鄰居看她們兩人的眼光就有些奇怪。莉亞曾帶著少女去和鄰居致歉，宣稱著少女是因為睡不著又喜歡怪談類故事，她知道若和莉亞說想去廢墟內探險一定會被拒絕，才會自己半夜偷偷跑去。
鄰居則是半信半疑，一副聽進去了不得不接受，卻又明顯不太相信的表情。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從少女外貌和身形看來並不大，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有如此大的膽量只因為興趣，深夜就獨自跑進廢棄建築物內。
......老實說，就連莉亞自己也不太相信這樣的理由，然而既然少女又回來住在這裡，遲早還是會被鄰居看到的。既然如此與其放任愛到處與人閒聊的鄰居讓謠言不斷擴大，不如兩人先親自登門道歉，解釋清楚比較好。雖然兩人左思右想也只想出了這種令人難以相信的理由，對方的表情正明顯的訴說了這一點。
在表面上，誤會看似是解開了，至於鄰居的後續眼光......算了，她們也無可奈何，但願不要有奇怪的謠言傳出去。
兩人間的生活依舊，她遵守著若非狀況緊急，否則不再過問少女狀況的承諾，休假時也依然常常陪伴少女外出──這樣一想，兩人的生活似乎和先前她急著幫助少女時沒有任何變化，不過這次並不是被少女存在即將消逝所迫，而是......
莉亞並不想承認，也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但經歷過上次的經驗，實際看到了狀態急遽惡化的少女後，她不得不接受一點，至少她必須知道少女能像這樣自由自在的和她兩人外出的時間是有限的。若少女再一次的面臨即將消逝的問題，將會依約告訴她還未完成的重要秘密是什麼，然而就算知道了少女的秘密，她能夠在消失速度日漸加快的最後一小段時間成功幫助少女完成那件事嗎？每當思考到這點，總令莉亞不寒而慄。
但是，她口口聲聲自稱不願意設想最糟情況，卻實際做著宛如在把握最後有限相處時間的舉動，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
總之，少女身體最近的情況有不少改善，不知道少女自己又成功完成了些什麼願望，身體失去色彩的部分大致上呈現著在大腿根部停滯住的狀態。雖然位於同一條水平線上的手指指尖也已經變的模糊，但若不是像莉亞直接碰觸著少女的手，透過冰冷的觸感感受出來的話，其他人單憑視線並不好察覺，能夠止於此處讓莉亞放心不少，外出時至少可以大方一些。
「剛才雨很大吧？！妳怎麼還跑出來？我不是說過了下雨天在家等我就好嗎。」
除了兩人的日常生活，在我行我素這一點上，少女也是一如往常。
「我看雨停了才出來的嘛，而且要是姊姊沒帶雨具的話，至少回家這段可以少淋一點雨......」
「......妳知道下面離這裡多遠嗎，我要是真的沒穿雨衣硬騎車回來，到這裡早就被淋成落湯雞了，還不如直接騎快點回家......等等，妳在這裡等我我是很高興，我不是在怪妳。」
垂下頭一語不發的少女突然朝她吐了吐了吐舌頭。「騙妳的。」
更正，兩人之間並非一直都一樣，少女在奇怪的地方改變了，變的......沒有那麼聽她的話和有些調皮？不過她並不討厭這樣的變化。
莉亞輕輕敲了一下少女的頭表達不滿及抗議。
「真的是等雨停才出來的嗎？」
「真的、真的。姊姊不相信我嗎？」
「妳說呢？」
「......」
「今天就相信妳。」
「什麼？只有今天？」
「絕對不要又在雨天跑出來了喔，我不想再一邊上班一邊照顧病人，而且......」
「放心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妳都剩下這樣了，再生病的話會很危險，我不希望再看到妳那樣。」
少女也不得不收斂起那故做開朗又略顯調皮的語氣了。
「不會的，我不會再讓姊姊擔心。」
莉亞苦笑了一下，往常特別善解人意的少女怎麼這一次就非要她說的這麼清楚不可呢，然而她轉念一想，或許少女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讓她不要無時無刻繃緊自己的精神吧。
一定會有辦法的，兩人總在相同時間漫步在歸路上，而曾幾何時所面向的夕陽色天空，已經逐漸被替換成成晚霞色的雲彩。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時間流動後，莉亞更確信了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並不是沒有意義。
她望向了少女的臉龐，少女瞳孔中映照著晚霞的色彩。
「怎麼了嗎？」
「不，沒事，回家吧。」
因為她知道，若少女也回望著她的眼睛，一定也映出了相同顏色。
莉亞從話語中察覺到，少女即便是以往，也很少遭遇到幾乎整個身體都即將消失的情況，從恐懼中解放的情感遠勝過疲累的話，會有如此反應也就不算太奇怪了。是因為身體恢復了很多而鬆了一口氣嗎，還是終於從緊張的情緒中舒緩過來呢，這一夜，少女讓莉亞觸碰了許多她原先並不太想談論的話題。
少女告訴莉亞，她並不會埋怨自己的存在。若她什麼都不做，那麼與莉亞相遇之前，她大概早就迎向消逝的結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的，但原因少女並不想深思，因為，她視為這是自己被給予的一次額外機會。
要說為什麼的話──
「多虧了這樣，我才能遇到姊姊。」
莉亞感到眼眶一熱，是她的話，大概早就終日埋怨著諸多對自己是如此不利的規則，然後早早的在某一天放棄了自己，失去了自身的存在吧。
「那......妳可以告訴我還有一項事情是什麼了嗎。」
趁著兩人間氣氛正好，莉亞順勢問出。
「不可以，姊姊明明有跟我約好不再問的不是嗎，我會想辦法的。」
「不、不是......我只是想如果能一股作氣完成，是不是妳的身體就能整個都恢復......」
「不、行。不是都說好了嗎。」
「......好吧我知道了，對不起。」
少女的狀態大約要在消失到超過一半後才會明顯轉壞，既然現在還能夠看見她的一小段大腿，雖說不能大意，但也應該能夠暫時放下心來，不必再像之前每日繃緊神經。
「那麼，答應我，妳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狀況，好嗎？」
「姊姊不是說之後晚上要去那間學校看晚上的裝飾？就把這個當作我之後想做的事好了。」
「是沒問題不過，時間上......來的及嗎？」
「嗯......不知道呢。而且和姊姊約定好了不是嗎，如果到最後都沒進展，我就會把剩下那一件事的祕密和姊姊說。」
「我是怕到那時會來不及讓我幫妳完成，可以的話還是早一點......」
少女手指按在了莉亞的唇上，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
「我會盡量不讓讓姊姊擔心的。」少女低聲且輕柔的，在莉亞耳邊訴說著。
「好，我相信妳。」
即便彼此都已經略顯精神不足的深夜，兩人還是堅持著聊下去，直到彼此都撐不住睡意的最後一刻。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有了差一點失去的的經驗，更顯的存在有多麼重要，也更令人珍惜。
一邊是差一點就要失去自己存在的少女，另一邊是差一點失去少女的莉亞。
「睡覺時至少把髮飾拿下來吧，睡覺時壓到的話很痛的。」
「沒關係，我睡覺不會翻來翻去，而且這是姊姊送我的東西，我不想隨便拿下來。」
服裝類的物品少女穿在身上會感到不舒服，那麼髮飾呢？離開花園前，莉亞看著已經開始營業的店鋪所陳列的商品，腦中靈光一閃。即便一片純白十分契合少女的形象，她仍然覺得以女孩子而言太過於樸素了。既然沒辦法挑與皮膚直接接觸的服飾類，那麼頭上的飾品總沒有問題了吧。
結果證明莉亞的推測並沒有錯，少女十分喜愛莉亞這次贈送給她的禮物。花朵綻放在少女頭上，為純白色的少女多增添了一點點色彩。
當夜，就如少女所自稱的那樣，她的睡相一如往常的良好，而莉亞醒來時卻發現她的頭枕在少女的肚子上，在比以往還要更早的時間被少女敲打著她的拳頭喚醒。
莉亞不只睡眠中把被子全扯了過來，還像個蟲蛹一樣將整床棉被都纏在了自己身上，在已經有些許寒意的深秋夜晚放著少女受凍，讓她還是很過意不去。
「抱歉，妳會冷嗎。」
「......在這之前，姊姊先從我肚子上離開可以嗎。」
-
自從莉亞追出去那晚後，鄰居看她們兩人的眼光就有些奇怪。莉亞曾帶著少女去和鄰居致歉，宣稱著少女是因為睡不著又喜歡怪談類故事，她知道若和莉亞說想去廢墟內探險一定會被拒絕，才會自己半夜偷偷跑去。
鄰居則是半信半疑，一副聽進去了不得不接受，卻又明顯不太相信的表情。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從少女外貌和身形看來並不大，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有如此大的膽量只因為興趣，深夜就獨自跑進廢棄建築物內。
......老實說，就連莉亞自己也不太相信這樣的理由，然而既然少女又回來住在這裡，遲早還是會被鄰居看到的。既然如此與其放任愛到處與人閒聊的鄰居讓謠言不斷擴大，不如兩人先親自登門道歉，解釋清楚比較好。雖然兩人左思右想也只想出了這種令人難以相信的理由，對方的表情正明顯的訴說了這一點。
在表面上，誤會看似是解開了，至於鄰居的後續眼光......算了，她們也無可奈何，但願不要有奇怪的謠言傳出去。
兩人間的生活依舊，她遵守著若非狀況緊急，否則不再過問少女狀況的承諾，休假時也依然常常陪伴少女外出──這樣一想，兩人的生活似乎和先前她急著幫助少女時沒有任何變化，不過這次並不是被少女存在即將消逝所迫，而是......
莉亞並不想承認，也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但經歷過上次的經驗，實際看到了狀態急遽惡化的少女後，她不得不接受一點，至少她必須知道少女能像這樣自由自在的和她兩人外出的時間是有限的。若少女再一次的面臨即將消逝的問題，將會依約告訴她還未完成的重要秘密是什麼，然而就算知道了少女的秘密，她能夠在消失速度日漸加快的最後一小段時間成功幫助少女完成那件事嗎？每當思考到這點，總令莉亞不寒而慄。
但是，她口口聲聲自稱不願意設想最糟情況，卻實際做著宛如在把握最後有限相處時間的舉動，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
總之，少女身體最近的情況有不少改善，不知道少女自己又成功完成了些什麼願望，身體失去色彩的部分大致上呈現著在大腿根部停滯住的狀態。雖然位於同一條水平線上的手指指尖也已經變的模糊，但若不是像莉亞直接碰觸著少女的手，透過冰冷的觸感感受出來的話，其他人單憑視線並不好察覺，能夠止於此處讓莉亞放心不少，外出時至少可以大方一些。
「剛才雨很大吧？！妳怎麼還跑出來？我不是說過了下雨天在家等我就好嗎。」
除了兩人的日常生活，在我行我素這一點上，少女也是一如往常。
「我看雨停了才出來的嘛，而且要是姊姊沒帶雨具的話，至少回家這段可以少淋一點雨......」
「......妳知道下面離這裡多遠嗎，我要是真的沒穿雨衣硬騎車回來，到這裡早就被淋成落湯雞了，還不如直接騎快點回家......等等，妳在這裡等我我是很高興，我不是在怪妳。」
垂下頭一語不發的少女突然朝她吐了吐了吐舌頭。「騙妳的。」
更正，兩人之間並非一直都一樣，少女在奇怪的地方改變了，變的......沒有那麼聽她的話和有些調皮？不過她並不討厭這樣的變化。
莉亞輕輕敲了一下少女的頭表達不滿及抗議。
「真的是等雨停才出來的嗎？」
「真的、真的。姊姊不相信我嗎？」
「妳說呢？」
「......」
「今天就相信妳。」
「什麼？只有今天？」
「絕對不要又在雨天跑出來了喔，我不想再一邊上班一邊照顧病人，而且......」
「放心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妳都剩下這樣了，再生病的話會很危險，我不希望再看到妳那樣。」
少女也不得不收斂起那故做開朗又略顯調皮的語氣了。
「不會的，我不會再讓姊姊擔心。」
莉亞苦笑了一下，往常特別善解人意的少女怎麼這一次就非要她說的這麼清楚不可呢，然而她轉念一想，或許少女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讓她不要無時無刻繃緊自己的精神吧。
一定會有辦法的，兩人總在相同時間漫步在歸路上，而曾幾何時所面向的夕陽色天空，已經逐漸被替換成成晚霞色的雲彩。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時間流動後，莉亞更確信了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並不是沒有意義。
她望向了少女的臉龐，少女瞳孔中映照著晚霞的色彩。
「怎麼了嗎？」
「不，沒事，回家吧。」
因為她知道，若少女也回望著她的眼睛，一定也映出了相同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