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民主紀念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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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1-02
第二天一早,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稍微整理了一會兒便離開飯店。
清晨的廣場,稀疏的人群,零星散布著,他們正為著各自的議題準備,而他信步走過人群,他想著採訪完,或許能來這裡拍些素材。
於是,離開廣場後,他隨手招了輛計程車,往紀念館去了。
看著窗外的風景緩緩游移,直到望見一棟坐落在郊區的三層紅磚洋房,那便是南市民主先烈紀念館,下車前,他不忘給司機小費。
打發完司機後,他先是確認時間,是上午九點整,之後便步入紀念館。
一進去,便看見入口有保全守著,坐在一旁的簡易哨所,不知是太早來沒有人潮,還是平常就沒什麼人造訪,所以顯得有些鬆散。
他走上前,在入口等待,那保全看見來客,旋即在桌上一陣摸索,許久才打開小窗交流。
「我從北市來的,自由報記者。」他出示了記者證。
「喔!北部人!」保全瞇著眼盯著證件說。
在簡單說明目的後,那保全回了句「等我聯絡一下。」,之後在桌上翻找到一張角落有咖啡色污漬的分機號碼表,他伸出食指抵著一行行號碼,最終確認好後,便拿起一旁話筒撥打。
「是,有訪客。」
「……」
「來做專題報導的。」
「……」
「自由報,是,了解。」
「不好意思,麻煩你先在館內逛逛,館長晚點就會來了。」保全說完便按下入口的閘道管制放行。
保全給他一張手寫的許可證後,指引他進入館內。
他在等待的同時,也在館內參觀,館內除了陳列各種小島國民主化進程的事、物外,每週都有舉辦展覽。
時逢選舉,這週的展覽主題是「寧靜黨候選人與小島國民主化進程關聯展」,他想起了,南市是寧靜黨的鐵票倉,會有這種展覽,也是正常。
他信步走到一塊碑,讀起了上面的銘文。
「凡我小島國民,在享受自由民主的空氣時,應時刻謹記民主化過程的先賢先烈。」
順著石碑往前進入廊道,一張張黑白照片展示在牆上,在昏黃燈光照映下,更顯古舊。
看著照片中的人像,一個個知識份子,振臂高呼,使他不由得感到肅穆、莊嚴。
「那個時代過去了,你們的成果留下了。」他心想。
再往前的舊照片,展示的是寧靜黨還被稱為「黨外勢力」的國一黨專政時期,以及現在出現在電視上的政客們,他們的年輕樣貌。
遙想當年,誰不是鮮衣怒馬、為國為民的青年兒女?如今這些人出現在電視上,倒是穿起了斯文西裝,嘴裡說得還是那般「為國為民」的論述,手裡做得則讓人疑惑「為哪個國?為哪個民?」,逛了一趟下來,除了懷舊,便是讓他想起為何討厭政治。
那些照片中的先賢先烈,有些令人尊敬,他們倒在黎明到來前的黑夜,有些卻活成了政客模樣,儼然是當年反對的自己。
他回到入口處,便看見一位穿著正裝,梳著油頭的中年男子朝他走來。
「你好,久等了,我是南市民主先賢紀念館館長,黃正熙。」
館長伸手向他握手表示友好,他在握手同時表明自己的目的。
「訪談的話,進辦公室聊吧。」
黃正熙領著他上二樓,走到角落的館長辦公室,門打開,陽光隨著門縫灑進室內,黑白相間的磁磚整齊鋪設,一張木製辦公桌在有雕花的落地窗前,旁邊擺著一櫥檔案陳列櫃,窗外一棵柳樹隨風搖晃的影子,隨著陽光打在磁磚地上,一切顯得井井有條。
「北市的自由報,我聽說是地方小報,你怎麼會大老遠來我們這採訪?」黃正熙問。
「因為選舉唄,我們的觀眾多是支持寧靜黨的,而且我其實是南市出生的。」他說。
他放下背包,著手準備採訪工作,並與館長討論等會的流程。
上午十點半,開始採訪。
在架好設備,拿出記錄用的筆記簿後,開始典型的一問一答採訪。
問題從「小島國民主化進程的歷史」、「本館是南市、乃至全國第一間紀念館」,到對如今民主自由的美好保護。
「甚至三十年前,我人還坐在那車站前廣場靜坐呢。」黃正熙得意的說。
「嘿,寧靜黨這屆總統候選人,當時還坐我隔壁呢。」
在滔滔不絕的當年勇中,他與當時的代表人物有過幾面之緣,說到激動處還不忘說踩國一黨幾腳。
喔!當年的國一黨執政時期多糟啊,對待人民多壞,一連串「裙帶關係」、「外行領導內行」、「苦啊」之語不絕於耳。
他熟練的回以點頭微笑。
「現在能有這麼自由民主的環境,全是我們這代掙來的。」
「您說的是。」他說。
這段採訪,對他而言只有「難受」、「喘不過氣」可以形容,因為他要抽離思緒,面帶微笑去附和,而不去吐槽館長的每一個回應。
「4年前,執政黨迎來第一次翻轉,您覺得接下來的選舉,寧靜黨能否連任?」他說。
這問題不在預設的問題中,是他自己詢問的。在一陣短暫沉默後,館長給出了肯定能連任的回應。
「別忘了過去國一黨的專政,自由民主不是空氣,是掙來的!我就問!你們還想失去自由民主,回到專政獨裁時期?」
噠!他關掉錄影設備,並與黃正熙握手,表示今天採訪結束,等到一切整理完畢,他確認時間已是要下午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