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濕透的衣服

　　寬闊田野逐漸起風，幾片田種植的玉米隨風擺盪，還沒熟成的被風吹到搖搖欲墜，太陽一直沒露過面，反倒雲層越來越厚，本該是明亮的天空霎時變得陰沉，空氣中瀰漫著悶熱，雨的味道越發濃厚，連帶讓人心情也不是那麼好。
　　周淳哲環膝坐在田邊，目不轉睛盯著一直工作著的羅奕堯。
　　綠油油的秧苗長大了一點，稻穗看天來吃飯，這時期算得上關鍵期，畢竟大雨總是不斷，如果又遇上颱風就得更擔憂，所以羅奕堯總會來檢查排水的地方，抑或是有無其他亂丟的垃圾，及最好別出現的雜草和蟲子。
　　田地很大，甚至不只一片，周淳哲坐在田邊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幾度想去幫忙，又怕踩壞那些栽種下去的秧苗，到時候讓羅奕堯白費了功夫。
　　「淳哲，來一下。」
　　羅奕堯撐著腰直起身，額上滿是汗水，他指揮著周淳哲怎麼走過來最安全。
　　「要走作物之間的土壤，以免踩壞，你也小心點，不要滑倒了，不然哥鐵定拿這件事一直笑你。」
　　周淳哲瞪了羅奕堯一眼，見對方氣定神閒地站在田地終點處等著他，就莫名覺得不爽，偏偏還真得小心一點，農民都很辛苦，也不知道這些作物到底花了多少時間，毀了就真的賠不起。
　　所以當周淳哲終於小心謹慎地來到羅奕堯身邊時，對方卻忽然爽朗大笑，緊接著周淳哲只看見一隻手很快速地襲來。
　　「啪！」
　　濕潤泥土打在了他的臉上，鼻息間充溢著土的味道，周淳哲還停留在震驚的表情望著對方。
　　「這是為了報復你今天的那巴掌。」
　　其實羅奕堯的動作並不大，原先本來是打算用力啪上去，卻仍在上手時候放輕了力道，僅於那白皙的臉頰側沾上一點土。
　　「你、你心胸狹窄！」周淳哲罵人的詞彙很少，雖然常常聽，但說不出口也不想說，殊不知他會有一天想用卻用不來。
　　「你忘記上次還推倒過我嗎？這只是小小的懲罰。」羅奕堯以另隻乾淨的手擦去那小塊泥土，由於用的地方離唇邊很近，所以當羅奕堯擦掉時，不經意撫過周淳哲的唇。
　　在接觸剎那宛如被觸電般，麻麻的，令周淳哲愣在原地，甚至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唇。
　　「哥不是有意的。」羅奕堯有點不曉得自己想說什麼，他垂下眼，目光放到對方落在身側的手上，這次並沒有出現不好的習慣。
　　每當那樣的動作出來，都代表著周淳哲心情很焦慮，至少在羅奕堯觀察下來是這樣，所以他很意外，還有了一些不敢問出口的心情，或許周淳哲是可以接受……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周淳哲扯了扯嘴角，似是在笑，卻令人覺得他更想哭，連帶嗓音中好像都有著哽咽，「我從來沒說過，也不想說，但是以前被不小心發現到，所以……」
　　周淳哲並沒有繼續講下去，只是回歸正題說：「總之，我不想要你對我太好，這讓我產生了一些誤會。」
　　「畢竟我喜歡男生。」
　　羅奕堯不確定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但他希望自己是能讓周淳哲覺得心安的存在，這個情感能說是也喜歡對方嗎？
　　「我……」羅奕堯啞著嗓子開口，卻不知道能怎麼說下去。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雨輕輕落了下來，土壤被一點一滴染濕，他們二人相互對視，一時間沉默蔓延在他們之間，最終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降下，又急又快速，周淳哲不禁慶幸這場雨來得那麼及時，至少可以讓他不會那麼快聽到答案。
　　「別呆站在那，等等感冒了怎麼辦？」
　　羅奕堯一手擋在周淳哲頭上，另一手直接攬住對方的肩頭，將人使勁往懷裡帶，腳步急急忙忙的，也沒認真顧田裡的作物，若不是周淳哲分神去推擠，也許會有好幾株幼苗被羅奕堯踩爛。
　　「該死！你躲進來一點。」
　　羅奕堯一手緊攬著對方，仰賴自己高大的身材當一個避雨棚，另一手則是迅速翻出自己的雨衣讓對方穿上，還直接上手幫忙穿。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夏季衣衫很薄，沒多久渾身就被打濕，內裡肌膚若隱若現，包含不該看的粉色兩點，周淳哲想遮擋，又覺得這樣子此地無銀三百兩，只能拚命擋住對方無心的手，忙慌忙亂的穿上雨衣，即便已經沒什麼作用，也是讓那滿眼裡全是擔心的男人安心。
　　「你先回我家換件衣服吧！」
　　羅奕堯直接跨坐上車，也不管自己全身濕得比周淳哲還嚴重，拉著周淳哲被雨淋到變得冰涼的手，催促著對方趕緊上車。
　　「……好。」
　　周淳哲滿心期望羅奕堯家裏沒別人，如果真的有，他死也不要脫掉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