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若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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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9-13
武丁與傅說正在詫異,甘盤卻樂呵呵的撫著鬍子笑了。
雖然巫覡從屬子方巫官,可他的聖名,四海皆知。
四海皆景仰,卻很少人知其真正的年歲及樣貌。
各方國都有自己的巫官,但仍有許多人遠赴子方想求得巫覡的占卜及指引,
只是每每無功而返,因為巫覡久不參理四海之事,所有前來相求之人,都難能見其一面,
就算如此,還是有人不遠千里而去,由此可知他在四海之內的地位。
如今,巫覡竟出了子方,來到大商,這難道不是大商之福嗎?
甘盤大喜之餘,早已把準備「訓戒」那一君一臣的想法,拋諸腦後了。
巫覡是德高望重的年齡?還是返老還童的外貌?
這些都不重要,對於以巫神為尊的大商而言,通達上天且與神溝通的巫力,就是至高無上的巫官。
因而甘盤帶著敬意舉手揖禮,問出心中懷繞的疑問:
「聽聞巫覡從不輕易出竹林,此番為了子方貴女而來,敢問巫覡此舉,是因為子方貴女適宜留在大商嗎?」
這一問,讓武丁氣息一斂又一緊。
武丁從不曾想過適不適宜,就算不適宜,他也不會放人離開。
因此他微微瞪了甘盤一眼。
怎麼可以問得如此直白?萬一答案是不宜,他要如何挽救?
傅說則是飽含憂思的抿了唇,甘盤既已問出口,他心中和武丁一樣忐忑,適宜或者不適宜,都讓傅說糾結。
巫覡清清淡淡的說道:
「我之所以來,的確是為了子珂的天訓,至於適不適宜留在大商,只有子珂自己能決定。」
甘盤追問:「何以故?以巫覡之神力,應該能夠占卜出貴女最適宜的歸屬,不是嗎?」
巫覡似有若無一笑,斂了眉睫垂眸說道:
「她若心中願意,那就是適宜;她若不願,就是不適宜。她若願意,四海皆可去;她若不願,無人能留得住。」
甘盤啞然無語。
而武丁卻是心中一跳,他明白甘盤問話的用意,可此刻他無心理會甘盤的擔慮,只想著子珂心裡如何想?自己能留得住她嗎?
如此一想,他坐立不安。
留下一句讓甘盤好好招待巫覡,就先行離開了。
甘盤與傅說怔怔看著武丁離去,心裡都明白他要去哪裡,氣氛一時尷尬。
巫覡斂眉垂眸,靜立原地,像是並不在意武丁在與不在。
甘盤搖搖頭,無奈說道:
「讓巫覡見笑了,大商之王本乃一位明君,如今卻為了一名女子亂了心神,也不知,此事是福是禍啊!」
巫覡明白他意有所指,淡淡回道:「皆是天意,意有所成有所不成,太師又何須過於憂心呢?」
傅說垂下頭,黯然苦笑。
他不敢去探望子珂,就怕守不住自己的心,背叛了王上,壞了君臣之情。
可子珂寧願不告而別也要離開大商,說明她不願意留下,
那麼,她對王上,真是一點點情意都沒有嗎?
若是沒有,那麼自己能不能……
☆☆☆☆☆☆
回到商甲院的三人,竟然姿態都一樣。
行囊扔在腳邊,青銅劍擺在桌几上,默默坐著。
如夏和如冬雙手撐著下巴,唉聲嘆氣後,呆呆無語,子珂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撫著自己的劍,目光無焦距。
如夏和如冬對接下來的日子不看好,心裡想的是:恐怕走不成了。
子珂掛心著巫覡,也不知巫覡能不能帶她們回子方?
可巫覡從不輕易出竹林,這回不但離開竹林,還大老遠來到大商……,怎可能轉身又回子方。
若非極其重要的事,巫覡怎麼會出現?
綵娟一進商甲院,看到的就是她們三人的頹樣,
她自然不知道她們想悄悄離開,還以為只是出宮去街市逛了逛。
綵娟困惑的問:「貴女,聽說子方巫覡已經入宮,您不是去了城門迎接嗎?那應當是很歡喜才對啊,怎麼您看起來……」
子珂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有些累著了。」
嘟著嘴的如夏,心裡腹腓:如果巫覡不是在這種時候出現,我們肯定會更歡喜的。
見她們這副蔫蔫然模樣,綵娟只以為是真的累著了。
綵娟含笑說道:「既是累著了,我去讓人準備點心茶水,讓貴女解解乏。」
子珂懶懶的點頭:「那就有勞綵娟了。」
行了禮,綵娟往外走,愈想愈奇怪,怎麼如夏和如冬這麼頹喪呢?
居然毫不應聲,有誰相信貴女親自回話,侍女卻在一旁不理不睬的?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貴女會不會對侍女太好了些?有時候也該立立規矩啊!沒有規矩,那奴才們萬一爬到主子頭上去了呢?
她一邊替子珂發愁,一邊走到門口,忽然看見王上從前方走了過來。
她趕緊行禮:「見過王上。」
武丁:「貴女可在?」
綵娟:「回王上,貴女在裡頭,只不過看起來有些…有些憔悴,
可能是今日出門累著了,奴婢正想著去準備點心茶水送過來。」
有些憔悴?
武丁抬眼向屋內望去,眸光晦澀黯淡。
是因為沒走成,這才心緒不佳嗎?
武丁:「去知會她一聲……,罷了,妳去辦事吧,本王自行進去。」
綵娟:「是。」
若是子珂現在不想見他,只怕知會了,反而還會找理由婉拒,武丁今日非要把事情說明白不可。
當子珂見到武丁,眼神一挑,有些驚訝,卻也有些意興闌珊,竟是連起身行禮都沒有。
但如夏和如冬可沒這個膽子,立馬就站起來恭敬的行禮。
武丁:「妳們先下去,本王有事與子珂說話。」
默默的,如夏和如冬又行了個禮,拿起行囊和青銅劍退下,
如冬在退下之前,擔憂的看了子珂一眼,只見子珂依然一動也不動坐著,她不禁嘆了口氣,才轉身離開。
武丁絲毫不在意子珂的「無禮」,直接在她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就問:
「妳怎麼能夠不告而別呢?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非要悄悄走?」
子珂正了正身子,淡淡的說:「我說了,王上就能放我走?」
又是客氣的喊王上,又是用「放」這樣的語詞,武丁氣笑了。
「說的好像我把妳關起來似的?」
子珂心想:你總是不讓我們走,這不是關,是什麼?
但她不語,不看他,雙手環在胸前,乾脆閉目養神。
這讓武丁內心忽然一陣慌慌然。
他有些受傷的說:「子珂,我說過,我真心喜歡妳,難道,妳以為那只是玩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