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獵物

秦曦落下的無聲無息。


裡頭指是個簡陋的小房，只擺了張床，其餘什麼都沒有。


壓根不像是君王所居之處。

「唔……。」

微弱的聲響自角落傳出，秦曦心中一驚，立刻扭頭朝聲音方向看去。

只見一名白短髮的少年獨自窩居在牆角，瑟瑟發抖。


此人並非他人，正是秦曦所尋著的天子。


傳聞中，僅有真正的天子生來便生著白如雪的頭髮，而少年的一頭白髮，便是最好的證明。


「理應高高在上、傲視世間一切的天子，竟落得如此下場？」

秦曦錯愕的看著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的少年，手上的劍不慎自手中滑落，「鏘啷」一聲掉落在地。

「是……是誰……？」
少年抬起頭，臉上雖以布遮住了眼，懼怕神情卻表露無遺，身子抖得厲害，身上有些過大的外衣自肩上滑落，裡頭的內衣沾了血汙，似乎是曾受人虐待。

不過現在可不是憐憫獵物之時。

秦羲動作神速，重新拾起地上的劍，劍峰閃爍，轉瞬間薦任與少年脖頸間的距離已趨近為零。

頓時，秦羲猛然一顫，劍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並沒有斬下天子的龍首。


他實在是下不去手。


雖說作為一名刺客，有憐憫及同情之心是同行間的大忌，畢竟憐憫了獵物，誰知道對方是否會趁機反擊，作後落得個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的下場？

雖說眼前的『獵物』，似乎並無任何反擊的能耐。

「……？」
少年顫顫蘶蘶的緩緩抬起頭，左右張望，雖說被布條蒙著的雙眼，能看見的只不過是一片無盡黑暗。

秦羲緩緩垂下持劍的右手，伸出另一手想揭下少年臉上的布條。

「不……不行！！」

少年突然奮力拍開秦羲的手，布條上應是蒙著雙眼處被水浸濕了一小片。

＂他在哭？＂
秦羲驚訝地看著少年，又看了看方才被拍開的手。

「陛下您不是看不見？何能發現我的手？」

「！」
少年一驚，想往後退，卻赫然發現他身後是面結實的牆。

「你是、是誰……！」少年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你為什麼……知道這裡……！！」

「沒為什麼，就是掀了塊布就找到這兒了。」


「……」少年抿唇，又張口喊道「如、如果你要殺了我，那便快殺吧！！反正這世間於我而言不過是人間煉獄，若我死了也算是得到了解脫，所以，你就殺吧！！」

「哦？你怎麼知道我要殺您？你看到我把劍往您胸口刺了麼？」秦羲歪頭問道。

「你剛把劍抵我脖子上，難……難道不是要殺我麼？」

「所以，您為什麼，看得見我的手？」秦羲無意回答少年的問題，執意發問「您不會是裝瞎吧？」

「誰……誰裝瞎了！我只不過是……」
少年欲言又止，雙手下意識護住布條，同時將身子縮得更緊。

「也是，矇著布條又何能裝瞎？那布條看著也沒破洞。您方才拍開我的手，是直覺反應吧？」秦羲將劍收回鞘，站起身又道「方才逗您玩著呢，小孩子應該常笑，笑了，才可愛。」

「我才不是小孩！我、我可是天子……」
尾末二字說得極輕，飄渺不定。

一個長年被囚於深宮內的人，有什麼資格稱自己為天子，說來自己都覺可恥。

「……」
秦羲垂眸思索了好一會，這期間視線不曾自顫抖著得少年身上移開。

一盞茶後，輕嘆一聲，府下身，一手輕撫上少年一青一塊紫的臉頰，道：



「您……想離開這裡麼？」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