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現在就是開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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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9-02
朦朧的意識,以疲倦的開場方式,讓均太重新睜開了眼。
解析度並不好。
還有一半左右不在這個世界。
無力的眼球左搖右晃,至少半刻以後,他才能清楚認知到映入他眼簾的第一個事物,是單色的牆壁。
不過,很快地,這個念頭被推翻了。
稍微抬起眼,發現了電燈的存在。
那裡是天花板。
這樣的話,他就是面對著天花板了。
腦袋逐漸清楚,分得清場合,隨之而來的感覺就是身後的柔軟。
他並不是倒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的樣子。
身上的棉被也是一大有力證據。
現在的他躺在床上,至於在這之前的他,身陷水深火熱,被冬子掐住,與死神拔河的絕境。
結果很清楚了。
在那之後,他昏倒了,被人抬上了床,當起病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地躲進床鋪的懷抱。
「均太……?」
自己才剛回歸這個世界,隨即就被人呼喚了。
織香匆匆地從隔壁床過來。
守在均太的旁邊,將他當成真正的病人,擔心不已的神情,隨時都會哭出來。
「初繪?」
「均太,終於醒了嗎?」
織香都要替他唸起大悲咒了,均太愧疚到難以解釋。
「醒了啊。」
總之,他先撐起身了。
織香小心翼翼地在均太起身後,抽出枕頭,將其當成均太的墊背,均太就這麼躺了上去。
「初繪,謝謝。」
織香還是一副良心不安,對均太又是有話要說,又是不知所措,複雜的心境,均太也被弄亂了。
「初繪……這裡是……?」
「我的房間。」
「妳的語氣與神情都充滿了堅定,要我不相信才是最難的,但即便我遇到了那種事情,也沒有失憶,這裡是妳和真名的房間,不只是妳的行動式卡拉OK,我還看到了真名畫漫畫的工具。」
突然間,均太嗆到了,拚了命咳嗽,反射性地摸了自己的喉嚨,卻又不得不收手。
「均太!」
他的喉嚨不是一般的燙。
均太隨手揮了揮手,表示他沒事,然後繼續試著與自己的脖子談判。
「這是……」
這是冬子弄的,雖然他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不過想必現在有一道掌痕,就是這道掌痕,讓他這個主人也沒辦法輕易靠近。
「所以……是真的啊。」
那個時候的冬子真的想殺了他。
可是,又是為什麼?均太怎麼樣也想不透。
「均太——」
「初繪,很抱歉,我搞砸了,要是我可以再用心一點,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要道歉?」
「……咦?」
「我們早就知道冬子要去找你了,她說要和你道歉,而且我們都相信均太一定不會搞砸。」
「妳們……也對我太有信心。」
儘管均太都這麼說,織香也不打算收回說出口的話,繼續以堅定的神情看著他:
「均太,你沒有做錯。」
「嗯,是啊。我沒有做錯。」
「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
「而且,冬子也不需要道歉。」
「初繪……」
「不過……」
織香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麼卻又不敢說,最終還是順利脫口了:
「不過,均太,你們還是要和好喔。」
「那是當然的。」
均太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了,大概是他的態度太過爽快,織香有一點不放心,眉頭的深鎖清楚可見。
然後,語氣沉重地道出了當時她們看到的狀況:
「均太,那時冬子死命地掐住你的脖子,嘴裡不知道在唸什麼。」
「死命……水野果然是認真的啊。」
「我和真名根本拉不動冬子,要不是旁邊的人熱心幫忙,或許你就會這麼死在冬子手上。」
「那傢伙……力氣果然不是一般的大,要一堆人才拉得動。」
該說佩服嗎?可是,一想到當時那一幕,他又沒辦法這麼說,實在是噩夢一場。
差點死在冬子手上的是均太才對,但從織香也好不到哪裡去,織香也還沒從壓制冬子的噩夢醒來。
他們雙方都還需要一些時間休息。
織香很是困擾,澄澈的眼神索求著什麼。
從狀況推斷,不難想像她要什麼。
他們為何會突然演變成武打場面。
雖然根本是均太單方面被打就是了。
均太對自己還能在這裡和織香談天,深懷慶幸。
「均太……」
織香情急之下脫口了,不過話還沒說完,就這麼無疾而終。多麼掃興啊——均太不會這麼想。
因為均太收到了,連他都不得正視。
他們是共犯了。
無意間,因為一句話,將他們緊緊綁在一起。
「沒關係,妳說吧。」
均太採取了欣然接受的心態。
他有這個義務了解。
那就別掙扎,痛快一點。
織香坐立難安,最後在咬牙之後,老生常談地搬出了應該已經不會再聽見的建議:
「均太,你不要怪冬子。」
「什麼啊,是這樣啊。」
「咦?」
因為均太的原諒至上,來得太過迅速,意會不了的織香,嘴巴合不起來地望著他。
「我知道妳想表達什麼。」
均太接連帶起場面:
「初繪,對妳來說,暴力或激烈手段,解決不了事情,即便過去那個人行徑再惡劣、再自私,當正義的判權落到妳手上,妳也不會讓對方受盡教訓來償還債務,因為無論水野或妳姐,都是妳最喜歡的人。」
「……是啊,姐姐和冬子都是。我很喜歡她們,我不想失去她們。」
織香緬懷的視線,意義深遠,究竟她看到了什麼,想必不是位於她前方的均太,而是與冬子、織音共度的那些時光吧。
有高興的,有悲傷的,有生氣的,另外還有難以忍受的,少了一樣都不行,她們已經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織香沉浸在與冬子、織音的美好,表情都是滿足,讓人不忍心打斷。
均太羨慕地表示:
「所以,我沒有要責怪水野啊。」
「這樣啊。」
很顯然,織香沒有懷疑過均太。不過,總得問個清楚,讓雙方都不再有疙瘩,已經可以盡情說話的織香,當然不會放過任何說話的機會。
「雖然我還是想趕快知道,那時的水野看見了什麼。」
這個目標是眼下最艱難的挑戰。
冬子不會聽他說話,即便他讓冬子放鬆警戒,一旦接近,就和送死沒兩樣。
「對了,水野呢?」
「……」
「初繪?」
「在那之後,冬子就跑掉了。」
「……咦?」
不敢置信。
除了不敢置信,均太已經想不到其它形容詞來形容現在的自己。
織香繼續解釋,盡可能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說給他聽,儘管這樣是二次傷害也在所不惜,唯有這麼做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只因為她是那麼相信均太。
「在那之後,我和真名就把事情全都告訴翎奈老師與雲海學姐了,她們現在還在找冬子。我們剛剛也打過很多次電話了,冬子就是不肯接。」
「然後……妳留在這裡照顧我啊。」
妳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像這樣的話,均太說不出來,唯有找到人這件事才能得到解決,在那之前全是為了敷衍而敷衍。
均太的心情很沉重,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果然……是因為他嗎?
不,不是他。
而是「他」。
「好吧……反正我也不是沒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