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

好在經過幾日的修養，蟒的情況漸漸好了起來，不過藍鵲那頭卻一直沒有處理白鴞的消息，這讓黛雉有些不滿

「我會問問的，你好好養傷。」

這樣溫柔的紫鷴另黛雉有些不習慣，不過當然是不敢吱聲，她看著紫鷴在房裡瞎忙，便問她願不願意陪自己下一盤棋

紫鷴挑挑眉，「怎麼可能贏得過你啊？」「我教妳啊。」「拒絕，沒興趣。」

我這不是看妳待在這兒無所事事才提的嗎……

「那……」他又想了一會，「妳閒暇時都做些什麼？」

「我……也沒什麼閒暇時間啊，你知道打理廣茗堂與水璣樓有多累人嗎？」「要我給妳支個手嗎？」

紫鷴想了想，「試菜呢？」「當然沒問題！」

「嘖……」紫鷴又想了一小會，「總覺得便宜你了……要不你教我刺繡吧。」

「呃……這多少吃點天賦。」「你！」「啊……換個別的……換……」「拒絕。」

黛雉無奈的笑了笑，「妳這樣不怕把我嚇走嗎？」「你說不會離開的不是嗎？」紫鷴一臉認真，黛雉一時語塞，「是……是啊。」

以前怎沒覺得她這麼可愛呢……

藍鵲此時陷入兩難，她知道黛雉盼著她盡早除掉白鴞，但她也明白，白鴞這人還有許多用處

譬如替自己揭發當年滅門案的真相

她不可能當著皇上的面說出那些骯髒的往事，她需要白鴞，同時也需要赤鴆，現在就盼著有自己的助推能讓青鷹一家早日回京

赤鴆接過給青鷹的急信，出於好奇赤鴆直接派人去外頭把青鷹撈回來，等著她拆信

這不拆不要緊，一拆直接讓青鷹整崩潰了，眼神一恍惚暈了過去

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那備受自己景仰的父親竟然就這麼被玩鬧般的陷害死了，鳳凰精銳中的精銳，整個國家的精銳就這麼被自己拚死守護的人民陷害，而一切都只是因為「有趣」「就玩玩」

她在赤鴆懷中失聲痛哭，她不明白她和父親到底做錯什麼，拚死拚活維護國家安定，最後竟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她痛恨那些法外狂徒，以仗義的名義與外族勾結

「去他娘的快意恩仇！這群狗娘……」

她這一氣激起當年在雪山上留下的舊傷，再加上她產後身體恢復的一直不是很好，三者交互之下，青鷹吐出一口黑血後昏了過去

「小姐！」「沒事，讓她緩一會就行了。」

「姑爺您是認真的嗎？您不也是大夫嗎？」「所以我說沒事就是沒事。」

他把青鷹抱回床上休息，自己讀起了那封信，看著他自己都感到憤恨

這時侍女端來茶，不放心的再次問起赤鴆小姐的情況

「這是當年在雪山上留下的舊疾，本來都好得差不多了……」「那怎麼又……」「我不想談這件事。」

「姑爺，您……」「夠了良言。」

青鷹醒了過來，眼前仍有些暈黑，赤鴆端上熱茶

「妳要不再歇一會？」他柔聲哄到，可越是這樣，良言越覺得毛骨悚然，她本就不喜歡這個陰沉的姑爺，現在越覺得他在悄無聲息的毒害小姐，以前的青鷹穿著單薄的衣裳在雪地裡到處跑都不會有事，怎麼可能被一封信氣到吐血，而且他明顯再隱瞞著什麼

「良言，妳出去。」

她不得已只能退了出去

「其實妳不必……」「你在京城也處處維護我免受李媽刁難……」

「妳還好嗎？」「我能好嗎？！」

像赤鴆這樣家庭幸福美滿，永遠待在京城，待在他們羽翼之下的人是不會了解這種痛苦的

「從小被保護著，眼裡淨是些漂亮東西，安穩的生活在和平的地方，只看到這國家光鮮的一面……這樣的你又能了解什麼呢？」

「抱歉……」「你不必道歉，錯的又不是你，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拜託。」

另一頭，白鴞正帶著二師姐和小凌到宅子附近的溪谷戲水散心，小凌當然是玩得很開心了，不過白鴞和師姐之間的氛圍卻相當詭異，白鴞前些日子回到師門後和師兄姊們大吵了一架，他太清楚青鷹一家的威脅了，不過三師兄卻一直不覺得這有什麼，相反還想再搞件事情挑釁青鷹

而二師姊則覺得白鴞現在有了名利就忘了初心，還幫著朝廷的那一幫混帳對付自家人，當時甚至嘲諷他乾脆叫白眼狼算了

不過那日與藍鵲打了一架之後，她開始明白為何這位大有前途的師弟在成為九闈後變的如此謹慎

那日的情景深深地烙印在她腦海中，那雙眼睛帶著鄙夷與輕視，自己的一招一式都被她毫不費力的破解，就笑貓把玩自己的獵物般，明明可以殺了她，可以廢了她全身武功，卻只在她身上留下了皮肉傷

「七弟。」「是？」「這京城當中最危險的人，你認為是誰？」

「紫鷴。」

這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不過白鴞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紫鷴有種魔力，會讓周遭的人不自覺地對她放下戒心，白鴞也是在之後才猛的回過神來，但仍是晚了一步，小凌已經陷進去了

「紫鷴嗎……真想會一會她……」「妳別做死了，她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黛雉和紫鷴一直聊到深夜，黛雉見時機差不多變問起了有關三大案的事

「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測。」「妳肯定知道點什麼對吧？」紫鷴挑釁的一笑，「這是自然，但不告訴你。」

黛雉拖動身體，「扶我一下……」「你幹嘛……」「我想出去透透氣……」「不可以。」紫鷴將他按了回去，「你這傷需要靜養，別鬧了。」不過她還是把窗戶打開，點著薰香驅蚊

「忍一忍吧。」「妳說了算。」

「對了……我……我問你啊……」「嗯？」「你之前不是說……想……找……對象？」

她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

黛雉有些詫異，不過這也算是在情理之內，他拍拍身旁的空位，讓紫鷴過來，紫鷴靠在他懷中，一雙漂亮的眼瞳滿足的微瞇著

「再給我一段時日，行嗎？」「我說不行也沒用吧？」「說不定有呢？」

「哼，我可太了解你了。」紫鷴起身，「我回房了，窗要幫你關嗎？」「關起來吧，謝謝妳。」「晚安。」「嗯，晚安。」

藍鵲再一次自那晚的情境中醒了過來，只是她在也沒覺察到那令人窒息的恐懼

她長舒了一口氣，她知道父親的身體正在緩慢的惡化，她嘆了口氣，心中總有一口悶氣卡在胸口

她起身從房中一個謝范都不知道的暗門溜出去，仰望著晨曦天幕下漸漸消散的漫天星斗

她長舒一口氣，初夏夜的微風徐徐的扶過她的臉，蟋蟀與蟬的噪鳴使她感到心曠神怡

隨後藍鵲便返回房中打開窗通氣，聽著初夏獨有的聲響再次陷入沉睡

在失眠一夜後，青鷹在天亮後起床，來到兒子的床邊

她趴在扶手上，看著那張睡得香甜的小臉，心中五味雜陳，現在做任何事都得三思而後行，她擔心自己貿然出手會連累到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丈夫和孩子

小伙子爭氣點，以後替我保護你爹……我累了……

她替孩子拉好棉被，戳戳他軟嫩的臉，白皙光滑，真就如玉珮一樣，赤鴆取的這名是真的不錯

這時一雙手搭上青鷹的肩，「赤鴆？」「妳這麼早起來幹什麼？」「睡不著，來看看珮兒。」赤鴆將她摟在懷中，「妳要不再回去睡會兒？」青鷹陷入沉默，赤鴆蹲下身，輕輕撥攏著青鷹的頭髮，「走吧。」

青鷹靠在赤鴆肩上，「我陪妳，走。」他將青鷹抱起，這讓青鷹有些詫異甚至驚恐

「放我下來吧，萬一……」「偶爾扛個重物還是可以的。」

青鷹就這麼手足無措的被擺回床上，再三思量後，她向赤鴆提起要教他武功的提議

赤鴆搖頭，「我怕疼。」青鷹相當無奈，「那萬一有人要傷珮兒呢？若我真要為我爹報仇就免不了江湖的冤冤相報……」「我來，我用毒，下蠱，改運數，我可以殺人於千里之外，不留痕跡。」

他到書房找出一幅地圖，指著一個山壑

「這裡就有個陰陽寺分出來的武院，我今日就可將其滅門。」「此話當真？」赤鴆點頭，「當真，妳若不介意我現在便可出門。」

「行，我等著。」

赤鴆放下地圖，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

「我先陪著妳。」「你快出去吧，能睡著就能睡著，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她拉上棉被，赤鴆一直守在一旁等她真的睡熟之後才出門

「姑爺您去哪？」「沒什麼，去一趟六雞山。」

不知為何，良言總覺得赤鴆要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便悄悄跟了上去，不過剛進山良言便失去了赤鴆的蹤跡，她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府上，而青鷹也早就不見了

「小姐呢？」「出門了，說想去老地方看看。」

來到當年父親帶著她練槍的林間空地，看著曾經在樹上留下的痕跡，她突然感到一陣悲涼

但願赤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