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有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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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28
日出東方,樂綏悠悠醒來,第一次醉酒頭疼的利害,摀著頭難過的搖晃。

「樂綏!樂綏,你終於醒了。」焦急的女聲從耳處傳來。

樂綏這才緩慢聚焦看到周遭陌生的環境及熟悉女子,「唔…弄月,這裡是那裏?」

弄月聲音帶點低沈沙啞道:「這裡是宰府的客房,樂綏,你昨晚真的是嚇死我了,找都不到人。」

弄月是一早就透過宰府的房門進來的,直至看到躺在床上無事的樂綏,才放下一口氣,但泛紅的眼睛及深深的黑眼圈,就知道昨夜是多大的煎熬,憔悴的令人心疼。

「弄月…..對不起。我昨天是怎麼了?我不記得了。」

樂綏一臉無辜的道歉,看到弄月一幅整夜熬夜的樣子,就知道弄月擔心自己一個晚上了,但自己偏偏就是想不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低沈磁性的聲音不悅從弄月後方傳來,「小王爺,真的是好酒量,一沾酒就什麼都忘了。」

秋雲暮從門外走進來,就聽見樂綏與弄月的對話,心想什麼都不記得了,真是好,自己大老遠從上閣一路將人抱了回來,結果對方就只有一句什麼都不記得,心中不由的有些惱怒。

樂綏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發脾氣,試探的問道:「秋公子……,昨晚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秋雲暮傲嬌沒好氣道:「什麼事都沒有!」,總不好意思邀功的說是我一路把你抱回來的吧!面子裏子都沒有了。

「痾…….這樣啊!還是多謝秋公子收留一晚。」樂綏覺得秋雲暮生氣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不便多說什麼。

但想起昨晚過後,鄴京大概會將自己醉酒的事傳的咈咈揚揚,其他皇子及太子不知道會在朝堂說些什麼,後續會有什麼蝴蝶效應也不得而知,不禁一陣腦疼,相比之下,秋雲暮的陰陽怪氣也就不用太在意了。

叔不知道,這件事,昨天晚上,秋雲暮就已經替樂綏擺平掩蓋了。

「我先回皇宮了,多謝秋公子,改日必登門道謝。」樂綏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寞生的環境,向秋雲暮作揖,趕緊讓弄月扶著人朝宰府外走去。

秋雲暮只有冷哼一聲,表示不歡迎樂綏的態度。

皇宮內對於已為少年時期的皇子是否回宮住宿,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昨晚時間太晚,宮門已落,樂綏無法回宮裏去,秋雲暮又怕傳出不好風聲,才會秘密將樂綏帶回宰府。

回宮的路上,樂綏回望宰府的大門,對著弄月道:「等明年,我十五歲,應該就能在外開府,不用再住在宮裏,或許,就不會出現無處可去,這麼尷尬的場面!」

「沒了皇宮的保護,樂綏,你……很危險。」弄月一臉擔憂。

「為了活下去,總該讓自己長大,對了!弄月,你覺得秋雲暮如何?」

「翩翩公子,可惜太冷,城府太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我覺得他對我沒有惡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樂綏,你還是小心一點好。」

「嗯,我知道,但有時侯,我沒有選擇。」

弄月哀傷的道:「樂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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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綏剛回無瑕宮見過皇后後,就朝國師殿而去,剛繞過蓮花池,踏進御花園,見到了一個樂綏不想見,但經常會在宮內見到的人,東宮太子東方順晏及一群奴僕。

樂綏心中嘆道,「今天是什麼倒霉的日子!"

東方順晏神態若如溫潤君子,但語氣卻嘲諷的說道:「皇弟,這是從宮外野回來了?」

樂綏看到東方順晏,想著怎麼會有人精神分裂成這樣,能把美好無害的表情配上陰狠的文字,怎麼都搭配不起來那總有飄然若仙外表的太子。

「太子安。」樂綏沒什麼表情,暗想昨天醉酒的事,該不會已傳到太子耳裏了吧?

對於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幼年時樂綏確實是真心將太子當做是哥哥般敬仰,那時的太子也確實是真心實意將樂綏捧在心尖上寶貝著。

但隨年歲漸長,不知從何時開始,卻是兄弟二人漸行漸遠,只有在父皇及母後跟前,才能維持住那虛情假意的兄弟之情,總之私下兄弟面見,所謂的兄友弟恭的假相,就完全不用再腥腥作態。

東方順晏陰陽怪氣語氣透出一絲危險道:「皇弟,明年你就滿15歲了,就快滾出皇宮到外面開府了,等你住在宮外,恐怕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皇兄甚感寂寞啊!」

樂綏維持不卑不亢的說道:「我會經常回來拜見父皇母后的,會與皇兄經常見到面的,請皇兄放心,何況還有其他皇子在,皇兄不會感到寂寞的。」

是啊!父皇雖正值壯年,帝王之術的權衡,卻往往與奪嫡大戲密不可分,所以往往都在朝庭陰暗面下早早進行了,其他皇子相對應後宮、母族及廟堂前的官員,自然早有站隊,太子面對這些充滿野心的皇子們,自然不會感到寂寞的。

樂綏卻是個特別的存在,一個原本擁有高貴身份的存在,因為一個德高望重的禪師,硬是將天之驕子從天上打至凡間,成了閒散王爺不確定的命運,但仍有不少人相信當年的天降祥瑞就是命中帝星,導致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

「如果太子沒事,我就先去拜見師父了。」

還沒等東方順晏說話,樂綏就想直接繞過太子仗儀,往國師殿而去,東方順晏一個閃身,更是擋在了樂綏前面。

太子冷聲道:「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本宮都還沒有發話,你就急著離開,你就在這裡站滿1個時辰,反省反省昨日夜不歸營及不知禮數。」

樂綏有些氣惱,這是太子在故意刁難自己,但終歸是形勢比人強,對方是太子,身份及地位都高於自己,最後還是低眉順從道:「知道了……」。

東方順晏漸漸走遠,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抺複雜晦暗的神色。

春暖花開的日子,其實被罰站在花園並不是特別難受,「或許太子只是想找自己的穢氣吧!畢竟一個皇子被罰站,面子上總是不好看的。"

樂綏無奈的搖了搖頭,長大以後,太子總是有事沒事就找樂綏的碴,每次也是這般小懲小誡,總是少了點面子罷了。

果然樂綏被太子罰站的事,又鬧的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因為妒忌不待見自己的兄弟樂綏。

一個時辰後,樂綏終於來到了國師殿。

殿內只有一個年輕的和尚隨意半臥在貴妃椅,不似廟裏莊嚴肅目的高僧,反而是眉眼英俊甚至笑含桃花般的俊美青年,若沒有光頭及袈裟,不會讓人聯想這位碩長青年竟是位得道禪師。

樂綏眼神有些疲累的站立在無心禪師一旁道:「師父,徒兒回來了。」

「宮外流民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了?」

「處理好了,也向父皇復命了,後續的細節副將童陣會執行。」

「坐上來,喝口茶吧!」無心禪師從貴妃椅上坐起,拿起旁邊的小茶几橫放在貴妃椅上,招呼樂綏坐在茶几的另側。

「師父,看來時間提早了。」樂綏心情不太好,神情有些失落的望著地面。

師徒兩人沒頭沒尾的對話起來,「是提早了一些,你要儘早做準備了。」

「師父,明年我就要開府出宮了,您是否要隨我一同前去?」

「不了!等你出宮,我的任務完成,沒有理由再留在宮裏,我要回去靈云寺了,有什麼事,可以去靈云寺找我。」

「師父,如果當年我不願意認您當師父,您當如何?」樂綏知道因果循環自有定數,但仍是忍不住問了長久以來一直想問的問題。

無心禪師淡然說道:「會死,你會死,我也會死,我註定是你的引路人,導引你尋找答案,但我不能干涉你的命運選擇,但如果你一開始,不需要我的引路,我會死,而你這一世,沒有在我的庇佑下,你活不過十歲。」

「師父,未來的路,我該怎麼走?」樂綏覺得閒散無憂的日子好像快結束了,有些沮喪。

「未來的路你要自己去找答案了,莫忘初心,還有記住你20歲那年,不論如何,離開鄴京,不管發生什麼事,切莫回鄴京。」

「如果回鄴京,會死嗎?」

無心禪心眼神平靜微抬望卻極為嚴肅的看向樂綏,「天機不可洩漏。」

接著說道:「14年前,為了保你性命,讓你錯過了皇太孫的位子,我可以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想當太子嗎?如果你想恢復太子身份,或許20歲那年,你會好過些。」

樂綏微愣,從來都沒想過太子身份竟然還可以失而復得,一時間神情有些錯愕。

樂綏心裡清楚,重新坐上那個位子,牽涉到的人遠遠無法想像,首當其衝的將是當年預言樂綏沒有帝命的了凡禪師及師父無心禪師,甚至整個靈云寺都脫不了干係,連動的更是整個朝堂的興起腥風血雨。

樂綏回望著無心禪師,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了,那終究不是我要的,也不是我要的答案。」

是啊!不夠狠,放不下授業救命恩師,放不下靈云寺的所有僧人,甚至都狠不下心,把一母同胞的兄長東方順晏趕下太子之位,沒有雷霆之威霹靂手段,何以成事,這時反而讓樂綏看清了自己,自己確實不適合當太子當皇帝。

「機會只有一次,好好的想清楚」

樂綏想明白後,淺笑又肯定道:「我不會覬覦不屬於我的位子。」

「既然你心意已決,這事我將不會再提,你自己好自為之。」

「師父…….,我想問您,可認得宰府大公子秋雲暮?此人品性如何?」

「可信,但不適合你。」

「師父,您說什麼適合不適合呢?我只是要問此人品性如何?」樂綏只當無心禪師在笑話自己,沒當一回事。

「品性不錯是人中龍鳳,但你與此人不要走太近,且……」無心禪師想再說些什麼,卻突然停了來,晦暗莫深的接著說:「總之,不要與他過多牽扯。」

「喔…..知道了,師父,我本來想結交他為摯友,至少以他在朝堂的實力,能互相扶持一二,看樣子,得找其他人結盟了。」

無心禪師忍不住的打斷樂綏,建議道:「樂綏,你有沒有考慮做個閒散王爺,等成年後,去你的封地,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閒散王爺?!」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又不想當皇帝,當個閒散王爺,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倒是個辦法。

但十幾年來也是當個閒散王爺,還是被有心人士給推出來去安撫流民,推上刀尖,該怎麼做,才能放鬆那群人的對自己的戒心?

花天酒地?……..年紀太小而且沒錢。

胡做非為欺男霸女?……….做不出來,會被師父打死。

偷雞摸狗?……….有損皇家體面。

樂綏撓了撓頭,該怎麼做呢?樂綏迷惘的看了無心禪師,無心禪師的神色明顯表示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