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零

　　經過短暫的沉默——在這狀況下數十秒已經足夠久了，巴頓作出了決定：「繼續作戰。」

　　巴頓沒有說理由，因為沒有那個時間。

　　實際上少女們都不太需要巴頓的說明，因為她們知道這個作戰背後的想法，是為了在敵人進化到無法消滅之前，將其及早扼殺，如今敵人越是展現這種「不可能」，就更需要爭取這個唯一機會。

　　陷阱？少女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收到。」美妮一如既往，不帶絲毫遲疑，率先在連接起來的通訊頻道中表示自己會執行指示。

　　「瞭。」藍蝶把「Roger」只發音了前半部份，迅速繼續行動。

　　「知道了。」閃光雖然是最後才回應的人，但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堅定。

　　作戰繼續。

　　不只少女們在執行作戰，身為指揮官的巴頓，此刻沒有再對擁有一群如此忠誠的部下萌生感慨，他只是全副精神投入到少女們所匯報的情報之中，在眼前的螢幕上劃出眾人所在之處的記號。

　　「和牆壁一樣，照明的範圍是以總基地作為中心點的弧線，大約在距離第四區與第一區邊界五公里的位置，牆壁也就罷了，連開的燈也要這樣操控，也太偏執了吧？」巴頓僅是在心裡分析，試圖從中找出有沒有什麼線索。

　　「說到底，照明的意義是什麼？牠們一直以來用的觀測方式都不是人類的可見光，畢竟最外圍的守衛仍然處於黑暗區域，那麼剩下來的可能性可以說能夠排除剩下兩個嗎？」巴頓輕輕敲打著桌面，思緒飛躍的速度遠比敲打的節奏快上許多。

　　「第一個也是感覺上最合理的，誕生了需要可見光才能活動的品種，儘管不知道是基於什麼需求才這樣進化，但這算是容易理解的理由，而進化的契機應該是發生在『雷光作戰』與這次作戰之間，畢竟墨菲斯那個潛入隊伍並沒有匯報過這個現象。」

　　巴頓停下了敲動，改為扶著臉頰，他的視線也跟著往下瞄向作戰情報系統的控制台，「另一個就是給需要可見光的存在而設，更準確來說，是為了人類……這是牠們給我們的訊息嗎？」

　　巴頓內心很不想承認這個可能，但身在其位的他必須仔細探索這個可能性，「那假若真的是給我們的訊息，又會是什麼意思？是一種警告，叫我們不要再往前？還是一種歡迎……反而更可怕，要怎樣才能揣測出對方的意圖？和『未知』不同，牠們從來沒試過與人類接觸吧？是能夠對話的存在嗎？」

　　當巴頓在糾結的時候，現場的眾人則是在調整完夜視儀後，繼續勇敢地在異常的地下道中前進。

　　少女們為了警戒任何微小的狀況而繃緊了精神，推進的速度也受到了些許影響，不過也就如此而已，她們仍然按照預定的路線，繼續深入佈滿敵人的未知世界。

　　「前面就是左右對稱的支道入口，亦即是說要踏入第一區了，那麼敵人會在這裡迎接嗎？」美妮放緩了速度，每次經過支道的出入口時都得這樣確保不會被伏擊，畢竟轉角處是視野的死角。

　　「還是不在嗎？」美妮不是忘記了剛才的教訓，而是覺得光是用想的就能呼喚敵人現身，那可是賺大了。

　　「這裡已經是第一區邊界，視野盡頭差不多就是主幹道的終點站，完全是核心地帶了吧？這樣還不出來防守嗎，『擬態者』？」美妮在心中嘀咕，她不急著前進，她認為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第一城」每個區域都是邊長十四公里，亦即是說美妮現在身處的位置，距離第一區的中心僅剩餘七公里，總基地當然不可能是一個點，而是佔地達數十平方公里的建築群，如此一來某程度上站在邊界，透過夜視儀輔助擁有三公里視距的美妮可謂看到總基地地下邊緣了。

　　當然實際上就算美妮再推進幾百公尺，所看到的不會是虛無的黑暗，而是設置了列車防撞裝置以及水泥牆的地下列車月台盡頭，畢竟主幹道是為了運輸列車而設，在各種考量下，自然沒必要直達總基地的正下方。

　　不過地下軌道想當然還是相連的，畢竟甲冑少女需要從總基地出擊，就只是貨運列車沒必要直接進入總基地範圍而已，一般會在「第一城」的邊界區域卸貨並檢查，偶爾真的需要的話，也會在美妮目前即將看到，位於基地外的月台卸貨。

　　「是因為主幹道沒辦法直接進入總基地的地下，所以不在這裡防守？那反倒是蒼藍或者焰光危險了嗎？」美妮稍作思考，認為這是陷入盲點的想法。

　　基於前人的努力，眾人不至於對總基地的地底一無所知，可以確定的是第一區東面地底的主幹道依然能夠進入支道，從支道通往總基地的路途依然暢通，然後在總基地靠近中心的位置出現大幅塌陷，能夠從那裡進入敵人位於地底深處的巢穴，估計是敵人母體的照片便是在那裡拍攝的。

　　目前最大的問題在於無法確定進入敵方巢穴的通路是否只有一條，畢竟之前潛入的死士還不至於有餘裕到可以探索總基地的改變，他們一發現那個洞穴進入之後——就再也沒有之後了。

　　「既然東面的地下道結構沒有改變，應該可以期待這邊也沒有，只要巢穴那邊不怕戰鬥波及的話，而『擬態者』又只有一隻，那麼守在『唯一』的通路才是最好的。」美妮的思緒回到作戰前預估的其中一個狀況。

　　換言之，敵人沒在地下道這邊伏擊，並不影響作戰。

　　美妮深吸一口氣中斷思緒，重新開始前進，她可不會犯下先入為主的愚昧，認為敵人大概不會在這裡出現而帶著雜念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