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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先生，你在嗎？」
利森推開大門，向教會內喊道
「在。」
我翹著腳坐在大廳的椅子上，而菲絲安靜的站在牆旁
「神父先生，你真的找到那些人了嗎？」
也就是因為他死去的那些實驗者
「是啊，但你現在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才會讓你去見那死者。」
菲絲如昨天所說的，仍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好的，我會回答的。」
利森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我面前，用意志堅定的眼神看著我，應該早就做好與死者面對面交談的覺悟了吧
「那麼第一個問題……」
沈重的氣氛在空間中遊蕩
這問題我在第一眼見到他時就想好了
「科學家，你生前想死嗎？」
「我……」
他全身顫抖了一下，然後愣住了，原本帶有覺悟的氣勢瞬間少了一大半
「要重複一次問題嗎？」
「不……我生前不想死……神父，你問這問……」
「第二個問題。」
我有那資格繼續審問他
「你有被毒殺過嗎？」
「沒、沒有……神父，你在說什……」
「第三個，你愛過一個人嗎？」
「神父！你！到底在……」
理性感覺像是被耗盡一樣，表情猙獰，呼吸急促，聲音變大
「冷靜點，利森先生，真正的問題現在才開始。」
「你要我怎麼冷……」
「你見到那些死者後，你想問什麼？」
他瞪了我一下，然後停滯了一、兩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回答我的問題
「神父先生，我暫且當剛才的問題沒發生過，我現在開始回答你的提問，等等請一定要遵守約定讓我見他們。」
他似乎是成功冷靜下來了
「可以。那我再問一次，你想問死者什麼？」
「我想問他們是否原諒你。」
「如果不原諒呢？」
「我想知道他們希望我做什麼補償。」
普通的回答，普通的答案，每句話都證明他只不過是個想逃離罪惡感的人
我的確能幫你逃離罪惡感，那很簡單，幫他拿隻酒、用甜言蜜語告訴他：「你沒錯」、甚至是把他腦子敲到失憶，方法很多，每種都能確實的讓你安心
但……很遺憾，這裡是死後的世界，善者與惡人的到達之地
我的意思是……你已經沒有地方逃了
「那如果他們原諒你呢？」
「我會……」
「你的罪惡感會消失嗎？」
「我……」
「假設他們不原諒你好了，他們希望你去死的話，你能做到嗎？」
「……我」
「如果他們懇求與自己所愛者相見，你能幫助他們嗎？你能理解他們的痛苦嗎？你能承受這帶來的罪惡感嗎？」
平淡的審問著，他也安靜了下來，不安的看著我，不發一語
「……」
「我會遵守約定，你閉上眼睛，我去叫他們過來。」
「……好的。」
他吐了口長氣，閉上了雙眼
而我站起身，然後握拳慢慢伸出我的右手擺在距離利森臉的前方二十公分處……
「你可以張開眼睛了。」
我豎起了我的中指
「呃……那個神父先生？現在是什麼情況。」
「***」
「神父先生？」
我維持了這動作十幾秒，利森也盯著我的中指看了十幾秒，隨後我才放下我的右手
「我就是被你害死的其中一個人。」
「蛤？神父，你別跟我開……」
「剛才的動作就是我對你所作所為的感想。」
「什麼跟什麼，你……」
「說真的，我當年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想看到你扭曲的表情，不只是我，全部被你害死的都是。」
如同審問時一樣，我平淡的說著
「……」
「每個人都被你殺死，然後每個人都知道你被歷史歌頌為『拯救人類的神醫』，這多諷刺？所以大家恨死你了。」
「所以我才來找你想要解決這罪惡感啊！」
「想太美。你接受它吧。」
「蛤？開玩笑啊！我就是因為這罪惡感每天都很痛苦啊！」
「那去投胎吧，還不簡單，能忘記一切去下個世界，多美好。」
「我……不想死……」
我想聽到的就是這個
「那就對了，你必須接受它才能活下去。想辦法逃離它只會一時的安逸，之後你會再次想起他，然後再一次痛苦罷了，根本解決不了。」
利森吐了口氣，然後恢復平靜接著繼續說
「那我該怎麼接受它？」
我伸出了中指再次比向他
「你現在有什麼感想？」
「有點不爽。」
「那你已經接受罪惡感了。」
「蛤？」
「現在被你害死的都懶得理你去投胎了，誰會閒到放棄人生留在這裡等復仇？看到你最多也就比跟中指、罵句髒話，慘一點就是往你臉上一拳罷了，這就是你面對的罪惡感。」
利森平視著我的雙眼，試圖擠出話語
「利森，會有人恨你，但也有人感謝你，甚至你還有可能在前世就被人愛著，這就是正常人的人生，接受一切，然後為了自己好好活在地獄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翹腳坐回了椅子上
「哈哈……」
利森微微的笑出了聲音來
「就像是被騙一樣呢……我。」
他吐了口氣，剛剛緊張的樣子也不見蹤影了
「也是呢，我一直這樣自虐般的逼迫自己痛苦的活著，照你說的那樣子，接受一切，為自己活著才是真正的解脫吧。」
利森突然站直了身體，然後向我彎下了腰，敬了禮
他吸了口氣，然後開口了
「謝謝你，神父先生。」
語氣變得開朗了許多，看來是解決他的心結了
「不用謝我，我只不過耗了你三天的時間聽我講廢話罷了。」
「哈哈！也是呢！你也蠻該死的呢！」
「不客氣。」
利森微微笑著，立起了身體，向大門走去，拉開了大門，走了出去
「再見，有機會的話，我還會在來找你聊聊的。」
「隨便你。」
我坐著背對著他回答，話說完後，大門就關上了，也沒再聽到利森一句話了


「神父先生……」
站在一旁的菲絲走到了我面前
「怎麼了，妳餓了？」
「不是，我想問的是『***』是什麼意思啊？」
唉……原本看他很嚴肅的樣子，以為她有讀懂現況……
算了，隨便她吧
「就是『你是卵生動物』的意思，總之不是句好話。那件小事先不管，妳先準備食材，我準備做飯。」
「喔！好的！食材交給我吧！」
菲絲就這樣衝出教堂了
「果然還是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