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做妳該做的事情
本章節 2845 字
更新於: 2023-08-23
一行人抵達牧月村，按計畫拜訪主持村中祭典的首席女巫，在她的指示下前往臺東鯉魚山，傳聞中南方祭壇的所在地。
只要是不必跨海的土地，都能開啟通道瞬間移動過去，於是潘曉郁叫出金色穿山甲，那隻又名金鯪鯉的小型靈獸，帶頭跳進異能所鑿開的地面黑洞之中。
（這次任務居然跟巫人族有關，但如果不是因為皓接下任務，我也沒機會好好認識巫靈祭。）
古代巫人摸索出一套應對大自然的方式，為生活其上的子子孫孫帶來豐饒，便是在龍脈能量的匯聚之處，俗稱龍穴的地方建立祭壇，感謝天地萬物賜予給他們的恩惠。
巫人族的祖先在東、西、南、北，以及中央的龍穴建立五座祭壇，必須在特定時間舉辦巫靈祭，才能讓土地底下的龍脈能量保持穩定，與自然共存共榮。
他們日前造訪的龜山島，正是巫人族耆老口耳相傳中的東方祭壇，作為巫靈祭以及一切開端的初始祭壇，如同太陽日復一日皆是從東方升起。
距離上次的巫靈祭已經超過百年，至今礙於外在環境無法順利執行，這次是潘曉郁率先與龜怪接觸，順利成章便由她擔任祭儀的主祭，必須走訪剩下的四座祭壇完成儀式。
（主祭必須喚醒祭壇基石，向鬼怪獻上來自巫人的感謝，這樣似乎就算是完成了。）
先前聽到首席女巫這麼說，潘曉郁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畢竟相較部落裡舉行的歲時祭儀，巫靈祭遠比想像中來得單純許多。
簡單歸簡單，一般人就算目睹基石真身，不見得能夠說服對方，甚至可能被鬼怪誤傷。
如今巫靈祭正式展開，表示各地基石可能像龜山島那樣開始活躍，身為巫人族的後代便要善盡安撫、與鬼怪溝通的職責。
（不管怎麼樣，就做我能做的事情吧！）
潘曉郁在內心給自己打氣，正好迎來眩目光線，看似永無止境的黑洞到達終點。
跳出黑洞並踏上未知的土地，清風便朝潘曉郁撲面而來，隱約能聽見耳語聲隱藏其中，正是來自精靈們的招呼。
現在時間是下午，場所是鄰近登山入口的坡道，李仁皓已經提前接洽政府機關介入，用軍事演習為由疏散附近居民，方便他們全程不受外界打擾。
潘曉郁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盤據腦中的雜念，專注於眼前綠意盎然，名為鯉魚山的丘陵地──
「鯉魚山，這是一座位於臺東市市區的丘陵。清朝的時候它因為在卑南街上，所以俗稱卑南山，又因為長得很像一隻大魚，以前的人把它叫作鰲魚山，後來才被日本人改名成鯉魚山。」
旁邊接連不絕傳來相機拍照聲，只見陸哲史從各個角度紀錄鯉魚山的風光，嘴裡還能滔滔不絕地解說，動作熟練的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圍繞鯉魚山的傳說一共有三個方向：其一是鯉魚山原本是精怪，後來變成了石頭；其二是由於精怪懷抱怨恨而死，因而有一位守護者在此看守鯉魚山；其三是精怪的法力來源被外人破壞，於是再也沒有辦法復活作怪……嗚喔！」
陸哲史的腦袋被人狠狠一敲，大惑不解看向站在他背後，右手高舉並呈現手刀之姿的高黛兒。
高黛兒見狀收手，冷眼看著眼前不知所以然，表情無辜的人類青年，有如嘆息般說道。
「龍西堂的現任主人，她說的果然沒錯。」
「現任主人是桂茵對吧！她跟妳說了什麼？」
「你們到新的地方，如果陸哲史又開始腦袋發熱，沒完沒了跟人解說歷史典故，不用囉嗦給他一拳就好。」
「什、什麼？桂茵居然這樣跟妳說……？」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總之你記得適可而止。」
「……怎麼這樣……」
陸哲史受到打擊，跪坐地面遲遲沒有起身，讓高黛兒一陣無言以對。
忽視兩位夥伴有如短劇的互動，李仁皓筆直朝潘曉郁走來，站在跟她並肩而立的地方。
「皓，怎麼了嗎？」
「我之前說過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跟妳一起面對。」
李仁皓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刀，用力一劃便在手上開出傷口，讓鮮血順著掌心流淌，一滴又一滴落在地面。
「儘管做妳該做的事情，我會負責看好所有人。」
伴隨李仁皓的話語，數道鐵鍊從地面破土而出，有如蛇類團團包圍眾人，正是專屬於他的武器，以血液作為發動媒介的騰蛇鐵鎖。
曾經因為不熟悉彼此，讓潘曉郁不寒而慄的光景，如今看在眼裡有種受到妥善保護，心頭暖暖的感覺。
「謝謝你，我會的。」
潘曉郁調整好狀態，慎重地將兩手交握在胸前，面對眼前的丘陵地獻上祈禱。
「風的精靈，是什麼隱藏在鯉魚山之下，請告訴我們真相。」
頃刻間，狂風呼嘯而過，從平地往丘陵的方向吹拂而去，讓人出於反射動作閉上眼睛。
近在身邊的路樹，乃至於不遠處高地的林木，葉片與枝椏的摩擦聲傳入耳裡，一陣沙沙作響。
（──這裡是……？）
潘曉郁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昔日臺東的景象，有隻大魚每到夜晚便偷偷上岸，在這個地方徘徊不去。
大魚悠遊在今日名為卑南溪的河裡，直到一個巨大的獸影閃過，這才擺動身軀往旁邊退避，轉而用祂的魚尾發動攻擊，重重打在巨獸身上。
巨獸在地面打了個滾，再次翻身而起撲咬大魚，雙方僵持不下，你來我往打到破曉時分，曙光再次降臨大地的瞬間。
日光照亮周圍，讓潘曉郁看清大魚原來有兩隻，其中一隻相對靠近海邊，發現天亮急忙往大海逃竄，回頭對祂的夥伴大聲呼喊。
『太陽出來了！快回海裡，不然會死掉的！』
落後的大魚走避不及，倒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任由巨獸漫步著逐漸逼近自己。
凝視那隻居高臨下，睥睨自己的巨獸，大魚臨危不懼，就只是恨恨地道出話語。
『要殺要剮隨便祢，山貓精……余寧願死去，也不會向外來者屈服……！』
鯉魚山一帶實為古戰場，不同的族群在此爭奪資源，確立自己安身立命的地盤。
山貓精跟來自海裡的大魚，祂們分別是不同族群的靠山，為了自己眷顧的一族而戰。
綿延多年的戰役在今天劃下句點，山貓精一言不發注視著大魚，直到對方氣若游絲的時刻，才轉頭看向自己腳邊的人類，一名身穿麻布衣衫的男性。
『繼承巫覡之血的人類，請把鰲魚變成南方祭壇的基石，代替吾原本的位置。』
『山貓精，基石向來都是自願奉獻，與巫人利益不衝突的鬼怪擔任，鰲魚並非最佳選擇。』
『吾當然知道，往後會一直待在這裡看守祂，不會讓鰲魚起來作亂的。』
『好吧好吧！真受不了祢，在山上住得好好的，喜歡海裡來的鬼怪做什麼？』
『知道就快點，鰲魚撐不了多久。』
山貓精看似平靜，長長的尾巴已經藏不住焦慮，用力甩動拍打地面，催促身邊的麻衫男性。
麻衫男性見狀，無奈地輕摸山貓精的毛皮，苦笑著接續話語。
『別忘了保護大家，繼續守護我們的家園。』
『哼……用不著你提醒，吾也會這麼做。』
山貓精說罷，用尾巴輕輕勾了麻衫男性一下，彷彿以此代替立定契約。
麻衫男性見狀輕笑，緩緩走向動彈不得的大魚，高舉手中以石頭磨製而成，具備鋒利邊緣的刀刃。
『接下來就拜託祢了，山貓精，我的朋友──』
手起刀落，鮮豔色彩隨即染紅視野，伴隨不捨與悲傷的情感，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潘曉郁再次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感受到某種東西悄悄靠近自己，掌心更傳來有如毛皮的觸感。
「咦？」
隱隱察覺異樣之處，潘曉郁連忙睜開眼睛，驚見一隻動物坐在腳邊，正是他們在牧月村附近偶遇的石虎。
牧月村跟鯉魚山相隔好幾座山頭，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移動到這裡，除非對方不是尋常的動物。
就像在解答潘曉郁的困惑，石虎站起來走近整座丘陵蠢蠢欲動，作勢就要暴起的鯉魚山，小小身軀逐漸膨脹，化作先前幻覺所見的巨大山貓精。
『好久不見了，吾不會讓祢為所欲為的，鰲魚。』
當著眾人面前，實為山貓精的石虎張開血盆大口，往鯉魚山直撲而去。
只要是不必跨海的土地，都能開啟通道瞬間移動過去，於是潘曉郁叫出金色穿山甲，那隻又名金鯪鯉的小型靈獸，帶頭跳進異能所鑿開的地面黑洞之中。
（這次任務居然跟巫人族有關，但如果不是因為皓接下任務，我也沒機會好好認識巫靈祭。）
古代巫人摸索出一套應對大自然的方式，為生活其上的子子孫孫帶來豐饒，便是在龍脈能量的匯聚之處，俗稱龍穴的地方建立祭壇，感謝天地萬物賜予給他們的恩惠。
巫人族的祖先在東、西、南、北，以及中央的龍穴建立五座祭壇，必須在特定時間舉辦巫靈祭，才能讓土地底下的龍脈能量保持穩定，與自然共存共榮。
他們日前造訪的龜山島，正是巫人族耆老口耳相傳中的東方祭壇，作為巫靈祭以及一切開端的初始祭壇，如同太陽日復一日皆是從東方升起。
距離上次的巫靈祭已經超過百年，至今礙於外在環境無法順利執行，這次是潘曉郁率先與龜怪接觸，順利成章便由她擔任祭儀的主祭，必須走訪剩下的四座祭壇完成儀式。
（主祭必須喚醒祭壇基石，向鬼怪獻上來自巫人的感謝，這樣似乎就算是完成了。）
先前聽到首席女巫這麼說，潘曉郁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畢竟相較部落裡舉行的歲時祭儀，巫靈祭遠比想像中來得單純許多。
簡單歸簡單，一般人就算目睹基石真身，不見得能夠說服對方，甚至可能被鬼怪誤傷。
如今巫靈祭正式展開，表示各地基石可能像龜山島那樣開始活躍，身為巫人族的後代便要善盡安撫、與鬼怪溝通的職責。
（不管怎麼樣，就做我能做的事情吧！）
潘曉郁在內心給自己打氣，正好迎來眩目光線，看似永無止境的黑洞到達終點。
跳出黑洞並踏上未知的土地，清風便朝潘曉郁撲面而來，隱約能聽見耳語聲隱藏其中，正是來自精靈們的招呼。
現在時間是下午，場所是鄰近登山入口的坡道，李仁皓已經提前接洽政府機關介入，用軍事演習為由疏散附近居民，方便他們全程不受外界打擾。
潘曉郁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盤據腦中的雜念，專注於眼前綠意盎然，名為鯉魚山的丘陵地──
「鯉魚山，這是一座位於臺東市市區的丘陵。清朝的時候它因為在卑南街上，所以俗稱卑南山，又因為長得很像一隻大魚，以前的人把它叫作鰲魚山，後來才被日本人改名成鯉魚山。」
旁邊接連不絕傳來相機拍照聲，只見陸哲史從各個角度紀錄鯉魚山的風光，嘴裡還能滔滔不絕地解說，動作熟練的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圍繞鯉魚山的傳說一共有三個方向：其一是鯉魚山原本是精怪，後來變成了石頭；其二是由於精怪懷抱怨恨而死，因而有一位守護者在此看守鯉魚山；其三是精怪的法力來源被外人破壞，於是再也沒有辦法復活作怪……嗚喔！」
陸哲史的腦袋被人狠狠一敲，大惑不解看向站在他背後，右手高舉並呈現手刀之姿的高黛兒。
高黛兒見狀收手，冷眼看著眼前不知所以然，表情無辜的人類青年，有如嘆息般說道。
「龍西堂的現任主人，她說的果然沒錯。」
「現任主人是桂茵對吧！她跟妳說了什麼？」
「你們到新的地方，如果陸哲史又開始腦袋發熱，沒完沒了跟人解說歷史典故，不用囉嗦給他一拳就好。」
「什、什麼？桂茵居然這樣跟妳說……？」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總之你記得適可而止。」
「……怎麼這樣……」
陸哲史受到打擊，跪坐地面遲遲沒有起身，讓高黛兒一陣無言以對。
忽視兩位夥伴有如短劇的互動，李仁皓筆直朝潘曉郁走來，站在跟她並肩而立的地方。
「皓，怎麼了嗎？」
「我之前說過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跟妳一起面對。」
李仁皓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刀，用力一劃便在手上開出傷口，讓鮮血順著掌心流淌，一滴又一滴落在地面。
「儘管做妳該做的事情，我會負責看好所有人。」
伴隨李仁皓的話語，數道鐵鍊從地面破土而出，有如蛇類團團包圍眾人，正是專屬於他的武器，以血液作為發動媒介的騰蛇鐵鎖。
曾經因為不熟悉彼此，讓潘曉郁不寒而慄的光景，如今看在眼裡有種受到妥善保護，心頭暖暖的感覺。
「謝謝你，我會的。」
潘曉郁調整好狀態，慎重地將兩手交握在胸前，面對眼前的丘陵地獻上祈禱。
「風的精靈，是什麼隱藏在鯉魚山之下，請告訴我們真相。」
頃刻間，狂風呼嘯而過，從平地往丘陵的方向吹拂而去，讓人出於反射動作閉上眼睛。
近在身邊的路樹，乃至於不遠處高地的林木，葉片與枝椏的摩擦聲傳入耳裡，一陣沙沙作響。
（──這裡是……？）
潘曉郁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昔日臺東的景象，有隻大魚每到夜晚便偷偷上岸，在這個地方徘徊不去。
大魚悠遊在今日名為卑南溪的河裡，直到一個巨大的獸影閃過，這才擺動身軀往旁邊退避，轉而用祂的魚尾發動攻擊，重重打在巨獸身上。
巨獸在地面打了個滾，再次翻身而起撲咬大魚，雙方僵持不下，你來我往打到破曉時分，曙光再次降臨大地的瞬間。
日光照亮周圍，讓潘曉郁看清大魚原來有兩隻，其中一隻相對靠近海邊，發現天亮急忙往大海逃竄，回頭對祂的夥伴大聲呼喊。
『太陽出來了！快回海裡，不然會死掉的！』
落後的大魚走避不及，倒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任由巨獸漫步著逐漸逼近自己。
凝視那隻居高臨下，睥睨自己的巨獸，大魚臨危不懼，就只是恨恨地道出話語。
『要殺要剮隨便祢，山貓精……余寧願死去，也不會向外來者屈服……！』
鯉魚山一帶實為古戰場，不同的族群在此爭奪資源，確立自己安身立命的地盤。
山貓精跟來自海裡的大魚，祂們分別是不同族群的靠山，為了自己眷顧的一族而戰。
綿延多年的戰役在今天劃下句點，山貓精一言不發注視著大魚，直到對方氣若游絲的時刻，才轉頭看向自己腳邊的人類，一名身穿麻布衣衫的男性。
『繼承巫覡之血的人類，請把鰲魚變成南方祭壇的基石，代替吾原本的位置。』
『山貓精，基石向來都是自願奉獻，與巫人利益不衝突的鬼怪擔任，鰲魚並非最佳選擇。』
『吾當然知道，往後會一直待在這裡看守祂，不會讓鰲魚起來作亂的。』
『好吧好吧！真受不了祢，在山上住得好好的，喜歡海裡來的鬼怪做什麼？』
『知道就快點，鰲魚撐不了多久。』
山貓精看似平靜，長長的尾巴已經藏不住焦慮，用力甩動拍打地面，催促身邊的麻衫男性。
麻衫男性見狀，無奈地輕摸山貓精的毛皮，苦笑著接續話語。
『別忘了保護大家，繼續守護我們的家園。』
『哼……用不著你提醒，吾也會這麼做。』
山貓精說罷，用尾巴輕輕勾了麻衫男性一下，彷彿以此代替立定契約。
麻衫男性見狀輕笑，緩緩走向動彈不得的大魚，高舉手中以石頭磨製而成，具備鋒利邊緣的刀刃。
『接下來就拜託祢了，山貓精，我的朋友──』
手起刀落，鮮豔色彩隨即染紅視野，伴隨不捨與悲傷的情感，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潘曉郁再次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感受到某種東西悄悄靠近自己，掌心更傳來有如毛皮的觸感。
「咦？」
隱隱察覺異樣之處，潘曉郁連忙睜開眼睛，驚見一隻動物坐在腳邊，正是他們在牧月村附近偶遇的石虎。
牧月村跟鯉魚山相隔好幾座山頭，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移動到這裡，除非對方不是尋常的動物。
就像在解答潘曉郁的困惑，石虎站起來走近整座丘陵蠢蠢欲動，作勢就要暴起的鯉魚山，小小身軀逐漸膨脹，化作先前幻覺所見的巨大山貓精。
『好久不見了，吾不會讓祢為所欲為的，鰲魚。』
當著眾人面前，實為山貓精的石虎張開血盆大口，往鯉魚山直撲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