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工作人員都是我的人,拿什麼跟我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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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23
手機鏡頭一轉,又一個艷陽天,又一場武鬥技錦標賽即將舉行。地點位於新逮北市霖口區,參賽資格鎖定在新逮北市境內、十二至十五歲的中學生,屬於地方性比賽。
話雖如此,這場錦標賽仍舊吸引不少民眾前來觀賽。不少初出茅廬的學生武鬥家初次在大庭廣眾下對戰,臨場表現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誤判與對手之間的距離、打出無效招式,尚屬細微的失誤。更甚者,就如同此刻正在場上不斷出招的男孩。
「喝啊──!」
不知是因為初次參賽、精神異常緊繃,還是不習慣在群眾的目光下戰鬥,身著白色道服、腰繫藍色腰帶的男孩動作幅度極大,隨便一位職業武鬥家都能看個明白。
不過,在外行人的眼裡,男孩無疑是穩居上風,只因為他的對手只能不斷躲閃,毫無還手之力。
相較於男孩,身穿水藍色道服、身型嬌小的雙馬尾女孩身形嬌小,在力量方面可說是毫無勝算。所幸女孩謹記教練的指導,善用身法靈活的優勢,以最小的動作迴避攻勢,直到男孩意識到喘不過氣,拳腳的破風聲逐漸消失的瞬間到來。
「──!」
女孩微微側身,以幾乎貼著男孩手臂的方式,驚險避開正拳突擊的瞬間,一記灌注全身力量、由下往上,針對下巴的推掌猛擊男孩,差點將男孩推離地面。
「就是現在!」
即使沒有回頭,女孩也清楚知道,這是來自教練──愛蓮娜‧磊伊茲的明確指示。再看男孩腳步踉蹌、架式已然崩潰的窘樣,女孩沒有猶疑,再度凝聚鬥氣,擊出決勝一掌。
「擊倒!」
裁判介入二人之間,確認男孩昏厥後,女孩的左手被裁判高高舉起,勝利的宣言即將降臨。可就在這個瞬間,數名工作人員的出現,突兀地打斷這榮耀的時刻。
『本人代表大會主辦方,在此宣告。由於賽前檢查的失誤,導致感測器檢測數據出現偏差。因此,經過主辦方審慎的判斷,決定重新檢驗,最終得到以下結果……』
為首的工作人員──江姓教練透過麥克風發話,東拉西扯各種外行人不懂的詞彙,毫無重點可言。直到觀眾聽得不耐煩、噓聲漸起的瞬間,江姓教練抓準時機,道出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
『因此,比賽無效。重複,當前比賽結果無效,需待一小時後再戰。』
霎時間,全場譁然,陣陣議論聲充斥體育館。別說圈內人士覺得扯淡,就連觀眾都覺得極不合理。
為何賽場周遭設置、用於監控鬥氣波動的感測器,能夠左右比賽的結果?再說,選手在比賽期間,根本沒有發出足以破壞賽場、危及觀眾安全的鬥氣,為何要在選手氣力耗盡的現在,丟出這種兒戲般的決定?
「你說、什麼!」
面對大會的判決,被強行收回勝利果實、仍處於迷茫狀態的女孩尚未反應過來,愛蓮娜‧磊伊茲早已閃現至擂台中央,與江姓教練面對面,渾身散發出從未有人見過、野火燎原般的氣勢。
「給我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愛蓮娜‧磊伊茲之所以滿腔怒火,絕非性格使然。要知道,在逮丸武鬥界眾多教練中,愛蓮娜‧磊伊茲可是眾所周知的好脾氣。除非,眼前發生的事情徹底超出她的底線。
「剛才的說明不夠清楚嗎?愛蓮娜‧磊伊茲小姐。」
江姓教練是個典型的練家子,中氣十足的說話聲中,總是有意無意地洩漏火藥味。一旁的工作人員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並重申方才的說法:
「因為帕瓦感測器出現異常,無法正確感測選手的鬥氣流動,大會為了不讓記錄內容出現異常……」
工作人員越說越小聲,因為愛蓮娜‧磊伊茲的目光正緊盯著她。無奈高層帶來的壓力也是不容忽視的存在,工作人員只能硬著頭皮,將主辦方的說詞重述一遍,既沒有遺漏,也沒有加油添醋。
「就算真是這樣,」愛蓮娜‧磊伊茲強忍怒氣,高聲發出質疑:「不是還有影像記錄可以輔助修正嗎?就算是為了記錄,也不用宣判比賽無效吧?」
「大會認定有必要,就必須執行。」
江姓教練皺起眉頭,顯然不想繼續耗下去。「要是真有意見,去跟上面的人說,少拿咱們出氣!」
此話一出,徹底點燃愛蓮娜‧磊伊茲的怒火。只見熾熱如火的鬥氣乍現、凝聚於愛蓮娜‧磊伊茲的左拳,其眼眸更是映照出難以忽視的火光,彷彿眨眼間便能燒毀眼前的一切。
「你不就是上面的人嗎?什麼叫拿你們出氣……」
眼看衝突一觸即發,包含裁判、評審在內的所有工作人員卻無動於衷,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在這其中,甚至有幾位實力不俗的武鬥技教練喜笑顏開、竊竊私語,宛如觀賞鬧劇的閒雜人等。
幸虧在場的多數教練仍保有正常的思維,及時上前攔下愛蓮娜‧磊伊茲,否則事態的發展必然會朝向不可收拾的方向行進。
「沒、沒關係,愛蓮娜姐姐。」
真正讓愛蓮娜‧磊伊茲冷靜的,是雙馬尾女孩的輕柔擁抱,以及強打起精神、卻難掩疲態的安慰:
「小蜜還可以打,只要、休息一下就好。所以……」
先是俯視雙馬尾女孩──小蜜淚眼汪汪的眼眸,再仔細聆聽周遭其他教練的勸阻,愛蓮娜‧磊伊茲終於收斂鬥氣,帶著小蜜離開擂台,為一小時後的重賽做準備。
「是啊。小蜜這麼棒,再打一場也是她贏。」
愛蓮娜‧磊伊茲的呢喃,既像是在安慰小蜜,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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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蓮娜‧磊伊茲的身影返回選手休息區,大會廣播下一場比賽的資訊時,位於觀眾席上的宛蓉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幾乎泛白。若非畢格波斯出手阻攔,宛蓉大概早已衝進賽場,對準江姓教練的臃腫豬臉來上一拳。
「什麼跟什麼嘛!」接過畢格波斯遞上的仙草茶,宛蓉不住抱怨:「這都第三次了,真當大家是白癡傻子嗎?」
「說是這麼說。」畢格波斯掃視平板,佯裝平靜的口吻中難掩懷疑。「可是除了剛才那些勸Miss.磊伊茲的人,其他全都是邪會的人。更何況這場比賽只是地方性的比賽,就算發到網上,也不會被重視。」
「怎麼可能?」
宛蓉不信,逕自掏出手機查詢,卻在片刻後,發現更多難以置信的訊息。
『不服比賽判決,愛蓮娜‧磊伊茲正面槓上協會!究竟是協會粗心大意,還是愛蓮娜‧磊伊茲心裡有鬼?』
『針對愛蓮娜‧磊伊茲旗下武鬥家未能拿到出場費一事,檢方現今嚴正調查中。估計將於本週三發布最新進度。』
『武鬥家於比賽中擊毀護欄,險些波及觀眾?是護欄未達標準,還是受教練唆使,刻意為之?』
『震驚!知名外籍武鬥技教練──愛蓮娜‧磊伊茲藐視交通規則,造就嚴重車禍!』
『不服協會指控,愛蓮娜‧磊伊茲再次提告協會誣告!』
『……』
短短一週內,針對愛蓮娜‧磊伊茲的大小消息佔據版面,卻沒有任何提出反面意見、質疑協會指控的的消息浮上檯面,除非在搜尋引擎上刻意搜索。種種跡象再三表明,絕大多數媒體在協會的影響下,紛紛將矛頭指向愛蓮娜‧磊伊茲,不容絲毫雜音存在。
「宛蓉?」
見宛蓉不發一語,畢格波斯大致明白她的心情,以理性平衡的內心也泛起漣漪,告訴自己採取行動的時候到了。再三確定報告中的圖表無誤,畢格波斯收起平板,霍地起身說道:
「宛蓉,準備一下。要出發了。」
宛蓉猛地抬頭,一時間搞不清楚畢格波斯的用意。「去哪?」
「當然是去找林遠麟囉。」
「現在?」
「就是現在。」
畢格波斯堅定回應:「模型已經完成,可以亮出底牌了。」
所以說,再堅持一下,一定會還妳清白。畢格波斯、宛蓉二人在離席之際,心中的想法不約而同的走到一起。
那不單只是對愛蓮娜‧磊伊茲的遭遇感到同情,對真相的渴求、不容權貴肆意妄為的火熱之心等等,各種只會出現在動漫中,引導人類積極向上的思緒正推動二人前進。
若要問為什麼,畢格波斯與宛蓉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原因很簡單,且環環相扣。
「宛蓉,要不要瞇一下?」
跳上計程車、向司機表明目的地後,畢格波斯出於關心,提醒宛蓉抓緊時間休息,以免晚點需要施展「劇透」時,透支不必要的精神與體力。
「知道。」
無須畢格波斯多言,宛蓉將仙草茶一飲而盡,隨後在座位上調整好姿勢,閉目養神去了。見此情景,畢格波斯不再多說,轉頭觀察周遭街景,以免司機趁他不注意時,多走不必要的冤枉路。
「波斯。」
「怎麼?」
畢格波斯沒有漏聽宛蓉刻意壓低的呼喚,當即側耳靠近。宛蓉仍閉著眼,但還是能透過敏銳的感官,注意到畢格波斯正在傾聽。
「你覺得,等事情解決以後,有機會跟磊伊茲小姐一起吃飯嗎?」
「什麼意思?」畢格波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看嘛。」宛蓉莞爾。「人家已經跟麟麟吃過飯、賴也交換了,是不是也有機會,跟磊伊茲小姐認識認識?」
聽到這裡,畢格波斯沒有太多想法,只是覺得宛蓉正在規劃未來的交友行程。這對鮮少主動建立人際關係的宛蓉而言,是非常罕見的。
「應該可以吧。」畢格波斯分析道:「只要妳跟林遠麟持續交流,加深彼此間的關係,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畢格波斯的說法,無疑打動宛蓉的內心。只見宛蓉毫無預警的靠向畢格波斯的肩膀,嘴裡不住呢喃:
「那你可要把事情辦好,讓我繼續跟麟麟交朋友唷。」
「好,我會的。」
面對宛蓉的撒嬌,畢格波斯習以為常,任由宛蓉把自己的肩膀當靠枕,直到計程車抵達林遠麟在稍早的電話中提及、位於阪僑區的某個透天住宅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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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應該就是林遠麟的家,對吧?」
身為著名武鬥技世家,林家有一兩間房子並不奇怪,但真正令畢格波斯困惑的,是林遠麟口中的家,竟然比自己想像的要來得老舊,算是徹底破開畢格波斯心目中,名門世家與良田美宅的連結。
「什麼?」一旁的宛蓉秀眉微蹙。「波斯,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沒事。」畢格波斯平靜的回道:「只是覺得,貴為大內禁衛的林家,竟然這麼低調,跟平民住在同個地方。」
「然後?」宛蓉挑眉。
「就這樣。」畢格波斯苦笑。「沒有其他的。還是先跟林遠麟會合吧。」
說罷,畢格波斯並未按響門鈴,而是拿出手機,向林遠麟發出抵達的訊息。不為什麼,只因林遠麟稍早在電話中的提醒:
『到的時候說一聲,本小姐去接你們。』
看了一眼手機介面中、顯示已讀的訊息,再抬頭看向電鈴按鈕,畢格波斯恍然大悟,不再思索其中緣由。至於宛蓉,她則是一臉疑惑的按下電鈴按鈕,並換來死寂般的沉默。
「歡迎二位。」
好在林遠麟動作頗快,不到一分鐘內便出門迎接二人,這才阻止宛蓉對損壞電鈴的莫名執著。
「鞋子放在玄關就可以了。客廳在左手邊,你們先去坐著,本小姐去準備茶水。」
乍聽下十分正常的招待用語,聽在畢格波斯、宛蓉二人的耳中,顯得格外神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家風,讓林遠麟在自稱本小姐的同時,養成獨立自主、事必躬親的習慣?
「糟糕。」
小心拿起端到面前的冷泡茶,宛蓉的瞳孔猛然收縮,言語中滿是激動。
「這難道、是麟麟的隱藏屬性──家道中落的大小姐風格?」
「妳哩共三小?」
畢格波斯不明白宛蓉亢奮的原因,毫不客氣的吐槽道:
「從林遠麟的動作來看,分明就是林家人教育有方,沒有養出公主病末期患者。這是好事,值得讚揚。」
畢格波斯正說得起勁,林遠麟的聲音驀地從身後傳來:
「什麼事值得讚揚,畢格波斯先生?」
「不、沒什麼。」
雖說不是在講林遠麟的壞話,但議論他人的行為,還是帶給畢格波斯不小的背德感,手中茶杯差點因為驚嚇而脫手。
「只是想說,林遠麟小姐泡的茶挺好喝的。」
畢格波斯並未說謊,而是依循方才的想法,以另一種方式呈現。
「林遠麟小姐是一個人住嗎?」
孰料,畢格波斯的提問,竟換來一段不算短的沉默。
「幾乎如此。除非父母放長假。」
就在宛蓉感覺不對、準備出手教訓畢格波斯時,林遠麟簡單扼要的回答救了畢格波斯一命,也讓畢格波斯得以順著話頭,接著說道:
「這樣啊。一個人打理家裡,真是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會。」坐上位於主位的沙發,林遠麟坦然說道:
「身為家裡的一份子,本小姐有義務維持家中整潔。如此而已。」
林遠麟的回應可謂完美,讓畢格波斯拍手叫好的同時,目光悄悄瞥向一旁的宛蓉。
並非宛蓉不擅長、抑或是不願做家事,而是宛蓉在休假期間,總是顯露出懶惰的一面,即使畢格波斯在家中忙進忙出,她仍像是隻不問世事的海豹,悠哉的享受平板帶來的歡樂之光。
「幹嘛?」剛放下茶杯的宛蓉皺眉。「別以為人家沒看到。」
「沒什麼。只是覺得,是時候說正事了。」
草草敷衍宛蓉過後,畢格波斯連忙拿出平板,直奔主題而去。
「林遠麟小姐,這是最近的調查結果。以證據來說,我認為勝過先前那幾個。當然,是否真是如此,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說。」
說著,畢格波斯倒轉平板,希望林遠麟親自確認。林遠麟會意,當即接過平板,從頭開始閱讀。
「畢格波斯先生,你這裡寫的,是說邪會近期參與的比賽判決,是針對磊伊茲教練的計畫之一?」
在此期間,林遠麟不時指出不理解的地方,希望畢格波斯進一步解釋。對此,畢格波斯自然不會靜靜等待,只是沒想到問題來得這麼快。稍作調整後,畢格波斯跟上林遠麟的步調,並逐一回答林遠麟拋出的問題。
然而,正當宛蓉不甘寂寞、搶著發表意見的當下,玄關方向竟傳來意想不到的聲響。
「咯──。」
幾乎與開門聲同時,愛蓮娜‧磊伊茲高八度、令人聯想到太陽的呼喚傳到三人耳邊:
「麟麟!姊姊回來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