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復興計畫 02

　　『小娜，我們這邊偵測到三股濃厚的聖氣在附近，我想「三傑」應該都離開王城了。』

　　閉眼後，赫斯緹雅的輪廓在黑暗中浮現。她手握著一個鐵盤，上面刻滿了神秘的咒紋，而在盤的中央猶如指南的針頭，正指向某個方位並劇烈地晃動著。

　　『「聖氣儀」晃動好激烈，他們應該在附近，小娜你們動作得快一點！我和露希兒大人最多只能撐二十分鐘，不然就要被三傑玩壞了！』

　　『妳要說的應該是「被抓住」吧……』

　　引起騷動後不久，國王也號召所有勇者朝外地各處尋找魔蛋。而三傑似乎想率先尋找露希兒她們的蹤跡。

　　芙蕾雅擁有傳送的技能，而齊格飛「破識」的能力不僅能看見千里之外，還能看穿他人懷有惡意的念頭。赫斯緹雅背叛「善」的理念做出的惡作劇，一定會吸引齊格飛的注意。

　　所以馬爾和雅典娜，得趁三傑不在王城的期間，找到天恩石並破壞掉。

　　他們潛入王城內部，小心翼翼地穿越連綿的長廊。

　　牆面由白色石磚構成，地板鋪著象徵皇室的紅色地毯，眼前盡是金碧輝煌的陳設，洋溢出高貴的氛圍。然而好似熟知王城的佈局，雅典娜每一步都毫不猶豫，穿越各個彎道前行。

　　「妳好像知道天恩石藏在哪裡的樣子。」

　　「畢竟我以前也是『三傑』之一，王城路線都記得滾瓜爛熟了。」她垂下眼簾，繼續道，「但因為與他們理念不合，所以就辭去職位了。」

　　在這個世界裡，勇者的觀念大多傾向於將魔族徹底消滅，然而唯有雅典娜破例，她認為勇者應該要優先保護弱小才對。

　　也因如此，她不得不拋棄正義的理想，選擇「破壞和平」這條不歸路。

　　面對她的選擇，馬爾只能感嘆，以沉默回應。

　　「說起來，好像不太對勁。」雅典娜貼著牆壁警戒周遭，「就算三傑不在，應該也要有人留守王城才對，但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本做好會發生戰鬥的準備，此時卻連一名守衛都沒看到，讓他們不禁感到困惑。

　　「難道是準備陷阱等我們上鉤嗎？」

　　「不，勇者設下陷阱會觸動到明暗星『惡』的法則。所以要正大光明迎擊入侵者才對。」雅典娜換口氣後，猜想道，「也許是設置了『守護結界』吧。但那對人類是沒有效果的，所以我們才能輕易闖進來。」

　　聽著雅典娜的猜想，反倒讓馬爾露出狐疑的目光。

　　本質是魔族的他，就算用「虛榮」假扮成人類的樣子，也應該會被結界擋在門外才對。這根本是間接說明王城內一個戒備都沒有。

　　——簡直就像刻意讓魔族入侵進來一樣。

　　為何國王不怕有魔族趁虛而入？這樣的困惑讓馬爾惦記在心，但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們到了。」

　　突然，雅典娜在長廊上停下腳步。

　　她轉身面對著牆壁，伸出右手，此刻數條流光在她的手臂上優雅地遊走。

　　與此同時，牆面上漸次浮現數道刻痕。最後等這些刻痕釋放出耀眼光芒後，牆壁竟然幻化成了一片水面。雅典娜輕觸牆壁，立即掀起一陣漣漪。

　　「還好隱藏通道的術式沒有變，看來是能順利進去了。」

　　隨著雅典娜進入「那面牆」。馬爾也沒有一絲猶豫，隨之跟上腳步。

　　——

　　猶如穿越了時光通道，穿過透明牆所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彷彿深淵般的向下螺旋階梯。

　　「以星界之神為名，為吾在幽冥之中點亮星火——『沙諾瓦』。」

　　在黑暗籠罩下，雅典娜詠唱著魔法，讓無數閃爍的砂星在她周圍環繞著。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部，隨著下行階梯，寒意也逐漸加深。

　　「馬爾。」在幽靜的螺旋通道裡，雅典娜劃開沉默，向旁邊的白髮少年開口，「等事情結束後，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她的眼神黯淡，面露一絲惆悵的苦笑。

　　「請你們帶著緹雅，離開伊培塔尼爾。」

　　即使沒有直說，馬爾也立刻明白那番話的意義。

　　「妳想獨自扛下這起事件的責任，對吧。」

　　「畢竟要論『煽動者』是誰，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了。」

　　縱然馬爾是「魔族復興計畫」的主導者，雅典娜還是引發這場動亂的源頭。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私慾，連帶影響摯友的安危。因此她決定犧牲自己來保護所有人。

　　沉重的話題，讓原本寒冷的地下階梯又顯得更加孤寂。

　　「是嗎。」馬爾靜靜閉上雙眼，只是冷冷地回答道，「我明白了，我會試著說服赫斯緹雅離開城市。」

　　「很高興你接受我的想法。但老實說啊，你回答得這麼冷靜，讓我有點小受傷呢。」

　　「別誤會了。」馬爾別過雙眼，語吐道，「我只是比誰都明白，背負責任需要多大的覺悟罷了。」

　　「果然跟露希兒說的一樣，你這男人真的很不會哄女孩子。」

　　用揶揄的話語緩解沉重的氣氛後，她彎起的嘴角，是感到滿意的弧線。

　　在星塵的繚繞下，雖然雅典娜的側龐露出幾分感慨，但卻沒有一絲膽怯。恐怕這是只有瀟灑凜然的她，才擁有的偉大胸襟。

　　「對了。」

　　「嗯？」

　　「……啊，沒事。想想先不要說好了。等我們把天恩石破壞掉後再告訴你吧。」

　　她突然欲言又止，讓馬爾歪頭困惑。然而不經意間，他們已經走完漫長的螺旋階梯。

　　此刻一扇巨大的鐵製大門呈現在眼前。

　　似乎不像之前透明牆設置術式機關，雅典娜只是用手就不費吹灰之力推開大門。緊接內部的光景很快地進入他們眼簾。

　　在一個充斥陰森及魔幻感的正方形空間裡，中央懸掛著一顆鮮紅的巨大魔石。

　　底部的魔法陣有數條像藤蔓狀的管子延伸到魔石下方，彷彿在為它注入魔力般。

　　「不會錯的，這就是天恩石。」

　　「那就別浪費時間欣賞了，趕緊破壞掉。」

　　「不。」雅典娜眼神遊移，神情嚴肅道，「在那之前，得先解決掉『守衛』才行。」

　　看似空無一人的密室裡，雅典娜卻嗅到一股氣息。

　　「別躲了，你就是負責守護天恩石的守衛吧！而且這股聖氣量……竟然和我不相上下。」

　　感應到的氣息，實力可說不下三傑。但明明赫斯緹雅已經引誘他們離開王城了，那會是誰呢？

　　「——哼。」

　　在承受未知的緊張感下，一道男性的聲音劃破空氣，響盪著地下室。

　　最後，從天而降的落地聲衝擊耳膜，他們兩人轉頭看去，是一名單眼帶著眼罩的神秘男子

　　「就是我本大爺啦！」

　　他單手插口袋，站著不三不七的隨性姿勢，用右手大拇指比向自己。

　　留著一頭往後撥的凌亂棕髮，穿著既具保護又不致拖累的半身輕鎧，露出他纖細結實的腰身。

　　他的面容既狂野又輕浮，但眼神卻透露出鋼鐵般的意志，彷彿不受拘束的野獸，對世界充滿著無限的玩味。

　　看到男子的出現，雅典娜不禁瞪大了雙眼。

　　「這張面孔……難道你是『亞瑟』？」

　　「呦，別來無恙啊，『前任三傑』小姊姊。」

　　「還有心情調侃別人，你不是被齊格飛取代三傑位子後，就從此無聲無息了嗎。」

　　「哼，『消失』只不過是對外界的說法而已。至於原因啊——」

　　他彎起猙獰的笑容，信心滿滿地敲響牙齒道。

　　「我可是被吉爾陛下親自點名來守護天恩石喔。沒錯，本大爺就是『人類最後希望』啦！」

　　「明明就是『壞掉的神器也許還有價值』，竟把自己當成人類希望。說話還是一樣狂妄呢。」

　　「妳才是老樣子愛說些尷尬的諺語！我說啊，雖然過去輸給妳，但現在本大爺可不一樣了——」

　　亞瑟說完，地表頓時像地震一樣脈動著。察覺到危險氣息的雅典娜立刻抽出腰上的劍，以及展開聖盾「埃癸斯」

　　緊接著，亞瑟前方的地表猶如植株破岩般碎裂開來，一把巨大銀劍從地面「生長」出來。

　　他貪婪般舔拭著雙唇，然後將劍拔出。頓時之間，銳利的劍氣在他身邊圍繞著。

　　「離遠一點馬爾，那傢伙的攻擊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沒聽你們說過這號人物，他到底是誰？」

　　「亞瑟過去也是三傑之一的勇者，但因為攻擊方式太過亂來，導致被剔除了職位。」

　　「——啥？別亂說那些造謠的話！臭猴子，乖乖接受制裁吧！」

　　亞瑟氣得頭冒青筋，他以舞動全身的力量揮動大劍。此刻數道劍氣散彈襲向了他們。

　　「小心！」

　　「埃癸斯」的星辰術陣延展開來，形成一道如大門般的守護結界，抵擋住了暴風般的劍氣攻擊。

　　沒有被結界擋住的鋼鐵大門有如紙片一般，被無情的風刃削成無數廢鐵。

　　不用凝聚劍氣，只是隨興揮動劍柄就能製造出破壞力極強的劍氣斬。讓馬爾不禁倒抽一口氣。

　　「雖然亞瑟的劍技不值一提，但他卻能操縱任誰都無法駕馭的古代神器——『石中劍』。」

　　「哼，竟然能擋下過去斬殺怠惰魔王頭顱的王者之劍，妳的『埃癸斯』也變強不少嘛。」

　　「少在那說悠哉話，要不是我擋住攻擊，你保護的天恩石早就被破壞啦！」

　　「啊？哎呀哎呀，那我可要小心一點了。但對付妳，只要『揮揮劍』就夠啦。」

　　亞瑟說完後，一個箭步朝著雅典娜前進。而她則是舉起埃癸斯迎接攻擊。

　　然而，當古代神劍敲響星界神盾時——

　　「呃，埃癸斯發出悲鳴了，怎麼會！」

　　那下普通攻擊讓雅典娜的腳向後滑了幾步距離。明明是連壯漢使盡全力攻擊都能擋住的聖盾，卻在亞瑟的攻擊面前顯得非常吃力。

　　「妳以為我消失期間都在混吃等死嗎？這幾年下來，我已經學會將劍氣集中於一點，威力可是翻增數百倍啊！」

　　揮舞大劍的亞瑟猶如跳著一段狂性之舞，如數十隻猛虎撕咬盾牌，火花濺射四方。而雅典娜只能咬牙忍受攻勢。

　　以她高超的劍技來說，當然不是沒有突破亂舞的可能，只是因為……

　　「還有餘力顧及他人啊，妳一直處於防守，就是為了保護那個鱉三男吧。」

　　亞瑟的攻擊不只是針對盾牌，他強大而失控的劍氣也在溢散著。只要稍有不慎，馬爾就會被劍氣斬成肉片。

　　「竟然連凡人安危都不顧，你這樣還稱得上是勇者嗎！」

　　「傳統觀念我聽到耳朵長繭啦。所謂的勇者只要盡情剷除邪惡就好，而像你們企圖顛覆和平的行為，正是所謂的『惡』！」

　　勇者間的廝殺，將會提升明暗星的「惡」值。但亞瑟不顧這點，持續朝碧髮少女發起猛烈進攻。

　　對他而言，保護天恩石才是「善」的使命。為了達到目的，殺死勇者也在所不惜。

　　「——身為勇者，應該要守護弱小才對。」

　　「……！」

　　一個瞬間，雅典娜找到機會揮動埃癸斯，其衝擊立刻讓亞瑟退後好幾步，兩人終於拉開了距離。

　　雅典娜放下盾牌，眼神中充斥著無盡的怒火。她的雙手在胸口前凝聚著星辰之力。

　　「以星界之神為名，為吾凝聚天辰星露……」

　　擠壓，濃縮，猶如黑洞般的黑球貪婪地吸收著碧髮少女的魔力。亞瑟見狀終於面露驚愕。

　　「喂喂喂開玩笑吧！妳這招難道是……！」

　　在過去魔族與勇者的戰爭中，埃癸斯的前一任繼承者曾施展過一個技能，成功破壞了被喻為「惡魔堡壘」的怠惰魔王的堅硬外殼。

　　而這招其名為——

　　「……『史塔巴斯朵』！」

　　濃縮的宇宙爆發了。

　　名符其實的「星爆」將接觸到的空氣蒸發，足以將一切化為虛無的光線筆直朝亞瑟迎面而來。

　　「喝啊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亞瑟將怒吼轉化為力量，他終於「認真地」揮動王者之劍，以灌注霸王力量的劍氣與之匹敵。

　　兩股最強的力量相互碰撞，抵銷，再碰撞，緊接著——毀滅。

　　強大的爆破將周圍席捲而空，地表出現如大地震過後的高低不齊慘狀，周圍堅硬的峭壁變成土堆。也許是有魔法加持過，才使面目全非的地下室沒有崩塌。

　　「搞什麼啊！妳是打算把整個地下室都毀了是吧！」

　　一直處於防守的雅典娜，竟在此刻施展出破壞性極強的招式。然而等待濃厚的煙霧散去時——

　　「咦！？」

　　亞瑟的視線裡，只剩下拿著埃癸斯的「少年」。

　　埃癸斯保護了脆弱的馬爾不被爆裂開來的能量波及。但此時聖盾的主人卻消失了身影。

　　「結束了。」

　　「——」

　　以煙霧作為障眼法，雅典娜突然出現在亞瑟的身後。

　　等他反應過來，少女手上的銀劍已經瞄準側腰，這一夕之間的破綻，將為戰局分出結果。

　　叮！

　　然而沒想到，劍，一分為二了。

　　從未有人想過，這招「奇襲」並非為了打倒對手，而是為了破壞對方手上的武器。

　　——雅典娜的劍就這樣被亞瑟的「碎片」給斬斷了。

　　「什麼！」

　　在少女驚愕的面容下，亞瑟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我說過了，對付妳只要『揮揮劍』就夠啦。」

　　亞瑟沒有防禦或閃躲，他貫徹「揮劍」始終，利用暗藏起來的「石中劍碎片」把雅典娜平凡的劍給斬斷。

　　「……你這傢伙，竟然把神賜予的武器給弄壞了！」

　　「哼，是石中劍自己選擇了我，所以我無論做什麼，都是它自願的啦！」

　　這時的雅典娜不僅失去了劍和盾牌，甚至還……

　　「唔！」

　　她跪坐在地，因施展「史塔巴斯朵」的副作用，讓她身體出現了暫時性的癱瘓。

　　「這次是妳輸了，雅典娜小姊姊。」

　　「嘎哈！」

　　面對無力的對手，亞瑟揚起惡魔的笑意，朝雅典娜的側腹施展一記迴旋踢。

　　「……嘎哈！可惡的、卑鄙小人……！」

　　「哈哈哈哈哈！卑鄙？試圖破壞世界和平的你們，才是卑鄙小人吧！」

　　就像毆打沙包般，亞瑟放縱慾望，不斷朝躺在地上的雅典娜施暴。

　　「攻略組」的最強戰力輸了。

　　實力堪比「三傑」的戰鬥，並不是一般勇者能介入的。當然更不用說連一般勇者實力都沒有的白髮少年。

　　可是沒想到，在如此絕望的結果下，馬爾他竟然——

　　「快住手！」

　　敞開喉嚨的聲音，制止了狂野男子的暴行。

　　縱使馬爾在亞瑟面前像隻無力的老鼠，他也壓抑著恐懼的顫抖，擺起戰鬥架式。

　　「嗯？怎啦，連凡人都想來逞英雄啊。」

　　「少說廢話！雅典娜是我重要的夥伴，絕不會讓你殺掉她的！」

　　「馬爾，你這是……」

　　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猶如在壓倒性的野獸面前，也難以保持以往的冷靜。

　　見狀，亞瑟又露出猙獰的笑容。

　　「哦？這一副隨時要尿褲子的表情是怎樣啦。害怕就別逞強啊。」

　　「少、少囉嗦！我看你還能笑多久！」

　　被嘲諷的言語激怒的馬爾立刻衝向亞瑟，並朝的他腹部踢一腳，不過……

　　「呃、啊啊啊！」

　　有如踢到鋼鐵般，堅硬的衝擊刺激小腿骨，讓馬爾身體半跪，痛得發出呻吟。

　　「……啊？」突如其來得展開，讓亞瑟有些愣住，但他緊接放聲笑道，「噗！這是怎樣啊，我啥事都沒做耶哈哈哈！」

　　彷彿嘲笑弱者的醜態，亞瑟滿意地大笑起來。但馬爾也不屈地咬著牙，重新站起了身子。

　　「喂喂，你該不會還要打吧哈哈哈！不要再笑死我啦。」

　　被逗開懷的亞瑟似乎還想繼續捉弄弱者，他彎曲腰身，吐著舌頭朝馬爾擺了一張鬼臉。

　　「別說我不給機會啦，本大爺就站在這兒讓你揍一拳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欸？」

　　白髮少年的神情突然為之一變。

　　他蹲起武鬥家的馬步，向弓一樣將右拳往後拉，緊接宛如砲彈的拳頭正面迎向亞瑟嘲諷的臉。

　　砰轟！！！！！

　　威力不用多說，只需一擊就將狂野男子打飛數公尺遠，最後他撞向牆壁引發碎石崩塌，整個人埋入石塊中，成為名符其實的「石中人」。

　　另一方面，觀看這副景象的雅典娜不禁倒抽一口氣。她望向馬爾，此時發現他右手的拳套冒著蒸氣。

　　「這威力……難道是『哥雷姆之怒』？你竟然還讓緹雅做出那麼高級的神器出來。」

　　「雖然對赫斯緹雅不好意思，但為了防止意外，還是請她做適合我的武器。」隨著右手的黑色拳套碎裂，馬爾冷冷道，「還好敵人好對付，那種性格的人，只要稍微裝成傻子，他就會傻傻上當了。」

　　「還想說你怎麼變得跟平常不一樣，果然你的性格非常惡劣呀。」

　　即使亞瑟實力再強，臉部被神器正面命中應該暫時是不會醒來了。

　　馬爾伸手拉起雅典娜，只要趁這段期間破壞掉天恩石，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我的『哥雷姆之怒』只剩左拳，以防萬一，只能把最後收尾交給妳了。」

　　「嗯，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雅典娜撿回埃癸斯。只要她再施展一次「史塔巴斯朵」，就能順利破壞掉天恩石。

　　如此一來，即便緩慢，凡人也會慢慢回歸世上，讓善惡恢復原本的平衡。

　　她凝視鮮紅的巨大魔石，然後瞄準中心，在手中凝聚著星辰之力。

　　「對了，妳不是有件事要和我說嗎。」

　　「欸？對喔，差點忘了呢。」

　　想起在樓梯間的對話，雅典娜接著說道，「其實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只是想說等破壞天恩石之後，我打算……」

　　「——打算回故鄉和親人見最後一面，對吧。」

　　「咦，竟然被你猜到了！」有些詫異的雅典娜，苦笑後道，「是啊，因為奶奶跟我說過，不能在重大事件開始之前講出自己的願望……好像說是會『立旗』什麼的？」

　　「嗯，多虧妳當時沒有『立旗』，才讓事情順利結束。」

　　「那麼，我可以在向國王自首之前，再與奶奶見最後一面吧！」

　　「是啊，妳一定能再見面的。」

　　——嘩。

　　……………………

　　突然，一道鋼鐵被貫穿的聲響迴盪在密室中。

　　與此同時，雅典娜手上凝聚的星辰之力逐漸變弱了。

　　「……欸？」

　　潮濕黏稠的觸感，漸漸地附著在她的衣物上，而當她往下看才明白。

　　——黑色的拳銃貫穿了她的胸口。

　　「到另一個世界，和妳奶奶見面吧。」

　　隨著「哥雷姆之怒」的左拳收回，雅典娜因失血過多而倒下，整個人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為什麼……馬、爾？」

　　「好在有準備『藐視』的加持，不然憑神器的拳頭是打不穿妳身體的。」

　　「你說『藐視』……那不是傲慢魔王的……」

　　在雅典娜充斥困惑的時刻，馬爾解除了「虛榮」的偽裝。展露出象徵邪惡的魔獸耳朵，以及銳利的尖牙和指甲。

　　「陪我玩扮家家酒到現在，辛苦妳們了。」

　　「你原來是……咳哈！被、被擺了一道啊……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魔族復興計畫』……」

　　帶著後悔的情感，雅典娜就這樣躺在血泊中停止了呼吸。

　　聞著腥臭的鐵鏽味，臉龐沾染鮮血的馬爾，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少女的屍體。

　　「魔族復興？很遺憾妳猜錯了。」

　　孤寂氣息渲染著地下室，他此刻所進行的計畫，並不是為了魔族而擬定的。

　　這是僅為了讓「一個人」得到足以支配世界的力量，所特別擬定出的……

　　——魔王復興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