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如詩.ENDOHTHER WISH'MILE:默願的壽線(上)

本章節 7844 字
更新於: 2023-08-16
我是個自私的哥哥…因為害怕廣他成為一個失敗的大人、因為看透了大人糟糕的世界。

所以我經常對廣這本應該用單純看待這世間一切無憂無慮的孩子,灌輸了那名為「現實的殘忍」的強烈腦電波…這是我一生最失敗也是只能做到的事…

大人是「殘忍」這一詞語最直接且根深蒂固的代表、大人是骯髒且污穢的、大人都是勾心鬥角的演員、大人都是熱愛找借口卻什麼都不去做的懦者、大人是欺善怕惡的、大人是有著讓人陷入無盡漩渦的雙面片語自私演講者…

大人是那麼的邪惡且不該存在;起初神造人,是用神自己的形象來塑造的…但為什麼?我不禁疑惑…是人的本性,還是神的本形?我一直找不到答案…

當初的我認為…只要這樣廣他就能提前預備面對著殘酷的現實…但並不…因為還只是個孩子的沒有那個能力應付這個世間的一切…

而我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的得到心安理得活下去的理由而已…我就是個失敗的哥哥。

當我直面了自己與大人們越來越接近的醜陋黑暗面時,剩下在心中的只有擔心弟弟也會變得和我們一樣而已...

而想起了有朝一日他終究會親眼見證到這一切的同時,卻又有種無法接受的無奈。

這就是...既殘忍又可悲的現實。

那…為什麼我會成為那麼一個失敗的哥哥呢?一切都還要從那一刻的改變說起…

在廣還只會哇哇啼哭叫的時候,叔叔他就因為婚姻的失敗而帶著惠流浪街頭,我好心的父母為了惠還有情面…於是決定收留他們兩父女…但這絕對是最錯誤的選擇。

起初一切都還好似好好的…但直到過了一陣子,叔叔就變得有些奇怪的一直和父親爭論一些事…甚至好幾次都差點打起來,但我的父母卻又過於的謙讓…

而導致事態就這樣越來越發酵得失控,一次叔叔與父母在老舊式的客廳如往常一般在爭吵一些我們根本聽不懂的事…

當時的我和惠只能無助的抱著還只是孩子的海躲在另一個房間里聽著他們話語中的複雜爭吵…

「要不是你耍那些小心機!父親還會把這些都留給你嗎!?」

「別自欺欺人了!還不是因為你成天弔兒郎當、花天酒地!讓父親對這樣子的你失望!還把自己的家庭搞到妻離子散!!這都要怪你自己的失敗!」

「開什麼玩笑!就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把那片地簽給我!!」

分不清誰對誰錯,印留在我們心中的只有無盡的懼怕,聽著客廳內時不時發出的碰撞與爭論聲,我們那是心驚膽戰…對於也還只是孩子的我們…只能相互擁抱卻始終迷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可能!你已經把父親的所有遺產都敗光了!而且那份地契是父親留給我的最後一份產物!!我不會再讓你敗掉的!你這個無能、垃圾的廢物!」

「你這個混帳!!」

「!!———」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打架聲,我和惠更是連那畫面都不敢想…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公性的挑戰…究竟我們該嚮往何方?我們還只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公!別打了!別打了!」

外頭的吵鬧聲忽然停止,惠的淚水從臉頰兩旁落下…因為現在的她不得不做出選擇…她也無從選擇,她清楚接下來自己的身上會發生些什麼…但最後她還是用那無奈、膽怯、恐懼、求救的神情望我而去…

「惠給我回房間!惠!!」

那男人找來這裡了…要是惠稍微有反抗,不知道會面對的又是什麼…叔叔走近我望著走向他的惠無助的背影…然後又注視著那男人臉上的暴虐與粗魯地拖拉惠的舉動…再望向了外頭混亂一片的客廳。

惠被他帶進房間,隨後傳來的就是一陣的遷怒毒打與哭泣低鳴聲…父親與母親衝到早已被牢牢上鎖的房門前不斷敲門往內喊道。

「喂!!你這傢伙!要是個男人就別拿孩子出氣!!」

「要是你不把地契讓出來!那麼就別想要這孩子好過!」

「她是你唯一的孩子啊!難道你要連你妻子留給你的最後寄託都打死嗎!」

「別跟我提起那個婊子!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快把地契交出來!不然我會讓你們的孩子未來也別想過日子!…」

但每一次的叫喊,換來的是一次比一次更狠的毒打…這不需要親眼見證就能夠感受到...我抱著廣,靠在房門前哭泣得已無聲,向內哀求…

「叔叔你別再打惠了!嗚嗚———」

聽見惠的低鳴,我一次次的對這樣的世間感到心碎,有時還曾想要是自己沒有看見就好…但現實便是我早已必須負起看見真相的代價…

夜晚間,這是我與惠難得有的輕鬆時光,父母與廣都早已入睡,而那男人則是跑去不懂哪個地方花天酒地必須要到明早才回來…

我和惠會在老舊式的廚房裡,拿出幾勺的奶粉以及可可粉攪拌放在一個小碗里,坐在冰涼的地上一邊開心地吃著、一邊聊起私下的一些心事…

但剛才才發生那樣的事,惠和我根本沒有心向以往那樣敞開心扉聊些輕鬆的事…

我一邊看著惠臉上、頸項上、手臂上的淤青和傷口、一邊含著心酸為柔弱的她擦藥…

「啊嘶——」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惠…」

「嗯…」

擦完了葯,我們也沒有再搭上半句話…不知為什麼…就只是那樣靜靜地吃完手上那碗本該甜膩無比,但卻在此刻淡然無味的奶粉參可可粉…

她沒有任何心思,我也注意到就連剛才她連坐都不曾坐下,用蹲著的姿勢一直蹲著,我不理解,但直到她站了起來…

「好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爸爸她會生氣的…」

我這時才發現她的白裙之下,兩側的大腿內都躺留著血跡與抓痕…我瞪大了雙眼,望著就這樣一搖一擺疲憊與疼痛地走回房間的惠…

「……」

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而也在那一刻起,我對「大人」這一詞的認知也徹底更深的改變,期望宛如石沉大海那般…再也不會輕易地動搖…

曾經父母也經常吵架…但當時還小所以不敢多說什麼。每次吵完架…我的心中都有種說不透的悲傷…而他們卻只會告訴我說「我們夫妻的事,讓我們自己解決,你小孩子就別管太多了」

但…真的是這樣嗎?這就是「一家人」嗎?而自從有了廣后,他們就變得比較少吵架了…或許是因為要豎立好父母的形象吧。難道起初我出生的時候,也有過這段和祥的時光嗎?不過,我想這也是好事…至少只要廣能過得比我快樂就好了…

不過這之後一切的改變似乎變得很快,過了不久叔叔就因為經濟的問題和他妻子分開了,他的妻子什麼也沒說就把丟下,留給叔叔一人照顧…這或許是身為一個母親的失責,也或許是叔叔常年以來對家庭不負責任的報應…

但最可憐的是惠的母親居然還對惠說出了「我曾經也付出過,但是妳爸爸他不懂得媽媽的心,所以也就那樣吧…」這樣看似很有道理但卻非常不負責任的話…還有失去了幸福家庭再無依靠的惠…

這…就是大人嗎?我明白了,所以我不會讓惠和廣承接這一條不斷延續的道路的…

父母的忌日那天,那個男熱也無差別的來搗亂了…好在最後因為有人出手相助,才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我望著眼前的兩張黑白照,內心產生了兩個疑惑;父母真的死了嗎?為什麼…自己不敢相信呢?

我雖早有預備好父母總有一天會死亡的到來…畢竟母親也曾告訴我「記得,爸爸媽媽總有一天會不在的…到時就你和惠還有廣,三人一起相依為命了哦。記得要用爸爸媽媽教你的方式,去保護他們哦!…」

爸爸…媽媽…教過我…什麼了啊?不記得了。可悲。再來就是未來的日子究竟能撐不撐得下去?…要是父母他們真的就那麼一走了之,留下的也只有那麼兩家店鋪,那我和廣還有惠應該怎麼辦?…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大坎需要度過去…那就是那個男熱的存在…

我望著沒有棺材,只有黑白照的忌壇處…內心咬牙切齒,但卻又在下一瞬間變回平靜地望向身邊抱著廣在哭泣的惠…內心五味雜成。

最後我決定,將其中一間店鋪交給惠和那個男人管理,另一間小店就由我帶著還小的弟弟一起經營…雖然那個時候很辛苦但總算熬過來了…

早晨去送貨、下午到附近的隨便一個地方用攢下來的一點一點填飽肚子,最重要的就是廣的健康…不能讓他餓著肚子…然後傍晚回到家,就教廣學習,而這也是我最痛苦的時候…因為我有時難免一心想將廣培養成一個「成功」的人…但卻忘了他還只是個孩子…

過於嚴厲的教導只會讓他產生壓力而厭倦學習,為了避免這一點我必須想點解決辦法。

「蔣~蔣~廣,你看這是什麼?~」

「哇!——是游泳圈誒!——難道說!…」

用攢好的部分錢,買來了西瓜、泳圈和一些雜雜的海灘玩具袋的我很高興能看到光這麼開心,即使是學習也總該有個休息…所以就用這種方式吧,不僅能培養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還能讓廣從高壓的學習中放鬆,簡直一舉兩得。

「沒錯,明天讓我們一起去游泳吧!啊對了!順便還可以玩個堆沙堡和劈西瓜什麼的!我也從附近的阿姨水果攤上買來了好甜好吃多汁的西瓜哦!」

「哇!!———哥哥超棒!——哥哥對我真好!!————」

見廣興奮得撲在我身上,我也露出了久違欣慰的相容…但就在原本我還以為這一切能不受干擾,順利地進行下去時…

突然一大清早就收到了來自較遠處的一家店面的「送貨申請」,這是個新來的大客戶一口氣就要了二十五箱的貨物,雖然貨物方面不是問題…但送貨過去還是要一段時間的…更何況…

「可是我…」

「別說些有的沒的了,一句話你要還是不要接?」

「我…」

站在店鋪門前的我往屋內站在店鋪里露出期待與失落交雜神情的廣看去…最後,為了之後能給廣有更好的生活和學習環境的我…還是忍痛地選擇了接下這一貴重的單…

「好的我明白了…要二十五箱對吧?我一會兒就送去…」

就這樣我使出了從未有過那麼認真和拚命的速度,儘可能地快點完成送貨委託,想著兩邊都能應付得上來…不過最終送完貨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刻…

立在沙灘上的西瓜化了、逗留在海邊的孩子們散樂、坐在樹下的廣始終沒有離開過那裡,依然在等著我的出現…

我全身是汗水的沖了上前向坐在那裡望著夕陽落下的廣喊道。

「廣抱歉,我來遲了…」

「嗯…沒關係哥哥,我知道你很忙。」

他故作堅強地裝作沒事,如此回應著我,但我心裡很清楚,廣他一直很期待著這一刻…於是我刻意不提那些讓人揪心的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向他伸出手。

「那麼我們來玩吧!…」

「不了,哥哥你累了、西瓜化了、潮退了…」

「……」

廣意外地沒像其他孩子一樣鬧任性…而是展露出了不應該出現在孩子身上的「成熟」來回應了我的失守。我靜靜地望著被自己教育出來的孩子…不由自主驚嘆著,這難道就是我想要的廣嗎?

戳破了童話中的美好,給予現實中的真相,或許這對我來說是理所當然,但對廣來說或許真的都太早;童年我也曾相信過美好,無論是經歷過的事還是回憶都會慢慢變得無可取代,但…廣他的童年卻被這樣自私的自己…

而這也是我至今欠廣未完成以及未能得到原諒的遺憾…

……

海從破碎的夢中醒來,心中還殘留著些無法言欲的滋味望著這片陌生的天花板,轉頭卻不見了廣的蹤影。

「廣?…廣!廣!」

海急匆匆地爬起了身朝隔間拉門的方向跑去,像立刻找尋廣的蹤跡…一打開拉門,就不小心撞到了準備從外面進來的惠…

「啪!——」

「呀——」

海雙手緊抓著惠的肩膀不斷緊張地問。

「惠?廣呢!?」

「你、你先冷靜一下,海。」

「我、我不能再對廣不負責任了!」

「你先冷靜一下!海!…」

「抱、抱歉…」

這時才發現了原來這裡是自己已經好久都沒來過的惠的店鋪室內后,海才稍微從緊張的情緒中緩了過來,回到這室內的隔間,安靜的氛圍讓人有點難想象…惠一直都是在這裡過生活的…

往店鋪的更深內部里有兩個小小差不多的空間足以讓惠和她父親生活於此;一個是簡單的浴室和廁所混搭的空間,雖然它在走廊的側邊但這裡能望見她,沒有想象中的雜亂和狹窄,這或許是因為惠是個比較愛乾淨和整潔的人吧?

另外一個隔間就是這裡,沒有什麼過多或龐大的家具有的只是一些少女經常在使用的日常用品擺在架子上和一張小小的方形茶桌以及幾個坐墊。

這裡看起來沒有她父親經常在這裡生活的樣子,想來也不意外,那個男人經常都會因為醉酒在街頭露宿吧?

這樣也好…至少不會給惠添什麼麻煩,想到這裡海也似乎有些放下心來…終於惠開口提起了海剛剛一直在緊張的事…

「廣他剛剛說想出去走走一會兒,你放心剛剛那兩位幫助過我們的客人在陪著他,而且廣他也不小了,別總瞎操心。」

「…廣,他是我的弟弟…」

沒錯正因為他是海唯一的弟弟,所以海才會在見不到他的身影那麼慌張…這樣的感覺惠是不會理解的…海一心這麼認為。

「唉…你總是這樣呢,都在為別人擔心,卻又不見你對自己負責任…」

「是、是這樣嗎?…」

「嗯,就像小時候那樣…你總是會為了保護我,不論面對的是誰都會挺身而出…」

「我…是那樣的人嗎?」

惠口中說出的回憶,海似乎記不起來了…但聽惠說得那麼生動…海認為或許自己口中的他曾經真的是那樣的人吧?

被現實打壓得再也不清楚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在聽見自己當初在他人眼原來是個這麼美好的人…難免有些…

「是啊,有一次你還因為少了我一份煙花,大半夜地跑去煙花點給我買呢…當時的我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是嗎?」

「嗯,海你就是這樣的人哦。雖然在一些小事上有些認真過頭…但這就是海,這就是那個一直都很照顧我和廣的海…」

海不再作聲回應,一心只在著急著廣。看見還是放不下心來的海,惠慢慢將身子挪到海的身邊,用溫柔抱緊了缺乏安全感的海,而這也是自海的母親最後一次擁抱安慰以來,久違地被像孩子一般擁抱著…

隨後惠對懷中的海,用溫柔的低語說道。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或許在這一路上你因為什麼而漸漸失去自我…但請你放心,你一直都會是我和廣最尊敬和愛戴的兄長…所以就請你好好放下心來休息吧。剛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海你的心裡一定也很複雜吧。雖然攢的錢不多,但這段時間就暫且先住在這裡吧…我會好好替你照顧廣的,而且父親他…也不常回來這裡…所以你就安心的在這裡等到你振作了些能重新開始,再作打算好嗎?」

「…惠,謝謝妳。」

說完,海埋頭在惠的懷裡抽聲哭泣著…

他們都長大了,不再像兒時那般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談論到睡著…

這或許是因為他們漸漸長大擁有了避免不了的隔閡,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到了「大人的世界,幾句言語就能說盡一切情感」的那個地方…

惠就這樣靜靜地抱著有話卻說不出的海,而海也僅僅只是這樣緊緊抱著不再多語的惠哭泣…對海和惠來說,這一刻究竟是什麼感受,它有蘊含著什麼樣的意義?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但對他們來說彼此都「非常重要」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

……

壯麗陽光的下午,與廣一同坐在海邊一處用石頭圍起的石邊上,我和莉雅就這樣坐在那裡陪著沉默不怎麼愛說話的廣在那裡享受著海風、看著海邊上踏水嬉戲的孩子們———

「所以呢?你打算就一直在這裡嗎?」

「…難道我又能夠回去哪裡嗎?」

「也對。」

廣的話讓人聽上去不像是小孩會說出口的話,不知該說廣是過於成熟呢?還是那只是被稱作「悲哀」的表現…於是我繼續說道。

「但你至少還能夠回到你哥哥的身邊,不是嗎?」

「是啊,我想你哥哥還在擔心你呢」

莉雅的迎合讓孩子吐露出了讓人深索其意的一句話。

「你們都想得太簡單了啦,有時候不是回不回去那麼簡單的問題…而是因為…」

的確,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能不能的問題…而是…

「不想回去、而且回去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是嗎?」

「…嗯。」

我似乎也因為這樣而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那一頭回憶起了一些無奈的事…那是悲傷的也是無法挽回深藏於自己心中的遺憾之事…

雖然是份早已經模糊不堪也破爛不堪的回憶,但這段回憶似乎對當初的自己有著非凡的意義。

「我曾經也有過…無法回頭,卻也無法回去的時候…這樣的難處我也了解…」

「……」

但當我以這種無奈開口,廣卻意外的轉頭好奇地望向了似乎準備開始述說些什麼的我…

「但現在偶爾會想,要是當初的我坦然而簡單地去面對…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些事了吧?」

「難道說哥哥你不喜歡現在嗎?」

糟糕,我突然感覺身旁投來了一縷充滿殺意的凝視———

「盯———」

「不不不,你能別那樣刁難我不?…唉,我的意思是…現在也挺好的。」

「那為什麼?」

「現在很好,但要是有些當初能坦蕩解決的人和事現在依然能留在自己身邊…就更好了。」

「……」

複雜卻又可悲,明明還只是個孩子卻要在這裡和我討論人生的意義。

我開始有些同情這孩子的處境和背景以及經歷,於似乎不再把說服自己把他當孩子看待,如是說的把一切自己的領悟與感慨說了出口…

「但人生不都是這樣分分合合、丟失了什麼然後又去學習將他們找回來的嗎?」

「…嗯。」

「我想你和你哥都是聰明人,能站在不同的角度為彼此著想…所以這不就是你好好放寬視野的時候嗎?站在更加長遠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情…「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想做的事」不是嗎?」

「你太高估我了。」

他失落的低下了頭,但我不是在客套些什麼,而是真實的感受到了這孩子的不一樣以及他與自己有著同樣渴望改變什麼的想法…

「哈哈哈,高估什麼的我還真沒做過,我只是習慣了作人們路旁的燈,而路終究要他們自己走。我相信這一句貫穿我一生的話語,是由意義的…要是當初失去些什麼我,也能清楚並明白這道理的含義…那我也不會失去他們…所以我們都是一路上的學習者不是嗎?」

「好了啦,別說這些大道理了,很煩誒。」

有些不耐煩的他匆匆的跳下了石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但我了解,他是因為已經聽明白了我想傳達給他的意思而害臊地走掉了…

「哈哈哈哈…」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陷入了一陣沉思…似乎回想起了些什麼重要的人與事的面貌…這讓我的心一下子五味雜陳了起來…但這也不賴…至少我已經漸漸地在這條「道路」上,尋回了些什麼重要的「東西」…

旅途正因為有什麼想被實現、有什麼意志在催促才會堅持下去,不是嗎?為了某個人、為了某個願望、為了某個場景甚至是為了某些事情…

突然,坐在我另一側的莉雅突然拍了拍我的肩問。

「川奇…剛剛你說的那個「失去的人」究竟是誰啊?男的女的?」

「他啊…是我曾經最要好的友人…男的…」

「哦…男的啊?…誒?男的!?」

「嗯,很奇怪嗎?」

被我這麼好奇一問的莉雅立刻展露出了一幅腐女的痴魅表情,害我渾身一顫———

「咿呀———想想都害羞了————」

「妳到底想到什麼地步去了?只是普通的友人而已啦!…他對於曾經的我來說…是個無可取代,並且無比珍視的存在…但…」

「但?」

「不說這個了,妳知道嗎?除了這位友人我曾經也還有過另一個珍視的人哦。」

她又好奇的問。

「誰啊?男的女的?」

這次我打算作弄她一番,以作為剛剛的「回報」。

「女的。」

「誒!?可愛嗎?溫柔嗎?你…喜歡她嗎?」

「她不僅溫柔、可愛也很善良、真誠…更是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最難過的遺憾,但現在的那些遺憾已經不復存在了。甚至還讓我加倍的想珍惜這樣難得的她…」

我如此詳細且投入的詳述,換來了她不屑的一聲…

「嘖…」

看起來作弄她以示「回報」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呢。望著有些吃醋的她,我認真地調整了情緒,想將心裡的話透過這一次過好好的傳達給她,希望…她會接受這麼突然的我…

「她現在就在我的眼前…不是嗎?」

「!?———」

果然,她因為自己自己說出口的反轉而震驚得臉紅了。

「理解了分別時的痛楚以及失去身邊重要之人的悲傷,讓我更加堅定的想現在就在這裡再和莉雅妳說多一次…」

「說、說什麼啊?」

「我愛妳,娜迦.莉雅。無論往後怎麼樣我都不會忘記此時此刻,甚至是離開妳。因為是妳讓我了解了生命的意義…我想在將來和妳共度一輩子,無論生老病死都要相伴在一起…請妳和我永遠的在一起吧。」

「你、你在說什麼啊!!快說!到底是不是剛剛偷偷背起來的詞!」

她不斷在我身上四處搜索,想知道我是不是提前準備好了這些練習的詞,但她不會找到的…因為,這一切的詞,都深藏在我心中…要是她想探看的話,就必須闖入我的心中…去探個究竟,但看看眼前的她,臉頰都已經紅成這副模樣,多半暫時是更進不了一步了吧。

果然莉雅是我此生認定的最愛伴侶呢,瞧她是如此的可愛…

「不,這僅僅只是我想說出口的心裡話。」

我繼續加強攻勢,終於她被我的話語說得多停留一眼也不敢地逃跑了———

「咿!——你好噁心啊!剛島.川奇!夠了我受不了了!」

「喂,妳別亂跑啊。軟…莉雅!——喂———我的愛人喏———」

我緊隨其後,故意這樣作弄著已經害臊得不能自已的她。

好久…沒像這樣和她打鬧了呢…緊跟而來的還有那差點再次叫出口用來掩飾彼此愛慕的綽號…不過如今的我已經配得上叫她的名字了…所以…

「咿呀!!———別再說了————」

一切就在這一刻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