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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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13
一切都在下墜,在踏向社會後,發現了地心引力,於是他不斷地下墜,越來越快,他來不及向曾經的自己說再會、忘了曾經想擁有的東西、背叛了曾經的朋友、成為了不願成為的人,他只好抓住旁邊的人,發現第一位交疊手掌後不適合,發現第二位的嘴唇不屬於他、第三位的心在另外一個身上不過他沒發現,於是他抱緊了她,一切都在下墜,風呼拉拉地越過他的肩、她的髮絲,他們忘了一切不斷地纏綿,他想融入她;她裝作融入他,珍惜吧,她曾在他懷裡的時光,最後孤獨地墜落吧。如果看著他們的故事,或許我們也如他們一般墜落,希望洞再深一點,讓我們再翻一頁,讓我們再愛一回,讓我們還有一個無所事事的夜。

他在喝了第三瓶酒後聽到一位陌生人跟他搭話。
「你有沒有興趣前往東方?」
「蛤?你是誰?」
「你要的一切就在那裡。」
「所以你他媽究竟是誰?」他醉酒後的脾氣,說實在的也不大
「晚安。」

「肏,就說你他媽的到底是誰了齁」他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又倒回了沙發裡
「脾氣大了一點吧。」一個年輕的男人從吧檯走了過來。
今晚小小的酒吧沒有滿座,溫馨別致,就只是多了一個瘋得厲害的酒客,時針指向10點又一格半。
「...凱文,你有看到剛剛前面有個人說了甚麼東方?甚麼雞巴的嗎?」
「沒有,而且今天我也沒有能請你這位大佛喝的酒了。」凱文大聲地看著他說。
緊接著凱文又湊著他的耳朵說道「為了這家店,我也是要面子的。」。

叮鈴~在送客的鈴鐺響了後,凱文拿著一支鑰匙跟一個字條跟了出來。
「你的?」
「不是。」
「我看這些放在你桌上」
「剛剛就有一個人坐在前面,說甚麼東方的,也不說自己叫甚麼,應該是他的。」他醉醺醺的眼神遊移在凱文的臉但始終對不了焦。
「蛤?沒有人坐在你前面。」凱文像是看著一個酒鬼的眼神打量著他又接著說。
「我看你先去後面休息室躺著好了,我再兩小時也打烊了。」
「我先跟你說啊,我只是最近有點不順,還不需要你那個眼神」還沒說完,凱文就關上門,捲起搭著圍裙的襯衫袖子,又開始忙了。

他繞過酒吧的小屋,從窗口看到凱文默默地在裝飾燈下掐著冰塊,削著冰球,突然又想起來剛剛放的古典樂,配著凱文的臉,有點落寞;雪很大但風不急,他東倒西歪的移動著身體往小屋的後門移動。

「你是誰?」一個小女孩窩在壁爐的角落,看著從後門進來的不速之客。
「店長叫我進後門休息一下,你又是誰?」他說道。
「凱文的朋友」
「那傢伙也總算成為一個合格的變態了啊」他毫不在意的說著。
「凱文人很好,我可不想一個渾身酒臭的小鬼在這邊說他」女孩將腳縮到沙發裡,馬克杯湊著臉啜了一口。
「我累了躺一下」外套沒有脫,也懶得踢掉雪靴,一身酒氣地躺在三人沙發上淪陷。

於是無言的空氣又在房間中凝結,女孩把馬克杯放下,翻起了她的書,風雪刮過窗簷,呼拉作響,三不五時送往迎來的鈴聲從店門口遙遠地響起。
「他勒?」晚些時刻,凱文進來休息室看了一下。
「那邊睡著」
「有空幫他換一下衣服,就拿店裡面那套制服」
「誒,不需要吧」
「他全身都濕了」
「好麻煩喔,他看起來很重耶」
「好吧,那就算了。」
凱文突然覺得怎麼會叫一個女孩幫酒鬼換衣服,或許是因為躺在沙發上的他跟女孩一樣有著小孩子身體的緣故吧。


「你要睡這邊還是回我家睡?」凱文搖醒了他問。
「這邊就好了。」他睡眼惺忪起來時發現身上多了一條毛毯。
「那這位是盧拉,已經3萬多歲了,今天會跟你一起住」凱文介紹著小女孩,她剛好洗完澡,準備上樓睡了。
「你好,我2200歲。」他倖倖然地說。
「看得出來。」
「凱文,看來這女人年紀長了,智慧也沒怎麼長啊。」沒人聽到他不爭氣地滴咕。
盧拉繞著旋轉梯逕自地走向二樓,凱文在下面提醒著不要睡閣樓,早點睡。當然盧拉懶都懶得說「好好好」就關上門。雖然只是一個工作的酒吧,但是細膩的凱文把房子也妝點地頗有品味,旋轉梯中間一串流蘇綁著黃光燈串,被樓間窗戶漏進來的風挑起又放下,一明一暗像是扭著腰的古堡蠟燭。

「她真的三萬多歲啊?」
「嗯,說實在也是聽她自己說的。」
「那她的靈魂跟肉體應該從初禱後就沒有分離過了。」
「應該是,不過初禱者以理論上應該都不在了。」凱文想了一想。
「不過祈禱這種東西很難說啊。」
「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
凱文跟他坐了下來開始聊著天,他的酒醒了。

說實在的這些生物酒醉、疲憊、受傷,其實只需要一念之間就全數歸位,他們的肉體永遠晴天,不過靈魂不會;所以有些人刻意體會酸楚、體會痛苦、體驗某種類似活著的過程,目的是讓靈魂有所起伏、感受某種生活的節奏;所以為了某件事笑得捧腹、哭得悲傷,到底是無心還是故意,其實他們也不清楚、也不敢深究,因為難得的醉或天青,他們都彌足感謝,因為總算可以踏進風裡狂亂、唱著跳著、踩響滴滴答的水窪,也不急著吹乾頭髮,因為歌者說就算舞者忘了,他還會記著總會有一個晴天。

關於接下來的故事僅僅是一個祈禱者的禱詞,一個永不停歇的夢,一個嘗試愛著世界的少女,卻因為神的憐憫,使人類一同殉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