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邀請

　　文律將蝶舞的身體平放於地，接著起身面向風曲與曉夜，說：「無論你們是誰，都要為行為付出代價。」
　　「你想讓我們付出何種代價呢？」曉夜問。
　　「剝奪生命的代價唯有生命方能償還，你們將墜入淵藪之中。」
　　此時風曲原本毫無表情的面容忽然流露爽朗的笑容，宛如清晨的涼風，然後他對文律微笑道：「我是這次測驗的測驗員，如今測驗正式結束，你已經通過最後測驗。」
　　「最後測驗？」
　　風曲與曉夜對望一眼，曉夜回頭看著文律，說：「我們只想知道你若面對生死會有什麼反應，你並沒有讓我們失望。」
　　曉夜剛說完話，文律感覺到一雙手環繞他的腰，他轉身望去竟是蝶舞，這讓他為之一愣，接著他閉上雙眼後再次睜開，眼前的她已沒了蹤影。
　　這時他注意到原本在前方牆旁的她已經消失，然後他聽到身後傳來曉夜的笑聲，於是他回頭對她說道：「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他可是你們害的，若是化為幽靈會去找你們。」
　　「我會先去找你，因為你說過要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當文律聽到她的聲音，連忙回身望去，只見她站在他面前比出勝利手勢：「愚人節快樂，這樣就是一比一扯平了。」
　　文律如今百感交集，但是看到蝶舞高興的笑容，他感覺到自身徘徊於疑惑的迷宮，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為何她並沒有過世，而且笑得如此開心呢？
　　正當文律感到疑惑時，曉夜對他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有許多問題，但我先問你一件事，你願意加入我們，成為虹之七色嗎？」
　　「我拒絕。」
　　「你為何要拒絕呢？你若是加入我們，虹將提供你一切所需，協助你實現你的願望。」
　　「因為我想過平凡的日子，所以我不願加入你們。」
　　「那如果是為了我，你願意加入？」
　　曉夜剛說完話隨即凝視文律的眼眸，她那深邃的碧瞳彷彿要將他引向世界之外。這一瞬間，他心中有股慾望油然而生，想要聽從她的話語，為了對抗這股慾望，他心平氣和地吸了口氣，回望她的雙瞳，說道：「縱然是為了你，我亦不願意。」
　　「你能抗拒我的能力，不愧是他推薦的人，因為他發現你具備才能，所以我們測試你是否具備擔任我們組織高階成員的性格與能力，如今你已通過測驗，具備條件擔任虹之七色，當然我們也不會強求你加入，會尊重你的意願，只是他很希望你能加入虹。」
　　「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問你的助理就會知道了。」
　　文律轉頭看向正在整理諮商室的蝶舞，這時她回首與他目光相對，說：「就是我推薦你的，正式向你自我介紹，我名叫孟蝶舞，身為虹之七色，代號紫蝶旋舞。」
　　聽到蝶舞的話語，文律終於明白為何她的心臟已停卻又復活的原因，而且她若是虹的成員，自然明白整個過程，但是當初在面試時，他感應她的心靈以了解她的心念，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正當他陷入思慮時，她突然散發一股毀滅的氣息，這種感覺已無法用冰冷來形容，而是完全的虛無。
　　「這一切都是偽裝，因為我具備多重人格，能化為不同的人格，因此才能瞞過你的心靈感應，現在就讓你知道我主要的能力。」
　　蝶舞剛說完話就將手掌放在原木書桌，接著書桌瞬間化為木屑，飛散八方，本體不復存在，遺留的只是滿地的粉末。
　　「只要是實體的存在，都有消逝的時刻，我只是將這個時刻提前。我們也是一樣，終將化為塵埃，那麼是早或晚又有何分別呢？」
　　蝶舞張開手掌，一塊殘木靜置於中，接著她輕握手掌後張開，此刻她掌心的殘木已化為粉末，然後她對它們吹了口氣，那懸浮的粉末漫舞於空後悄然落地，安靜地結束它們短暫的飛揚。
　　「這就是你主要的人格嗎？」
　　「現在跟你對話的我是主控這身體的核心人格，但這並非原本的蝶舞，原本的他是怎樣的人，我已經記不清了，因為他早已被我抹除，那個混合脆弱自卑憂愁等無用之物的他如今已經不在，留下的只是虛無的我，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悲傷，但我想也感受不到幸福了。」
　　蝶舞淡然的語氣就像是在述說一個他人的故事，因為她抹除了原本的自我，因而產生眾多的人格，然而每個人格都並非原本的自我，這樣的改變對她而言與其說是救贖，倒不如說是一種詛咒。
　　文律內心湧現想要幫助她的心念，這並不像平常的他，但他不想看到她那樣的神情，所以他想要幫助她尋回往昔的笑容，但他要先弄明白一些事，於是他問：「你應徵助理是因為知道我有異能嗎？」
　　「因為我們察覺你擁有特殊的能力，在不清楚你能力的情況下，組織派我來觀察你，了解你擁有何種能力，而在這六個月內，我發現你只有與客戶諮商時，客戶的反應有時會有些異樣，於是我們推斷你具有操控心靈的能力，而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被我們認為具有潛在的風險。」
　　「為何你們會這樣認為呢？」
　　「因為這種能力可以操控人於無形之中，因此就我們的立場而言，擁有這種能力的人需要列入特級管制，至於目前的作法是在其體內安裝具全球定位功能的生理訊號監控器，要是發生特殊情況，可以及時加以處理。但若是經過測驗且自願加入的高階成員，也就是虹之七色，就可以選擇不受到組織的監管。」
　　「如果是高階成員，他們的能力就強於他人，若不加以監控，要是他們違反規則，你們會如何應對呢？」
　　「只有七人會成為虹之七色，每個人都是經過觀察與測驗所選出的，就你的情況，是我在六個月的觀察中先了解你的性格，然後你又通過測驗員的測試，最後由我們決定你是否能成為我們的成員，會任意使用能力的人要通過整個過程是很困難的。縱使高階成員違反規則，我們會就違規程度予以個別的處分，並且團結全員以面對挑戰。」
　　「我明白了，就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真心地希望我加入嗎？」
　　聽到文律的問題，蝶舞不發一語，只是點了點頭，臉龐流露一種期許的神情。當他看到她那樣的神情，終於下定決心，於是他轉頭直視曉夜的碧瞳，說：「我願意加入，成為虹之一色。」
　　當曉夜聽到文律的回覆時，就對他說：「如今我們七色之中，缺少紅與綠這兩個顏色，我想你比較適合綠色，也就是負責輔助的角色。」
　　「那麼紅色是屬於何種類型呢？」
　　「紅色是負責戰鬥的角色，主要是執行作戰任務，我想你應該不會選擇這種職務。」
　　「那麼我就選擇綠色。」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們會給你蘊含能量的寶石，配戴它能增強使用者的能力，而寶石能鑲嵌在項鍊、戒指、手鐲、耳環等裝備上。寶石的佩戴方式若是跟配戴者的能力相關會有更強的效果。因為你的能力是心靈感應，所以我認為將寶石鑲嵌於耳環上是最適合你的。」
　　「我可以選擇戒指嗎？」
　　「原則上我們會尊重當事人，但是決定權在我們身上，最適合你的裝備是耳環，這件事是我們共同的看法。你應該聽過少數服從多數這句話，這可是民主理論的核心原則。」
　　「如果你們認為耳環最適合我，那我就從善如流，依你們的意見去選擇。現在我想知道為何你們要用定位器去監控所有成員？」
　　「這是七色共同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就會成為成員該遵守的規則，虹用生理訊號監控器追蹤成員的位置，一方面是為了預防他們任意使用能力，但更重要的目的是為了要守護他們的安全。」
　　「為何他們需要受到虹的守護呢？」
　　曉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你認為你是誰呢？」
　　「我是一位心理師。」
　　「那是你選擇的職業，並非真正的你。你的客戶或許會認為你是一位善體人意的心理師，如果他們知道你用能力感應他們的心靈，你想他們會如何看待你？他們會視你為與眾不同的異類，而他們對擁有特殊能力的我們是如何應對，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他們為了研究異能，用科學方法做各種實驗，目的就是得到相關的知識，既然要做實驗，自然要有對象，而我們即是他們的目標，所以我們用儀器去監控成員的健康狀況和所在位置，若是有特殊狀況才能即刻救援。」
　　「我明白了，那麼接下來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現在我們就來選擇你的外號，你的外號可由你自行決定，命名規則是外號要與自身能力有關，並且包含所選的顏色。我的外號叫青藍之瞳，這可以提供你作為命名的參考。」
　　這時站在曉夜身旁的蝶舞換回原先助理的人格，對文律說道：「我想到一個很酷的外號，你想聽聽看嗎？」。
　　「我想你取得外號應該會滿適合我的。」
　　「深綠終結者，我覺得這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
　　「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會讓人聯想到伐木機器人。」
　　聽到文律的回應，曉夜說道：「外號不能超過四個字，綠色終結者已經超過了。」
　　「那麼就少一個字，改叫深綠終結。」
　　「現在聽起來像割草機器人了。」
　　聽完蝶舞的建議，文律看向曉夜，問道：「妳有什麼想法呢？」
　　「我有想到個外號叫翠綠打者，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報上這個外號，別人應該會認為我是球棒隊，要拿球棒來打棒球。」
　　就在文律說完話後，佇立於曉夜旁的風曲對他說：「我也有幫你想個外號，叫做聆聞綠幽，聆聽自然的神秘，這個名字你覺得如何呢？」
　　「聆聞綠幽，聽起來像個意義深遠的名字，而且念起來也挺順口的。我決定了，我的外號就叫聆聞綠……等等，這不是我原本的名字嗎？」
　　「你不覺得自我介紹這樣說很有型嗎，我示範一次給你看。我是林文律，外號叫聆聞綠幽。」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已經想好外號，你們就叫我綠紋之鈴。」
　　就在此刻，曉夜走到文律面前，朝他伸出手，微笑道 ：「真是個動聽的名字，我們正式歡迎你加入虹，綠紋之鈴。」
　　文律握住曉夜伸過來的手，赫然發現手心傳來的竟是一片冰涼，宛如冬天凜冽的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