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本章節 2616 字
更新於: 2023-08-11
高山上，稀薄的捲雲點綴著藍天，午後晴朗的陽光灑落在歷經風波的烏托邦裡，早春的冷風輕輕吹撫，顫動著人們的皮膚。
陸佑晟睜開眼睛。
他躺在窗邊一張病床上，右邊的窗戶破了，只剩下窗框，風吹的頭有點痛。
窗外已經是午後的陽光，四處都是斷垣殘壁，還有村民們搬運廢棄和重建房屋的忙碌身影。他在某棟建築的二樓，望著人們顯得疲憊而無力的身影，只覺得鬆了口氣，儘管他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一股薰衣草淡香傳來。
「你醒啦。」
一顆頂著暗紫色長髮的腦袋忽然從左邊探過頭來，害他嚇了一跳。
「是你喔……」高羽伶穿著一身潔白緊緻的護士服，手揹在腰後，把頭探過來，「怎麼穿這樣?」
「沒辦法，醫院人手不足，我就來幫忙了。」高羽伶揚起下巴，示意窗外正在努力重建村莊的居民們。「不過真正的理由還是搬東西太麻煩了，待在這裡比較涼。」
「你喔……」
「吶，補充的時間到了。」
高羽伶拿起一包血袋，托起他的下巴，直接灌進嘴裡。
「我自己唔……」
他才剛接手想自己來，高羽伶已經把血包全灌進他的肚子裡，一喝了血，他便覺得腦袋輕飄飄的。
身體還有些痠痛，但傷口大致上是復原了，重點是內部骨頭、韌帶等傷口，還需要一點時間休養。
即使他有極強大的恢復力，這次的傷還是太嚴重了些。
「是說，其他人都好嗎?」
他問得有點忐忑，扭頭過去，高羽伶端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臉色有些沉重的搖了搖頭。
「昀蓉和安白都很好，只是元朗教官陣亡了……」高羽伶輕嘆口氣，正視著他，「目前確定的死亡人數超過五百人。」
「真不幸…..關於元朗教官，我不知道怎麼說，但從春華死後，他幾乎沒有再笑過，就算喝酒也只是喝悶的，就好像是打定主意要……」
他想起那天元朗教官無意間說的話:『沒有人能逃過死亡，連吸血鬼也是。』
「我聽安白講，女王之前就有察覺元朗教官的想法，他一直悶悶不樂，放不下春華……」
「所以他決定放棄永生，接受自己有一天會死的事實，然後就在這次的戰爭裡全力以赴嗎?」
「是啊……多虧了他那種不怕死的打法，我們才有機會打贏赤虹。」
高羽伶輕嘆口氣，氣氛有些沉重，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對了……昨天，謝謝你救了我。」
「那個喔……舉手之勞。」
「雖然很不甘心，但女王說的有道理，太衝動真的會害死人…..」高羽伶說著，不甘心的鼓起嘴，紫水晶般的雙眸凝視著他。「吶，我這樣真的很衝動嗎?」
「嗯。真的很衝動。」
「你真的是喔……我都這麼自責了，你應該要說沒有啊。」
「不想騙你嘛……」對方作勢伸手抓他的頭，他縮了一下脖子。還好高羽伶還有點身為護士的職業道德，只是輕拍一下他的頭頂便收手。「話說回來，我好像可以使用你的鬼術……就連現在，我都能感覺到你的影子。」
他輕輕碰觸自己與床之間的陰影，那就像一灘黑水般。
「對喔，這到底怎麼回事?」
「喲，我們的大英雄都還好吧?」窗戶邊有個綠色人影靠著牆站著，壓著圓頂帽的帽沿。似乎是趁兩人不注意時，從破損的窗戶飛進來。「果然團隊合作很重要呢，這點我得好好勸勸女王，不然她的暴力傾向會嚇跑所有合作對象吧。」
「嗯，我們沒什麼大礙。」
陸佑晟歪過頭來，為什麼風魔會來這裡?
「你是我第一個遇到能使用眷屬鬼術的吸血鬼呢。幾百年來，人們都在尋找這種辦法。不然就得吞噬其他人的心臟，像公會這樣。」風魔聳聳肩。「有傳聞說，初代鬼帝有這種能力……不用在眷屬和鬼術間做抉擇，魚和熊掌皆可得。」
「那為什麼我會有這種能力?」
「大概是你身上的返祖現象……仔細想想，你再活個一百年，養幾千個眷屬，你也能同時使用幾千個鬼術，要是認真幹的話，你離下一任鬼帝就不遠囉。看看光這場戰爭你就多了多少眷屬?」
「是喔，那些人呢?都活下來了嗎?」
「嗯，都活得好好的。我們趁你昏迷的時候，還抽了點血去救其他瀕死的人，你的好同伴還不讓我靠近呢。」
風魔瞥了高羽伶一眼，高羽伶只是扭過頭，哼了一聲。
「那時候他已經快死了，你們還抽他的血根本沒人性。」
「反正他又死不了。」風魔冷笑一聲，褐色的雙眸盯著陸佑晟。「是說，連我都變成你這小鬼的眷屬了……奉勸你一句，別拿母體的身分來整我們喔。」
「放心，我不會這麼做。」陸佑晟搖搖頭。
即使他能隨心所欲的命令其他人，他也不打算如此。
「那就好，不然你的『眷屬們』就會一起把你關進小黑屋，把嘴堵起來，讓你永世不見光明。」風魔笑了幾聲，似乎對自己的惡趣味玩笑感到滿意。「最後告訴你，要取得眷屬的鬼術，除了喝他的血之外，對方還要願意將身心靈都交給你，才能成功。」
風魔自顧自地把話說完，揮揮手，乘著風飛出窗外。
身心靈……
「這麼說來，你願意把身心靈交給我囉?」
「啥?」
陸佑晟歪著頭，望向高羽伶。對方愣了一下，瞬間滿臉通紅。
「才、才才沒有……」
對方語帶顫抖，護士帽下的耳根子逐漸泛紅。
「請老實說。」這句話是指令。
「是、是的，我願意將身心靈交給你……」
「嗄?」
高羽伶盯著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瞬間瞪大雙眼。
陸佑晟本來只打算開個玩笑，沒想到對方說出口，害他愣住了，臉頰似乎微微發燙。
兩人凝視著彼此，最後撇過頭去，病房內陷入短暫沉默。
「是說……」他決定轉移這尷尬的話題。「你有見到你父母嗎?」
「有，但他們都成為屍體了……黑霧一死，他們就全部失去行動能力，大家過去的記憶也都恢復了。」
「記憶嗎……」他跟高羽伶早在看見母親的雙眼時，就全都想起來了。「所以，如果被黑霧變成能行動的屍體，其他人就會失去對他們的記憶嗎?」
「聽安白說是這樣……黑霧能把血液滴在屍體中，從而操控他們。」
「還真可惡。」
「是啊…….但至少，都過去了。」高羽伶微微傾身，長髮和飽滿的胸部往前晃了一下，她將雙手撐在大腿兩側，水晶般的鳳眼盯著他。「以後我們，就往前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看著高羽伶柔和的神情，他點了點頭。「那就往前看吧，我的肩膀痠痛，需要人服務一下。」
「是的主人～」
「喂……」
對方忽然甜膩的叫了一聲，朝他撲過來，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害他嚇得縮起脖子。
不過，這次恐怖的力道沒有傳來。
「嚇你的啦。」
高羽伶輕笑幾聲，輕輕揉捏著他的肩膀，他感受著肩膀上柔軟的觸感和扎實的力道，耳邊溫熱的吐息，以及薰衣草的淡香。
忽然間，對方從身後還繞住他的頸子，胸口貼著他的後背。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死了。」耳邊傳來呢喃。
「嚇你的啦。」
「真調皮。」擁抱的力量稍稍加大了一下。「想不到你還記得呢，敲影子的事。」
「沒辦法，因為我看到人生跑馬燈了，自然就想起來了。」
「最好是。」
溫柔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舒適的按摩繼續進行。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時間彷彿靜止，伴隨著早春的微風，繞過緊靠的兩人流逝而去。
(第一卷完)
陸佑晟睜開眼睛。
他躺在窗邊一張病床上，右邊的窗戶破了，只剩下窗框，風吹的頭有點痛。
窗外已經是午後的陽光，四處都是斷垣殘壁，還有村民們搬運廢棄和重建房屋的忙碌身影。他在某棟建築的二樓，望著人們顯得疲憊而無力的身影，只覺得鬆了口氣，儘管他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一股薰衣草淡香傳來。
「你醒啦。」
一顆頂著暗紫色長髮的腦袋忽然從左邊探過頭來，害他嚇了一跳。
「是你喔……」高羽伶穿著一身潔白緊緻的護士服，手揹在腰後，把頭探過來，「怎麼穿這樣?」
「沒辦法，醫院人手不足，我就來幫忙了。」高羽伶揚起下巴，示意窗外正在努力重建村莊的居民們。「不過真正的理由還是搬東西太麻煩了，待在這裡比較涼。」
「你喔……」
「吶，補充的時間到了。」
高羽伶拿起一包血袋，托起他的下巴，直接灌進嘴裡。
「我自己唔……」
他才剛接手想自己來，高羽伶已經把血包全灌進他的肚子裡，一喝了血，他便覺得腦袋輕飄飄的。
身體還有些痠痛，但傷口大致上是復原了，重點是內部骨頭、韌帶等傷口，還需要一點時間休養。
即使他有極強大的恢復力，這次的傷還是太嚴重了些。
「是說，其他人都好嗎?」
他問得有點忐忑，扭頭過去，高羽伶端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臉色有些沉重的搖了搖頭。
「昀蓉和安白都很好，只是元朗教官陣亡了……」高羽伶輕嘆口氣，正視著他，「目前確定的死亡人數超過五百人。」
「真不幸…..關於元朗教官，我不知道怎麼說，但從春華死後，他幾乎沒有再笑過，就算喝酒也只是喝悶的，就好像是打定主意要……」
他想起那天元朗教官無意間說的話:『沒有人能逃過死亡，連吸血鬼也是。』
「我聽安白講，女王之前就有察覺元朗教官的想法，他一直悶悶不樂，放不下春華……」
「所以他決定放棄永生，接受自己有一天會死的事實，然後就在這次的戰爭裡全力以赴嗎?」
「是啊……多虧了他那種不怕死的打法，我們才有機會打贏赤虹。」
高羽伶輕嘆口氣，氣氛有些沉重，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對了……昨天，謝謝你救了我。」
「那個喔……舉手之勞。」
「雖然很不甘心，但女王說的有道理，太衝動真的會害死人…..」高羽伶說著，不甘心的鼓起嘴，紫水晶般的雙眸凝視著他。「吶，我這樣真的很衝動嗎?」
「嗯。真的很衝動。」
「你真的是喔……我都這麼自責了，你應該要說沒有啊。」
「不想騙你嘛……」對方作勢伸手抓他的頭，他縮了一下脖子。還好高羽伶還有點身為護士的職業道德，只是輕拍一下他的頭頂便收手。「話說回來，我好像可以使用你的鬼術……就連現在，我都能感覺到你的影子。」
他輕輕碰觸自己與床之間的陰影，那就像一灘黑水般。
「對喔，這到底怎麼回事?」
「喲，我們的大英雄都還好吧?」窗戶邊有個綠色人影靠著牆站著，壓著圓頂帽的帽沿。似乎是趁兩人不注意時，從破損的窗戶飛進來。「果然團隊合作很重要呢，這點我得好好勸勸女王，不然她的暴力傾向會嚇跑所有合作對象吧。」
「嗯，我們沒什麼大礙。」
陸佑晟歪過頭來，為什麼風魔會來這裡?
「你是我第一個遇到能使用眷屬鬼術的吸血鬼呢。幾百年來，人們都在尋找這種辦法。不然就得吞噬其他人的心臟，像公會這樣。」風魔聳聳肩。「有傳聞說，初代鬼帝有這種能力……不用在眷屬和鬼術間做抉擇，魚和熊掌皆可得。」
「那為什麼我會有這種能力?」
「大概是你身上的返祖現象……仔細想想，你再活個一百年，養幾千個眷屬，你也能同時使用幾千個鬼術，要是認真幹的話，你離下一任鬼帝就不遠囉。看看光這場戰爭你就多了多少眷屬?」
「是喔，那些人呢?都活下來了嗎?」
「嗯，都活得好好的。我們趁你昏迷的時候，還抽了點血去救其他瀕死的人，你的好同伴還不讓我靠近呢。」
風魔瞥了高羽伶一眼，高羽伶只是扭過頭，哼了一聲。
「那時候他已經快死了，你們還抽他的血根本沒人性。」
「反正他又死不了。」風魔冷笑一聲，褐色的雙眸盯著陸佑晟。「是說，連我都變成你這小鬼的眷屬了……奉勸你一句，別拿母體的身分來整我們喔。」
「放心，我不會這麼做。」陸佑晟搖搖頭。
即使他能隨心所欲的命令其他人，他也不打算如此。
「那就好，不然你的『眷屬們』就會一起把你關進小黑屋，把嘴堵起來，讓你永世不見光明。」風魔笑了幾聲，似乎對自己的惡趣味玩笑感到滿意。「最後告訴你，要取得眷屬的鬼術，除了喝他的血之外，對方還要願意將身心靈都交給你，才能成功。」
風魔自顧自地把話說完，揮揮手，乘著風飛出窗外。
身心靈……
「這麼說來，你願意把身心靈交給我囉?」
「啥?」
陸佑晟歪著頭，望向高羽伶。對方愣了一下，瞬間滿臉通紅。
「才、才才沒有……」
對方語帶顫抖，護士帽下的耳根子逐漸泛紅。
「請老實說。」這句話是指令。
「是、是的，我願意將身心靈交給你……」
「嗄?」
高羽伶盯著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瞬間瞪大雙眼。
陸佑晟本來只打算開個玩笑，沒想到對方說出口，害他愣住了，臉頰似乎微微發燙。
兩人凝視著彼此，最後撇過頭去，病房內陷入短暫沉默。
「是說……」他決定轉移這尷尬的話題。「你有見到你父母嗎?」
「有，但他們都成為屍體了……黑霧一死，他們就全部失去行動能力，大家過去的記憶也都恢復了。」
「記憶嗎……」他跟高羽伶早在看見母親的雙眼時，就全都想起來了。「所以，如果被黑霧變成能行動的屍體，其他人就會失去對他們的記憶嗎?」
「聽安白說是這樣……黑霧能把血液滴在屍體中，從而操控他們。」
「還真可惡。」
「是啊…….但至少，都過去了。」高羽伶微微傾身，長髮和飽滿的胸部往前晃了一下，她將雙手撐在大腿兩側，水晶般的鳳眼盯著他。「以後我們，就往前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看著高羽伶柔和的神情，他點了點頭。「那就往前看吧，我的肩膀痠痛，需要人服務一下。」
「是的主人～」
「喂……」
對方忽然甜膩的叫了一聲，朝他撲過來，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害他嚇得縮起脖子。
不過，這次恐怖的力道沒有傳來。
「嚇你的啦。」
高羽伶輕笑幾聲，輕輕揉捏著他的肩膀，他感受著肩膀上柔軟的觸感和扎實的力道，耳邊溫熱的吐息，以及薰衣草的淡香。
忽然間，對方從身後還繞住他的頸子，胸口貼著他的後背。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死了。」耳邊傳來呢喃。
「嚇你的啦。」
「真調皮。」擁抱的力量稍稍加大了一下。「想不到你還記得呢，敲影子的事。」
「沒辦法，因為我看到人生跑馬燈了，自然就想起來了。」
「最好是。」
溫柔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舒適的按摩繼續進行。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時間彷彿靜止，伴隨著早春的微風，繞過緊靠的兩人流逝而去。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