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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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10
芬妮菲,是我的名字。

在阿麗卡國的西邊偏遠州郡的偏遠地區,有一座步調緩慢、氛圍幽靜的小城鎮,這是個人口不多的鄉下地方,熱鬧的街區也只有幾家小商鋪在經營,直到近年,經過某節目的報導,成為了觀光景點,人潮才逐漸變得熱絡,由於遊客的增加,有一名地主因此在城鎮的中心,成立了一間特別豪華的餐廳「伊希雅」,而我就在那擔任一名服務生。

我不以汲汲營營的方式力求表現,主要仰賴勤奮學習,從同事與顧客間的融洽相處中,逐步邁向升職的方向,計畫在這腳踏實地累積基層人員與管理者的實際經驗,夢想有朝一日能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餐廳。

工作非常順利,在我被任命為領班的那一天夜晚,同事、朋友、戀人,都為我齊聚歡慶。

熱絡的交談,圍繞著一條精緻的長桌,桌上燈燭明亮,一杯杯美酒、一盤盤美食,一切的一切,都在閃閃發亮,彷彿天際的繁星,向我預示著自己將來的無數美好時光。

男友舉起高腳杯邀請我共飲,他年輕俊俏的面龐,反映在彎曲的玻璃上,顯的特別討喜,我回應他,舉起了杯子。

「鏗鏘」

喜悅碰撞的瞬間,闖入耳內的,卻不是玻璃杯的輕觸,而是公共廣播器啟動時的擾動。

「唔──呼──」

一陣急促又高亢的警報聲,響徹整間餐廳,即便在場的人幾乎是有生以來首次聽聞這種噪音,卻也理解到事態的不尋常與大難臨頭的預兆。

「有不明危險生物入侵城鎮,重複一次,有不明危險生物入侵城鎮……」

危險的不明生物?

播報的內容,頓時使幾天前看過的新聞浮上我的腦海。

主播放映一個解析度不高的監視器畫面,監拍到許多生化怪物從神秘的實驗所逃出的實錄,並對此討論真實性,最後總結各界專家的說法,證實那只是一段某人所製作的嚇人影片,被流入到網路上而遭到人們大肆謠傳而已。

新聞台明顯當作一則趣聞報導,當時根本沒什麼人在乎,難道其實……


「請各位民眾務必……啊啊!」

伴隨雜亂不堪的聲響,播報員便以淒厲的慘叫斷然失去音訊,只留下鴉雀無聲一臉驚恐的我們。

正當大家都處於呆若木雞的狀態時,燈光倏忽熄滅,屋頂猛然垮塌,在瓦礫如暴雨般落下的瞬間,我雙手遮掩著自己抬頭張望,只見夜色之中,一對金黃色的巨大琥珀眼直勾勾的朝我們俯視。

之後所剩餘的記憶,全盤淹沒在怪物的嘶吼與拔腿狂奔中消逝。

眼睛一睜,我坐起身,模糊的視線在粗魯呼氣趨向平緩之際逐漸清晰。
我還活著嗎?
嘗試動了動手腳,檢視自己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與傷口。

難道是作惡夢嗎?但是……感覺未免太過真實了,話說回來,這是哪?

開始冷靜地思索時,我才意識到身邊的環境十分陌生。

自己所昏睡的是一張純白的床被,一道昏黃柔和的燈光,就在頭頂十多公分處投射而下,觀察一會周圍,發現自己待在一個像是膠囊旅館所會提供的小空間內,雖然不到狹窄的程度,也只能做睡眠或閱讀之類的靜態活動。

我探索著這個小小隔間的格局,光滑的厚木板架立在兩面,左手邊有三道空抽屜,床頭靠著水泥牆,床尾則有一席絲織的滑動式簾幕遮掩了視野。

我側耳傾聽,只有細微的空調聲在運作,外頭十分的安靜,似乎沒有危險。

這究竟是哪裡?這張床應該不是醫院會有的陳設,而且我的衣服(深灰無袖的連身裙)也不像是病服,以及,套在我左手這個水藍色的手環又是什麼?
我嘗試輕輕扯動,發覺這玩意似乎沒辦法輕易取下,狀況不明之下,也不敢用力過猛以免它損毀。

儘管有幾分膽怯,為了獲得更多線索,我依舊換個趴前的姿勢,輕輕揭開簾幕窺視。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對面的另一個單人床位,頂部寫著「60」,我以有限的視角確認附近沒有任何異狀後,才把頭往外伸。

整個空間是以潔白為主色調的大房間,不論是地板磁磚、牆麵粉刷、天花板塊,皆毫無花紋的保持一致。

如同色彩的單調,也幾乎沒有多餘的裝置或裝飾,而我所在的61號床位的兩側,則擺放其他的隔間,一個又一個,連綿到視野朦朧處。

我發現有幾名少女與我一樣正探出頭,朝各處張望,透露著恐懼、緊張、警戒、茫然、疑惑等各自不盡相同的神色。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是哪?」「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

諸如此類相互的詢問,得到的只有搖頭或是「不知道」的回應。

少數人在進一步短暫的交流下,大家才得知,彼此原來有同樣的遭遇,全是被怪物追殺後失去意識,便在這裡醒來。

「難道我們是被怪物吃掉後,到了死後世界?」從某幾張一臉陰沉的表情看來,我應該不是唯一個抱有這種想法的人。

由於並未察覺到危險,我與一些人一樣,決定下床踏上冰涼的磁磚。

此時,越來越多的簾幕被拉開,放眼望去,都是與我同樣穿著,年紀不一的女性。

有些人已經展開探索,很快地明白房間兩側的尾端設有自動門,但是處於遭到封閉的狀態,而且沒有其他出口。

有些人冷靜分析,透過我們的現況,猜測這裡,應該是某個專門接收遭受怪物所襲擊的倖存者的收容所。

「不論是誰將我們帶到這裡,目前應該是沒有加害我們的意圖。」分析著的短金髮少女立下結論。

「那為什麼要將我們關在這裡?」剛剛帶頭搜索的紅髮少女問。

「可能是因為,外面正徘徊著那群會襲擊我們所有人的不明生物吧?」短金髮少女答道。

「叮咚」

兩下清脆的提示音,在紅髮少女說話前,便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各位早安。」是一道雄厚的男性嗓音,語氣簡潔有力。

「我明白各位目前都處於在混亂與不安的狀況下,但請稍安勿躁,我會立刻對你們進行一切說明,請各位前往大廳集合。」

自動門被開啟,對於他的命令,我與其他大部分人有相同的猶豫,然而,紅髮少女爽快的走向出口,稍遲她一步的金髮少女也相當俐落的踏出步伐。

似乎被她們兩人感染,我們開始冷靜心情,仔細一想,逗留在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徒然讓事態陷入膠著罷了。

於是,我們也跟隨上兩人,魚貫離開房間。

寬闊高聳的大廳,大概有伊希雅的數倍大,明亮的吊燈與舒適的地毯,單就其裝潢上判斷,應該是設計作為放鬆的交誼空間,只是,沙發目前被排放整齊宛如列隊般正對一個臨時講台,台上有一名神情肅穆,以稍息站姿佇立著的軍人。

他筆挺的軍服無法掩蓋自己的曲線,那一身魁武發達的肌肉,不因他中年的外貌而稍有鬆懈。

在示意眾人就座後,他清了清嗓音,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密維,是這裡的總負責人,而這裡,原本是一棟軍事要塞,現在則作為避難所使用。」

「各位或許都還處於混亂狀態,不過,我相信,各位也多少清楚曾經遭遇了什麼。」密維的背後出現一張大銀幕,足以供全場看得一清二楚。
放映的內容是怪物肆無忌憚襲擊城鎮的慘狀,那些面目殘暴的景象,勾起了我們受到捕食的回憶,空氣彷彿變得稀薄,使我的呼吸變得困難,而鄰座的女孩更是雙手抱著肩膀瑟瑟發抖。

「對於這群怪物的來歷,我們並沒有足夠的情報。」軍人繼續話題:「或許是外星的異種生物,或許是某個瘋狂科學家的產物,我們無從確認,只知道,這群危險生物不知何時,便已經在地底、下水道、深山中等等,各種杳無人煙之處蟄伏,並在一夜之間竄出,不僅僅是我國阿麗卡而已,牠們席捲世界各處,對人類社會造成了毀滅性的災難。」

「受到入侵的第一時間,我們不遺餘力的執行殲滅作戰,可惜不順利,牠們的奇異的體質,使一般兵器對他們的殺傷力不足,頂多只能做到擊退,非常難以致命。」

「我們只能改變方針,放棄殲滅作戰,徹底專注在救援行動上,盡可能提升倖存者的人數,並在有辦法建構防禦工事的地方當作避難所收容人民……就算只求確保生命,我們仍無法保證拯救到所有的人。」

做追蹤,單單是不讓各自的避難所被怪物所攻破,就已經耗盡全力了。」

「怎麼會?」「搞什麼啊!」「完蛋了?」、「這下只能等死了不是嗎?」

面對起此彼落的哀嘆,軍人舉起手,示意安靜。

「是的,情況不容樂觀。」軍人語氣一轉:「但是,卻不到絕望的時刻,幸運的,我們發現某種被稱之為畢姆的物質,對付他們特別有效。」
軍人切換畫面,展現一個緩緩旋轉類似結晶的多角形物體。

「普通材質的武器,連穿透怪物的皮膚都有困難,即便成功造成傷害,怪物卻有著異常的再生能力,能輕易的將傷口復原,然而,畢姆不同,不僅可以使他們的肢體相對的變脆弱,也有抑制怪物再生的效果。」

「唯一的問題是,憑藉我們的技術,畢姆只能製作出冷兵器(近身武器),若需要將畢姆改良為現代兵器,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

「現有條件下,該物質武器的使用者,得有與那群凶惡怪物肉搏的本領,憑正常人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密維停頓一會,又說:「好在的是,我們還有另一個幸運,就是,各位的存在。」

「我們?」

大家都不自禁面面相覷。

「妳們會被送到這裡,並非只是偶然,而是經過特別的遴選。」

密維再度將畫面切換到一張人體構造圖,幾個看不太懂的奇怪符號,標示在大腦、心臟與手腕等地方。

「很久以前,就有人提出一個理論,就像那些智商超凡脫俗的天才,可以在各個領域,發揮遠超大眾水準的聰慧一般,在運動能力方面,應該也存在一群擁有正常人所望塵莫及的潛能的人類才對,只是在現代科技的便利中,缺乏潛能發揮的環境而遭到埋沒罷了。」

「深信這種可能性的科學家,他們尋覓在歷史中載有傳奇神力的古人,解析他們的遺體,再與正常的人類比對差異性,並尋找共同擁有的特殊之處,深入研究這些所帶來的影響……詳情請容我不在這贅述,總而言之,這是項由來久遠且耗時已長的研究,直到了近十幾年,總算漸漸破除所有反對的質疑,有了肯定的答案,並確立了,天生神力的人類,是存在的定論。」

「他們將這樣的人類稱為「躍進者」,並提出對於躍進者的辨別方式,儘管最初只是停留於學術的探討,從未進入實際應用與實驗,但此刻,為了迎擊眼前的危機,我們決定根據這份研究,在治療傷者時,尋找符合他們所列要素的男男女女,將他們分別送往特別的避難所,而這裡,正是其中一間,專門訓練女性躍進者的避難所。」密維宣布:「妳們,將成為人類最後的希望。」

「等一等。」有人站起身抗議:「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我們上戰場,拿那個什麼畢姆跟那群怪獸戰鬥嗎?」

「沒錯,我們會使用畢姆製作各位專屬的慣用武器……」

「你瘋了嗎?這根本是要我們去送死吧!」一人尖叫著打斷密維的話,以她為首,不滿的附和也隨後爆發。

「對啊。」、「別開玩笑了!」、「神經病啊?」

眼見稀稀落落的駁斥,漸漸擴大,密維便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並耐心的等到抗議聲平歇,他才再度開口。

「妳們一時無法接受,也是合情合理。」密維說:「然而,妳們明白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危機,絲毫不符合常理嗎?」

將銀幕再度切換到怪物橫行街頭,毫不留情蹂躪人們的畫面上。

「看看這個慘況。」軍人以平靜的語氣說:「如果不願意挺身而出,妳們自身與妳們所愛的一切事物,將全部被那群不明生物給摧毀殆盡,這樣,各位也無所謂嗎?」

「可是,我們根本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所謂「躍進者」的資質啊?」有名少女怯怯地問:「你說的事情未免科幻過頭了。」

「關於這一點,我不是科學家或是老師,解釋詳細到妳們能夠理解,對我而言太過困難,所以我也不想多費唇舌,拿進來。」密維呼喚幾名也是軍人裝扮的人,推著一輛載有大木箱的台車入場,移動途中,能清晰的聽見因為搖晃而產生的金屬撞擊聲。

「這是鐵撬。」密維隨意取出兩支,用力互相敲擊,清脆堅硬的聲響,嗡嗡著證明材質的貨真價實。

軍人們沿著座位發放撬棍,要求我們傳到每個人手上。

接過這冰涼的棒狀物,儘管觸感確實是鐵製,卻感覺重量意外的輕巧,與一個空空的小碟子差不多。

「百聞不如一見,在經歷劫難之後,妳們已經覺醒了「躍進者」的體質,我們還在各位昏迷時另外使用藥物加以引導強化過。」密維說:「因此就算還沒經過訓練,妳們的能力也早異於常人,為了證明這點,現在,請妳們雙手握住兩端,用力拗動看看。」

「不會吧!」

我目瞪口呆,望著鐵撬毫無抵抗的被我慢慢折彎。

大廳裡,驚呼頻傳,顯然大家都毫無例外的使鐵棍屈服於自己的手中。

正當有幾人悄悄討論起這東西是否藏有什麼機關時,一聲「啪」地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們不約而同轉頭一望,原來是源自於那名紅髮少女的傑作,她竟直接把鐵撬折成了兩斷,而這個意外也中斷了質疑,因為從她手中鐵橇的截面判斷,能確定它是沒有任何機關的實心之物。

「現在,妳們認識到自己不同凡響的事實了嗎?」密維說。

大家只能沉默以對,是啊,在這樣的絕境中,唯一擁有能力的我們,似乎是非戰鬥不可了。

「我知道各位或許仍感到恐懼,然而,我們並非現在就要直接將各位送入戰場,在經歷我們提供的訓練之後,我向諸位保證,各位不僅會獲得強大的身體能力,也會獲得如同鋼鐵般的勇氣。」

密維說完這番話,便介紹推著台車進場的那群部下,原來,他們就是我們往後的教官,將負責管理我們的課程,督促我們的訓練。

之後,他又順便的說明我們手腕上的藍色環狀物,是個多功能手環,除了擁有監測我們身體的功能外,也裝有無線通訊器,以便隨時回報狀況。
「我們對訓練計畫,已經深思熟慮的斟酌過,一切只是為了竭盡所能地引導你們的力量更上一層樓,讓你們有能力,足以驅逐那些可憎的不速之客,親自拯救所愛之人,奪回你們的安寧與生活。」

「從今天開始,妳們是躍進者,妳們得不斷自我挑戰,妳們必須越過人類的極限,進入誰也不曾抵達的境界,為了世界、為了阿麗卡國、為了朋友、為了家人,為了妳自己,敬請死命的掙扎、死命的奮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