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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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8-04
  「區區一個奴才,竟敢偷聽本公主說話,活得不耐煩了?」燕國公主早想早個藉口給蕭浪暖一個下馬威,於是大聲怒斥,飛起一腳,將綠痕踢倒在地。
  「綠痕!」蕭浪暖心頭狠狠一顫,驚呼一聲,連忙跳下椅來扶起她,「妳有沒有受傷?」
  綠痕受了這一踹,臉色微微蒼白,道:「無妨的,這沒有什麼。」
  「不過是個奴婢,少給本宮裝甚麼柔弱!」公主扶扶髮釵,面露輕蔑。
  「啪」的一聲,公主白裡透紅的側頰留下一個掌印,蕭小姐是練武的。
  蕭浪暖拍拍小手,臉龐同樣冰冷中帶著怒色,「這裡可不是燕國,公主想在此橫行霸道,怕是沒門!」
  「妳!」公主從來沒受過這種氣,她是當今燕國皇帝唯一的嫡女,登時雙目瞪圓,眼都紅了,尖叫道:「來人!」燕國侍衛們一擁而上。
  「來啊。」蕭浪暖挑釁的昂起下巴,毫無怯意,站在綠痕身前護她,她身材本來高大,比這公主整整高出一個頭,一站出來氣勢陡增,燕國公主眼神不禁一縮,表情流露幾分驚慌。
   「小、小姐!」綠痕慌了。自家小姐身在西閣最偏僻的瀲華居,身邊人可都是幾個廚子及婢女等不會武功之人。
  蕭浪暖她毫不退縮。
  「這樣會惹禍的,小姐!」綠痕叫,正欲讓人去找蕭太保及夫人。
  蕭浪暖攔下她,有意以一擋十,以武力值給這幫人一個教訓。
  「公主殿下,此女是蕭太保的獨生......」這裡畢竟是他國,隨從也是有顧忌的。
  公主反手摑去一掌,怒罵道:「懦夫!難道本公主金枝玉葉,還比不上區區破爛小國的太保之女?」
  「是,是。」隨從不想受罪,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稍微讓自家公主出氣就行,威嚇幾句也就是了,可也別拳腳失了輕重,朝蕭浪暖那招呼,充其量踢打幾下綠痕,一個丫鬟無甚大不了。
  「且慢!」修長的身影一閃,已自窗外躍進,穩穩落下,夕陽照在他臉上,眼前的少年俊秀非凡,眼眸清澈乾淨,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如此丰姿神采,無怪揚城女子,十之八九,都要傾心於他。
  「二皇子殿下。」綠痕大喜,連忙行了屈膝禮。
  「免禮。」連江雨點了點頭,隨即揚起無害的笑意,「原來殿下也賞光到我浪暖妹子家來了。」
  燕國公主愣了愣,露出一抹嬌媚的笑容,提起長裙蹲了一蹲,柔聲道:「真是抱歉,我家隨從失禮,驚擾了二皇子殿下。還望殿下不怪才好。」
  「在下怎敢?」連江雨臉上帶有淡淡笑意,快到傍晚,公主想必也倦了,在下請親衛護送殿下回府。」連江雨禮貌的下了逐客令。
  「多謝二皇子,然而我自有隨從護送,便不勞二皇子了。」楚深深盈盈行禮,十足的優雅,果然是從皇家出來的風範,還不忘回眸對蕭浪暖嬌笑道:「今日多謝蕭小姐款待了,本公主下次也必準備饗宴邀請小姐。」
  「不勞公主殿下。」蕭浪暖不願折腰行禮,只是淡淡一聲,楚深深低低一笑,轉身走了,滿眼笑意藏不住,蕭浪暖的無禮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待她翩然離去,連江雨這才吐了口氣,臉上再不復方才溫潤的微笑。
  「浪暖。」連江雨嘆了口氣,將一只茶杯在手指間打了個轉,「我......」
  看著少女天真無邪的臉龐,他委實不忍心說出下面的話。
  「嗯?有話就說吧。」蕭浪暖察覺他神色不大對勁。

  「燕國公主向父皇請旨,要求下嫁於我,而父皇今日已經答允了。」

  蕭浪暖怔在那裏,抬眼望著連江雨,連江雨回看她,她忽然笑了一下,定定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一切好像荒謬得可怕,又好像毫無奇怪之處,好像本當如此。
  連江雨本有個太子哥哥連江城,原本是最理想的皇位繼承者,可是他過於平庸是以不得民心,大家更喜歡的是文武雙全、文韜武略俱為上乘的二皇子。
  以前,沒有個好理由把只想要逍遙與蕭浪暖過一生的連江雨推上權力之爭,如今有了。
  趙國不過是邊疆小國,地小兵弱,強大的燕國主動伸出手,趙國正是求之不得,當然沒有可能拒絕。
  這對趙國實在太有利,燕國居然能夠主動提出聯姻,可見皇帝有多寵愛他的千金女兒。
  「綠痕,送客。」蕭浪暖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從嗓子眼中擠出這四個字的。
  「小姐......」綠痕攙住她臂膀,淚流滿面。
  連江雨悲然合眼,「浪暖,對不起。」他慢慢離開,很慢很慢,留戀不已。

  隔日一早,晨曦已鋪灑在蕭浪暖身上,鍍了一層溫柔的金光,她卻仍在夢中,桌上堆著偷來的許多空酒瓶,枕上依稀還能發現淚痕。
  蕭浪暖之母,蕭太保之妻卻已到了西閣外,綠痕匆匆喚醒她的小姐,蕭浪暖也沒上晨妝,便鬆著髮髻出來了。
  「女子不可懶惰!哪家的閨秀起得如此之晚?昨日約莫又醉了,我早說過禁了妳的酒!」蕭夫人呵責道,面色嚴肅,「妳必然知曉了二皇子與大燕公主之事!」
  蕭浪暖點了點頭,蕭夫人續道:「妳若這樣下去可就毫無價值了,現在二皇子聯姻已成定局,只得放棄這條路,妳將嫁給陳太傅之子。」
  蕭浪暖神色一僵,搖頭拒絕,「我已終生不願嫁人,母親不必如此用心良苦為女兒覓金龜婿。」
  「放肆!」蕭夫人用力一拍桌,震得桌上茶杯「噹」一聲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濺,杯身破裂,碎碎平安,「誰准許妳發言了?往日是我放縱妳了,半點也不像話,頂撞母親,出言不遜,這是為人子女該有的禮儀麼!」
  蕭夫人雖斥罵女兒,心中卻感到快意,她自己以前也不願嫁給蕭太保,如今女兒也別想快活了。想到這裡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揚,見蕭浪暖張口欲言,忽然把聲音放得輕柔許多,「綠痕是妳執意要救下的,那時妳才九歲,多麼乖巧,是能讓我驕傲的閨女。」
  蕭浪暖一怔,不知母親為何忽然提起舊事,疑惑的眼望蕭夫人,蕭夫人微笑道:「沒想到妳愈長大愈是要我操心,以前我一直不解,只是近日來忽然恍然大悟......都是綠痕這丫頭把妳帶壞了罷?」
  蕭浪暖心頭突的一跳,忙道:「不,與綠痕何干!母親為何把她扯上了?」
  蕭夫人的笑意更濃許多,慢悠悠道:「我素來是賞罰分明,只望綠痕不要再把妳帶壞,我自然也不再追究,只是倘若......哼!」
  蕭夫人冷笑一聲,道:「那麼我定然不恕。」她拂袖而去,留下一片令人害怕的靜默。
  綠痕臉色略微發白,她清理著地上的碎片和茶水,歉然道:「是奴婢拖累小姐了。」
  蕭浪暖伸出兩指夾住一塊碎瓷片,在掌中把玩著,「是我母親的鍋,妳揹著也不嫌重麼?綠痕,妳不必委屈自己,她知道只有用妳來威脅我。」
  「小姐......」嬌小的綠痕仰頭望著她。
  蕭浪暖忽然道:「綠痕,我要離開。」
  綠痕吃驚地眨了眨眸,訝然道:「小姐?」
  「我要離開,妳跟我一起走罷。」蕭浪暖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