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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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2
  索拉德大師回來了。
  
  這件消息多少讓艾維感到有些意外,聽說半年沒有任務的索拉德大師,整天在大和花街跟藝妓們泡在一起,要他自動自發地跑回來,只有幾種可能,像是又不小心搞大了誰的肚子,才像個白癡一樣地逃回來,再不然就是威廉大師親自下的命令了。

  如果是威廉大師的命令,那說明了索拉德大師近期將會有新的任務,將艾維也給找過去,八成是要用半逼迫的方式,讓索拉德大師帶著艾維。
  
  終於可以再次跟著索拉德大師前往其他國家執行任務,艾維難掩心中雀躍,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不過他高興的重點可不是在索拉德大師身上,而是能到其他國家增廣見聞上,索拉德大師的存在只會讓他高興的心情減半。
  
  艾維還小的時候,就是聽著母親的床邊故事長大,長年在外遊歷的大哥萬以及大姊圖,也會在歸來的時候說些見聞給孩子們聽。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艾維在第一次離開恩比亞、進入了教導國首都後,對這句話有了相當深刻的體悟。
  被形同關了禁閉、強制待在國內一年時間的艾維,可以說是快被悶壞了。

  「卡法沒說清楚要去哪裡迎接那人渣,是要我去哪裡找啊?」站在教導院走廊的十字口上,艾維無奈地搔著後腦杓。
  卡法就是剛剛如同狂風一般的少女,是一位兔獸人與克里斯多人的混血兒,繼承到兔獸人的特徵只有尾椎上一團白毛球的短尾巴,所以平常很少人會注意到她是混血,順帶一提,卡法在並非見習生,而是教導院的傳令兼打雜。
  
  教導院內部不能說是相當熱鬧,一直以來教導院都有人手不足的狀況。
  這與師徒制以及工作內容有很大的關係,教導官們收了徒弟,但最後成功成為正式教導官的少之又少,中途就放棄者居多。
  教導官多半擁有強悍的戰鬥能力,教導國沒有軍隊,教導官們便是教導國的軍隊,因此除了在學識上的教育,在戰鬥能力上也會受到強度極高的鍛鍊。
  以為教導官只需要有學識、品德與抱負的人,便很快就會因為撐不過訓練而逃離教導院。
  很少有教導官第一次收的徒弟會堅持到最後的,老練的教導官後來幾乎都能一眼看出這個孩子能不能撐到最後,然而符合條件的人總是少的。

  再加上教導官們多半長期在外執行任務,或是駐派在外國,造就了工作日裡在教導院內部走動的人員寥寥無幾的景象。
  不過即使在國內的人數很少,教導國也不可能會讓中央教導院鬧空城,固定待在中央教導院的教導官還是有的,比方說朝著艾維迎面走來的那位滿口鬍子的矮人大叔。
  「薩勒斯頓大師,一個月不見,久疏問候,這次是上哪去了呢?」艾維朝著那位比自己還要矮的粗獷矮人行了一個禮。
  「是艾維呀……我帶著小鬼們去丹堤深谷做訓練阿!順道摸些材料回去給老鄉們,不然又要說我不懂禮尚往來了!」薩勒斯頓大師笑得豪邁,但因為鬍子實在太長,就算他張嘴笑,艾維連他的牙齒都無法見著。
  薩勒斯頓大師是當前教導官中有最多徒弟的教導官,現時有整整三十人的見習門生跟隨著他,還有多達十五人的正式教導官出自於這位大師的門下。
  薩勒斯頓大師本身專精各種武器,是個戰鬥專家,因此他門下的徒弟以武鬥派居多,艾維有關於戰鬥的知識也皆是師從於薩勒斯頓大師。

  「說起來我聽卡法那丫頭說索拉德回來了阿,你是打算去迎接嗎?」
  「是的,這是威廉大師的指示……不過卡法沒告訴我該去哪裡迎接。」艾維搔著後腦杓,露出為難的表情。
  近來人們的交通方式越來越多樣化,各國連接到教導國的鐵路多達上七十條,而空艇、飛船一類的港口也不會少,火車站的位置又與空中港口的位置完全相反,若是跑錯會浪費很多時間。
  「如果不知道那傢伙是搭什麼回來的,那不如就在教導院大門口等他回來如何?不管怎樣他都得經過那裏。」
  「這麼說也是,謝謝大師的指導。」說完,艾維便再次對薩勒斯頓大師行了一次禮。
  確實,沒人規定迎接一定要到車站或是港口,在教導院大門也算是迎接,何況對象是那個人渣,也不必做到遠迎,艾維心裡如此想著。

  於是乎,艾維向薩勒斯頓大師道別之後,踩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步伐,慢悠悠地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好痛……阿,非常抱歉!」內心思考著等等要怎麼嗆翻索拉德那個人渣,走起路來心不在焉的艾維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灰頭土臉外加一頭亂髮、邋遢到不能再邋遢的高個子。
  高個子沒有理會艾維的道歉,只是看了艾維一眼,就繼續朝著艾維的反方向走去。
  感到莫名其妙的艾維心想:那個人是誰阿?是沒有見過的教導官嗎?但沒有穿著教袍,可能是哪位教導官的客人吧?不過走進神聖的中央教導院,不能先去整理儀容之後再來嗎?
  心中滴咕著小小不滿的艾維,沒把這件事情繼續放在心上,畢竟這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中央教導院腹中,每位教導官都有與一國軍隊相匹敵的力量,區區一位流浪漢是無法對這個教導院做什麼壞事才對。
  最終艾維完全把遭遇到怪人的事情拋在腦後,繼續朝著目的地前進。

  中央教導院位於教導國首都丹樂的中心位置,正好是在一座小山丘的頂端,今天的天氣還不錯,空氣品質不錯進而提高了能見度,從教導院的正門口可以將整個丹樂市盡收眼底。
  大導師芭芭拉相當重視傳統文化,丹樂可以說是完全依照大導師的方針進行開發的,即便有大規模的開發案,也會依照教導國內的文化遺產保護法,在不破壞景觀整體和諧與老建築完整度為前提,將新時代的建物完全溶入古色古香的老城市中。
  當然這些不光是大導師個人的堅持就可以達成的,千年來教導國的城市規劃管理局的眾員可以說是這成果的一大功臣。
  文化建築與新時代建物融為一體的景色,當前只有教導國可以看到了,雖說有世界教導法的規範,但各個國家的開發需求不同,像教導國一樣全國都採用如此嚴格的規定來限制建築的設計、每年編列高額預算來維護舊建築的國家可說是少之又少。

  望著這般絕景,艾維挺直腰桿,站在外聘的警衛身旁,形成一個有點可笑的景象。
  跟艾維擺著相同動作、有些微胖的警衛拉了拉帽子,對艾維打了聲招呼:「早安,艾維見習。」
  「您也早,洛克先生。」
  若是要以戰力來比較,這個警衛在眾多的教導官之中顯得微不足道,就連身為見習生的艾維都能夠輕鬆撂倒他,但這裡的警衛並非是個強行阻擋入侵者的職業,而是控管出入人員的回報單位而已,有人入侵的話,警衛也頂多只是通報內部,再由教導官們來應對。
  「那麼艾維見習,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剛剛聽卡法說,索拉德大師回來,要我迎接,將他帶到大教師威廉的辦公室去。」
  「這樣啊……但是剛剛索拉德大師已經進去了喔,你沒有看到嗎?」
  「恩……啊?!」
  完全沒有印象!
  
  仔細檢閱自己剛才的記憶,完全沒有一個像是索拉德大師的人。
  艾維基於自己的不會認人,兩隻手緊緊抓住洛克警衛的肩膀,用力的前後搖晃,說道:「你沒有看錯嗎?真的是索拉德那個人渣嗎??」
  四十歲上下,留著山羊鬍的警衛──洛克先生,生涯頂多就是在鄰國服過義務役,退伍後因為母親嚮往教導國的風景而舉家移民至教導國,最終成為了教導院的專業看門口,年紀與體能都贏不過面前年僅十五歲的艾維,被搖得頭昏眼花,即便如此,洛克先生還是勉強穩住自己的意識對艾維說道:「我……我沒看錯!雖然有點狼狽,我有攔下他做確認,他也有出示教導官證明,加上他臉上那兩顆痣,我很確定他就是索拉德大師!」
  「狼狽?」
  「阿……阿……他沒穿教袍,拿著一個破背帶,鬍子沒剃,頭髮也比一年前長了……」
  「這……難不成!?」
  不就是剛剛那個跟我相撞的人嗎??──艾維幾乎要吼出來了。

  「謝謝你!洛克先生!!」甩下警衛洛克,艾維用強化魔法強化自己的肉體,將腳程提高到一般三項人種所無法達到的境界,一瞬間就消失在洛克先生的視野之中。
  
  被甩在地上的洛克先生,發出嘿咻的聲音撐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艾維離去的方向苦笑著說道:「該說真不愧是教導國最惡名昭彰的師徒嗎?」隨後把帽子拉正,繼續今日的看管工作。

  被騙了!一年來毫無長進,如果我能在剛剛撞上的時候多加思考一下應該就會發現才對!──再次抱怨起自己的粗心大意,艾維正以超越獸人的速度穿過教導院的走廊,全力朝著大教師威廉的辦公室跑去。
  在掀起好幾位女性的裙襬跟教導官們的教袍之後,艾維毫不猶豫地一頭撞進威廉大師的辦公室,門扉直接被撞了個粉碎。
  情況正如艾維所料,方才撞見的流浪漢……更正,是索拉德大師,就站在威廉大師的面前,一臉不屑地看著衝進來的艾維。
  「切!終於發現了嗎?」
  「人渣!剛剛為什麼不叫住我?」火冒三丈的艾維一進來就立刻對索拉德大師興師問罪。
  「誰知道你這看不見臉的傢伙一年的時間就把自己的師傅給忘了啊!?」抓著不知蓋上多少層土的脖子,化身成為不知打哪來的流浪漢的索拉德大師,討人厭的態度讓艾維更加火大。
  
  教導國的第二把交椅,大教師──威廉‧V‧斯壯伯斯,其門下徒弟達二十一人,其中最為年輕的弟子,就是人稱【教導官中的人渣】的索拉德大師,就連偉大的大導師門下都曾有位人物成為後世流傳的驚世魔頭,也就沒人在意大教師威廉的弟子出了位品德不怎麼樣的傢伙。
  雖說並不是每一位教導官都有著高尚的人品,但索拉德大師絕對是不及格。
  
  有些凌亂的酒紅色中長髮凸顯了索拉德大師的放蕩不羈,彷如藐視眾生的綠色眼眸裡似乎有著讓女性們著迷的秘密,再加上諸多古時英雄史詩與傳說中,擁有讓女性傾倒的神祕魔力的淚痣,且是左右對稱的兩個,這些特徵就好像在昭告天下,索拉德大師是個天生善於周旋於女性之間的人物。
  只不過那是平時的索拉德,現在站在威廉大師的辦公室裡頭的索拉德,那長髮已經稱不上凌亂,該被列入雜亂的範疇,久未刮除鬍子的臉龐看上去像是半個矮人,過去能讓女性們尖叫不已的眼睛如今也堆滿了眼屎……不知從哪個流浪漢身上扒來的衣物似乎能拍出許多盆栽的土。

  這可跟艾維之前聽說的,索拉德大師在大和逍遙的傳聞不一樣,滿腦疑問的艾維開口發問:「人渣,你的教袍呢?」
  「賣了。」那個人渣毫不猶豫地回答。
  「賣了?!」艾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教袍可以說是顯示教導官身分的重要物品之一(見習生穿著的是綠色,正式教導官是白色,大教師穿著黑色,大導師則是紅色)通常一位教導官只會有一件,除非損壞,否則是無法向中央教導院申請補發的,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被隨便賣掉了!?

  艾維簡直快要昏倒,在後頭辦公椅上坐著的威廉大師到是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堆滿了整張臉的笑容。
  
  威廉大師是個擁有古老血統的血族後裔,蒼白的膚色是他的種族象徵,銀白色的長髮反射太陽光,看上去就好像是他自己正在發光一樣,陰柔的臉蛋上掛著一副幾乎要遮住半張臉的大圓眼鏡,表情總是維持著笑容,只是跟威廉大師認識久了的人,幾乎都可以分辨威廉大師笑容的差異。
  譬如現在,威廉大師的笑容可以說是完美表露出他正在看戲的愉悅心情。(艾維當然是看不出來的,靠的是直覺)

  「好了,所以索索可以說說你的教袍為什麼賣掉了嗎?」威廉大師笑著問道。
  索索是威廉大師給索拉德取的小名,當然,索拉德本人非常厭惡威廉大師這樣叫他,不過抗議多次都不見效果,最後就隨便威廉大師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索拉德大師將視線飄向一旁,嘴裡嘟囔著:「也沒什麼,就是被人給搶了,身上沒錢,所以賣了……」
  「堂堂一個教導官會被搶錢?」徒弟艾維完全不採信。
  「囉嗦!我就是喝了點酒才會大意……」
  此時威廉大師笑了起來,對索拉德大師說道:「哈哈~!!索索幹嘛不承認是被女人灌到不省人事,行李被偷走、人被丟進河裡,結果身上值錢的只剩下教袍,只好把教袍賣了、換錢當旅費,花了半年時間才好不容易逃回來的阿~」同時從抽屜丟了幾張黑白照片出來。
  照片上面可以說是完整記錄了索拉德大師被仙人跳的經過。
  
  「混帳臭老頭,你都知道了還問!……等等,你怎麼會知道這麼詳細……」突然間索拉德好像連接到了什麼,用力地拍了拍威廉大師的辦公桌,大聲吼道:「臭、老、頭!你算計我啊!!!!」
  「哎呀呀,有口臭……」遮住口鼻的威廉大師假作為難的表情,但口氣依舊愉悅,另一隻手舉起,用拇指夾住中指,擺出彈指的預備動作:「離我遠點好嗎?」
  見此情形,艾維識相的退到一旁,而索拉德大師就在下一秒,被威廉大師用【彈額頭之術】給擊飛,走廊的牆壁因此被索拉德撞出一個凹洞。
  
  被直擊腦門的索拉德大師任何防禦術式都沒展開就直接被打到不省人事,倒在走廊的牆邊。
  威廉大師呵呵笑著,對著在一旁看傻了眼的艾維說道:「門就當作是被索拉德給撞壞的,行吧?」
  立馬回神的艾維,對威廉大師行了一個禮說:「當然。」
  「很好,那你用水魔法,把索拉德弄醒,我們要來說說正事了……噗呵呵……」一邊說著,威廉大師依舊笑得不亦樂乎。
   「記得用上最痛的那種喔~!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