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階篇15

「呼…模型姑且算是完成，原來是把核心做成精神宇宙的樣子，有妖
系星雲可以參考真是太好了。」我把用紙板做好的核心模型謹慎地放
在一旁，捶幾下有些發僵的肩膀，遠處的雞鳴聲提醒我，自己又度過
一個不眠之夜。

「這就過去兩個月？前途堪憂啊…」我苦笑著，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
公式、計畫，要去召喚位面多找幾個樣本，還得考慮兼容性、強度，
外觀的話倒是早就決定好。

回到我的故鄉，西區邊境城市希達勒斯後，發現孤兒院已經停止招收
，院長也比之前蒼老許多，明明只離開四年，卻覺得一切好像都變了
。

幸好院長答應借一間偏僻的倉庫讓我潛心專研，不然我可能要另尋清
幽的地方好好研究。

「好久沒去鎮上…偶爾吃點外食吧…」我有意無意地看著被堆在洗手
台的鍋碗瓢盆，帶好鑰匙跟筆記本前往鎮上的小餐館。

熙攘的街道上，有一間不起眼的小餐館。

這家小餐館沒有華麗的霓虹招牌，只有一幅精心繪製的木質招牌懸掛
在門口。

上面用優雅的筆觸寫著「風味廚房」四個金色的字樣，簡潔而不失莊
重。

門前，放置著幾盆盛開的花朵，彩色的花瓣散發出淡淡的芬芳，吸引
著每一位經過的路人。

我熟門熟路地走進餐館後立刻注意到，有一隊法師隊伍正在餐館裡用
餐，這對平時幾乎只有熟客來往的風味小廚房非常罕見。

熬夜過的大腦懶的思考，我沒有多想點了自己最常吃的東西。

「老闆，來一份淡口拉麵。」

「好哩！」聽著老闆充滿精神的吆喝，我的疲憊也被稍稍撫平。

經過近兩個月的研究，要完成新流派的步驟已經規畫完畢，雖然只達
成初始步驟，但每次都會因為靈感爆發停不下來，等回過神來又是一
個美好的早晨。

在不知道何時能終結的實驗中，我也切身感受到習得新知的快樂，那
是不弱於探索未知、追求美景、與同伴並肩而戰的快樂。

不過…也兩個月沒有與摯友見面，不知道戴博費、洛絲嫚耶、康妮跟
史畢爾過得好不好？

「老大，這次的酬勞打算拿去幹嘛？」

正當我回憶著近兩個月來的種種，一旁的法師隊伍居然在白天喝起酒
。

四、五人舉杯對碰，將杯中物一飲而盡，爽快地敲在桌面上。

「哈～」法師團隊為首的是名留有山羊鬍的粗曠男人，他用手背擦去
嘴邊的泡沫，又為自己斟一杯。

法師團隊？說不定有跟冒險有關的話題可以聽。

想到這，我不著痕跡的調整身位，希望能聽到一個精彩的冒險故事，
過過乾癮。

「先買個星河之脈再說，雖然毒系只是輔修，但是能做點藥賺一筆，
還是很不錯。」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心神俱顫！

初階法師擁有星塵。

中階法師則是把星塵修練到星雲級別。

山羊鬍男所說的星河，是成為高階法師才有的！

星河之脈是讓高階破境的天材地寶！！

居然連輔修系都是高階，實力驚人！！！

「嘿嘿，難得有筆大單，當然要好好放縱一下，但時候我們兄弟一起
喝一杯，看看這邊的服務跟其他城市有沒有區別？」一名平頭男在山
羊鬍男面前搓著手，一副討好的樣子。

雖然他們說得很隱諱，但平頭男說的服務，估計就是男女情事，這讓
沒有經驗的我不由得一陣臉紅。

「離譜！太——離譜了！！！」獵法師團的幾人交流到一半，一名頂
著亂糟糟鳥窩頭的消瘦老者不住搖頭，眼中滿是惋惜：「整天就是女
人、喝酒，真是沒有可塑性！！！」

「哎？」我不禁驚呼出聲，店裡的其他熟客也默然看著與老者對看的
獵法師團，一股席捲整家餐館的風暴正在成形。

「您的淡口拉麵。」老闆這時剛好送上我要的餐點，但眼下根本不是
用餐的氣氛。

其他客人似乎跟我想的一樣，沒有一個人動起手中的碗筷，就為了準
備避開隨時會飛來的桌椅。

「這位老先生，不知道我們——」

「叫我前輩。」

平頭男話都沒說完，就被老者糾正。

平頭男聽完，臉青一陣紫一陣，咬牙切齒的說道：「前、前輩！」

「這還差不多。」老者聽完滿意的點頭，拉開獵法師團的另一個大位
，毫不客氣地坐下：「來維護城牆的？」

山羊鬍男不置可否地聳著肩，老者見狀也不急躁，幫山羊鬍男倒一杯
酒，也幫自己倒上一杯，在一口喝光。

酒入豪腸，老者似乎也有點醉意，打著酒嗝自顧自說道：「每年三月
多，西區軍部都會委託一隊獵法師來到這個西區邊境小城，發布委託
的軍首是這裡的常客，特別喜歡燒烤肉串的味道。」

老者莫名其妙的言語，聽得我雲裡霧裡，但剛剛正要發怒的平頭男不
知為何，冷靜許多。

老者拿起酒杯，把它放在自己與山羊鬍男之間，透過杯中的美酒看著
對方：「說來也奇怪，三月多也是西區妖災頻發的季節，明明每年都
有獵法師團來維修，反而更多災難，好奇怪呀～」

「僱主的事，我無權過問。」山羊鬍男不想讓老者繼續說下去，冷冷
吐出這句話。

「所以才說你們沒有可塑性。」老者再度惋惜地搖著頭，兩隻手個比
著一，伸到獵法師隊面前：「沒有多少錢，但是對國家有幫助的工作
；賺很多錢，卻對國家沒有幫助的工作，你們喜歡哪個？」

老者似乎不只在問眼前的獵法師，更是問著在場的眾人。

「老前輩…」平頭男身上突然爆出一陣魔法威勢，額上暴著青筋：「
隊長敬重老前輩，但你這樣講會不會太過分？」

「抱歉抱歉…」老者突然雙手合十，跟對方道歉：「我這個人，喝過
酒後總喜歡胡言亂語，如果有剛好的事，肯定是巧合。」老者打一個
響指，兩、三張鈔票就出現在他另一隻手的指間。

「這餐就當是我請吧。」老者說完把鈔票推到山羊鬍男，又對著平頭
男和藹地笑道：「想要以力服人，以法師來說很常見，但是啊…也要
搞清楚雙方的實力差距。」

「高階二級詛咒系，有相當於偽魂種的詛咒物質。」老者說的話讓平
頭男身體一驚，老者似乎看慣對方的反應，表現得異常平淡：「在交
手前，把自己的底牌露出來可不好，特別是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
下。」留下這句建議，老者來到我身邊的位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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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淡口拉麵。」

「來了！」

老者點的餐很快就上桌，沒想到他也是點淡口拉麵，真是個懂行的老
饕。

我輕輕喝一口湯，各種食材的美味交織再一起，鮮活的躍動於舌尖上
，清爽的淡口拉麵很好襯托出香魚風味，懂這種纖細滋味的可不多。

「真難得。」當我轉過頭時，正好看到老者衝我笑。

「大部分的人都只懂得單純、刺激的味道，我還沒在風味廚房看過別
的人點淡口拉麵。」

「是啊，我也去吃過附近的『湯濃鮮』，怎麼說呢，有點吃不習慣。
」還記得那天我心血來潮，頂著太陽排隊兩個小時才吃到，結果熬湯
骨頭的血腥味都沒有去除乾淨，食材的味道也沒有好好熬出，只不過
是把味道調得比較濃。

哎～也許是我太挑剔了吧？

一般人享用美食根本不會管這麼多。

「『湯濃鮮』啊？他們店的拉麵不好吃很正常。」老者思索一會繼續
說道：「骨頭的血腥味沒去除乾淨，食材也沒熬出味道，只是口味比
較濃而已。」

「我剛剛有說話嗎？」老者想的怎麼跟我完全一樣？

「你也是這樣覺得啊？」老者難得找到知音，開心的笑著，連忙招呼
老闆多加兩杯飲品。

「是啊…」我的記憶回到那天的下午，感慨道：「用心做出真正的料
理，卻沒有多少顧客，連食材都沒處理好的店卻門庭若市，這個世界
還真是奇怪？」

老者似乎深有所感：「是啊…這個社會確實很奇怪。」

我輕輕一笑，毫不遲疑地回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前段時間魔
導科技七大難題被解開一個，還把這些好辦法公布出來，事實上根本
是噱頭而已，那些方法根本沒用，真希望那位學者能嚴謹一點。」

我本來還在想，真是為偉大奉獻的學者，但後來聽各種報導，才發現
是一位急於拿獎的不入流學者，網站上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版本，每個
都要嘗試一次，跟自己研究有什麼區別？

要是我知道真正的辦法，一定可以大幅縮減研究時間。

「你真的這麼想？」老者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我思考幾秒，給出答覆：「在還不確定的情況下公布研究成果，不算
魯莽嗎？我是知道很多魔學家需要研究經費，但也不能因此就這麼做
。」

「哼哼，小傢伙，很多事不適你看到的這麼簡單。」

「怎麼說？」

老者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地說道：「真的是為了拿獎，這種最高機
密賣給魔導科技工廠就好，為甚麼要公布出來？」

老者的話讓我一愣，仔細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公布消息還會增加被
識破的危險。

「該不會…」我放下碗筷，麼著下巴思考：「有人為了混淆視聽，故
意用海量的錯誤情報誤導，為了不讓所有人免費得到這個消息…可是
這不對啊！工廠有特殊工具，用那些工具研發更好的魔具，不也有人
會買嗎？」

「九十分，小傢伙差一點。」老者喝起桌上的飲料：「別跟心術不正
的東西合作，那些玩意沒有半點可塑性。」

「不過…也有點說不通。」

老者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老先生，你認為那位破解七大難題的學者不追名聲也不要貪戀錢財
，那他真正想要的是甚麼呢？」

對於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老者居然很快給出答案：「那還用說？當
然是更難的題目！說不定他正為了解開第二個七大難題努力。」

「很有冒險精神的回答，我喜歡。」我把杯子伸到老者面前對碰。

「不過說是這麼說…」前一秒還豪氣萬千的老者突然萎靡的趴在桌上
：「七大難題…不對，現在剩六個了，六大難題還真是難解開。」

我看著趴在桌上的老者，看得出他是個很熱衷於研究的學者，有他的
幫忙肯定能加快研究速度。

但是筆記上的那些資料說不定會被他拿去做惡，要下一步險棋嗎？

「老先生。」我試探性的問道：「要不要來場學術交流？」

「學術交流？」老者挑起眉，擺正姿態：「也行吧，反正沒有靈感。
」

這時的我還不知道，今天下的這步險棋，將會改變大半輩子的人生軌
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