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起去花蓮考古......吧？（上）

　　「可愛的社員們早安！」

　　小伶踩著愉悅的腳步踏入社辦。今天是這學期的最後一次社課，即使是愛作文愛到成痴的小伶，也因為即將到來的假期而感到愉快。

　　「現在是傍晚。妳不要學小如老師耍白癡好不好？」

　　「你這樣就不對了！你這時候應該要說『早呀可愛的社長』──這樣才對！」

　　「早呀可愛的社長。」

　　「噁心。」

　　「是妳自己叫我說的欸！」

　　「那你也不要這麼聽話嘛！對了，小如老師今天不會來哦。」

　　「哈？為什麼？」

　　「她說期末考快要到了，身為老師的她有很多事情要忙……總之我也不知道啦。」

　　小伶把書包掛在桌子旁邊的勾子上，然後走上講台。

　　「所以說，今天的社課是自由時間，隨便我們想做什麼都行哦！」

　　「那我要回家。」

　　「不行。」

　　「……是妳說做什麼都可以的！」

　　「對呀！前提是我說可以才可以。」

　　「……那、那我要睡覺，別吵我。」

　　黑帝斯說完就立刻趴在桌子上。

　　但是小伶走下講台，用力拍了一下黑帝斯的頭。

　　「妳、妳幹嘛打我啦！」

　　「喂──你有沒有問你姊？」

　　「問什──喔對吼！我忘記了！」

　　黑帝斯現在想起來了──原本他打算今天一早就要問他姊姊那一本漆黑小書的事情，結果他問都還沒問就被他姊姊打斷。後來，他還被他姊姊的話擾亂，結果就忘記問……

　　「我就知道！交給你的話……不知道要到民國幾年才能查出來哩！」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幫妳查了？」

　　「呵──你當然有。要是你沒有的話你現在就是妨害秘密罪的現行犯了！」

　　「昨天晚上那純粹是意外啦！」

　　「可是你侵害到我了呀！你這不舉的性變態！」

　　「不舉──喂，妳這可是人身攻擊！」

　　「哪有？你本來就不舉，我只是說出事實──」

　　「好了夠了！那妳咧？妳問妳爸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問到。」

　　小伶又打了一下黑帝斯的頭。

　　「別再提那個了啦！一想到我就氣……」

　　「是是是……」黑帝斯揉了揉剛才被打的後腦勺。「不、不然我等一下回家吃晚飯就問我姊，這樣好不好？」

　　「不用了！」

　　「幹嘛又不用了──」

　　「哼！因為我自己查到了啦！」

　　「妳自己查到了？」

　　「對啦──」小伶從書包裡面拿出一張Ａ４紙，然後遞給黑帝斯。「你看。」

　　黑帝斯從小伶手中接過那張Ａ４紙。紙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新細明體，他連看都還沒看就覺得頭昏眼花。

　　

你不可不知的歷史真相：文管會的成立背景與廢文傳說

◎二十年前，台灣出現大量的自殺潮。大眾普遍認為自殺潮的出現，與網路上流傳的幾篇文章有關。

◎因為這類文章被某些學者認為閱讀會損害精神，所以學術界將這類文章稱作「廢文」。

◎政府為了遏止廢文所造成的自殺潮，曾找來專家商議。最後決定採取一系列強硬的措施：包括對可能成為廢文的書籍進行銷毀，以及監督各大媒體的文章內容等等。

◎其後，政府決定成立文學管理委員會，並交付管制廢文的任務……

　　

　　黑帝斯翻了翻白眼。他只看了一半就開始覺得不耐煩了。「妳這張我都沒有看到重點。妳可不可以直接跟我說重點在哪裡？」

　　「第三點的『強硬措施』那裡啦。」

　　於是，黑帝斯又重看了一遍。

　　原來……原來如此……

　　「所以妳的意思是說，我們擁有的那兩本黑色跟白色的書是禁書？」

　　小伶點點頭。

　　「那兩本書是禁書，我當然知道啊！重點是『絲莉』──絲莉到底是誰，還有那兩本書都是麗絲寫的或是另有其人──這妳到底有沒有查啊！」

　　「我沒查啦！不過……」

　　小伶指著那張Ａ４紙上的最後一段內容。

　　「你看這裡，我覺得這裡應該會有線索才對。」

　　

　　◎政府為了紀念「廢文事件」的受害者，在花蓮縣立了一座石碑。

　　

　　「受害者？受害者跟絲莉還有麗絲有什麼關係？」

　　「我在想絲莉──或是麗絲，她會不會也是受害者？因為她讀了廢文覺得不舒服，為了發洩，就用絲莉這個筆名寫了那兩本書然後跑去自殺這樣子。」

　　「好、好像有道理……」

　　黑帝斯當初國中也是因為讀到絲莉的漆黑小書，才對寫廢文有興趣。

　　可是，他還是對讀了廢文就跑去自殺這一點感到存疑。

　　那我現在怎麼就活得好好的？當初讀了那一本漆黑小書之後，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想要去死的衝動欸！

　　「可是妳確定？妳怎麼知道麗絲──或絲莉──讀了就會想要去死？」

　　「拜託！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對那種噁心的文章無感嗎？」

　　「哪裡噁心！妳不也是讀了還想再讀嗎？」

　　「是、是沒錯啦……但還是很噁……總之，只要去看看石碑上面有沒有麗絲的名字就行了！」小伶將那張Ａ４紙折起來，然後收進書包。「要是石碑上面有麗絲的名字，就代表麗絲也是廢文事件的受害者！如果麗絲是廢文事件的受害者，那麼就幾乎可以斷定那兩本書是麗絲寫的──因為麗絲被廢文影響，她為了發洩，所以才寫了那兩本書！」

　　「麗絲是不是廢文的受害者用網路查應該就知道了吧？幹嘛還要跑一趟花蓮……」

　　「我想要順便觀光啦！」

　　「喔……那妳什麼時候要去？」

　　「大概寒假吧？我記得普悠瑪寒假好像有兩人優惠套票……」

　　「妳要跟妳爸去？可是妳問妳爸那本書的事情，妳爸不是很生氣嗎──」

　　「當然是你要跟我去呀！」

　　「……」

　　黑帝斯搖搖頭。

　　「……我不要。」

　　「然後我們還可以去住那個什麼很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聽說那間五星級酒店看得到海，我想要住海景套房──」

　　「我不要去！」

　　黑帝斯搖搖頭。

　　「我才……我才不要跟妳去花蓮看什麼石頭，我已經規劃好我的寒假生活了，我沒空！」

　　「你寒假要幹嘛？」

　　「看小說，看小說，然後睡覺！」

　　「你在花蓮也可以看小說呀！你在花蓮也可以看小說，還可以睡覺──」

　　「在家裡看比較好看啦！」

　　「不、不管──總之你就是要跟我去！因為你已經答應我說你會幫我了，所以你要給我負起責任！」

　　「那、那是妳強迫我的，我只是不小心看到妳的裸體，妳就──」

　　「你要是不跟我去的話，我就再讓你看一次！」

　　「……哈？」

　　「你、你要是不跟我去的話，我就再讓你看一次──然後這一次我會報警！我會報警，說這裡有一個偷看女生洗澡的不舉性變態──」

　　「好啦！」

　　黑帝斯嘆了一口氣。「……好啦，我、我跟你去就是了。」

　　「耶！那我要住海景套房──」

　　「但是！」

　　黑帝斯指著坐在教室後頭的莉安。

　　「她也要去。莉安也要去才行。」

　　「……」

　　小伶露出鄙視的眼神望著黑帝斯。

　　「你這……你這個蘿莉控變態。你到時候不要跟我講話，因為你骯髒的心靈會汙染我的心！」

　　「什麼──什麼啦！我只是想要多一點人去而已，才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咧！」

　　「那你也要看莉安願不願意跟你去呀！」

　　黑帝斯轉頭看向莉安──但是他都還沒開口，莉安就一直拚命地搖頭。

　　「呵──你看吧，因為你是變態所以莉安不想跟你去！」

　　「我才不是變態！請拿出我是變態的證據。」

　　「你昨天偷看我洗澡！」

　　「什──我、我才沒有偷看妳洗澡咧！妳不要亂誣賴人！」

　　「但是你看到我的裸體了呀！」

　　「還不都是妳跑到我的房間去換衣服！而且我、我也不是看到全部──」

　　「吼！你看你承認了！你果然有看到──說！你到底看到我的哪裡？是前面！還是後面！」

　　「前面！我真的只有看到一點點……」

　　「前面的哪裡？」

　　「肚、肚臍……」

　　「還有哪裡？」

　　「腰、腰……」

　　「還有哪裡？」

　　「我只看到這些而已啦！其他的我、我就沒有看到了──」

　　「那我身上有幾顆痣？」

　　「兩顆！」

　　「你答錯了！是五顆才對！」

　　「五顆──妳不要突然給我變成猜謎好嗎！誰管妳身上有幾顆痣！」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

　　「不要。」

　　「你不跟我去，我就帶你去警察局自首！」

　　「我根本就沒有選擇嘛！」

　　黑帝斯嘆了一口氣。

　　「……好啦，我跟妳去就是了。」

　　「耶！」

　　小伶在講台上歡呼。黑帝斯一臉無奈，他覺得小伶真的是他遇過最蠻橫的女生了，他向來都對這種女生沒有好感，平常是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現在的情況，他根本連躲都躲不掉。

　　「唉……」

　　黑帝斯又嘆了一口氣──這時候，他突然想到小伶的父親未必會同意她單獨跟男生一起出遊，他的心裡面立刻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妳爸那邊咧？」

　　「我爸那邊？」

　　「妳爸最好是會同意。」

　　「哼！他不同意……他不同意我就離家出走！」

　　「別讓你爸擔心啦！」

　　「關你什麼事啦！」

　　「對了──妳昨天晚上跑到我家裡面來，妳爸都沒有說什麼哦？」

　　「他昨天一整天都不在家啦，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

　　「妳爸還真忙……」

　　「是你太閒！反正你要跟我去就對了！不管怎樣，你都要跟我去！」

　　「呃──對了！我還要先問我姊肯不肯讓我去！」

　　黑帝斯突然想到他的姊姊未必會同意她跟女生一起單獨出遊──雖然是不太可能。但是只要有機會能夠打消小伶要他一起去的念頭，就算是再小的可能性都要試。

　　「哈？你去玩還要問你姊哦？要不然……要不然我打電話拜託你姊好了！這樣她應該會同意吧──」

　　「妳不要！妳來說的話事情會變得更複雜！」

　　「會嗎？」

　　「會！」今天早上他的姊姊都差點誤會他跟小伶有一腿了。「我來說就好。」

　　「好──這是你說的哦！」

　　小伶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黑帝斯的鼻頭。

　　「那到時候我一定要看到你出現！不然的話……我就跑去你家，然後把你拖出來！」

　　「……反正我是非去不可就對了？」

　　「沒錯！不管海嘯地震還是火山爆發你都要跟我一起去！」

　　小伶走下講台，戳著黑帝斯的額頭。

　　「因為你答、應、過、我、了！」

　　「好啦……」

　　黑帝斯又嘆了一口氣。這時候，他突然想到證照測驗的事情，他記得證照測驗好像是在寒假開始的幾天後舉辦，他立刻問小伶：

　　「那證照測驗怎麼辦？妳還記得妳要考證照測驗嗎？」

　　「當然記得呀！」

　　「那妳要放生？」

　　「不行！怎麼可以放生……對了，你有沒有準備證照測驗呀？」

　　黑帝斯開始不停地冒冷汗。

　　「我就知道！你等一下回家問完你姊姊，就馬上開始給我準備！」

　　「現在準備最好是來得及啦！只剩不到一個月了欸！」

　　「那你就別準備了，明年再考。」

　　「我、我不能不要去，然後待在家裡準備嗎？」

　　「不──行！你要跟我去，現在是去花蓮比較重要！」

　　「說好的社願咧！」

　　「現在的社願已經變成一起去花蓮考古了！」

　　黑帝斯渾身無力。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跟小伶爭論了。

　　「去就去啦……啊妳要去幾天？」

　　「大概兩天──兩天一夜。」

　　「兩天！不能只去一天就好嗎！」

　　「一天哪夠我玩！」

　　……

　　「欸──我說妳，妳真的不怕欸。」

　　「我要怕什麼？」

　　「就我們兩個過夜，妳不怕我突然變成壞人嗎？」

　　「你、你不是對我沒興趣嗎！那天你不是說我的年齡跟身材都不對……」

　　「現在我對妳有興趣了。」

　　聽到這番話，小伶頓時滿臉通紅。

　　她倒退兩步，然後氣急敗壞地指著黑帝斯：

　　「你、你這變態！所以我叫你變態從一開始就叫對了嘛！」

　　「我是開玩笑的。其實我對妳沒興趣啦！怎麼樣，嚇到了嗎？」

　　「你、你真是……你真是沒救了……」

　　「妳說誰？」

　　「說你啊！你這個──你這個無藥可救不要臉的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