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刀篇2、有暗器

本章節 5153 字
更新於: 2023-07-30
這故事沒來得及八月寫完的一集,後續會在配拿拿(???)連載下去的喔。
可以安心入坑,這個坑保證很大很好挖很好玩啦XD


「等等!且慢!」無端被攻擊的男子好不容易把話說出,沒緩過氣,執掌雙劍的手往前打橫旋轉,快速抵擋陳七娘的猛烈進逼。
「鏘——!颯喀——!」陳七娘紅了的眼眶,情緒大作,全不給人講道理的時間。
有人大聲喊著:「你們快退開!有人打起來了!」
從客棧裡看到客棧外的,都是看笑話的臉,沒人要幫忙調解。
有人低聲獻計,說:「這事怎麼著地……都要向武判官通報吧?」
「這麼大動靜,要總動員了!」
「——噢!她奔往這邊來了!」
「喀喀——!喀鏘!」
他的劍鞘幾乎要被她的刀劈裂了,擋下數十回,其間又撞上幾次路人,陳七娘好幾回險險收勢,才沒有劃傷旁人。
瞬間,街道呈現清場的模式,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突發狀況,人人面面相覷,有序地向路旁退開,被男子背部向外逃出客棧時撞倒在地,又給陳七娘的刀口差點問候的路人,也顧不上手邊物品,連忙滾開或爬走,一下子他們兩個人打架的街道,所有人退讓數十方步外,後邊的人也不再繼續靠近。
起先客棧門口站滿人,後來有自覺地往旁邊讓,三名出示武部令牌的官員排排站好,百姓們似乎安心了,才有圍觀的興致,不用害怕這場突發的武林鬥毆會連累他們了。
當作表演看,紛紛鼓起掌來,也不知在支持誰。
這場架,看起來男方沒有要拔出劍的意思,女方卻非得你死我活。
是個嘮什渾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他們,只知道這兩人出乎意料的快。
沒跟陳七娘認真過過一場架,只知道她人很兇,踢人很痛。

「刀法不錯!又快,倒是……那腿下滑步、走勢,有點兒眼熟喝!」
『是「說說又要踢破誰的頭殼嗎」?』一個暗聲提示道。
「噢!好久沒聽到這句不好笑的笑話了。」人群裡有點兒見識的附和道:
「是陳家腿、鐵腳掌,那個陳說說的女弟子嗎?」
人群裡藏著臉說亮話的人物,彼此交換了情報,和禁不住看笑話的趣味,對著說閒言。
「泗水來的總是愛顯擺說瞎話,大多武藝不好。」
「他那鬼影似地閃移動作,看來功夫不錯!泗水難得有人會武功,哈哈哈……」
「哈哈…他們那些個發花癡的還有會武功的呢!」
有人遲疑了一下,低聲說:『他手中的,到底是什麼劍…』
沒人關注這件事,都在恥笑以往泗水來的沒有會真功夫的,亂開心一把。
畢竟這人看不出來會多少功夫,相對於嘲弄、玩笑,猜測來歷?無須猜,不就一個泗水來的鄉巴佬!

看一個高大的男子被矮一大截女子執雙刀追著砍,不知道原由,或許誤以為是男子偷吃、女子打破醋罈子,小倆口鬧著而已。
若只是鬧鬧,雙刀刃刀刀封喉至腋窩,下劈大腿動脈、腳筋,卻又絲毫沒有砍著,這是嬉鬧還是幹架呀?
或者說,他們倆這是在比武嗎?
「姑娘,在下如何得罪了,還請——」
「請先停手——姑——」
眼看著男方都要喊她姑奶奶了。
陳七娘氣鼓鼓,其恨何哉,男子全不明白。
只退閃,過身,可不行;雙刀加上腿老劈開踢那麼高,勁褲彈性雖好又特別緊,下襬飄開時不時擺露著令人分心的女性胯下,總想這是看還是不看,避無可避之勢一恍神就來了,反正得擋下,不然就要沒命啦!
後來他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只能逃。

「她的腿也沒人家長,非得踢那麼高,也不害臊。」
「噗哧——哈!哪有人管她愛踢多高,你看著不挺爽!瞧見她屁股沒有,好翹臀,圓潤可愛呀!」
「你們誰都看那裡嗎!」
「誰看哪裡愛瞧便瞧!」
「她跨開腿的踢法,越瞧著眼熟,說說啥時收了個這麼辣的女弟子,真有福氣。」
「是挺辣……呃,的確跟陳說說的腿功相似。」
江湖中人把話題繞一圈,繞回陳七娘的腿腳功夫,到底是誰教的。
「他不收徒,只傳子。」
「可是他兒子死了。」
『也許是義女,她不是姓陳嗎?』
某位內力雄厚者的話音,再次突破閒雜人等碎語聲,強迫所有人耳聞他的揣測。

「她陳七娘不姓陳姓啥!」
「可真是義女,我看是閨女吧!哈哈哈——!」
「陳說說只有兒子沒生養過女兒,哪兒來的閨女?」
「呵呵……,那人講的是『閨女』,你太單純,聽不懂。」
「那個誰你說啥屁話!莫以為誰都像你!假太師……」
「欸,好好說話,沒事怎汙辱起人來……」
「哦!原來是那種閨女。」
這些個風涼話,四面八方、你一言我一語。
他們彼此見不著面,大概都知道誰回了嘴、誰起話頭。
武林之中,稍微有點兒本事的,誰不認識誰呢。
「夠了!你們休要胡說!」總算也有試著維持正道的聲音,就是少了點,很快又被渾話給淹沒。
說說笑笑,好不開懷。來五師鎮很難得有這種好戲,去了別處,很難看的輕鬆。
畢竟,這江湖鬥爭可不是規矩方圓架得住的。
人嘛,手癢就會插手管閒事。
手癢,就不是件單純的好事。

場邊的小商販們、許多穿粗布衣的普通人家,沒聽得見武林人士內勁雄厚的對話,他們那些話,在一般人耳中頂多像是風中葉、霧裡花,聽來咻呼嘰啾,全被人聲蓋過了。
「唉唷!小哥你乾脆跪下道歉好了,多忙壞我們啊!」
出客棧門撞到人後,總是沒有再撞到人。這兩人倒是挺留心的,否則,一堆觀看這齣戲的,誤傷患者多了,武法追究起來通常一罪一罰,罪責疊起來可消受不了。
先看陳七娘越來越快,腿掌抬得甚高,腿功又硬又狠,切入的刀鋒角度更是凶險了。
被她追著又砍又踢都沒還手的男子,腳步漸漸狼狽,好幾回要是沒躲開,就鐵定沒命了。他這情況這怎麼說都不好看吧!真不迎面痛擊回去?
想看他還手的百姓們大多累了,又不願錯過好戲,指望他使出啥驚天動地絕招呢!
「哎呀!那邊的快閃開,怎麼又鬧騰過去了!」
「他們也總快過我怎麼閃?」
圍觀閒人要閃避不及了,他倆的場地越來越廣。
就說惹虎惹熊也別招惹悍婦,更何況血海深仇。
「喂!小哥,你可是殺人家的誰了嘛?」
從直接懷疑是情人、夫妻,到暗自決定他們肯定是血海深仇,不過半壺酒、幾塊肉香,茶餘間的短暫時刻。
八卦滿天飛,尋常人家也就這時候對武林圈好奇多過討厭。這群會點武術者多霸道慣折騰人!

「陳說說兒子叫什麼名字?」最先說陳七娘腿下功夫眼熟的,前身探出欄桿,又引領話題說道;當他問問題時,他其實是知道答案的。穿一身尺寸大一號的道士服,道家的八卦帽也大,整個下滑,半蓋住眉眼,他得抬手將帽子往上頂,才看得清楚街上的好戲。
這人有一個混世號稱:「你家的好兒子」——蓋功成。
斜街上,另一棟客棧,豪華很多,共有五樓三排樓相連的住房。樓上亦設不少住房附設露臺雅座,雖然屋樑窗框很醜,木頭黑出油來,許久沒重新粉刷上蠟,樓臺樣式簡陋,桌椅又舊,也算得上五師鎮一等一的大客棧了。
蓋功成在他四樓的雅座輕輕吐著挑撥生事的話,其他樓臺住客,大多是五師鎮的過客,能跟他對上話的,也就些個江湖人,他這人很愛惹事生非,混出你家兒子封號,可不是蓋的。
明知道他會生事,眾所皆知「這個好兒子」慣生不出好事,很奇怪偏偏就有辦法牽著大家的鼻子走。
「陳時七,」有人秒回。彷彿這問題再容易不過了,太好回答。
心裡想要防著蓋功成,他大多時候又挺好玩,最後總會讓人笑。
『那她叫什麼?』內勁雄厚的某位高手,再次廣發暗語。
蓋功成注意那個人很久,怎也探不到聲音發出位置,根據故往的經歷總是聞到不少火藥味,直覺不妙。
那人似乎在攪和著某事,讓一切變不好玩了。
他捻著黏在嘴邊的假八字鬍,古靈精怪的雙眼骨碌碌發光,忽而把身子往後退回屋樑底下。
「陳七娘。」應答的差點沒吐槽這是啥問題。可想想,莫非……
「哦,陳說說的媳婦嗎?」
幾個人同時說話,「可是她姓陳。」
「從夫姓?」
有個人從人群裡邁出,跨來圍觀的群眾前方。
他周身運氣、功勁大作,幾個人見他狀況不對,紛紛喊道:
「鍾從,」
「是鍾從,」
「鍾從你要做什麼?」突然有人驚呼。
有人低聲說:『陳說說殺了他所有兄長。五個,』話沒說完,人藏裡邊去了。
這戲不能看了,不方便洩漏身分者,是時候離場。
蓋功成來到客棧後門,溜的最早。不愧是「你家的好兒子」,逃跑的本事很有,孝順的事沒有。
這回又玩壞了,「失策、失策,馬有失蹄、人有滑倒。這事可不能怪我!」蓋功成嘴裡咕噥著。

果真,戲竟演出戲臺外了。

「呀啊啊——!」
「有血噴出來了!」
「好多血——快救人啊!」
一般百姓率先發出喊叫來。

「是誰下的手?有人看見嗎?」
起先,有的看得懂的武林人會若有似無的通報:
「那好像第三者出了手,你們快看!」
搧風點火,唯恐不夠,更危言聳聽吼著:
「不好!大家還不逃走!小心天外誤傷!」
後知後覺的群眾接連發出驚呼。
你推我擠,有的人跌到,就被踩在地上踐踏,情況很快亂到無人理智思考,只想快點回家把門鎖上,想跑到安全的地方。

一道極深的口子,插進一個人背上。
同一時間,許多武藝高強的,那些個藏頭說話的,提腿飛躍屋樑,大展輕功遠離。
同一時間,三名武部官員吆喝著:
「一個都別想走!」
「封鎖現場!」
「武部辦案,是何人違武法!」

陳七娘花容失色,只覺得好暈。
她手裡緊握刀柄,使勁壓下起手式,才沒本能地往唐突壓上來的暗影劈。
有血腥味,但不是她幹的。
被逼得窮途末路,也未曾拔劍。
雙劍握在左手,劍很細緻,指長掌厚。
他右手按在地上撐住,沒有貼近她身上。

「是暗器!有人出暗器!」

一聽人喊,群眾跟著眼睛紛紛四處張望。
倉皇中無不想看清楚還會不會有暗器飛。
「是誰?誰從中作亂,我等武部官員在此,還敢出手!」
『是鍾從。』
混亂中,一語傳音入密,傳給在場觀事的武部三人。
「鍾從無故傷人?是他發的暗器……?」站在中間的武官,循聲望去,只見屋簷樓塔,塵灰如煙散去,人影高渺,遠了。
江湖能人輩出,誰都認識的,說不準是好名氣、壞口碑。江湖是非恩怨,武部可管不完。
「你!可聽過鍾從?」
武部官員隨便擋著人就問。
「好像是看出陳七娘是仇人,才下了手。」
一名眨眨眼想若無其事從旁邊經過,卻被武官擋手問話。
「你呢!你可知道鍾從?他與那纏鬥的女俠有何仇怨?」
另一名被擋下的,臉上悶悶地說道:
「……攔我幹啥?算了,反正那些個瞎眼布衣亂竄一通,我也過不去,我還是進客棧歇著。裡面人都傳開了,大官爺您自個兒進去問問,我可也不清楚呢!不干我的事,我剛又沒有上街看熱鬧,哼……,要不是我輕功練不好,我飛不走…」
武林人士沒來得及閃人,這時要走難了。
摸摸鼻子,客棧裡面早已人滿為患,都是些知道武部辦案程序,走不了或懶得跑的。
「又是仇殺?」武官嘆道:「也罷,能抓,便抓吧!」
三名武官見這群賊眼賊氣的江湖客,自有一套過濾流程。提聲吶道:
「你們排成一列,自報身份,方可離去!」
「官爺們一一盤查,也不是個辦法。還是上街維持秩序去吧!哈哈哈……,又不是報出了身份誰就是誰,可笑!」
這群江湖客打殺吃葷慣的,要他們乖乖聽話,這三個武官還不夠派頭。只好請出武法:
「嫌疑宵小,一律關水房!」
哀嚎聲四起,有人忍不住抱怨道:「關啥水房,啥勞神子事…你們怎不去抓鍾從!」
「所謂『關水房』,還不是跟我們要錢,三兩免關一日嘛!誰不知道……」
談錢傷感情、也容易出人命。
壓力一施,就開始有人爆料,爆料道:
「你們應該去抓鍾從!」
「『吹花火』,鍾從致人於死地的狠毒暗器,看了傷口,就確認是他出丟的『小花』了!」

一支吹箭,一指長,箭尖處會開花。
小小的炸藥,一插進人身體裡就爆開,就算挖開一塊肉,不多挖些掉,只拔出箭,傷口碎肉末也會爛掉。
一箭會死一個人的。
卻見這人英雄救美,肯定會死得很慘,還忍著傷勢劇痛,聲音極輕,彷彿只是家常問話:「請恕在下…失禮了……,姑娘……」
陳七娘瞠目結舌,嘴上功夫再悍,這一刻,她是再也說不出半子兒狠話。
等旁人過來幫忙,將傷者挪開,她酒紅色緊束衣裝,被血給染更鮮豔了。
當她直起身站在一旁,他看她的眉眼沒有半分埋怨,有許多疲倦。
陳七娘宛如整個人傻了、掉線,任憑武部官員拿走她的雙刀,隨後又用指釦將她雙手拇指鎖住。
她盯著他直到他無知無覺,闔上雙眼,面色蒼白如紙,像是死去,神情多了幾分寧靜,臉上毫無氣血,一句話不小心溜出她的嘴,細不可聞,呢喃道:
「誰讓你總瞧我眼睛……讓你瞧……」
倘若是氣話,她眼窩溢出一顆顆斗大淚珠,又拚命往外蹦。
原來陳七娘居然會哭,到底是姑娘家。本意拽她去吃牢飯的官員,手勁立刻就軟了下來,要罵她的話一時說不上,旁觀群眾也多退開了,無人圍上前去責怪她鬧事。
明眼人都看懂重傷快死掉的男子讓著她,又護她一回。
有人幫忙撿起他的雙劍,訝然說道:「好硬的劍鞘,沒有一絲刮痕。」
「命若夠硬,八成也不會再在一起了吧!」另一個人一臉吃瓜八卦心態,把戲外劇情想的挺認真。
撿起雙劍的人,看著武部叫來人,傷者被搬運時毫無聲息,卻說:「那可不一定。」
皮笑模樣俏,實則專業的武者裝扮。
兩名身穿烏青色行裝的女俠,腿側掛帶上插著數支投射型短刀,手臂分別抱著箭筒和長弓身搭短弓臂的弩弓,她們腰身都懸著一把小型弩機,右手戴著易於拉弓的三指手套。
拇指壓板與中指之間有金屬隔板,到小指溝槽顯有摩擦痕跡,束帶繫的緊密。
長年使用的兵器,她們抱在懷裡像是剛剛上街買來的玩具,姿態輕鬆、閒適。
二十七或八的年紀,身高超過五尺二寸,頭頂的髮剪成一指節短。
兩人看起來俏麗、清新,應該也很危險,所以她們旁邊的尋常人家是繞開走的。
有江湖通識的,認行裝就知道她們來歷,不會輕看,不去接近,繞的路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