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Day.22

　　10月初的清晨，迷糊的陽光透射進昏暗的宿舍內，經過澱紫色窗簾的日光輻射著房內的每一個角落

　　睡眼矇矓，透著淡紫的淺藍色毛毯七雜八落的攤在了我的身上，我坐了起來，俯視著毛毯的我逐漸感到了後頸的痠疼「幹，落枕了是不是」

　　稍微活動了下肩頸的我，最終選擇了將他卡在了最痛的地方，反覆幾次過後，我便再次確認了目前的情況「大概只是肩頸痠痛而已吧，就這樣卡著不理它」

　　環顧著四周的牆壁，其上吊滿了整房的方形白色小盆栽，無數的綠豆芽從中伸起，隨著一旁的一聲鈴響，盆栽上方的灑水器則隨之開啟了閥門，而其下的導流管則將多餘的水分導出，至廁所。

　　「呦!醒啦」廁所傳出了稚嫩的男音，然而廁所是在我床尾的那面牆後，我只能別向一旁的玄關處，淡黃的燈光在玄關的衣櫃處映照出一個矮小的身影，當然那是相對於國中生來說的矮小。

　　我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坐立在床邊，尋找著我的大王具足拖鞋，然而並沒有找到，我朝著浴室喊叫著「拖鞋你穿走嘍?」，「嘿阿」

　　「怎了，老大要穿是不是」，我赤腳走向浴室，來到門口便見著一個金髮的矮小男孩，滿嘴牙膏，手拿牙刷，正衝著我喊話。

　　「沒阿，只是確認下」

　　他潄了潄口，將牙刷隨手丟入了牙杯「那我先去收菜嘍，那邊的綠豆泡好了」指了指放在馬桶蓋上的紅色臉盆

　　「喔，我先大個便」

　　隨後出來的我，看著李春雪把牆上的豆芽菜連著下方的棉布一把把地拔起，拾起棉布，反手丟入盆中，而我從中拾起將其重新塞回，並鋪上一層微微發芽的綠豆

　　沒過多久，隨著最後一盆豆芽的採摘完畢，李春雪背過身來「大約每周都得來這一兩次還真是有點累人啊，有點難想像你們能這樣堅持兩年多」

　　「痾……不完全是」我鋪完了最後的綠豆後「只是我們種的是豆芽，所以才會這麼頻繁的採摘」爬下了床，穿回了我的大王具足拖鞋

　　春雪來到了玄關穿回了他的座頭鯨拖鞋「是喔，那其他人的是不是比較輕鬆?」隨後抱起了一旁的菜盆向我問道

　　我走向浴室沖洗下盆子回道「應該沒吧」隨後甩了甩手「豆芽算是比較方便的了」我走向玄關穿起了我的另一個拖鞋，我們那萬能的藍白拖

　　來到走廊，關上房門「老大出來啦!」，「是阿，這傢伙自從通網後就一直待在電腦前」，我回頭望去，只見李春雪與一位面熟的女孩各自端著菜盆彼此交談著。

　　「我好幾次想把他拉出來都不肯，思恩姐，你們老大以前就是這樣嗎?」「恩---差不多吧」她不經摀著口笑道「每次只來一下下後就又不知道跑哪躲起來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的同時，我們三人一齊向著介於男女宿舍間的宿舍餐廳走去，沿路的廊道旁，兩側的土堆用紅磚圍聚著，約佔滿了三分之一個走廊，上面沿牆插滿了無數的鐵格網。

　　李春雪拉了拉我的衣襟「那些確定長得出來?」指向了一旁的菜圃。

　　我愣了愣，雖然想說點什麼，「那個呀」思恩拍了拍春雪的頭，一手指指著頭上的燈管「在頭兒的稍加改造下，就多少能代替太陽了」，嗯!算了!思考怎麼傳達給他人實在是有點幹。(有點……太慢了)

　　算了，以現在來說應該還行。

　　看著眼前被關起來的兩道防火門，嗯------該怎麼說呢?是那時遺留下來的習慣嗎?看到門就想著關起來，希望不要給我在宿舍挖洞就好，應該……沒那麼誇張吧?

(憶中閃回的片段)一群人牆圍堵在了周圍，密不透風，伸著著校服，眼盯著周圍的機甲殘骸，與那其上的少年，似是在討論著甚麼

　　呵嗯……這樣一想來，好像兩邊都差不多吧。

開門的剎那，裏頭的人們約莫都是十幾歲的同齡人，「老大來啦!」圍聚餐桌上菜堆旁的某人，突然地發聲。而其餘的眾人，在聽其言語之時便都回頭向著門的方向望來。

　　噢幹!這場面每次看心都會揪一下餒。然後他們就回頭繼續確認菜品了，而我則順手把兩邊的防火門都開到了底。

「框!」腳邊傳來輕微的碰撞感

　　我彎下腰撿起腳邊的圓盤物體，那是……「『小漁?』」一個雖然破爛但多了不少修補痕跡的……掃地機器人，SEKAI牌的，現在已經絕版

　　我翻覆著他的機身，尤其是尾部的充電孔，正當我準備微微掀開那尾部的補丁時，耳邊傳來了一位男人的聲音

「已經修好瞜，小漁」

　　「大叔?」

我轉頭望去，只見一位拄著單邊拐杖，帶著彩色墨鏡的藍色短髮男子，對著我，擺了擺手

隨後饒有趣味的指著我「不，你才是大叔」

　　「靠北喔」「阿你腿怎麼又斷了」

他摸了摸後腦杓「哈哈，當時可塔妮來的時候，她這小妮子被嚇到摔倒」他指著那身後的女孩「阿我當時撲過去抱住他的時候，我們的門就剛好塌了，於是就變成這樣了」伸了伸他那打了石膏的腿

而他身後的女孩則用力的拍打著他的背「阿不就還好，當時那可塔妮的『牛角麵包』順手把你救起來」
「不然厚!」
「你這腳!」
「早就廢了!」
「李憶清!」
「你聽到沒有!」

　　此時的我也只能在一旁訕笑著。畢竟，幹你娘，這他媽的兩逼玩意兒，又他媽的，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幹!

打夠了的王宥河停下了手，李憶清則舒展了下筋骨，向著我說道
「有事，上樓說」


食堂樓頂厚重的藍門被打開，冷冽的秋風充斥著整個樓道「噢幹，他媽的也太冷，才十月欸」

「哈哈，也差不多了阿，秋天欸」憶清的另一隻手收起了那剛拿出的頂樓鑰匙，隨後向我伸展道「怎麼樣，涼快不，這就是宿管的權力」

　　ㄟ幹聽他這麼一說是挺涼的，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我和他靠著頂樓邊的磚牆，而他此時也把口袋裡的尼古丁棒棒糖拆封，一把塞入了口中「窩遮雌召妮，咳咳咳」然後就把它拿出來了「幹，口水嗆到」

　　「哈，笑你」


「好了，說正事的。你剛剛也看到那菜量了吧，我們吃是肯定足夠了」
　　「前提是沒有坍塌對吧」
「哈，幹，幸好這沒人，不然你真的會被揍」

「聽過『場民』了吧，他們外面的人現在都這麼叫我們了，外面有人想買我們場民種的蔬菜，宿舍裡也有不少人也想要著，希望聽聽你的意見」

　　ㄟ幹不是，這種事找我討論幹嘛，我又不真是你們的老大，你們平時叫叫叫好玩的也就算了，為什麼連這種事也要來找我啊，你不是才是頭兒嗎?而且ㄟ幹你不是要成年了嗎!怎麼會來問我這才在讀國二的呢?
「喔……」
「阿怎麼會來問我」

「哈哈，沒辦法嘛」
「自三戰過後，原本120億的人口，只剩約莫46億，窮富比已達1:1.2。而這間宿舍基本也就只有我們這些窮人在住，畢竟是北校嘛。而這其中，我們這些『場民』更是佔了大多數，而你猜，我們盆地最後活下來的45人最後都去了哪?」

　　「靠北，全都在這?」

「就叫你出來多走走了，老待在房間幹甚麼勒」

陳旭庭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眼瞼微垂，直至閉上，似是在遠眺著遠方……

　　幹，道理我都懂，阿有時候就沒注意到厚。欸不過這到底跟我有啥關係，之前也沒幫甚麼忙阿，「亨嗯……」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沒事，想好了在告訴我，我其實也沒必要把事情都攬在你身上，其實就是下面那些人自己也拿不定，結果某人就突然要老大來決定，於是就變成這樣了。」「好啦，真不願意我下去說一下就行」

　　「其實也不算是不願意啦，但就是比較麻煩」

「哦?」

　　「首先就是，你們打算怎麼運貨?那台在被帶走時就已經被收繳了」

「阿這，確實啦，當時機甲還算是戰爭兵器嘛，現在才開始下放民間，而這還是拜可塔妮所賜」

　　「哈，不然你以為政府會想搞這些嗎?看看我們學校前的路和其他地方的路，他直接縫合餒」

「幹，不過說回正事，這事你有甚麼好方法嗎?」

　　「阿災」

「嗯～？」

　　我翻了個身背靠著磚牆「不過嘛，先以自足為準，多的再以周圍想買的再賣就好。對了，就讓那些還沒有找到工作的去送好了，等有穩定銷貨之後再正式跟他們簽約」
「至於這盆地以外的就先不了」

　　伴隨著我的起身，億清也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那我就先下去跟他們說嘍」
　　……還是再在這待會吧，我又重新靠上了磚牆，看著這片盆地，以及那高聳入雲的101。

　　戰爭……結束了嗎?



　　還是換了個形式罷了?我掏起手機滑動著社群網站SB，感覺……又好像……還沒開始?「咕嚕嚕……」靠北，我這是……餓了?幹，得再調調了

　　嗯......嘛......總之......我得先過好我的國中，起碼拿個畢業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