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明是英雄,卻像老鼠一樣在暗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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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25
「嘖!」
藍道爾這樣一喊,同時間娜娜用著無助的眼神看向我,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也沒有時間去說服娜娜,立刻衝上前一把撈起娜娜的腰,接著轉身就跑,娜娜一時間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等到她反應過來之後居然開始拚命的掙扎。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你快放開我,我必須去救父親大人!」
「妳救的了嗎?」
我淡淡地問道,這個問題大概在瞬間將娜娜推入絕望之中,娜娜瞬間靜了下來、垂在我的肩膀上,甚至還聽見細微的啜泣聲。
扛著娜娜我先往城西的方向跑,在鑽進小巷中後透過視野上的優勢,開始轉往城北移動,隨著逃離的過程中,大街上的動靜越來越大,雖然沒有仔細去看,但是我知道敵人的增援已經進城。
「放我下來……」
「做不到。」
就在我說這句話的瞬間我感覺到我的肩膀傳來陣痛,十之八九是剛剛受的傷,再加上這樣扛著人跑了一路,我想出血量大概比剛剛還要更多,但是如果現在就把娜娜放下來,那她很有可能會跑回去試圖救藍道爾,好不容易逃到這裡很有可能因此功虧一簣,因為我不知道安全屋的確切位置,所以我絕對不能就這樣讓娜娜回頭去送死,如果她回頭去送死那也代表我的死亡。
講白了也不是什麼偉大情操,就只是我自己這人的求生意志讓我不願意放下娜娜。
「我不會跑回去,所以你不用擔心……而且你的傷口一直在出血,要快點先做點應急的處理。」
娜娜說的是事實,如果繼續放任傷口流血下去,我可能在跑到安全屋之前就先倒下。
找個隱蔽的地方,我立刻把娜娜放下,放下人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娜娜的腹部一片嫣紅,全是我的鮮血,再看向娜娜的臉,那微腫的眼睛跟淚痕,不難想像剛剛在我看不到她表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卻撐著只是發出幾聲啜泣而已,她實際上比我所想的還要堅強。
「你還好嗎,臉色很白。」
「這個問題先問你自己才對吧?」
聽到我的反問後娜娜沉默了幾秒,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少騙人了,妳明明就很擔心藍道爾的狀況,一點都不好,少在那邊騙自己了。」
一聽到我戳破她的謊言,娜娜的雙拳握緊、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
「那我能怎麼辦?我現在回去也救不了父親大人……除了這樣子我還能怎麼辦?」
「活下去,然後找機會復仇。」
我吃力地扶著牆站起來,一邊對著娜娜說道。
「復仇……只有我一個人哪裡有辦法復仇!」
「那就變得強大或是找人求救,但是這些的前提都是要在這個狀況下想辦法活下去!只要能夠活著,就都有機會去救藍道爾!」
「還有機會嗎……他們不是打算把父親大人處死嗎?」
「他們說的是『公開處死』,但是要做到這一點還有幾個條件要達成,所以現在直接處死他的可能性很低。」
「可能性很低?」
「如果不把你們兩個處死,那這樣革命軍依然會存在,但是如果只處死藍道爾,那麼革命軍就會產生更強大的向心力並且擁護妳上位。」
「事情有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嗎?」
「恩威爾已經背叛了,那麼你就是唯一的人選,而且如果我沒有回去,那麼他們更不可能處死藍道爾,因為他們大概認為我現在幫助革命軍是為了什麼目的,所以藍道爾會變成引誘妳跟我出來的餌,只要我們都沒有上鉤,那麼藍道爾很高機率可以活下來。」
當然,前提是凱薩或恩威爾沒有先提前下手,不過以戰略上來說讓藍道爾活著比較有價值……這些當然不可能跟娜娜說,如果說了的話就只會讓她想要立刻跑回去。
在聽完我的分析後,娜娜咬著下唇一臉認真的看著我,似乎是在思考我剛剛的分析,最後她撕下一段腰際上的布,然後替我將傷口處做簡單的包紮。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才有辦法活下去?」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暗自的鬆了口氣。
「在作戰開始之前藍道爾有先跟我說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叫我帶妳逃到城北的安全屋。」
「所以父親大人其實……早就猜到恩威爾會背叛了嗎?」
「他有沒有猜到我不知道,因為他沒有告訴我叛徒是誰或是懷疑的對象。不過在去城北的安全屋之前,我問妳,革命軍在城內有多少的安全屋?所有人都知道嗎?」
「我們在城內有十幾個據點,不過安全屋的事情只有幹部階級的人才知道,在四個城門各有一個。」
所以恩威爾直接猜中的機率是四分之一嗎?不對,從我們逃走的方向來說他肯定會往城西的安全屋猜,這樣應該可以幫我們爭取到一點時間,不過被猜倒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安全屋內有什麼?」
「基礎治療藥水和往城外的地道……所以父親大人從一開始就要你帶著我逃走了嗎?」
「這種事情等到下次見面的時候妳再問他不就知道了?總之現在先開始往城北的安全屋走。」
娜娜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開始帶路。
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的關係,我感覺到身體變得非常沉重,沒有像剛才那樣的敏捷,只能勉強跟上娜娜的速度,雖然娜娜有一直有轉頭確認我的狀況,但是為了避免她刻意放慢腳步,所以我一直死命地撐著並且避免露出疲態。
雖然大街上四處都是禁衛軍,但是因為他們全數採取小隊行動方式搜索,這對在巷道內鑽的我們非常有利,也因此我們很順利的越來越接近城北。
「在這裡。」
最後我們鑽進一間位於巷子內的破屋中,娜娜領著我進門後俐落的打開了暗門,然後帶著我走進地下。
安全屋看起來已經許久沒有使用,根據點相比這裡的地面累積一層厚厚的灰塵。
再往下走一段後有一個小空間,空間內放著幾個大木箱,娜娜要我在其中一個木箱上坐下後,從其中一個木箱中掏出幾罐紅色藥水,在替我打開瓶蓋後遞到我面前,那味道聞起來不太好聞,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喝了下去,意外的是雖然味道不怎麼好聞,但是嘗起來卻有點酸酸甜甜的喝起來還不錯,隨著喝了幾罐之後,我肩膀上的傷口出血量快速地減少,暈眩感也好了許多。
「妳自己不喝嗎?」
在稍微回復體力後,看向坐在一旁的娜娜問道。
「我的傷沒有那麼重,所以你喝就好了。」
「箱子裡面還有不是?沒必要這麼省吧?」
「這些都是緊急物資,避免後面還有人要用所以省一點比較好。」
這傢伙……
我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妳不要到這種程度還想著別人,我不是說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妳要活下去?」
「這個藥水,一罐要五枚銀幣,本來就不是隨便想喝就喝的東西。」
等等,這東西要這麼貴?
我看向旁邊和手上合計四個空瓶,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幾下,在短短幾分鐘內,我就等同喝掉了一間房子的價值。
錢!
我立刻拍拍後腰上的錢袋,所幸剛剛的戰鬥沒有讓我的錢袋不見,但是想了想又忍不住地嘆了口氣,因為我想到放在據點的黃金,同時也對昨晚自己的出手闊綽感到後悔。
我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回到據點把那些黃金拿回來。
「所以等等要怎麼做?直接通過地道出城嗎?」
「地道連結到哪裡?」
「一個位於城北的小農場,那裡的農場主人是革命軍的後勤成員,能夠提供一些基本的物資讓我們做幾天的……旅行。」
這傢伙原本應該是想說逃亡吧?
「這邊的箱子除了藥水之外,還有什麼東西?」
「簡單的武器、衣物,然後有一些乾燥糧食、水袋……大概就這些。」
「妳先把衣服換掉吧,還是妳想要用這種裝扮繼續走下去?」
娜娜聽我說完後,立刻低頭看向自己此刻身上的裝備,身上那套輕盔甲先不說,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有許多破損,更不提剛剛為了幫我止血還從腰際處撕了一塊布下來,褲子的破洞還看的見可愛的粉紅小褲褲,老實說現在的裝扮讓娜娜看起來色氣十足。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娜娜的臉蛋在瞬間變得一片通紅。
不過這個世界的內褲設計也太棒了,讚!
「你、你這變態!」
娜娜叫著隨即一巴掌就呼過來,原本好很多的暈眩感隨著她這一巴掌瞬間又讓我頭昏眼花。
「轉過去!別想偷看我換衣服!」
摸摸被打得熱辣辣的臉頰,我只能無奈地轉過頭去,隨即就聽到身後傳來開木箱的聲音以及衣服退去的摩擦聲,這聲音聽得我心癢難耐,想要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轉過頭去,但是下一秒一把劍就架在我的脖子上,這讓我緊張的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你如果敢轉過來偷看,我就立刻把你的腦袋給切下來!」
「有必要這麼衝動嗎?妳忘記了我們現在都必須要努力活下去才可以!」
而且就只是偷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再怎樣我也救了妳一命,給我一點福利會怎樣!
雖然心裡這樣想,但是這種無恥的話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在殺了你之後我也會自殺,反正都沒救了!我相信父親大人一定也可以諒解的。」
「妳別把一切說得像是殉情一樣。」
「誰、誰要和你殉情啊!」
娜娜叫著然後立刻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劍挪走,接著大概是因為真的很擔心我會回頭偷看的關係,所以換衣服的聲音聽起來比剛剛快了很多,同時我感覺得到銳利的視線正盯著我的背部。
「藍道爾針對這個革命計畫到底策劃了多久?」
因為太無聊所以我開口問道。
「從前任國王被毒害開始就策畫了。」
「是嗎?因為現在回想起來,五年前前任國王才被毒害,藍道爾只花了五年的時間就挖出這麼多地道跟地下據點?」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這反問帶著明顯的怒意,大概因為我這說法聽起來就像是「藍道爾打從一開始就想謀反」,但是我只是合理的懷疑而已,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這龐大的地下系統怎樣看都不可能在五年內完工,所以我認為藍道爾或許在更早之前就策畫革命,只是前任國王的毒殺讓他得到了更好的理由。
當然我不可能說得這麼明白。
「沒什麼意思,只是好奇問問而已。」
「所以你不是在暗示什麼嗎?」
「妳覺得我在暗示什麼呢?」
我的反問讓娜娜沉默了幾秒鐘。
「這個絕大多數的建築和設施有一大部分是大概一百年前,由建國先王雅德拉罕˙拉德亞斯格建造的,一百年前這裡是屬於北方崔娜˙錫安普爾帝國的殖民地,因為先王的起義才建立了現在的辟格王國,在起義之前先王和他的軍隊就是在這個地下通道活動。」
一百年歷史的建築?這耐用度真得超乎想像……
「父親大人在成為軍團長後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地下設施的地圖,因為年代過久所以一開始根本沒有人理會這個設施,地圖後來在先王的命令下由父親大人保管,在先王駕崩之後父親大人為了幫先王復仇所以才重新啟用這個地下設施,雖然王國軍很清楚有這個地下設施的存在也知道我們在這裡,但地圖正本僅有父親大人才有,所以這個地下設施一直沒有被王國軍徹底掌握,我們也才能夠在這裡組織革命軍。」
「為什麼建國先王的姓跟現任國王的姓不一樣?」
「建國先王因為在建國之前一直沒有時間處理家中內務,所以一直到建國之前都沒有結婚,在建國之後他已經六十多歲了,所以後來的普羅修特王是拉德亞斯格王的養子,雖然一開始普羅修特王是叫做拉德亞斯格二世,只是在建國先王駕崩之後就立刻把名字改回原本的姓氏,延續至今。」
簡單的說,這個國家的建國基本就是篡位跟革命嘛……有夠混亂的關係。
「不過這樣算起來普羅修特一世命還滿短的耶,他是在位幾年之後才將王位交給二世?」
「普羅修特一世王在接任國王的時候已經四十三歲了,只是在位二十年之後就駕崩了,有謠言說這是現在普羅修特三世的陰謀之一,就跟毒害二世的時候一樣,他也對一世下毒,只是用的是慢性毒,讓一世在接任王位之後沒幾年就長期臥病在床,接著在一連串的陰謀之後終於得到現在的位置。」
不管怎麼想,那個肥豬王應該都沒有聰明到能夠進行這麼長時間且精細的陰謀才對,先不論二世,要毒害自己的父親手段肯定不可能太過粗糙,所以這背後或許還有其他的勢力在操作?
「結果現在一想,王國建國至今在位時間最久的反而是建國先王,在位時間有長達四十年之久……」
一直到一百歲左右才換人當國王?這建國先王到底是怎樣的人,居然可以活這麼久還能夠持續處理政務?
「拉德亞斯格王在為四十年、普羅修特一世王在位二十年、普羅修特二世王在位十年……王國的王壽命真的越來越短。」
何止越來越短,根本就是以倍數在減少啊!等等……然後現在是肥豬王在位的第五年?這代表肥豬王在今年註定會駕崩……不可能、不可能,這應該就只是湊巧而已,應該沒有這種巧合吧?
而且這樣算起來王國的歷史約莫七十年左右,代表在革命成功前,拉德亞斯格王已經花了三十年左右的時間在建造這個地下設施,我真的越來越佩服這老人的執著了……
「我換好了。」
娜娜這樣說道我才轉過身去,此時她已經換上乾淨的衣服並且更換上新的盔甲。
「妳的盔甲是哪裡來的?」
「箱子裡的備品,我的盔甲為了戰鬥方便,所以我只有戴能夠防禦要害的部位而已……有意見嗎?」
娜娜一邊說著一邊從另一個箱子內拿出水袋,在喝了一口之後遞給了我,我猶豫了一下後街過水袋,看著那個略為濕潤的袋口,忍不住的大力嚥口口水──
沒想到會在這個狀況下和娜娜間接接吻,嘿嘿嘿嘿……
「喀噔、喀噔……」
突然間往下方的通道傳來腳步聲,我和娜娜立刻站了起來。
嘖,才想要好好享受娜娜的唇香,還真的是閒不下來……
「娜娜,有沒有回復魔力的藥水?」
娜娜聽我這麼一提之後,立刻從剛剛拿藥水的木箱中拿出兩罐藍色藥水遞給我。
「只有這些嗎?」
「這個一罐要一枚金幣,籌備這些物資到這樣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嘖!」
連打仗的經費都沒有,這些革命軍有沒有這麼弱?打持久戰的話這些人一定會輸啊!
雖然心裡有許多抱怨,但是我還是立刻把手中的水袋放下,接著迅速的將瓶蓋打開把藍色藥水快速灌完,但是雖然連續灌完兩灌藍色藥水,我感覺到我的魔力回復量並不多,了不起就只能用一次煉獄之炎。
「現在要怎麼辦?」
娜娜壓低聲音說著的同時還往我這邊靠,她或許沒有自覺,但這小動作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還能怎麼辦?趕快把路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收一收,下去面對吧。」
從腳步聲聽起來只有一個人,如果來的是我預料的恩威爾,那麼或許還好處理,突破他是離開這裡最快的方法。
娜娜快速地拿了簡單的東西塞進一個小包中,同時間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在上面的是娜莉亞,對吧?」
下面傳來了聲音,果然是恩威爾,娜娜立刻看向我,表情充滿了不甘心。
「妳自己一個人嗎?」
我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示意她走在前面,因為聽起來恩威爾沒有想要發動攻擊的意圖,如果有的話他不會在下面提問,我跟在娜娜後面並盡可能地壓低腳步聲、配合著娜娜的腳步走來掩飾我的腳步聲,走到最底處有道木門剛好做為阻隔。
「如果是的話,回答我一下,我沒有要加害妳的意思!」
木門的另一邊傳來恩威爾的聲音,聽得出來他就站在門的另一邊,我立刻按住娜娜的肩膀要她停下,接著立刻對門一記飛踢,門板貼著恩威爾就這樣飛了出去。
「娜莉亞妳……原來是你!」
「呦,你好啊!」
恩威爾咬牙切齒的瞪著我,像是我對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一樣。
「就只是透過門板把你踢飛而已,別這麼小心眼嘛,副團長。」
此刻的恩威爾已經回復成人類的樣貌,剛剛那連人都不當的模樣,我真心覺得這模樣好看很多。
「如果你沒有出現的話,狀況早就被我控制住了,根本不會變成這樣,你居然還敢這樣嘻皮笑臉的出現在我面前!」
「控制住?你這麼肯定?」
「我和國王陛下都已經談好條件了,但是你卻給了藍道爾他們無謂的希望,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恩威爾大哥……為什麼你要背叛我們?」
娜娜這時候從我身後站了出來,她的語氣和表情都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怒意,就像是看見殺父仇人那樣但是卻又沒有立刻撲上去砍他,我真心佩服娜娜的自制能力。
不過這傢伙是認真的嗎,居然叫這個看起來和他爸差不多大的男人大哥?怎樣都應該是叔叔吧?
「剛剛戰鬥的時候我已經強調很多次了,我並沒有背叛你們,我甚至很努力的幫你們找到了一條最棒的出路,但是你們卻不懂……都是因為帝王的存在才會帶給你們無謂的希望,導致你們看不清楚現實,甚至讓你們認為可以跟整個王國為敵,讓原本猶豫的藍道爾敢直接發動戰爭,進一步造就現在的局面!」
這是企圖把鍋甩到我身上嗎?
「你這樣幫著王國軍,到底哪裡像是在幫助我們!甚至、甚至還害父親大人……你這不是背叛,什麼叫做背叛?」
娜娜的怒吼讓恩威爾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中帶著淚光的娜娜,接著瞪向我。
「都是你破壞了我的計畫,原本這場戰爭可以不用流血的,甚至不會有任何人犧牲可以和平落幕……」
「你腦子大概是進水了吧?腦袋不好要說,不要把歪理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好嗎?」
「歪理?我想出的是比藍道爾更加穩健,真正不流血的方法!國王陛下已經承諾過,只要革命軍全數投降,那麼他不會追問任何的事情,並且給我們一個可以安心生存的區域!但是你的出現反而鼓動他們反抗的想法,甚至蘭道爾以你的名字為口號激勵所有人,才會讓事情變成這種程度!」
「我只有一個問題,憑哪一點認為那頭豬會遵守他跟你的約定?」
我這個反問瞬間讓恩威爾啞口無言。
「說說看啊,憑哪一點可以斷定他一定會遵守他跟你的約定?」
「憑、憑他的身分……」
「一個靠著暗殺奪位的人?」
「暗殺就只是藍道爾自己幻想出來的劇本,至今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普羅修特二世是被暗殺的。」
當然,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普羅修特二世的事情我也只是聽藍道爾的片面之詞,沒有看到任何證據之前我不覺得藍道爾的話有百分之一百的可信度,只是說到底這也不關我的事情,不管是這個國家的戰爭還是革命軍革命的理由,這些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因為要達成目的才被迫捲入這場戰爭,而且當下也沒有更好的方法所以只能選擇這樣做。
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認為肥豬王真的會信守承諾,光是看他對待那個銀色之風的態度就知道了。
「那麼先不管暗不暗殺,只憑著他的身分,請問這跟他一定會遵守承諾有什麼關係?」
「他再怎樣也是一國之王,說出來的話勢必會信守承諾!」
「所謂的王,說話會算數的場合就只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宣示,其他的只要他在事後否認一切的話那請問你有什麼辦法?」
恩威爾大概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半張著嘴看著我,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還是肥豬王有跟你簽訂任何保證書或是條約之類的東西嗎?」
恩威爾用沉默代替回答。
「當然保證書什麼的其實也沒有什麼用,這種東西事後再撕掉就好了,如果肥豬王沒有給你任何實質保證的狀況下,那請問你要怎樣確定他一定說到做到?要怎樣確定他不會事後反悔?」
「你……你這都只是一些歪理!我相信國王陛下一定會做到他承諾我的事情,而且我相信這也是唯一的方法!」
跟這傢伙講話就像是在面對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沒有辦法正面回答問題或者是用邏輯挑出對方話語中的盲點,就只會嚷著「不管不管人家才是對的你們說的都是歪理,只會欺負人家」,看起來都已經是年近四十的大叔,但是卻可憐的讓人覺得有點可笑。
「那麼我想請問,具體來說現在你要怎麼做?」
因為對方完全就是小孩子,所以與其一昧地吐槽他倒不如在聽完他的完整計畫後再來吐槽他,雖然同樣都是吐槽,但是現在的吐槽就只會換來對方無理取鬧的鬼吼鬼叫,但是如果針對他可笑的計畫吐槽,那對方就會徹底的崩潰。
總之我只清楚要盡量避免在這裡浪費時間,雖然對方現在看不出來有戰鬥的意願,但是也不代表我們可以輕鬆地通過這裡。
「我原本要和平的讓革命軍的同胞在王國軍的包圍下和平的投降,但是藍道爾卻用著你的名號激勵他們奮戰到底,所以我們才會流這麼多血……」
和平的投降?戰爭中哪有這種東西,這想法真的單純的可笑,而且他到底是憑哪一點認為和平的投降真的可行?我已經懶得針對他這幼稚的想法吐槽了。
「那現在呢?」
「現在還有機會……如果娜娜跟我走的話,我或許還有辦法讓藍道爾跟其他革命軍活下來。」
「你覺得你說服的了肥豬王?」
「只要回去之後娜娜跟我結婚,那麼一切就都沒問題,就算行不通,我也能夠保護娜娜,他是我跟藍道爾心中最重要的人!」
這傢伙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嗎?說到底他就只是想跟娜娜結婚啊!
娜娜在一旁露出驚訝的神情,下一秒那驚訝的神情立刻變得厭惡。
「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恩威爾大哥,我只是把你當成大哥看待而已,從來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但是沒有想到你居然……」
「娜娜,妳就這麼不喜歡我嗎?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讓妳跟藍道爾一起過上幸福的生活啊!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根本沒有繼續戰鬥的必要,但是,為什麼你們都不懂呢?王是誰一點都不重要,重點是我們可以一起活下去啊!」
「你難道忘記我們的故鄉,普羅修特三世到底是怎樣對待我們的族人嗎?他派軍隊鎮壓他們,然後屠殺他們!」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重點是現在!你們不可以一直被過去束縛啊!」
「這些話你敢在你妻子和孩子的墳墓前說嗎?」
居然!這真的是不得了的料,恩威爾居然已經結過婚,然後現在還想要老牛吃嫩草嗎?雖然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啦,不過現在感覺就像是在看什麼老套劇情一樣,真心覺得娛樂性十足,呵呵。
被娜娜這樣反問,恩威爾的嘴巴瞬間閉上,看著他的眼瞼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又說不出來,最後他緩緩地抽出腰際上水藍色的長劍,並且擺出架式。
這傢伙,說不過人就要用暴力嗎?到底是思想有多扭曲才會這樣做啊?
「為什麼你們都不懂呢……那麼,現在就把你們的希望給毀掉,我會在這裡殺了帝王!」
我真的很倒楣,惱羞之後還要把氣出在我的身上啊?
我嘆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拔出銀雪。
「恩威爾大哥,不要繼續下去了,我不想要因為這樣恨你,現在回頭還不晚,快住手吧!」
娜娜立刻喊道,但是換來的卻是恩威爾的幾聲冷笑。
「早就沒有回頭路了,在我決定執行這些計劃的時候,早就已經沒有後悔這條路可以走,我的計畫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妳等著吧,我很快就會把她殺掉,然後讓一切的計畫回歸正軌。」
娜娜聽完恩威爾的話,手也按到劍上,但是就在把劍拔出來之前就被我阻止,我一手按回她的劍,然後對她搖了搖頭。
「妳先休息一下,等等還要趕路。」
「我也必須要戰鬥。」
「妳只會變成累贅。」
娜娜聽我這樣的回應立刻張嘴想要反駁,但是老久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大概是想到剛剛戰鬥的狀況,所以她只能一臉不甘心地盯著我,在盯了幾秒後乖乖地退到後面去。
「你比我所想的還要有骨氣,我還以為你會把娜娜當成擋箭牌自己找機會逃走。」
「我是很想這樣做啦,但是我做不到,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會背叛相信我的人。」
聽到我這樣一說,恩威爾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接著一聲吶喊後就衝了過來朝我揮劍,但是和凱薩相比他的動作慢了許多,他的每一個招式都慢得像是烏龜一樣,我甚至在閃劍的過程中因為太過沒有挑戰性而忍不住地打了個呵欠,緊接著抓到他一個小破綻,對著他的側腹就是一腳把他給踢飛。
被踢飛的恩威爾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像是沒有想過自己連一劍都砍不到我,而且我還能夠有這麼多的餘裕,他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立刻重新站起來並且喘著大氣。
「副軍團長只有這樣的能耐嗎?」
「如果不是藍道爾已經有傷到我,對付你這種雜魚根本輕而易舉!」
這傢伙肯定是瞎了,我可是跟凱薩打的不相上下耶?還是他覺得自己的實力比凱薩還要好?不可能吧,憑感覺來說,凱薩等於兩個藍道爾。
恩威爾突然嘶吼了起來,緊接著他的皮膚逐漸變成水藍色──
「你小心,他要使用那招『禁忌』了!」
就是連人都不當的那一招吧?
恩威爾的體型開始澎大,身上的盔甲被他撐的鏗鏗作響,甚至已經到變形的程度,但是因為他大概固定得很緊的關係所以最後陷進他變得厚實的肌肉,緊接著一條粗壯尾巴出現在他的臀部處、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五官變成蜥蜴的模樣,緊接著他仰天一吼,我才知道他轉變的並不是蜥蜴,而是一條尺寸非常迷你的龍。
呃,因為是半龍族,所以能夠變成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娜娜,妳說的『禁忌』是什麼意思?」
看到他這模樣我忍不住都緊張了起來,因為如果是跟龍對戰,我那遠古的身體記憶告訴我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簡單的說就是『返祖』現象……使用這一招雖然可以得到強大的力量,但是會因此縮短壽命,所以在半龍族當中一直被視為禁忌,長久下來半龍人基本上都失去自主返祖的能力,恩威爾他一定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才有辦法發動,你要小心一點!」
不惜縮短壽命也要讓自己的計劃成功,是嗎?他到底是多重視他的計劃啊?真的是可笑至極。
「所以妳這是在擔心我嗎?」
我笑著回頭對娜娜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小心!」
娜娜的話才說到一半,恩威爾立刻噴出水藍色的火焰,我立刻向一旁閃開,火焰掃過之處留下水藍色的痕跡,不過雖然是水藍色的但是卻散出逼人的熱氣。
喔……就是這一招讓他覺得自己有辦法打贏我嗎?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情,就是這傢伙是真的沒有打算要殺了藍道爾跟娜娜,要不然在他剛剛變成這樣子的時候隨便噴個一口就結束戰鬥了。
真是愚蠢啊,恩威爾。
恩威爾嘶叫著朝我衝了過來,我立刻將劍擺到下段,接著用我最快的速度衝上前,恩威爾在與此同時開始在口中凝聚起火焰,但是我的速度更快一些,一個滑步就鑽到他下腹、一個瞬間溜到他的身後,他立刻揮動粗壯的尾巴企圖掃我一把,但是卻被我輕巧的閃過並且趁勢踩上他的背。
「說到底也不是真正的龍,就只是長得比較大隻的蜥蜴而已。」
一瞬間將魔力凝聚到劍上,銀雪發出漂亮銀色的光芒以及寒氣,我立刻一劍刺進他的背上,恩威爾立刻發出淒厲的叫聲,被劍刺進的傷口開始結冰,恩威爾雖然不斷地晃動身體想要把我摔下來,但是結冰的劍成為一個很好的施力點,我牢牢抓著,即使恩威爾動得再劇烈也就只是白費力氣,死命掙扎了幾秒鐘,恩威爾最後倒了下來並且逐漸回復成人型,我立刻把劍拔了出來,大概是因為傷口周圍已經被凍住的關係所以沒有見到鮮血亂噴的場面。
「一個瞬間就結束了,真弱啊,恩威爾。」
我把劍架到恩威爾的脖子上,恩威爾看我的眼神中充滿著不甘心,但是他也就只能看著而已,整個人癱在地上就像是廢了一樣動也不動。
「你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住手。」
娜娜突然衝上前來拉住我的手,透過她的手,我感覺的到她正在顫抖,在察覺到這一點後我嘆了口氣。
「所以妳要我放過他嗎?」
「雖然、雖然我非常想要立刻殺了他……但是這樣是不對的,我也覺得不行……如果是父親大人,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他可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喔?如果沒有他的話,藍道爾的攻城計畫大概已經順利完成了,也不會因為少了一隻手,妳也不會在這裡喔?」
大概是因為我的提醒,娜娜咬著牙看著我,眼神透露出來的情緒十分複雜。
此刻,我對於她的答案感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