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零

本章節 2012 字
更新於: 2023-07-23
  「敵策局」是個齊集世界各國人才的地方,與其浪費大量氣力因應某些宗教信仰或者文化做針對處理,倒不如一是全都否決禁止所有特例,二是全都通融自由發揮,而「敵策局」採用的是後者。

  當然「敵策局」是個軍事組織而非私人公司,人員都會相當自製,反正看不順眼就裝作沒看到,正如自己所信仰或者風俗習慣別人也可能會無法認同一樣,總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分寸不會失控。

  就是如此,聖誕節基本上是一年之中最為盛大,又或者該說最多人慶祝的節日,這一點在「敵策局」裡自然也不例外,在平安夜這一天,基地內四處都彌漫著比平常還要輕鬆許多的氣氛。

  作為近乎所有——除了尚為訓練生的純白外——甲冑少女都駐守的鳴石基地,焦點難免會落在一眾少女身上。

  簡單來說,就是一連兩日,平安夜和聖誕節正日都會把食堂弄得像舉辦派對一樣,少女們都得意思地參與一下,而之所以是兩日自然是因為基地還是得運作,考慮到人員輪值的問題了。

  「黃螳作戰」是秘密作戰,甚至連籌備作戰物資的人員都不知道其內容,真的如巴頓當初所言,實施的部份只有他與一眾少女瞭解而已。

  換言之那些人員不知道少女們其實得為兩天後執行的作戰做準備,但為了不惹人起疑,少女們都只得應酬一番。

  雖然看起來有點難為少女們,不過實情並非如此負面,這種在基地內難得的節日氣氛,恰好讓她們能稍微喘一口氣,釋放決戰即將來臨的壓力。

  並非要配合別人避免有人發現「黃螳作戰」,是少女們也想玩上一玩,結論是樂在其中。

  如此一直鬧到晚上才有所收斂,不過估計最大理由是為了明天第二日繼續而不能太狠,總而言之少女們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肯定能好好地睡上一覺。

  只是眾人之中還是會有些異類,例如美妮就是其中之一。

  美妮並沒有立即上床休息,而是坐在桌前,一手拓著腮子,另一隻手則是轉著筆,面前擺放著空白的紙張,隻字未寫的她只是看著白紙出神。

  美妮在寫的是「家書」——士兵在投入軍旅後隨時會陣亡,一般都會預先留下遺書保存在軍中,不過考慮到「甲冑少女」的特殊,所以用了一個聽起來比較舒服的別名來形容。

  實際上不論是美妮還是其他人早在成為訓練生的時候就寫好一封了,而這種東西沒必要每天作戰都得寫,想當然除了想法有改變就得寫一封新的,而美妮此刻便是這個情況。

  準確來說,美妮很猶豫要不要真的寫一封新的。

  「這麼說來……我本來那封寫的是什麼?」美妮突然想到這件事而歪起頭摸索記憶,她印象中當時根本沒認真思考過。

  美妮努力呼喚出零碎的記憶,她記得原本是打算交一封空白的信應付過去就算了,但不知為何收的那個人看穿了她的詭計,在無需打開確認——亦不可能打開檢查——下要她回去重寫。

  「啊……我記得了,是虛情假意的道歉吧?」美妮忍不住苦笑。

  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美妮認為自己應該算有所成長了吧,自己由始至終都沒有後悔,而在想著自己既然怎樣都好,那不如為那些不過是被殃及的「加害者」親人,說那些自以為或許會叫人好過一點的話。

  沒有悔意的道歉,就只是虛偽,美妮現在真的明白這番道理了,她覺得當時武田阻止了她真的太好。

  「這麼一想那就是黑歷史了,果然得換一封新的……」美妮給自己找到了另一個理由。

  既然美妮本身就想要寫,可是此刻才想到應該取消前一封,換言之她是基於另一個考量才會那樣發呆。

  「唉……不過為了『他』寫,難道又不是虛偽嗎……」美妮不是個會逃避的人,所以還是面對了最初的問題。

  自從成為「魔頭」之後,美妮自以為自己算是了無牽掛,卻因為那個人,也就是父親回頭來找上自己而出現了變數。

  當時參與「稻草作戰」因為是非主要人員,加上相距重新相見的時間不長,所以沒什麼感覺,可是這次「黃螳作戰」美妮心裡有種說不定無法回來的預感,再加上前陣子與梧相處的日子,不得不說她有不少想法都受到影響,開始覺得有些話現在不說就以後都沒機會說了。

  「呀啊,陸美妮!要說的話就打電話,寫什麼信呢?又不是想像不到收到信的那一刻看到那些內容會有什麼反應,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而且寫得不好又可能產生誤會,直接對話要是被誤會了還能立即解釋清楚。」

  美妮一邊朝自己精神喊話一邊把筆丟掉,書她還是要寫,畢竟還有黑歷史的問題,但更重要的是解決本來的問題,便直接抄起手機,想要立即輸入號碼的時候手指卻僵住,最後好不容易從記憶角落處找到答案然後輸入號碼撥出。

  等待接聽的撥號聲響起,至少證明這號碼尚且存在,但無法確保美妮有沒有記錯,又或者經歷那些事後她的父親可能換了別的號碼。

  嘟嘟、嘟嘟、嘟嘟……穩定的聲音持續著。

  雖然一般來說不到一、兩鐘就會自動中斷,但美妮體感比真實的時間等得還要漫長,漫長得足以叫她猜想是什麼理由。

  或許,只是對方剛好沒空接聽而已。

  美妮雖然不是那種會因為錯過了一鼓作氣的勢頭就打退堂鼓的人,不過此刻禁不住有種力氣耗盡的虛脫感,正當她打算中斷撥號時,對方卻突然接聽了。

  「那個……是爸爸嗎?」美妮想過是不是應該直呼名字,但大概始終是習慣吧,反正對方聽到自己的聲音沒道理認不出來。

  對面的回應不是話語,而是輕輕的,像是不想被發現似的倒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