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靈契

　　起因，來自於一個亂飛的塑膠袋。



　　「你說，你為了撿飛走的塑膠袋，不小心碰到了隔壁墳墓的供品？」

　　衛晨曦點頭。

　　「碰到的當下，痛的像是被電到了地縮回了手，但仔細一看，卻沒有任何傷痕？」

　　衛晨曦點點頭。

　　「所以，你就沒有多想，只是向墓主雙手合十地說了聲抱歉，就走了？」

　　衛晨曦再次點頭。

　　「卻沒有想到，開始發生了怪事，隱隱約約地能看到黑影？」

　　衛晨曦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又是一個點頭。

　　「然後，覺得很累，就算努力讓自己吃飽喝足睡飽，還是不改疲勞感？」

　　衛晨曦再度回到毫不遲疑的點頭頭模式。



　　「衛晨曦！」



　　衛晨曦抬頭看向氣炸了的弟弟，不改面癱地道：「不是不跟你說，後來曜瞳找我敘舊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他既然提出要幫我，我便沒有多想。」

　　這確實是自家哥哥會做的事，實在是被打敗的衛晨曉頭痛地撫著額，還是古少淩拍了拍他的背，把話題拉了回來。

　　「既然曜瞳學長幫了你，怎麼晨曦哥你還會虛弱到暈倒？」

　　聽到這問話，衛晨曦一頓，難得出現了略微心虛的表情，「我、我太忙了，所以……」



　　「忙個屁！」

　　

　　這是一道從未聽聞的稚嫩嗓音，與此同時，原先滿是消毒水味的房間，瀰漫起淡淡的花香，衛晨曉與古少淩抬頭往聲音來源──天花板看去。

　　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少年，看上去約莫十二、三歲，一雙如紅寶石耀眼的紅瞳滿是怒意地瞪著衛晨曦，他的穿著就如同觀音畫像上常彩繪的金童服飾，儘管更加樸素，但琉光異彩，襯得小少年粉撲的小臉更加稚嫩，也就讓那句較為粗俗的話語更具反差的衝擊力。



　　「霜意，小孩子不能說髒話。」

　　「小你個大──」

　　一句話都還未說完，霜意周遭突然冒起了白煙，接著，一隻小白兔自由落體地被衛晨曦抱個滿懷。

　　

　　好的，紅瞳、桂花香味、白兔──



　　「哥，你不會是……」

　　「嗯，我在路上撿到了祂，是祂先幫助我脫離被魂體纏上的困境，然後在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衛晨曦一點也不在意小白兔把他的指節當紅蘿蔔啃，只是溫柔地撓了撓小白兔的頭。

　　「呃，哥你的手……」古少淩皺起眉。

　　衛晨曦的指節被咬出血來，小白兔在嚐到血味後，後悔了似的，又舔了舔出血的地方，下一秒，血止住了，慢慢地開始癒合。

　　見狀，衛晨曦把手抽了回來，「別亂用靈力。」

　　小白兔抬起頭，炸毛地朝衛晨曦呲牙裂嘴，不安份地在他懷裡亂蹦，在衛晨曦受不了地鬆手後，又是一陣白煙，小白兔消失在原地。

　　

　　感覺看了一場戲的衛晨曉與古少淩互看了一眼，在衛晨曦開口繼續說下去的聲音下，把注意力拉了回來。

　　「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夢的是誰，但就是一身古裝扮像的女孩，她對我說霜意跟我有緣，既是祂先助我，我也應當回助，所以，讓我跟祂簽訂契約。」

　　「靈契？」

　　「曜瞳是這麼說的。」衛晨曦點頭，「他說玉兔掌管藥材、藥理，倒跟我這職業有所契合，就是我上手術台時，霜意受不了，我還在想辦法就是。」

　　「還真是玉兔啊……」古少淩喃喃地道，又好奇地看向衛晨曦的指節，果然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

　　衛晨曉又折起了眉宇，「那你到底是為什麼會虛弱到昏倒？」

　　知道實在是不能再搪塞，衛晨曦抿了抿唇，坦承地道：「因為碰到了想要幫助的靈體，不顧霜意的勸故，結果一下子招來了不少怨念，所以……」

　　「衛晨曦！」

　　「哥、哥！」古少淩趕忙攔住氣得要直接開揍的衛晨曉，「晨曦哥還沒好啊。」

　　衛晨曉紅了眼眶──氣的，他伸出手指著衛晨曦，「你，明天就去北分會報到，我會幫你報名好，就算你之後沒打算走這行，也要學會控制與知道基本知識！」

　　衛晨曦微微蹙起眉，想說些什麼，就見古少淩打pass地輕輕搖頭。

　　「晨曦哥，曜瞳學長他畢竟是南分會小隊的成員，差不多該歸隊了，這也是學長建議我們跟你這樣說的。」

　　「好吧。」衛晨曦恢復了面癱本色，一時間還真是看不出來是妥協了還是無聲的抗議。

　　「放心啦，分會的課程是可以自由安排的，如果這邊的時間跟那邊對不上的話，你也能到我們事務所，大家都會很樂意幫你的。」古少淩用手肘戳了戳衛晨曉，「對吧？」

　　「對。」衛晨曉咬牙切齒地回。

　　「好啦，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去北分會幫你報名，詳細一點的，我再用line傳給你？」

　　衛晨曦點點頭。

　　見衛晨曦如此配合，衛晨曉也冷靜了下來，他做了個深呼吸，嚴肅地道：「哥，靈契不同於神契，不是單方面的，而是、你們就是生命共同體，在靈能這方面，請你、務必，好好聽聽玉兔的話，別一意孤行。」

　　這次感受到生命力像是瞬間被吸乾的衛晨曦確實也有些後怕，因此也很是認真地給予承諾，「我知道了，我會的。」

　　衛晨曉知道衛晨曦向來遵守諾言，這才鬆了口氣，上前抱了一下他，便與古少淩一起出了休息室。

　　

　　正如古少淩對衛晨曦所說，他們直奔北分會幫衛晨曦辦了會員的手續，也替他圈了幾堂可以上的課，便發到line上讓他自己選擇。

　　回到事務所時，已經鄰近晚餐時刻，大家在餐桌上了解了來龍去脈，一個個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還有這樣的？」花輕似瞪圓了眼。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真有道理。」衛晨曉抽了抽嘴角。

　　「不過，玉兔耶，居然可以跟玉兔簽下靈契，好神奇啊。」

　　「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都本來都覺得，他們兄弟倆會為了哥走這職業吵到他們退休了。」

　　算是也比較認識衛家兄弟的岑桓文，沒忍住地笑了出來，成功地得到衛晨曉沒好氣地一瞪。

　　「難道就沒人好奇，為什麼玉兔會跑到這來嗎？神祇們不是因為隔著結界、真身下不來嗎？」

　　「但那前提是，已經修成神了啊，玉兔、既然是靈契，還不到那境界吧。」

　　「那個，我問個、嗯，也不算小問題，但我確實挺疑惑的，通神者、神契者、靈契者，這三者的區別在？」

　　聽到岑桓文的疑問，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古少淩。

　　古少淩停下戳沙拉的叉子，想了一下，回答道：「通神者是具有神祇血脈的傳承者；神契是神祇找的有緣者當做契約對象；靈契則是與仙或精怪簽訂契約，但靈契比較……就像我剛剛說的，境界不到，是彼此互相借用能力修煉，比較偏向生命共同體。」

　　「原來如此。」岑桓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又產生了另外一個疑問，「可是，玉兔的傳說，不是也很久了嗎？這麼久都還未修煉成神？」

　　「當然也有成神的啊。」向宇倫奇怪地道。

　　「啊，不是啦，桓文哥應該不清楚吧。」顏映星歪頭看向岑桓文。

　　岑桓文先是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因為在聽到向宇倫的話後，他很快地就想通了。「嗯，但現在我清楚了。」

　　「什麼？」衛晨曉挑起眉。

　　「算是一種、官階的意思吧？」

　　「Bingo～」

　　「總有不斷升上去的嘛。」鐘聿爔聳了聳肩。



　　一頓飯的時光，搞懂了發生了什麼事，也讓他們把話題轉到了端午節。

　　端午節是華夏陽氣最足的一天，也是他們少數能夠好好放鬆的時刻，所以在決定好準備多少午時水與五帝錢後，也就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倒是在端午節後，又是期末地獄的開端，以及最重要的──向宇倫即將畢業了。

　　提到這事，幾個哥哥們不免好奇，向宇倫的打算。

　　「想要考大學嗎？」

　　「目前沒這打算。」向宇倫坦承地道，「比起這件事，我更擔心我的畢展。」

　　「不是排練的差不多了？」

　　「是啊，但就是……」向宇倫抿了抿唇，有些擔憂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一直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太緊張了？」鐘聿爔捏了捏他的肩膀。

　　向宇倫噘了噘嘴，沒說話。

　　古少淩略微挑眉，「不好的預感，是搞砸的預感、還是跟我們有關的預感？」

　　聞言，向宇倫一愣，很是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臉色微沉，「我不知道。」

　　「映星，你有去看過宇倫他們排練嗎？」

　　「有是有，不過，我沒有感覺耶。」顏映星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捕捉到了一抹思緒地又道：「但是，宇倫他們放偶的房間，好像有點奇怪。」

　　「奇怪？」衛晨曉複述了一便，視線移到向宇倫身上，「宇倫？」

　　「這個，我也很無奈啊，學校的空間不夠，所有偶都放在同一間，還是地下室，偶又多是人形容易聚靈，我已經清了好多次了。」

　　「還是我們也過去看看？」

　　向宇倫立刻點頭，「好啊，晨曉哥，我可以順便跟你要些符咒嗎？你也知道，我就要畢業了，可是我們學校目前就我跟映星有這能力，但映星沒參加社團，不好常常出現，我怕之後萬一滋生了什麼不好的靈，就遭了。」

　　「行，我待會給你幾張。」

　　「那、我們要用什麼名義進學校？」

　　雖說疫情已經較為和緩，不過高中職學校的防護措施與保護政策，還是一樣嚴謹，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平日還是無法進入。

　　「先說誰去。」岑桓文看向衛晨曉，「既然你要畫符，還是現場勘查過比較準確？」

　　衛晨曉很是乾脆地點頭。「花花也來吧，符咒輔以靈石，事半功倍。」

　　「好。」

　　「只是去看看，還有宇倫跟映星在，這樣差不多了吧？」

　　「你又想偷懶啊？」

　　「偷什麼懶！鐘聿爔，你別忘了，期末啊！」

　　鐘聿爔噎了一下，想起這學期多修的學分，沈重地嘆了口氣。

　　如此反差的態度，惹來眾人的大笑。

　　

　　「好啦，就那麼定下了，至於怎麼進去，就交給你們了。」

　　被賦予重任的向宇倫與顏映星點點頭，表示明白。

　　

　　端午連假就在他們忙著製作午時水、五帝錢下，飛速而過。

　　當然，也少不了各位家長們的粽子投喂，直到連假過後，古少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胖了一公斤！

　　

　　更不敢相信的，是以顧問身分進到學校的衛晨曉與花輕似，以及完全沒料到勢態發展如此急轉直下的向宇倫和顏映星。





　　那陰森森、儘管一滴豔紅都沒看到，卻滿佈血腥味的儲偶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四章　完



～～～

沒坑！

就是太忙了，真的只能隨緣更新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