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話：體驗夜間划船的兩人（四）

　　夜晚——

　　在這條河道上，看得到男女成對的情侶各自划著船的光景。

　　當然，划船的人是男方。

　　河道的左右兩側種植著櫻花樹。這些櫻花樹的樹枝上都綁著好看的燈飾。

　　這些燈飾的光芒照耀著在夜中划船的情侶們，使得他們的船不需要照明設備，也能看清彼此。

　　而船團的最末端，就是不二和千晨的船。

　　不二負責划船，千晨負責拍攝此刻的美麗夜櫻。

　　「每一個燈飾的顏色都不一樣。那感覺就好像是在樹枝上鑲嵌了寶石似的。」千晨又拍了一張照片，說道。

　　「有同感。」不二。

　　兩人各自欣賞著夜櫻的美，以及此刻的氛圍的這段時間都沒說話。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吧。千晨率先這麼開口。「吶，不二。」

　　「？」不二看向千晨。

　　「你有要讀大學嗎？」千晨。

　　「沒有。」不二果斷回覆後，道：「畢業後我會直接去目前委託我寫程式的公司上班。這都談好了。因此沒必要花錢讀大學。」

　　「是嗎⋯⋯」

　　聽了不二這回答的千晨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容，但她說話的語氣滿低沉的。那種感情不是失望⋯⋯就是很低沉而已。

　　隨後千晨像是想掃開這種低沉的感情似的，以充滿陽光的態度，說：「能提前決定好自己往後的人生，這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有很多人都不知曉自己將來要做什麼，因此只能隨波逐流，看大家考大學，就跟著考大學。培養興趣也是一個道理。有些人有辦法培養出自己的興趣，但有些人就是辦不到。」

　　「所以，妳想讀大學？」不二。

　　「嗯。我想讀流華大學的哲學系，去研究哲學，找出這個世界的『真理』。」千晨握緊雙拳，感覺很有志氣的說道。

　　附帶一說，千晨口中的流華大學有著全臺灣最好的哲學系。

　　臺灣知名的哲學家，廖清哲、許世偉、洪孫錦，都是這個大學畢業的。

　　其中洪孫錦的豐功偉業最為人知曉。

　　他曾憑一人一嘴就把教育部罵到全部換人。還主張「學校會發生霸凌事件，這全是教育部的問題，和學生們無關，爛的全是教育部」。也因為他這個充滿哲學的主張，讓教育部開了好幾次反省會，最終召集專門獵捕霸凌者的「少年警衛隊」，還修建了專門關押霸凌者的監禁所。這都是他一人創下的壯舉。

　　網友們對此是這麼表示的。

　　「這主張有夠『哲學』！哈哈！」、「請問洪大師什麼時候要開哲學課？我錢都準備好了！」、「當代哲學之王無誤！」、「柏拉圖、蘇格拉底、亞里斯多德通通不夠看。洪大師才是最棒的！」、「把教育部臭罵一頓就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誰敢罵教育部，誰就是我大哥！」。

　　聽聞千晨這話的不二，不禁想起曾經看過的新聞報導。

　　新聞說，唸哲學系的人只有少部分才會成為哲學家或教授。

　　大多數的人都去賣雞排了。還有個幽默的哲學系學生將自己的雞排店店名取名為「哲學家雞排」。但不二不會將腦中的想法告訴千晨。即使是他也知道，破壞人的夢想不太好。

　　他現在能做，或者說應該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去支持女友的目標。

　　因此，不二這麼說道：「可以的。以妳的成績，絕對上得去。」

　　不二不是在說客套話或唬爛，千晨的成績是真的好。

　　「謝謝你這麼說。」

　　聽到男友如此鼓舞自己，千晨笑著開口表示。

　　而後，千晨又這麼道：「如果你認真的話，應該也能進全校前十名吧。」

　　「⋯⋯沒興趣。」

　　不二撇開視線，欣賞著周圍的櫻花。他也有點划累了，因此停下以划槳划水的手。

　　「要換我來划嗎？」千晨關心道。

　　「不用。」不二說完這話後，又開始劃了起來。

　　隨後兩人就這麼邊賞櫻，邊閒聊起日常生活的瑣事。結束了這場夜間划船的體驗。

　　◎

　　不二利用上課時間來到一個專門販賣舊書的市場。

　　這個市場的名字就叫「舊書市場」。

　　不二沒有翹課。他是請公假來的。

　　起因是千晨想到這裡買一本已經絕版的哲學小說。但由於她今天真的要忙一件超級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動用自己身為學生會長的權限來請公假外出。

　　不過雖說她不能動用權限讓自己請公假外出，但是她可以讓「別人」請公假外出。而那個別人，固然就是不二了。

　　不二在左右兩側都是書攤的道路走了起來。

　　他的正前方是一間廟。聽說廟裡的神能保佑學生考試順利，所以有不少學生到這拜拜。書商會把舊書市場的地點選在這裡，看來絕對是別有用心。

　　不二仔細找著書攤的書。他要找的書是一本叫做「白玫瑰與青蘋果」的書。不二找遍了五六攤書攤，終於找到了。

　　由於這本書的年代久遠，所以價格破千。

　　不過千晨給不二的錢，還是足夠買這個的。

　　不二買好書，準備回去時，他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正認真看著書攤上的書。不二看出這人是誰後，走到她身旁，道：「嗨，郁紜。」

　　突然被不二搭話的郁紜有嚇一跳。

　　但她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段時間應該要上課吧？」郁紜。

　　「我請公假到校外辦事。妳呢？翹課嗎？」不二。

　　「⋯⋯嗯。我心情不太好。」郁紜。

　　「怎麼了嗎？」不二歪著頭。

　　「⋯⋯跟我來一下。」郁紜猶豫了一會兒，拉著不二的手，走出舊書市場的圈子。

　　她將不二拉到有著綠樹的河岸這裡，並在樹下的長椅坐下。

　　不二則坐在她旁邊的空位。

　　郁紜看著眼前的風景。

　　她眼前的風景除了有一條大河以外，還有就是市區的都市景觀。

　　仔細一瞧，還能看到鐵製的橋橫跨著河，使得機車騎士能藉由橋越過河。

　　「我被人告白了。」

　　郁紜就在不二沒注意她的時候，這麼開口表示。

　　「這就是妳心情不好的原因？」不二。

　　「嗯⋯⋯」郁紜沉重的點了下頭。

　　「會心情不好，就代表妳討厭對方。既然如此，就直接拒絕他不就行了？」不二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著。

　　「事情並沒有這麼單純。因為我並不討厭他。他是個真正的好人，我看人的眼光從來不會出錯。只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我卻無法向他表明我真正的想法⋯⋯我為我自己的不乾脆感到厭煩和厭惡。這就是我心情不好的原因。」郁紜。

　　不二想了半晌，說：「原來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啊。」

　　「看不出來？」

　　郁紜瞇細雙眼，輕輕瞪著不二，「我又不是沒有感情的無情者，當然也會喜歡人啊。」

　　「但妳總是專注在跆拳道，因此我認為妳比起人，應該比較喜歡跆拳道吧。」不二。

　　「那只是我的興趣啦。我還是會喜歡人的。話說，你不在意我喜歡的人是誰嗎？」郁紜。

　　「是會在意。但假如妳不說，我也不可能逼妳。」不二。

　　「會在意就好。」郁紜從長椅上站起來，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並往河丟去。

　　咚、咚、咚，她打出了三個水漂。

　　「你也試試吧。」郁紜將在地上撿的第二顆石頭扔給不二。

　　不二接下後，起身靠近河邊，然後將石頭往河裡扔。

　　咚、咚、咚、咚、咚，他打出了五個水漂，比郁紜還多兩個。

　　「切⋯⋯輸你了。」

　　察覺到自己輸了的郁紜，不甘心的咬牙切齒。

　　「⋯⋯這種比賽有意義嗎？」不二。

　　「沒意義。只是隨便玩玩而已。」郁紜說完這話後，又道：「對了，不二。」

　　「？」不二。

　　「假設我說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你會怎麼想？」

　　郁紜非常認真的這麼問著不二。

　　「⋯⋯」不二像電腦當機那樣呆了六秒左右，才這麼說：「假使是真的，那我也只能拒絕妳。因為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郁紜愣了好一會兒，才這麼問道：「真的？」

　　「真的。」不二正經的回覆。

　　「對方是誰？」郁紜往前踏出一步，以逼問的氣勢說：「白蒔嗎？」

　　「不是。」不二。

　　「那是誰？」郁紜。

　　當不二正在思考要不要告訴郁紜時，郁紜忽然嘆了口氣，道：「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話說，院長知道嗎？」

　　「嗯，她知道。」不二。

　　正當郁紜又想繼續問下去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後講了幾句，就和不二說他們社團出了事情，現在不能繼續翹課了。說完這話，郁紜就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