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山莊
本章節 3525 字
更新於: 2023-07-15
行經隧道前，原先外圍的石筍都被攔腰截去，切面平整俐落，想來應是那對雙顎的傑作，隧道被黑蜈蚣挖掘拓擴大了一圈，寬敞許多，沿途斷斷續續被毒血腐蝕坑漥的痕跡。
花費三個小時抵達洞口，此時早已日薄西山，與地洞差不多的昏暗。
剛翻出身，便見兩道熟悉身影，正拿著武器與其對視，有一言不對就下重手架式。
「自己人，別誤傷友軍。」林逸昊趕緊呼喊一聲。
兩人正是紅芃與雄鷹，忌憚黑蜈蚣在地洞內埋伏，卻見不到林逸昊行蹤，只能空站在原地等待，直到聽聞動靜，怕是黑蜈蚣襲來，舉著傢伙就想當頭一棒。
「白鴉，你沒事太好了!」雄鷹驚喜的聲調，一把手拉起林逸昊到地面。
「多謝。」林逸昊重新踏上地面，原本淤泥都被烤乾成焦土，硬梆梆的。
「沒事就好。」紅芃平時話雖少，擔心的神色卻不假，握緊的日月飛綾輕輕鬆下。
見林逸昊狼狽兮兮的模樣，讓雄鷹想問經歷，前者邊往營地，在歸途上挑重點說，天青琉璃焰的部分則含糊帶過，一路說到營地，方才停下。
「那黑蜈蚣，我和紅芃見過，可不是合三人之力可應付的，你竟然就獨自解決，不愧是我哥們。」
雄鷹樂呵呵的勾住林逸昊肩膀，近一年相處，林逸昊明白此人看似大咧咧，實則對他人是否抱有惡意特別敏感，不喜歡的事絕不虛與委蛇，排斥的人絕不假以辭色。
「陣法雖全面強力，但須事前準備良久，並非十全十美的。」林逸昊闡述道，也不推開雄鷹的熱情親近。
自家人清楚自家人，所學頗雜不說，其實只為一個目的，那就是多一分活下去的力量。
雄鷹和紅芃頷首，見識過林逸昊排布法陣，耗時又費力，如果是遭遇突擊戰，敵人根本不給機會布置。
三人並肩穿過陣法缺口，迎面而來是常翠的提著一盞燈籠，臉上惆悵情緒隨林逸昊出現，如春雪融化一展笑顏。
「公子，您回來啦。」常翠喜悅之情寫在臉上，目光從頭到腳，確定林逸昊除衣衫破爛如乞，四肢健全平安歸來。
「翠兒，讓妳擔心了，這幾日不在營地可安生?」林逸昊淺笑問道。
「公子，營地一切安好，未有刺頭生事。」常翠如數家珍般，將三日大小事訴諸一遍。
林逸昊也不覺得嘮叨，邊走邊聊來到營火堆，喬嬸見東家回來，連忙熱幾塊燻肉烤張膜餅，遞給林逸昊充饑。
「多謝喬嬸，正好我餓的前胸貼後背。」林逸昊接過肉夾饃，配著清水果腹。
同時隨隊村民見林逸昊歸來，剛生起的小心思，還未冒頭就掐滅了。
「嗯，紅芃、雄鷹，趁那黑蜈蚣的氣味餘威尚存，其他野獸不敢靠近，明早我們抓緊時間穿過桃林。」邊說著嚥下一大口清水潤喉。
「沒問題。」紅芃輕點頭，便起身負責守夜。
雄鷹則坐近林逸昊身邊說:「兄弟，你不在的時候，翠兒可擔心緊…」
林逸昊打斷對方接下的話說:「停，我們何身分你並不是不知，何必招惹那些情債，我不只一兩次明言婉拒了，往後這事莫再開金口。」
又正色說:「再提一句，別怪我不客氣。」
雄鷹聳聳肩，自討個沒趣，轉過話題說:「如果我們在期限前，未將他們送出去呢?」
林逸昊沉默一會兒，抬頭望了明亮璀璨的星空，才說:「如果推算沒錯，被推進山澗，再到無名村落，一直朝西南方，便可回歸通江流域。」
「至於路途上，能否遇到城鎮，一切看運氣了。」
雄鷹飲一口清水，未再接話，一樣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
林逸昊鑽到帳篷內，鬆開束髮帶，一頭長髮如瀑垂下，多日未梳洗油膩結團，用梳子都疏不開的死結。
倒了些飲用水，沾著毛巾擦拭全身，污髒都留在巾面上，渾身說不出的輕快，草草換了套寬鬆的衣服，便仰頭躺下，眼一閉連日的勞累排山倒海而來，沉沉墜入夢鄉。
營火旁的紅芃和雄鷹有一句沒一搭的閒聊，交接守夜工作，其餘村民和常翠他們聽聞明日一早接續啟程，各自靜聲休憩。
翌日清早
林逸昊被帳篷外的走動聲喚醒，安生一晚的睡眠，此時如重獲新生般，活力充沛精神飽滿，換了一套素色勁服，便走出帳篷外。
喬嬸搓洗著白米，丁全折乾樹枝丟入火堆，丁財收拾包袱，常翠幫忙剝著野菜心，常勇揮舞著拳頭練功，紅芃同樣剛走出帳篷，兩人對視一眼打個招呼。
「早上好。」
「嗯，早。」
林逸昊收起帳棚支架，雄鷹在不遠處走來幫忙，紅芃折雨布疊好，收整完最後一個，白飯也已煮熟，散發陣陣清香。
眾人吃飽喝足，整備行李便隨林逸昊帶隊橫越桃林，淤泥內暗藏毒蟲蛇蟻，常翠分發下去雄黃驅蟲粉，人人塗抹在胳膊小腿。
一路上無驚無險離開桃林，雄鷹順路摘了不少碩大的桃子，幾筐汁水充足的紅桃，讓他解饞不少，撐得連午飯都吃不下。
順著太陽東昇西落的對照方位，朝向西南方前行，經歷兩日跋山涉水，翻過兩座山頭，眾人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足跡，一座山莊座立於山腰處，雖不是繁華城鎮，卻依然使大夥雀躍不已。
「公子、阿姐，你們看是山莊，我們總算走出來了。」常勇歡喜高呼，滿臉的興奮。
「是呀，東家，我們走出來了。」丁財乾皺的五官舒展開，喜悅的附和著。
「趁天色未黑，咱們加緊腳步過去，看能否借宿一宿，順道問問最近的城鎮在何方。」林逸昊輕點頭，招呼眾人行動。
不用林逸昊催促，村民期盼已久，重回文明的日子，總算盼到這一刻，顧不得腳底的水泡，各個加快步伐，總算在日落時分，來到山莊前。
山莊佔地並不大，僅半畝寬，三層樓高的木造方型建築，瓦簷上無繁複的雕飾，圍壁上苔癬藤蔓攀附，歲月侵蝕的痕跡，留在兩扇斑駁門板上。
林逸昊朝雄鷹使個眼色，後者頷首走向前，叩敲響大門。
「叩叩叩」
「有人嗎?」雄鷹扯著嗓子朝裡大喊。
「咿呀~」大門緩緩從裡打開，門縫冒出一張人臉，透過夕陽餘暉，來人長的一張眼圓尖腮臉，身穿家丁的暗褐布衣，兩眼轉溜溜的向門外眾人打量。
「你們打哪來的呀?是找我家主人?」家丁聲音粗糙難聽，將門縫又推開一些。
雄鷹溫聲拱手回應道:「不好意思叨擾府上，咱們於山中迷路，途經此地想問個路，順道借貴地過一宿，不知方便否?」
「這我不能做主，稍待一會兒，我進裡問問主人。」家丁說完，也不等雄鷹答覆，便關上大門。
雄鷹回頭與林逸昊和紅芃對視，聳聳肩無奈等待結果。
沒過多久，木門徹底大開，迎面的是家丁和一名身穿儒巾儒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留著山羊鬍，面相同家丁臉尖眼圓，人中長深，雙唇寬薄，兩目掃視一眾人等，才拱手說:「在下盧棲山莊主人，敝姓侯。」
「各位遠來便是客，這就招呼下人清掃雅間，讓爾等好生歇腳，再備些粗茶淡飯。」
「侯莊主客氣了，在下與夥伴叨擾貴山莊。」
雄鷹朗聲拱手笑著回禮，隨著侯莊主入內，直到家丁關上大門，上完閂回頭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角裂到耳根，交錯的利齒分泌貪婪的唾沫。
踏入山莊內與外面看到的景緻落差不少，乾淨整潔的石磚，花團錦簇的前院，幾隻彩蝶飛舞追逐，造景池塘數條錦鯉戲水，灑掃清潔的僕役、端盤烹茶的婢女，和外面的荒涼成鮮明對比。
一條長廊橫穿三層高的山莊，主人家起居在東邊二樓，僕役領路將眾人帶往二樓西側空房。
僕役行禮未言便轉身離開，讓大夥自己挑選房間。
山莊內空房間甚多，林逸昊趁僕役走遠才開口提醒道: 「這山莊有古怪，莫分散，互相有個照應。」
讓大家別太過分散，至於那些村民，也只是幾句提醒，至於聽不聽宣，林逸昊也不甚在意。
林逸昊又悄聲問:「雄鷹，你金瞳可有發現?」
雄鷹搖搖頭說:「金瞳術異相太過顯眼，不能當著人家面直接用，我剛趁那帶領的僕役轉身一看，只認是人的背影卻沒瞧出異樣。」
林逸昊輕點頭，吩咐幾人房間。
常翠和紅芃、林逸昊和常勇、雄鷹和丁全、丁財和喬嬸倆被夾在中間照應，村民互相看對方，和相熟的兩人或三人擠一間。
房內擺設簡潔，一張平板木床、一方桌配板凳、盥洗盆架、角落壁櫥，草草便看完傢具，標準的客房配置。
眾人放好行李，打盆清水梳洗風塵，換了身乾淨衣服，便聽婢女舉著燈籠來請諸位赴晚宴。
領頭的婢女提著燈籠走在前頭，此時天色已徹底暗下，地處深山老林，周圍昏暗漆黑，長廊上也未點燈，唯婢女那盞燈籠照明。
常勇攙著常翠臂膀，細聲唸叨:「阿姐，為何不給我們再拿一盞燈籠，就前頭引路，後頭的人都險些摔跤。」
常翠豎起食指，讓常勇不可無禮抱怨，轉頭望向林逸昊，後者有通慧靈目加持，只要不是完全漆黑，皆可如履平地輕鬆，發現常翠的目光望來，剛常勇的片語皆聽聞，翻手拿出紙燈籠點上遞過去。
「多謝公子。」常勇笑著接過燈籠，接著的路好走許多。
一路下到一樓大廳，類似宴客廳般寬敞，裏頭擺設數張大圓桌，桌上擺滿美食佳餚，散發陣陣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侯莊主坐在主位，起身抬手請眾人入座:「各位粗茶淡飯，清湯寡水莫嫌棄。」
雄鷹回禮道:「莊主客氣，這滿桌珍饈美味，怎會惹人嫌棄，多謝莊主款待。」
林逸昊一夥坐在主桌，村民坐在另外兩桌，侯莊主見此景也沒多言，喚聲讓僕役斟酒伺候。
林逸昊舉起酒杯，酒水波紋粼粼，靠近鼻尖細聞，又默默放下酒杯，舉筷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盤中卻未進食。
雄鷹等人見林逸昊此舉，紛紛放下手中碗筷，只有那兩桌村民早已狼吞虎嚥，直接徒手撕扯燒雞豬肘子，滿嘴油花菜屑。
侯莊主悠悠說聲:「不知是菜餚不合貴客胃口嗎?」
林逸昊淡然輕笑說:「菜是爛泥枯樹葉，酒是黃褐濁水，算哪門珍饈美味?」
花費三個小時抵達洞口，此時早已日薄西山，與地洞差不多的昏暗。
剛翻出身，便見兩道熟悉身影，正拿著武器與其對視，有一言不對就下重手架式。
「自己人，別誤傷友軍。」林逸昊趕緊呼喊一聲。
兩人正是紅芃與雄鷹，忌憚黑蜈蚣在地洞內埋伏，卻見不到林逸昊行蹤，只能空站在原地等待，直到聽聞動靜，怕是黑蜈蚣襲來，舉著傢伙就想當頭一棒。
「白鴉，你沒事太好了!」雄鷹驚喜的聲調，一把手拉起林逸昊到地面。
「多謝。」林逸昊重新踏上地面，原本淤泥都被烤乾成焦土，硬梆梆的。
「沒事就好。」紅芃平時話雖少，擔心的神色卻不假，握緊的日月飛綾輕輕鬆下。
見林逸昊狼狽兮兮的模樣，讓雄鷹想問經歷，前者邊往營地，在歸途上挑重點說，天青琉璃焰的部分則含糊帶過，一路說到營地，方才停下。
「那黑蜈蚣，我和紅芃見過，可不是合三人之力可應付的，你竟然就獨自解決，不愧是我哥們。」
雄鷹樂呵呵的勾住林逸昊肩膀，近一年相處，林逸昊明白此人看似大咧咧，實則對他人是否抱有惡意特別敏感，不喜歡的事絕不虛與委蛇，排斥的人絕不假以辭色。
「陣法雖全面強力，但須事前準備良久，並非十全十美的。」林逸昊闡述道，也不推開雄鷹的熱情親近。
自家人清楚自家人，所學頗雜不說，其實只為一個目的，那就是多一分活下去的力量。
雄鷹和紅芃頷首，見識過林逸昊排布法陣，耗時又費力，如果是遭遇突擊戰，敵人根本不給機會布置。
三人並肩穿過陣法缺口，迎面而來是常翠的提著一盞燈籠，臉上惆悵情緒隨林逸昊出現，如春雪融化一展笑顏。
「公子，您回來啦。」常翠喜悅之情寫在臉上，目光從頭到腳，確定林逸昊除衣衫破爛如乞，四肢健全平安歸來。
「翠兒，讓妳擔心了，這幾日不在營地可安生?」林逸昊淺笑問道。
「公子，營地一切安好，未有刺頭生事。」常翠如數家珍般，將三日大小事訴諸一遍。
林逸昊也不覺得嘮叨，邊走邊聊來到營火堆，喬嬸見東家回來，連忙熱幾塊燻肉烤張膜餅，遞給林逸昊充饑。
「多謝喬嬸，正好我餓的前胸貼後背。」林逸昊接過肉夾饃，配著清水果腹。
同時隨隊村民見林逸昊歸來，剛生起的小心思，還未冒頭就掐滅了。
「嗯，紅芃、雄鷹，趁那黑蜈蚣的氣味餘威尚存，其他野獸不敢靠近，明早我們抓緊時間穿過桃林。」邊說著嚥下一大口清水潤喉。
「沒問題。」紅芃輕點頭，便起身負責守夜。
雄鷹則坐近林逸昊身邊說:「兄弟，你不在的時候，翠兒可擔心緊…」
林逸昊打斷對方接下的話說:「停，我們何身分你並不是不知，何必招惹那些情債，我不只一兩次明言婉拒了，往後這事莫再開金口。」
又正色說:「再提一句，別怪我不客氣。」
雄鷹聳聳肩，自討個沒趣，轉過話題說:「如果我們在期限前，未將他們送出去呢?」
林逸昊沉默一會兒，抬頭望了明亮璀璨的星空，才說:「如果推算沒錯，被推進山澗，再到無名村落，一直朝西南方，便可回歸通江流域。」
「至於路途上，能否遇到城鎮，一切看運氣了。」
雄鷹飲一口清水，未再接話，一樣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
林逸昊鑽到帳篷內，鬆開束髮帶，一頭長髮如瀑垂下，多日未梳洗油膩結團，用梳子都疏不開的死結。
倒了些飲用水，沾著毛巾擦拭全身，污髒都留在巾面上，渾身說不出的輕快，草草換了套寬鬆的衣服，便仰頭躺下，眼一閉連日的勞累排山倒海而來，沉沉墜入夢鄉。
營火旁的紅芃和雄鷹有一句沒一搭的閒聊，交接守夜工作，其餘村民和常翠他們聽聞明日一早接續啟程，各自靜聲休憩。
翌日清早
林逸昊被帳篷外的走動聲喚醒，安生一晚的睡眠，此時如重獲新生般，活力充沛精神飽滿，換了一套素色勁服，便走出帳篷外。
喬嬸搓洗著白米，丁全折乾樹枝丟入火堆，丁財收拾包袱，常翠幫忙剝著野菜心，常勇揮舞著拳頭練功，紅芃同樣剛走出帳篷，兩人對視一眼打個招呼。
「早上好。」
「嗯，早。」
林逸昊收起帳棚支架，雄鷹在不遠處走來幫忙，紅芃折雨布疊好，收整完最後一個，白飯也已煮熟，散發陣陣清香。
眾人吃飽喝足，整備行李便隨林逸昊帶隊橫越桃林，淤泥內暗藏毒蟲蛇蟻，常翠分發下去雄黃驅蟲粉，人人塗抹在胳膊小腿。
一路上無驚無險離開桃林，雄鷹順路摘了不少碩大的桃子，幾筐汁水充足的紅桃，讓他解饞不少，撐得連午飯都吃不下。
順著太陽東昇西落的對照方位，朝向西南方前行，經歷兩日跋山涉水，翻過兩座山頭，眾人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足跡，一座山莊座立於山腰處，雖不是繁華城鎮，卻依然使大夥雀躍不已。
「公子、阿姐，你們看是山莊，我們總算走出來了。」常勇歡喜高呼，滿臉的興奮。
「是呀，東家，我們走出來了。」丁財乾皺的五官舒展開，喜悅的附和著。
「趁天色未黑，咱們加緊腳步過去，看能否借宿一宿，順道問問最近的城鎮在何方。」林逸昊輕點頭，招呼眾人行動。
不用林逸昊催促，村民期盼已久，重回文明的日子，總算盼到這一刻，顧不得腳底的水泡，各個加快步伐，總算在日落時分，來到山莊前。
山莊佔地並不大，僅半畝寬，三層樓高的木造方型建築，瓦簷上無繁複的雕飾，圍壁上苔癬藤蔓攀附，歲月侵蝕的痕跡，留在兩扇斑駁門板上。
林逸昊朝雄鷹使個眼色，後者頷首走向前，叩敲響大門。
「叩叩叩」
「有人嗎?」雄鷹扯著嗓子朝裡大喊。
「咿呀~」大門緩緩從裡打開，門縫冒出一張人臉，透過夕陽餘暉，來人長的一張眼圓尖腮臉，身穿家丁的暗褐布衣，兩眼轉溜溜的向門外眾人打量。
「你們打哪來的呀?是找我家主人?」家丁聲音粗糙難聽，將門縫又推開一些。
雄鷹溫聲拱手回應道:「不好意思叨擾府上，咱們於山中迷路，途經此地想問個路，順道借貴地過一宿，不知方便否?」
「這我不能做主，稍待一會兒，我進裡問問主人。」家丁說完，也不等雄鷹答覆，便關上大門。
雄鷹回頭與林逸昊和紅芃對視，聳聳肩無奈等待結果。
沒過多久，木門徹底大開，迎面的是家丁和一名身穿儒巾儒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留著山羊鬍，面相同家丁臉尖眼圓，人中長深，雙唇寬薄，兩目掃視一眾人等，才拱手說:「在下盧棲山莊主人，敝姓侯。」
「各位遠來便是客，這就招呼下人清掃雅間，讓爾等好生歇腳，再備些粗茶淡飯。」
「侯莊主客氣了，在下與夥伴叨擾貴山莊。」
雄鷹朗聲拱手笑著回禮，隨著侯莊主入內，直到家丁關上大門，上完閂回頭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角裂到耳根，交錯的利齒分泌貪婪的唾沫。
踏入山莊內與外面看到的景緻落差不少，乾淨整潔的石磚，花團錦簇的前院，幾隻彩蝶飛舞追逐，造景池塘數條錦鯉戲水，灑掃清潔的僕役、端盤烹茶的婢女，和外面的荒涼成鮮明對比。
一條長廊橫穿三層高的山莊，主人家起居在東邊二樓，僕役領路將眾人帶往二樓西側空房。
僕役行禮未言便轉身離開，讓大夥自己挑選房間。
山莊內空房間甚多，林逸昊趁僕役走遠才開口提醒道: 「這山莊有古怪，莫分散，互相有個照應。」
讓大家別太過分散，至於那些村民，也只是幾句提醒，至於聽不聽宣，林逸昊也不甚在意。
林逸昊又悄聲問:「雄鷹，你金瞳可有發現?」
雄鷹搖搖頭說:「金瞳術異相太過顯眼，不能當著人家面直接用，我剛趁那帶領的僕役轉身一看，只認是人的背影卻沒瞧出異樣。」
林逸昊輕點頭，吩咐幾人房間。
常翠和紅芃、林逸昊和常勇、雄鷹和丁全、丁財和喬嬸倆被夾在中間照應，村民互相看對方，和相熟的兩人或三人擠一間。
房內擺設簡潔，一張平板木床、一方桌配板凳、盥洗盆架、角落壁櫥，草草便看完傢具，標準的客房配置。
眾人放好行李，打盆清水梳洗風塵，換了身乾淨衣服，便聽婢女舉著燈籠來請諸位赴晚宴。
領頭的婢女提著燈籠走在前頭，此時天色已徹底暗下，地處深山老林，周圍昏暗漆黑，長廊上也未點燈，唯婢女那盞燈籠照明。
常勇攙著常翠臂膀，細聲唸叨:「阿姐，為何不給我們再拿一盞燈籠，就前頭引路，後頭的人都險些摔跤。」
常翠豎起食指，讓常勇不可無禮抱怨，轉頭望向林逸昊，後者有通慧靈目加持，只要不是完全漆黑，皆可如履平地輕鬆，發現常翠的目光望來，剛常勇的片語皆聽聞，翻手拿出紙燈籠點上遞過去。
「多謝公子。」常勇笑著接過燈籠，接著的路好走許多。
一路下到一樓大廳，類似宴客廳般寬敞，裏頭擺設數張大圓桌，桌上擺滿美食佳餚，散發陣陣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侯莊主坐在主位，起身抬手請眾人入座:「各位粗茶淡飯，清湯寡水莫嫌棄。」
雄鷹回禮道:「莊主客氣，這滿桌珍饈美味，怎會惹人嫌棄，多謝莊主款待。」
林逸昊一夥坐在主桌，村民坐在另外兩桌，侯莊主見此景也沒多言，喚聲讓僕役斟酒伺候。
林逸昊舉起酒杯，酒水波紋粼粼，靠近鼻尖細聞，又默默放下酒杯，舉筷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盤中卻未進食。
雄鷹等人見林逸昊此舉，紛紛放下手中碗筷，只有那兩桌村民早已狼吞虎嚥，直接徒手撕扯燒雞豬肘子，滿嘴油花菜屑。
侯莊主悠悠說聲:「不知是菜餚不合貴客胃口嗎?」
林逸昊淡然輕笑說:「菜是爛泥枯樹葉，酒是黃褐濁水，算哪門珍饈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