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幻波霧隱陣

本章節 3631 字
更新於: 2023-07-13
紅芃將打聽到的一切重新覆訴給林逸昊,後者喝著清茶解飯後油膩,手指搓著鬢角思索。

「此事線索已斷,照原計畫明日晌午繼續航行,需要補給的物資,記得買齊。」林逸昊最後拍板定案,二人都無異議。

「嗯?」林逸昊抬頭望向岸邊,另外二人順著視線望去,雄鷹透過金瞳,看一人鬼鬼祟祟,躲在巷弄轉角,作勢起身朝岸上騰挪。

身影三兩下閃現,就見雄鷹提著一男子,如拎雞仔般,返回畫舫宴席。

雄鷹一手將人丟在地板,林逸昊見那人長相陌生,年紀約二十上下,穿著僕役打扮,與城主府家丁類似。

「你倆可認得此人?」林逸昊蹙眉問。

二人皆搖頭表示不認識,林逸昊寬袖一揮,兩隻鬼眼迷魂蝶翩然飛出,兩隻蝴蝶如追逐戲鬧,交錯飛行,如不是長相邪異,能充作玩賞之物。

男子雙眼逐漸迷離恍惚,林逸昊開門見山問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監視畫舫?誰派你來的?」

男子眼神木訥的回答:「小的周勤…無人派我來,因為你等破我好事,將城主惡疾治好,不能讓我為涵兒復仇…我恨啊…」

三人對視一會兒,林逸昊接著問:「那瓷盅可是你放的?又從何得來?」

周勤面露掙扎,似要掙脫迷魂,林逸昊加重迷魂蝶鱗粉,又怕過多導致對方昏睡,伸手扎了一根銀針在人中穴,快速抽回。

「說,瓷盅從何得來?」

周勤神智愈發恍惚開口:「和一遊方賣貨郎求購而來,說能讓城主被折磨至死,之前被你等破解,怕被城主夫人發現貓膩,想再尋那賣貨郎求助,人已不知所蹤。」

反覆詢問下,周勤是為青梅竹馬的秦曉涵報仇,當年被賣進城主府的小妾之一,秦曉涵嫁為人妾後,周勤原熄下心思,只要對方好好活下去,怎料想到城主私底下凌虐侍妾,城主夫人有心阻攔,保了第一次,第二次未必能保下,最後落得香消玉殞,屍體還是城主夫人安排葬下。

周秦混入城主府查明真相,得知城主夫人並非一夥,才決定只報復城主,方有後來這些事。

「倒是個癡情種。」雄鷹感慨暗嘆。

「嗯。」紅芃低吟,不作聲。

「就讓你作場美夢吧。」林逸昊袖口飛出幻幽幡。

「叮鈴叮鈴~」幻幽幡寶珠清脆碰撞聲,引導周勤入夢,夢中幽冥鬼域,周勤見到朝思暮想的秦曉涵,兩人傾訴衷腸,雙眼淚汪汪,叮囑對方好好活下去,至於報仇與否量力而為。

林逸昊收回幻幽幡,沒要求對方放棄報仇,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能放下仇恨是好,切勿搭上自己性命。

雄鷹提起周勤放在遠處巷弄,返回畫舫又坐下討論。

「那賣貨郎不簡單,所有線索都與他有關。」

「今天去已找不到此人,唯打聽到長相,右眼角有一顆痣,面色不似勞工階級的菜黃,不排除有化妝易容可能。」

「其他吃了麥芽糖的孩子,透過金瞳檢查,並無妖植寄宿,犯案手法採隨機下手,或指定目標。」

林逸昊揉揉太陽穴,三人陷入膠著,沒打算花費時間留在濟城,只為尋找一個賣貨郎,多遊歷幾個城鎮比較實在。

一日奔波下來,三人早已疲憊不已,各自返回房間休憩。

翌日紅芃和雄鷹進城,畫舫繼續每日十人問診,沒想到第一組病患就是那對爺孫。

林逸昊與二人對視無語,猜測可能是來砸場子的,沒主動開口,爺孫卻是心裡犯滴咕,為何不說話,就這樣沉默一盞茶過去。

老人主動打破寧靜,清清嗓說:「咳咳,沒想到少年郎,醫術如此了得,老身束手無策的難症,被你破解去了。」

林逸昊直愣愣的看著老人,等待對方道明來意。

老人見林逸昊不接話,也懶得多客套,笑容和藹地說:「老身姓陳,這是孫兒陳昱桓,特來和後生交流醫道。」

林逸昊擺正姿態,回笑道:「在下白鴉,僅一介遊醫,來者是客,但在下不巧,晌午便要啟程,往下一座城鎮,不如一同診治病患充作交流?」

陳大夫頷首同意,一是想見識這少年郎的醫術層次,二是如果醫術了得,也讓自家孫兒莫小瞧天下英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截長補短。

陳昱桓則是抱著,就看看你玩出甚麼花的心態,與陳大夫坐在遠處,不影響林逸昊與病患的治療,才正式開始一日問診。

林逸昊所學傳自白家醫術,與凡俗略有差異,除用藥雷同外,望氣術能快速找出病灶,這點就讓兩人嘖嘖稱奇,以及和藹不問出身的態度,讓陳昱桓甘拜下風。

陳家世代開醫館,大多是為有錢有勢之人診病,鮮少接觸這些衣不蔽體,有一餐沒下頓的貧民,而且還贈醫施藥,在陳家醫館萬萬不可能發生。

陳大夫捋著白鬚不語,除醫術經驗沒他老道外,其餘從頭到尾的服務態度,完勝陳家醫館幾條街,曾幾何時忘了醫者仁心的宏願,仗著醫術了得富貴不斷,傲氣與歧視貧賤,回首過去的初心,不就是為了家人健健康康。

陳大夫閉目往昔一幕幕重溫,長嘆一口氣,陳昱桓自然不明白爺爺的惆悵,盯著林逸昊每次出手,竟無出現紕漏,有時病患說不清,他都能反提出何不適。

眼看十名病患問診結束,陳家爺孫起身告辭。

陳大夫拱手一禮說:「白大夫一視同仁,醫術卓絕,老身甘拜下風。」

陳昱桓站在身後,暗自點頭,年紀相仿比自個兒厲害太多,激起競爭的念頭,巴不得回家苦讀醫典。

林逸昊回拱手,和氣說:「陳大夫客氣,與您交流受益良多,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相會。」

陳大夫帶著自家孫兒下船,又撇見那些病患,心懷感恩道謝,似有明悟,回到家族必要大整風氣,不能再如此勢利下去,而這些林逸昊全然不知,自顧與常翠忙著收拾。

林逸昊抬頭看向天空,日正當空,已達晌午時分,丁財拖拉著長篙放入江底,丁全幫忙調整船頭,常家姐弟正收拾長席,喬嬸獨自在灶房準備午膳。

才遠遠看到兩個垂頭喪氣的人登船,林逸昊上前問道:「怎麼愁眉苦臉?」

紅芃搖頭不語,順順裙擺入座,雄鷹則大嘆委屈:「我和紅芃甚麼都沒找到,一塊值錢的礦石都沒有。」

林逸昊忍不出笑出聲:「噗嗤,我都掃過一輪,當然沒剩呀,你們怎不換個方向,看那些做成的成品呢?」

雄鷹頓足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對呀,我怎沒想到。」

紅芃飲一杯清水潤潤喉,直接打臉說:「做成成品價格高昂不說,滲了雜質體積被削去,說不定鬼市還不收。」

林逸昊認同點頭,不過是讓雄鷹轉移注意,藉機讓他學會思考事情。

雄鷹跨步坐下,兩腿大開毫無顧忌姿勢不雅,後仰頭放空,林逸昊放棄指望他動腦,有時懷疑他是扮豬吃老虎,如何升上中級除靈師的。

林逸昊朝船尾大喊:「丁叔,啟航。」

船尾的丁財雙手一劃一撐,畫舫推移入運河,濟城街景如畫軸,向左滾動收攏,直到變成山河水墨畫。

常翠端著托盤,熱騰騰飯菜上桌:「開飯囉。」


兩日後,林逸昊讓丁財停駛,讓畫舫停留在江面上,兩腿舉步丈量位置,手掌運轉法力,懸空一吸,一枚玉符從船體攝出,順著船緣一周,雙手已拿不下玉符,以及那塊紅色菱形魚鱗,放入儲物空間暫放。

「今日不航行,我要布下新的法陣。」林逸昊低頭計算方位,肩頭上趴著一顆黑刺球。

眾人待在船上打發時間,常翠想看林逸昊會擺下何法陣,看不出個所以然,拿起手抄書記背,雄鷹打著靈猿通背拳,丁全和常勇兩人練習飛鶴掌,喬嬸削著午膳要炒的胡蘿蔔,丁財幫著自家婆娘打水洗菜。

花了三炷香時間,當要開飯時,林逸昊才擺好最後一塊玉符,再把那塊魚精本命鱗放入陣眼,一切準備妥當,就等運轉測試。

林逸昊右手掐法訣,左手兩指夾著魚鱗,手一拋魚鱗懸空,法訣打入其中,魚鱗綻放綺麗紅芒,紅芒似呼吸般放大,從籃球範圍變大,每一次閃動就大一分,直至將船體包裹在內。

林逸昊低嗓大喝:「幻波霧隱陣,開!」

紅芒如潮水消退,緊接而來是江面漣漪波動擴散,「嘩啦」一滴江水如失重般升空,越來越多向上飛起匯聚,超過畫舫三丈高,慢慢形成一顆巨大水球,中心是整艘畫舫。

水幕透過光影折射出絢麗彩虹,水波流動又變成一道道霞光,巨大水球內的眾人被這一幕驚豔不已,像是一場近距離噴泉秀,常勇好奇的想伸手去摸,常翠機警地想阻止。

林逸昊滿意地看著自己作品,噙笑說:「是安全的,讓他摸吧。」

常翠聽自家公子放話,便不再阻攔常勇探手觸碰,指尖輕觸水幕,似受到刺激般,「砰!淅瀝嘩啦~」水幕迸射散開,卻沒向船內潑灑,化為厚重水霧狀,任由風吹擺盪,形成白色浪濤。

常勇被這改變驚嚇到,轉頭看林逸昊,後者卻是頷首微笑,表示這是正常現象。

雄鷹伸手在水霧中撥划,邊讚嘆道:「你陣法之道,又進步了。」

紅芃和常翠被一連串如變魔術般的過程,陶醉其中,露出孩童般純真的童心,雙掌撲過,想捕捉水霧,攤開手掌僅留一股濕潤感。

林逸昊介紹道:「這是進階陣法,幻波霧隱陣,顧名思是個水屬性幻陣,結合避水與幻境,白日陽光折射如塗上光學迷彩,凡人野獸看不見我們,夜裡化為一層濃霧籠罩,闖進來的人也會迷失在其中,此陣包圍範圍方圓一里。」

「如果是用陣盤陣旗,要達到水下潛行也無不可,但法力與靈力消耗會很龐大,這船也非法器沒有任何防禦,終究是幻陣,無法抵擋猛烈攻擊。」

「抵達城鎮會關掉幻境功能,稍晚我會做幾塊入陣玉符,避免有人落水迷失在其中,那麼開飯吧。」

眾人入座欣賞水霧變幻不定,卻能看見外界景色,如打上一層霧濛濛濾鏡,反而顯得詩情畫意,原本臨夏的煩燥炙熱感降低不少。

林逸昊夾著胡蘿蔔絲炒蛋,腦海邊想著嘗試煉器,原本想提前煉藥試手,發現世俗的丹爐,不經昫曜火一燒就化鐵汁,底部如破一個洞。

恰好撿了不少原礦,改為煉器試手,第一步淬鍊材質,不同材料的融合、塑型,最後是刻錄禁制,禁制與陣法相通的符文,撇去材質,法器就像濃縮一個或多個陣法,在一個物品上,能量由使用者注入法力達到預設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