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模擬戰--前奏

格里芬學園　學員用機場

　　下午時分，學員用的機場上飛機數量並不多。
　　各自自主訓練的小隊們已經不少都前往了自己被分配的訓練空域，又或者是待在機棚裡面保養自己的作駕。這些被劃分的小隊多半由自己帶隊的教官帶隊訓練，教官不在或沒有特別的訓練計畫時則是自主行動，基本上並沒有強制的管理。
　　格里芬式的管理和學風算是出了名的自由，這點讓埃爾希親自體會到了和在士官學校的不同。
　　埃爾希才向學園的航空管制及教官辦公室提出空域申請和模擬戰申請後，過不到一個小時就同意許可，這個效率讓人有點訝異。
　　「沒想到這麼快就通過申請了……。」
　　連自稱行動派的埃爾希都有點意外程序這麼快就通過，他手上拿著已經核可通過的校內公文抓了抓自己的頭，正走回自己小隊分配的機棚。
　　「是栗翅鷹小隊嗎，隊長的里希特霍芬？」
　　忽然一個老成且不知為何帶紳士感的聲音叫住了埃爾希。
　　埃爾希向著聲音來源看過去，是一個梳著棕黃色油頭留著八字鬍的筆挺男性。
　　他的身上披著繡有自己隊徽的深棕色飛行夾克，底下是格里芬教官的男性傳統卡其色色的軍服，不過在他的頸上掛著一個帶著橡樹葉和配劍的黑底十字勳章，代表著這個人是和埃爾希同鄉的飛行員，但更注目的是他的飛行夾克袖子上的標誌有著一隻叼著雪茄的米老鼠。
　　埃爾希曾經在報紙還有士官學校的名人榜上看過這個人，只要是進入日耳曼聯邦的飛行學校就會知道的人。
　　「賈蘭德上校……不，教官！」
　　埃爾希馬上轉過去鞋跟用力敲擊併攏發出清脆的聲響，對著自己現在的教官也是未來的上司敬禮。
　　很標準的日耳曼式敬禮，不禁讓眼前這個俊俏的男子有些失笑。
　　阿道夫．賈蘭德，是在日耳曼聯邦空軍中享負盛名的王牌也是不少年輕飛行員的目標。
　　在持續到現在的南美內戰中，當時參與國際軍團的賈蘭德擊墜了數量可觀的戰鬥機，為拉布拉她聯邦的西南山地取得了制空的優勢，回國後也將這些寶貴的戰場經驗寫進新編的手冊中，並且也推進不少日耳曼聯邦戰鬥機開發方向。
　　「不用那麼緊張，在這裡我也是只是教官……放輕鬆放輕鬆。」
　　他輕輕舉起手示意埃爾希放輕鬆，便慢慢靠近他：
　　「模擬戰的申請通過了對吧？」
　　「啊，是！現在想說要回去機棚和小隊那邊準備……。」
　　「那正好……本來你們的帶隊教官應該是格林姆希爾德，不過她今天有點事戰離開了本島，大概是去哪裡買雪茄了吧。」
　　賈蘭德教官從軍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張紙條打開來，淺淺地微笑說著：
　　「今天模擬戰是我代理管制栗翅鷹小隊，還請多指教啦……就麻煩你帶我到機棚那邊，我要和其他人包含地勤在內要說明一下模擬戰的注意事項。」
　　紙條上面的字機確實是拉薇莉亞的，這樣說的話……。
　　「咦？」
　　埃爾希眨了眨眼，有點愣住：
　　「賈蘭德教官……直接代理管制嗎？」
　　「……驚訝嗎？」
　　「……不，大腦好像有點跟不上。」
　　埃爾希大腦跟不上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整個人有點呆滯像是斷線了一般。
　　「里希特霍芬，在空中戰鬥的時候可不能出現這個狀況喔。」
　　她拍了拍埃爾希的肩膀，把他從斷線的狀態中拉回來。
　　「啊，不好意思！」
　　回過神來的埃爾希意識到自己在自己的目標之一的面前出糗，馬上筆直地敬禮：
　　「教官，這邊請！」



　　「所有人注意！」
　　埃爾希帶著賈蘭德到了栗翅鷹小隊的機棚後，賈蘭德便馬上招集了機棚含地勤在內的人員：
　　「這裡是代理拉薇莉亞．格林姆希爾德教官的阿道夫．賈蘭德教官，本日下午一五二零開始將進行栗翅鷹小隊在內C1機棚內的學員進行模擬戰訓練，本次事項宣布後後勤學員開始進行飛機的起飛準備，然後……。」
　　賈蘭德的目光望向了在地勤學員團隊裡面的站在最前面的少女，看起來像是領導他們的人：
　　「副機工長，稍後要請妳向栗翅鷹小隊人員說明一下訓練用彈頭的部分。」
　　「是，沒有問題。」
　　「里希特霍芬、史普琳爾、蘭卡斯特和彼得連科，你們四個會根據里希特霍芬提出來的模擬戰計畫分成兩組，里希特霍芬和彼得連科為Albe 1和2，蘭卡斯特和史普琳爾為Baker 1和2。」
　　「了解！」「是！」
　　「喔，收到！」「嗯……。」
　　分成各自兩個小組的栗翅鷹小隊成員各自回應。
　　「規則很簡單，訓練彈頭擊中飛機後會染色，根據染色的命中數量、位置和面積判定得分。另外命中機槍彈超過十發、機砲超過三發或者命中重要部位算一個擊墜數，會再另外加分。」
　　賈蘭德完全不用看任何的筆記就直接將模擬戰的規則直接順暢地講出來：
　　「作戰空域為賽蓮島空域B7R，作戰時間是由一五二零到一七三零，畢竟課程還沒到夜間戰鬥，所以我不會讓你們打到更晚……我會在等等起飛的管制機裡面觀察你們的狀況，可不要打得太激烈打到管制機上面啊。」
　　B7R……東南方海域上面嗎？
　　埃爾希從印象中的空域圖裡面大概判斷了方位地區，距離賽蓮海峽有一小段距離。
　　那天的空戰也影響到了學園周圍的空域規劃，這陣子國際兵團的戰鬥機也開始增加兵力的樣子。
　　「地圖我會請地勤再提供給你們……副機工長，該妳來了。」
　　賈蘭德教官的視線重新落在地勤組的那個少女身上，確認後者點頭之後便退向旁邊和學員機工的教官講話：
　　「其他地勤開始戰鬥機的離陸準備，液壓、瑪那電池殘量都需要檢查……機工教官，麻煩要求一下學員了。」
　　「……那個，應該是第一次和你們這樣面對面講話對吧，嗯。」
　　看上去比起其他人嬌小一點的副機工長少女走到了小隊面前，雖然有點生澀但卻毫不畏懼地向栗翅鷹小隊成員對話。
　　有些暗棕卻又帶了一點點青綠的皮膚在一群精靈、矮人和人類裡面特別顯眼，深藍中長髮綁成了短馬尾收在頭上。和精靈類似卻又不太一樣的尖耳和彷彿少年頑童一般的臉龐和琥珀色的雙瞳盯著四人。將本來的學員軍服綁在腰上而只剩吊帶背心的上半身凸顯了堪比女性運動員一般健壯但又纖細的身形，混在男性居多的地勤人員裡面略為少見。
　　深棕又帶一點青綠色的皮膚和依稀可以見到露出嘴唇的犬齒，是分佈在歐羅巴南邊一海之隔的瓦加杜大陸上最大宗的種族歐克種的特色，天生健壯而勇猛的他們曾經是歐羅巴大陸最大的威脅，但現在他們古老帝國的遺跡上已經是歐羅巴各國割據的勢力，被人類和精靈的文明利器所征服。
　　「我是你們今後負責機體維修的學生地勤領班，法菈·賓特·阿布哈札·卡林姆……嘛，直接叫我法菈比較快，什麼小姐同學之類的贅詞就不用加了，我也會直接稱呼你們名字。」
　　法菈走到埃爾希的面前伸出手，露出了微笑：
　　「今後就多多指教了，栗翅鷹小隊。」
　　「隊長埃爾希．A．里希特霍芬，這裡才要多多指教……法菈同……法菈！」
　　埃爾希接過手，法菈有些粗糙且厚實的手彷彿施力一下可以把自己的手給捏碎，但是她的手像是保護幼子鱷魚一般溫柔的力道握住自己。
　　「嘿，是不是差點要說法菈同學了？」
　　法菈露出壞笑，盯著埃爾希有些尷尬的臉。
　　「啊哈哈……不好意思。」
　　埃爾希只能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搔了搔自己的頭後像是要轉移話題一樣將目光轉向米娜：
　　「這邊這位看起來沒什麼表情的精靈是米娜·史普琳爾同學，然後這位在他旁邊的人類是夏綠蒂﹒迪米崔諾夫娜﹒彼得崔科同學。」
　　「……請多指教。」
　　「那個，還請多……多指教！」
　　米娜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埃爾希之後，便對著禮貌性地法菈點頭示意。夏綠蒂則是有點害羞地低著頭，身體有點靠向米娜的方向。
　　「恩，請多多指教囉。」
　　法拉輕輕地笑著，目光轉向了最後一人。
　　「威爾斯·Ｂ·蘭卡斯特，往後坐駕的事情還請您多多指教了，這位美麗的小姐。」
　　威爾斯識趣地抓準時間上前，輕輕地握住了法菈的手單膝跪下。
　　「啊啦……這個感覺還真是新鮮。」
　　法菈接過威爾斯的手，輕輕地將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不過吻禮的部分還是不了，我現在手上還有一些黑油的味道。」
　　她出聲拒絕了威爾斯的吻禮，後者只是輕輕地點了頭，依然帶著笑容。
　　「那真的可惜了。」
　　風雅地站了起來後，威爾斯便露出微笑點頭示意。
　　「……唉。」
　　對於威爾斯總是誇張至極的行動，米娜只能嘆一口氣。
　　「不不不，我是真的不排斥這種行為喔，只是……你看。」
　　法菈有些困擾地搔了搔頭後，看了一下身上帶著一點黑油和斑點的運動內衣和榜和褲子苦笑：
　　「有機會的話，我把我自己打理好……。」
　　「那我等著這個機會囉。」
　　你還真的要做啊……。
　　埃爾希也只能跟著米娜一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咳，那麼就回到正題來吧，訓練彈的事情……放那邊就可以了，謝啦。」
　　法菈拍了拍手將話題拉回賈蘭德要她負責的部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身後已經拉來了一個白板，她還不忘回頭向拉白板的人道謝。
　　白板上面貼著大張的圖片，上面是一張被分解的彈藥構造圖。
　　「因為各位是第一次接觸到格里芬的訓練彈，所以有必要講解一下。」
　　從口袋裡面拿出了眼鏡戴上，法菈和剛剛彬彬有禮的樣子判若兩人 ，充滿興致地解說：
　　「基本上格里芬使用的訓練彈和一般的漆彈會很大不同，除了彈頭的構造以外其他的部分，尤其裝藥量和就和實彈是完全一致，打在機體上面的的時候會忠實地呈現被命中時的衝擊力道，這點還請注意！」
　　除了彈頭以外都和實彈一樣嗎？
　　埃爾希想起還在士官學校的時候教練機裡面的子彈都是減藥的漆彈，和實際射擊實彈演習的時候的彈道完全不一樣。
　　這樣演習或是模擬戰裡面的習慣的手感可以無痛轉移到實戰上面……果然是格里芬！
　　「也因為這個原因，在地面上的時候請不要隨便打開保險避免走火……雖然不至於致死啦，但是吃上傷害罪和意外傷人罪大概是免不了的，重度腦震盪和複雜性骨折都是基本必備套餐。」
　　「哇嗚……這麼嚴重。」
　　威爾斯輕浮地吹著口哨，但是帶了點訝異。
　　「沒錯，就是這麼嚴重，先不說七點九二毫米機槍，光是二十毫米西斯潘諾機砲和三十毫米MK108機砲本來是可以直接把人打成肉末的呢，就算是穿甲彈也差不多。」
　　法菈面帶微笑地補充了這句，雖然知道她只是陳述事實彈不知道為何還是會感覺到有點可怕的感覺。
　　……能面不改色陳述這種事實，是心理變態嗎？
　　禮貌性忍住心裡面各種自言自語的米娜閉上雙眼，又嘆了口氣。
　　「但是這種子彈無論口徑大小打不穿能夠承受手槍彈厚度的木板，所以只要不要跳機被打中的話基本上肯定安全，這個我可以完全掛保證！」
　　法菈看了一下已經整個人躲在米娜後面只探出一顆頭彷彿像是害怕的小動物一般的夏綠蒂，比出了放心的大拇指：
　　「另外也有漆彈的漆本身也設計過，不會在座艙蓋上停留太久……嘛，但是還是會微微染一點色，所以天氣暗下來的時候也必須要趕緊返航。」
　　她看了一下小隊的其他人，大概都心裡有個底了。
　　「最後補充一下，所有人的彈道交會和歸零距離都放在五百公尺，有需要調整的話就跟我說一聲喔！」
　　大概把該講的東西都宣布完了，這個個頭嬌小的混血獸人露出了微笑。
　　「祝好運啦，各位。」



　　「飛行夾克、護目鏡……OK！」
　　埃爾希穿上自己厚重的飛行夾克，檢查了一下頭上的護目鏡和身上的固定帶，確定沒有問題。
　　「那個，今天還請多多指教了！」
　　已經早早換好飛行裝備的夏綠蒂似乎已經在等待著埃爾希了，看到埃爾希從更衣室出來馬上行了軍禮。
　　「就不用那麼見外了，夏綠蒂。」
　　埃爾希伸出拳頭示意要互相擊拳，露出清爽的微笑。
　　「……是！」
　　夏綠蒂輕輕地伸出拳頭，碰了一下埃爾希的手。
　　「說到這個，要簡單討論一下等等的戰術嗎？」
　　埃爾希收回了手後，便從自己的夾克口袋內掏出了一個筆記本。
　　「戰……戰術嗎？」
　　夏綠蒂有點疑惑地歪著頭，在防風帽外的的長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傾斜。
　　「恩，因為就算是訓練，我也不想輸。」
　　埃爾希露出了好勝的笑容，打開了筆記本：
　　「噴火IX和暴風MK.2我有稍微做了一點功課，米娜的噴火是配備灰背隼70，基本上是專門為高空作戰設計的戰鬥機，在中低空的表現反而平平；暴風式的話雖然空速和帳面的速度和實用高度很優秀，但是爬升相對緩慢的硬傷和高空性能的問題還是存在。」
　　「……里希特霍芬同學是想要直接先佔據高度優勢，把他們壓在中低空域嗎？」
　　埃爾希點出米娜和威爾斯的座機性能和優缺點，馬上就反應過來埃爾希點出來的意思。
　　「啊啊，本來就是作為攔截機取向的109系列爬升本來就是拿手好活，佔據高位由下而上不斷一擊脫離，就算沒辦法擊中也能逼迫他們被壓在中低空。」
　　埃爾希露出微笑，視線飄向在他們正對面處的米娜和威爾斯。
　　威爾斯似乎是很積極地想要和米娜搭話，不過卻都被米娜幾乎冰冷的對待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關鍵就變成要先手爬升先手發現，將整個的攻擊時機點、交戰位置的選擇權掌握在我們手上。」
　　「但是米娜同學也很清楚我和里希特霍芬同學可能會選擇這個戰術吧？」
　　夏綠蒂雖然和米娜還不到非常熟識，但是從米娜和埃爾希兩個人曾經並肩作戰過的狀況來判斷，米娜會對埃爾希的作戰方針略知一二。而且彼此都也知道戰鬥機的機型和昨天的對談透漏的資訊……。
　　「……就算她知道，也不會有問題的。」
　　本來帶著微笑的埃爾希頓時蒙上了有點複雜的神情。
　　和她飛過一次之後，他便很清楚一件事情。


　　現在米娜的飛行方式，和誰都沒辦法搭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