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梅花鹿

旭日東昇，霞光萬道，站在客棧二樓窗檯，俯視層巒疊翠的山景，一掃昨日陰霾。

用銅盆洗了把臉，也沒行李好收拾，踏出房門發現昨晚有其他客人來過的痕跡，從門口延續到桌椅的水漬，以及一些野獸的足印，甚至還有血跡，不知道血跡的主人是客還是餐點。

櫃台老掌櫃一臉老神在在，感覺就像是全日無休，面容上沒有一絲疲憊。

上前與老掌櫃打聽消息:「掌櫃的，我想問問這附近哪有溪流，或者瀑布水潭?」

掌櫃笑臉盈盈指了一個方向，卻看林逸昊沒再交易，也不說仔細，便站在那等待新客人。

「真市儈的老頭。」心裡忍不住抱怨。

跨出客棧門檻，回頭一望，好奇問道:「這客棧開在這，就沒有凡人光顧嗎?」

白曜打趣道:「沒有法力的人基本是見不到陰陽客棧的，除非天生神力，或者被人刻意引導，你覺得這樣的人很多嗎?」

不理會白曜的調侃，朝著東北方前進，是老掌櫃指引的方位，出發前在身上灑了些驅味粉，避免被山魈追蹤。

經過不斷鍛鍊的體魄，徒步速度不比騎馬慢，偶爾順手摘些白梨解解渴，「嘶嘎」一口咬去滿滿的汁水，甜膩中帶點清香，白曜也吃得不亦樂乎。

時間過了大中午，聽到前方傳來潺潺流水聲，一條兩米寬的小溪，周圍泥土濕濘，大石塊布滿綠茸茸的苔蘚。

在離溪流十米處，一片地勢較高，略為平整地方紮營，白曜突然用精神波警示。

「有其他精怪靠近，牠的巢穴可能離這不遠。」

林逸昊停下手中工作，左手掛澄淨念珠，右手指間夾著飛刀符，環伺四周，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此時原本涓涓水聲，蟲鳴鳥叫皆消失，像是被按下靜音鍵，萬籟俱寂。

趕緊詢問白曜:「你能感知對方在哪，或者修為能力嗎?」

白曜無奈回答:「氣息感知被屏蔽，修為比我高，大概與虎妖持平，或更高，但沒有殺意，不然我也無法提前注意到。」

思緒極轉，不確定對方是否能溝通，但白曜說對方無殺意，嘗試一下沒有損失。

林逸昊大聲喊道:「在下不是有意叨擾，只是誤入此地，請閣下高抬貴手，我這就離開!」

話音落下未久，「噠!噠!噠!」對岸傳來蹄聲。

野溪對面樹林陰暗處，走出一隻梅花鹿，體型比普通鹿大了兩倍，鹿身長三米，以及如珊瑚般壯麗的鹿茸，一雙珠寶般烏黑透亮的眼眸，注視入侵者的一舉一動。

小心翼翼說道:「我只是在找尋有水源的地方修練，沒有想攪擾的意圖。」

說完姿態也放低，深怕造成對方誤會。

梅花鹿精上下打量一番，便緩緩轉身朝樹林走進，正當林逸昊以為能鬆口氣時。

遠方傳來男子空靈的聲音:「可以留在這修練，但不可隨意破壞殺戮，以及來打擾我。」

周圍聲音恢復，依然是涓涓水流聲，鳥鳴蟲和，好似從未發生過般。

「呼!還好沒演變成惡戰交手。」

鬆下一口氣後，便跟白曜商量，最後決定在此紮營，不然找下個水源又會浪費好幾日。

開始在周圍撿拾較為堅韌的樹幹，當作營帳支架，從儲物空間取出遮雨布蓋上，固定好四角，簡易帳篷便完成。

好不容易在周圍安設警示陷阱，繞著圈撒了驅蟲粉，時間飛逝，落日餘暉，趕緊生火煮飯，今天只吃幾個白梨，現在肚子餓的咕咕叫，支起鐵鍋煮了碗湯麵。

在黑燈瞎火中，吃完晚膳，抬頭看了無月的夜晚，還有五天才會出現月亮，雖沒聚靈加成，還是按耐情緒，放空雜念，煉化靈氣轉化為法力。

正當林逸昊聚精凝神修煉時，隔著野溪的樹叢中，那隻巨大的梅花鹿也默默關注著。

旭日東昇，燕語鶯啼，從睡袋中鑽出，拍拍臉頰來到小溪打水，熬製藥湯準備藥浴，等待熬煮時間，朝野溪另個方向探索。

在碩果累累的樹叢中，摘了一把紅色覆盆子，長得像燈籠的毛酸漿，紫黑色的桑椹，這些可以當飯後水果，也是白曜的主食。

可能因為梅花鹿精的緣故，周圍沒有發現大型肉食野獸，偶爾竄出幾隻野雉，啄食掉落地上的小果子。

樹幹上葉猴群像看動物般，觀察林逸昊這個新奇的陌生人，畢竟深山老林人類很少涉足。

在鹿精領地下，形成一片樂土，山羌、八色鳥、穿山甲、野兔，肆無忌憚的嬉戲覓食，或許就是這樣的包容，才允許林逸昊在這修練。

雙手捧著野菌鮮果，漫步林間，回到野溪邊的營地，怕鹿精誤會，並未把白曜放出靈獸環，只丟些漿果進去，便開始烹飪早餐。

有些膽子大的小動物，正好奇的在不遠處偷看，這人類到底在做甚麼。

剛完成簡易的早膳，蘑菇小番茄燉飯，軟糯的白米散發騰騰熱氣，把小番茄按壓攪拌，汁水滲入白飯中，染成淡淡鮮紅，用木匙舀一口，輕吹氣降溫，入口的酸甜，帶點白飯香氣，再咬一朵蘑菇，軟彈柔韌，一旁的山羌聞到滴下滿地唾液。

裝了一小碗，放在離帳篷遠些的土堆上，緩緩後退幾步，山羌小心翼翼上前輕聞，用粉嫩小舌尖舔一口，露出驚喜的神情，整個臉埋入小碗，狼吞虎嚥，林逸昊臉上不自覺掛起微笑。

飽餐後藥湯也熬煮好，傾倒入摺疊浴桶，清澈的熱水，盡被染得烏黑，脫下衣物，浸泡在藥浴中，邊欣賞這山野風光，拋去煩惱，一副寧靜祥和的模樣。

直至浴桶水溫漸涼，起身在溪邊練大悲拳，樹上的葉猴覺得有趣，也模仿揮拳，結果腳沒站穩摔下樹幹，被其他葉猴「吱吱」嘲笑。

隨著身上藥液徹底吸收，藥渣一片片剝落，像撥開的水煮雞蛋般，展露白皙光滑的肌膚，完全沒有被夏日豔陽曬黑的情形。

拿出那柄太極法劍，拔出劍鞘「嗡」的清鳴，劍身反射陽光，如一條銀蛇，現在仔細鑑賞真是把好劍，因為不懂劍法，只是單純舉劍砍劈刺，磨合手感。

直到手臂痠痛，才把太極法劍收起，準備烹飪午飯。

可能是早餐那小碗美食，那隻山羌越來越大膽，離帳棚只有五步，緊盯著鐵鍋內燉煮的蔬菜什錦飯，林逸昊不由得會心一笑，也舀了一小碗放在地上，山羌明瞭的上前安靜享受佳餚。

吃飽喝足後，之前研究驅邪斬鬼符，覺得理解差不多，便開始嘗試繪畫，先從白紙黑墨練習，等筆畫順序熟練才改用黃紙硃砂，因為此黃紙並非現世用些紙張廢料製成，水一碰就糊，而是用糯米水、雄黃粉、桃樹木漿製成，在鬼市一疊十張黃表紙就要2積分，以及一瓶5積分的硃砂墨，抱持能省則省，有把握才開始用黃紙繪製。

日薄桑榆，倦鳥歸巢，放下手中符筆，轉動僵硬的脖頸，發出「喀喀」聲，收拾桌面筆紙，沒有飢餓感，索性不吃晚餐，點上薰香驅散蚊蠅，盤膝入定，抱元守一，凝神聚氣。

五日後的夜晚

帳篷內的林逸昊正坐在蒲團，吸收著藍珍珠凝聚而來的水靈氣，忽然天空匯聚滾滾烏雲，遮蔽皎潔月光，林逸昊感受到異樣，停下運功。

邁出帳篷，只見烏雲密布，不時有閃電在醞釀，而濃雲中心，在野溪對面樹叢正上空。

白曜用精神波驚呼道:「那是劫雲，有人在渡劫!」

林逸昊詫異道:「渡劫?」

「 不管是人，或是精怪，修練至一定程度，將會受到天劫，除非渡過雷劫，突破修為的桎梏，才能再進一步。」

「而精怪比人類經歷的天劫更加嚴酷，這規模可能是化形雷劫。」

林逸昊直盯著閃電在烏雲內湧動，又看向對面樹林，難道是梅花鹿精在渡劫?

此時一頭巨大的梅花鹿，走出茂密樹林，在野溪邊的空地，抬頭直視天上雷雲，對雷電本能的畏懼，導致渾身顫抖，卻頑強逼自己面對。

「轟隆!」一道銀白亮光，伴隨雷鳴直劈下來，周圍的鳥雀皆被驚飛。

閃電直擊梅花鹿精，刺眼的光亮消失，只見焦黑冒煙，皮毛綻開鮮血直流，後肢顫抖彎曲，勉強站立的鹿精。

靈獸環中的白曜整個嚇傻:「太可怕了...嗚...」

近距離觀看渡劫，林逸昊也被這幕震驚不已，如果換位思考，是自己能撐過去嗎?不給林逸昊胡思亂想，下一道雷又劈下來。

「轟隆!轟隆!」這次是兩道雷電，鹿精堅定執念，任由閃電打在身上。

「呦呦!嗚...」鹿精吃痛的哀號。

白芒消失，鹿精已經面目全非，頭上如珊瑚般的鹿茸，斷了一截，四肢匍匐在地，鹿頭依然直挺挺望著天。

天空的劫雲，正在醞釀下一道閃電，此時遠處的樹林躍出一道龐大黑影，外表如黑猩猩卻只有單隻腳的山魈!

鹿精也發現山魈的出現，但正在經歷雷劫，根本分身乏術。

山魈一臉貪婪地盯著跪地不起的鹿精，唾液從利齒縫滲出，因為天上的劫雲，沒有貿然上前。

此時耳邊傳來男子急迫的求救:「小友，可否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