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次日凌晨，港口區鹽石街。







掛著「月石」招牌的店裡，在貨架上的各色商品琳琅滿目，藝術品，各式各樣的魔導具，聖禱儀式材料乃至珍貴的附魔武具應接不暇，連那琺琅玻璃透過的光都讓人感到奢侈。







顯然這是足以讓任何收藏家流連忘返，垂延三尺的寶店。







但要問特里前世對其的評價的話——







——牆上蘆葦，頭重腳輕。







智商稅，害人不淺，rnmb。







沒錯，你在透明的琺琅玻璃前看到的基本都是贗品或是質量根本不達標的低劣貨色經過一系列繁華地包裝。







嘛，實際上價格也不是那麼離譜，包裝也確實華麗，足以滿足暴發戶和庸俗的新興貴族階級的虛榮心，只要你不應用於實際用途，嗯~~一般來說，主要客戶群體也用不上。







至於特里的前世想說什麼呢？







'嗯⊙《⊙。 』







他是個聰明人，絕對肯定不會把刻著'絕對魔導制御'的'秘銀'鎧甲穿上，然後屁顛屁顛地跑去參加薔薇戰爭。







最後連戰前第一波的魔導轟鳴威懾都沒抗住，成了貴族老爺們的炮灰。







嗯，絕對肯定不會是這樣。







總而言之，《月石》的生意算的上興隆，除了以上的巴拉巴拉外，另一個原因則是......







此刻的店主人——安麗娜正慵懶地趴在香馨木製的櫃檯上，香云紗制的修身旗袍勾勒出她那凹凸有致的曲線，胸前的豐滿正被她壓在那散發著異香的櫃檯上顯得呼之欲出，精美的發簪在那綴紅色的椎髻上，嫣紅的眼瞳正目不轉睛盯著眼前食指與拇指細細捏住生怕損壞了的輝馨花。 （你應該知道另一個原因了把( ̄ω ̄)）







'漂亮！ 真漂亮啊！ 』







安麗娜的眼瞳彷彿閃耀著星光一般，久久不能把視線從上面挪開。







銀色的花瓣向外伸展，細潤的花萼托著葉瓣，明明相觸卻層次分明，纖弱的花絲被略顯腫脹的花藥壓得輕斜，空心的花柱細長如絲，其柱頭微微開合圓潤如玉。







要說的話，渾然天成，栩栩如生勉強能形容其精美。







作為銀製品沒有金屬那種色彩的單一侵略性反而體現出了玉石的潤滑和諧，其色調在光線下竟會顯出富有生命一般的層次感，這種工藝已經不能是登峰造極，鬼斧神工，爐火純青等詞能夠形容的了。







這是足以雕形生命匹敵神明的技藝。







說實話當那個粗俗的男人把它從粗麻布里掏出來的瞬間，安麗娜那時的魔力潮汐差點紊亂，



有那麼一剎那她想要將那雙沾滿橄欖油的膩手徹底化為灰燼。







'可惜了是殘缺品，這本應該是原品中的一朵吧，被剪下來了，難道是某種物質轉換的魔法或者術式？ 但並沒有魔力殘渣和架構痕迹，真的是手工雕出來的？ 應該是前代紀元的古物吧。 也許因為時間過於久遠痕迹都被抹除了，但材料只是普通的銀，怎麼保存的？ 來源於遺迹？



如果現在還存在前代紀元的遺迹，而且已經有人接觸了的話，不可能會沒消息啊，被壓下來了？ 不可能。 這......'







安麗娜第一眼瞧見的時候，以為是失傳已久或者說禁忌魔法的產物，但她進行魔力鑒定時，卻沒發現任何殘留，當她帶上魔導單片眼鏡觀察，更令她震驚，在放大后，她甚至能看清



輝馨花獨有的星狀葯室細顆粒，這絕非手工雕刻可以做到，且根據花柄斷面構型可以判斷：這不是一朵花，而是從一簇花中摘下的一朵。







『不，不會的......』











想到這兒，安麗娜不禁有些寒意，開始懷疑自己用二十金紐居買下這個的正確性，按照安麗娜謹慎的性格，她應該是不會收下如此造物的。







但好巧不巧，這是輝馨花。







她的靈魂在共鳴。







『不，沒這個可能性，就算來源於遺迹也一定會有魔力殘留或架構殘象，應該是封存在冰里被挖出來的，斷面應該就是挖掘時的損傷』







安麗娜自我安慰道。







'巴倫家族可真是好手筆啊，能把這玩意兒隨便送人當獎賞，這就是百年家族的'底蘊'？ 我看他們應該是不清楚這玩意兒的價值吧。 幾百年也就那個樣了，畢竟向來喜好舔舐貴血的梟鷹可看不上躲在夾縫中的望天的沃爾鼠（法師蔑稱）。 』







想到這兒，安麗娜紅寶石般的眼瞳矇上了一層陰翳，表情灰暗。







'嘛，也多虧這樣撿了個便宜，嘿嘿。 』







安麗娜轉眼間便忘掉了心中的不愉快，輕手輕腳的將銀輝馨花放入特製錦囊匣中，關上匣子放進了身後的暗格中，然後縴手上舉拉伸，將波濤向前推去，霎時洶湧澎湃，旗袍縛住的火辣身材此刻顯示出了完美誘人的弓形，映紅的眼帘微閉成縫向兩邊彎去，柳梢眉也隨之舒展，一片春色頓時蕩漾在店內。







「唔~~kimojidesu~~」







「叮嚀~」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安麗娜立馬坐直了身軀，殷紅的眼瞳發散出的光直指推開梨花木門的不速之客，帶有一絲驚慌，疑惑與期待。







但轉眼之間所有的情緒已然消逝，無數的心緒盡數化為一句。







「歡迎光臨！」







「歡迎個鎚子。」







安麗娜略顯慌張地走出櫃檯，向著來客90度欠身。







「...... 大人，不好意思，難道是我哪裡......」







安麗娜觀察到了眼前不速之客的不凡，清晨的輝光播散在他的黃金色的碎發上，碧綠的眼瞳中彷彿還含著剛醒的迷濛但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瘦削的臉龐略微病弱卻更顯堅毅。







當然如果沒聽到那句話就完美了。







而更引起安麗娜警惕的是呢紅色緊身束衣領上的梟鷹徽章。







『不好，md我是tm沒睡醒啊這是，壞習慣又來了，看到這個女人的臉不由自主就......』







「額，不是，我是說我想換一個槌子，拍賣槌。」







『我說的什麼玩意兒，麻了，算了，她這兒應該沒這玩意兒。 』







特里掐了掐自己以此將腦中的睡意全部驅散乾淨，嘴角微微彎起，下巴略向下傾，盡量展示出自己的溫和與歉意。







'嗯，不是那個大少爺摩根啊，但確實是梟鷹家族人的特徵，應該是那個紅燈區鼎鼎大名的'浪蕩君子'，一大早跑我這兒幹嘛，難道......'







想到這兒，安麗娜不自覺伸出小香舌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桃紅色的眼瞳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大人，您需要的是配套底座的嗎？」







'wc，你還真有這玩意兒啊。 』







安麗娜緩緩支起身子，腦袋微偏，略帶仰望般的視線與特里叢橫交錯，從其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晃動的山峰。







特里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啊~~如果有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呵，男人。 』







安麗娜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那請允許我安麗娜向你推薦這款黑樘木製拍賣槌，出自青羅帝國的傳奇木匠克虜伯之手，新銘的鎏金累絲雕花，柳月木柄，採用獨一無二的」克式「剖光法......」







安麗娜侃侃而談，從容不迫，就像每一個對自己商品質量無比自信講究的商人一樣。







'還是那個味兒啊，還鎏金累絲，東陵的工藝跟青羅那邊有個屁關係，克虜伯，有這b人嗎？ 況且這b玩意兒怕不是一格令金都不含，「克式」拋光法，還有什麼...... 笑死，這女人真把我當暴發戶來忽悠了，真當百年家族的涵養這麼低俗無知，把巴倫家族的臉皮按在地上摩擦，這膽子我都得喊你一聲nb。 嗯，不對，這女巫應該看到我身上的徽章，她這時候可沒這個膽子。 』







'這女人也知道原身的事和性格？ 』







特里聽完了安麗娜的推銷，面帶微笑，眼神毫不避諱地用赤裸裸的目光肆意侵犯她那波濤洶湧的豐碩。







「噢，那真是太棒了，我簡直迫不及待想把它帶回家了。」







安麗娜面對特里那直勾勾的眼神，桃紅色的眼瞳一瞬間展露出了極度的不滿和鄙夷，但下一秒立刻變得柔弱諂媚連帶著一絲被冒犯的嗔怒，嬌軀微顫彷彿在狼口下無處逃避的戰慄的小綿羊一樣，欲拒欲還，臉上掛著推銷成功自得的微笑。







「大人的眼光不會錯，歐伊之目洞悉萬物，瞳炬之處即為桐玫。」 （歐伊在北地古語即意為梟鷹，桐玫此處原文應為征途）







'嚯這馬屁拍的還挺有水平，讚揚中夾著反諷啊，還給點暗示，嘛，這女人是看上我了，準確來說是看上我家那幾畝地主家的地還有原身那靠下半身支配的大腦。 』







特里對安麗娜的表演沒有一絲波動，畢竟......







'安麗娜你作為一個拉拉裝成雙性戀的樣子從以前就讓我不忍直視，你為了阿米莉婭勤勤懇懇騙男人的樣子真讓我感動得腸胃痙攣啊。 』







'富江小姐你在天之靈請庇佑她吧！ 』







'唉，沒空跟她在這裡調情了，該進入正題了。 』







特里霎時便將目光轉向了那個槌子，面露讚許之色。







「我想將它預訂下來，因為我想將它作為我的一個拍賣師朋友的禮物，他對槌子可謂是非常挑剔，必須要親自過手才行，過幾天我會帶著朋友，讓他親自見識見識這位傳奇工匠的作品是如此的驚艷非凡，並讓他將安麗娜小姐這家卓越的店鋪名聲宣揚出去，這簡直是我和他的榮幸。」







聽到這番話，安麗娜臉上的微笑停滯了。







「大人，不好意思，我想起了還有一款來自東陵工匠的......」







「噢，那可真叫人難辦，等過些天我叫他親自來選吧！」







特里轉過了身子，正當安麗娜以為他就要這樣離開而感到詫異的時候，特里回過了身拿出了一張羊皮紙。







羊皮紙最下面印著呼嘯灣港口行會的購買憑證的印章，印章上方則記錄著不同種法石以及聖禱儀式所需的各種材料的採購量。







安麗娜雙手接過了羊皮紙，首先查看了印章的真偽，對眼前的少年臉色變了又變。







「大人，這是......」







「來自梟鷹的請求。」







特里的表情全無剛才的輕浮之態。







「明白了」







'嘛反正也是為了伊麗莎白的禮服，絕不是為了我自己，伊麗莎白的需求=梟鷹家族的需求，這麼說當然是完全沒問題的。 '（計劃通）







'聖禱儀式？ 北方的異教徒也真是可笑，連他們現在都要開始假惺惺地去討好教會了嗎？ 這些法石是裝飾用的嗎，也真是夠奢侈的，這個臭小子還拿背景來壓我，虧我之前還那麼殷勤。 』







安麗娜心中充滿了憤懣，想起了剛才的窘態。







'這臭小子絕對是故意的，果然卑鄙無恥的梟鷹都是這種貨色。 』







「送到伯爵府邸就行。」







特里拿出了十二枚金紐居放在了櫃檯上，聳了聳肩打算直接離開。







安麗娜現在連說句「大人，慢走」來敷衍的心情都沒有，看向手中的羊皮紙。





'歐珀，帕托，藍碧璽，也真是奢侈，嗯，奧洛夫，等等'







當看到羊皮紙上的「奧洛夫」時，安麗娜的瞳孔微微放大，神色震驚夾雜著恐懼，十字架的烈焰在那一瞬間彷彿又重新映上了眼眸，短暫的凝滯過後，安麗娜毫不猶豫行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特里走向了店門，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







'嗯？ 』







特里看了看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選擇拉了拉門，門依然紋絲不動。







'啊這。 』







梨花木門上開始顯現紫紅色的魔導紋路，特里瞧了瞧，與此同時感知到背後的強烈殺意，嘆了一口氣，回過了頭，。







「安麗娜小姐你的熱情真是讓我不勝惶恐，但我想告訴你既然想表演一個淑女死纏爛打可不是淑女矜持的表現。」







「少在那裡胡扯，你是誰派過來的？」







『？？？ 這女人發什麼瘋？ 『







特里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露出了標準的微笑。







「安麗娜小姐，我想這一定是一個美麗的......」







「Ай」







「咚！」







特里腳旁邊的地板應聲碎裂，與此同時如同地心引力被倒轉了一般，特里整個人向天花板跌去，四肢被牢牢固定在天花板上。







「操！」







「把你那副噁心的笑臉給我收起來，你不打算說的話，我也猜的到，聖判庭的那些人永遠也別想抓到我，在你們被碾成骨灰之前絕不!!!」







『好了，我是怎麼激發了她異端戰爭ptsd的，我沒碰她雷區啊，遊戲情報和實際信息不對稱？ 她是個瘋女人？』







特里看著怒火中燒的安麗娜，嘆了嘆氣。







「安麗娜小姐，你贏了，我招了，但在我招之前能告訴我我是怎麼暴露的嗎？ 這是作為一個可憐的臨死之人的最後一個請求。 」







安麗娜面露疑惑之色，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會如此輕易地開口而且所問的問題是如此的「愚蠢」（聖判庭的屬於宗教狂熱那種），但這裡是她的主場，況且在一開場就探明了這個男人不是神聖術士，法師，身體能力也極其低下，這個空間目前處於絕對的隔絕狀態，她還是有心情來審訊一番，而且這個男人那副從容的表情實在讓人不爽。







「那張羊皮紙上寫著的奧洛夫可是《洛米亞公約》上明令禁止的違禁品，凡未經聖判庭允許採集，持有，販賣一律判處絕罰（此絕罰非彼絕罰，物理意義上的），況且在那場你們製造的屠殺後幾乎沒有......」







『我去，這b玩意兒tm遊戲里到處都在用，當初還是你tm最先賣給我的，還是tm的高價，還有這條公約？ 聖判庭那玩意兒還有啥影響力，不是早在新曆442年的亞克事變中被架空了嗎？ 等等，442年？ 媽的！ 』







「還有這個勾巴玩意兒啊，算我倒霉，本來還想等一段時間的，免得劇情出現大的變動，算了累了，攤牌了。」







「你在說些什麼？ 你的直屬長官到底是誰？ 」







特里望向了安麗娜，緩緩張開了嘴，金色的碎發在話語的輕撫下顯得有些凌亂。







「Аду-аны номы ах цӕн кӕнынӕн」（以阿杜安爾之名顛倒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