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特里的臉龐僵硬而蒼白，在渾濁的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碧綠碧綠的眼睛里充滿了畏懼與忐忑還倒映著伊潔爾美麗楚楚可憐的身影，然而少女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她非但沒有憤怒的樣子，那雙天真惹人憐愛的大眼睛反倒盈著喜悅的淚花，如在漫漫黑夜中看見了那唯一能照亮自己的陽光，充滿了依賴與感激。



特里一時間忘記了演戲，自然而然地為她的眼睛著了迷，但刻在dna的恐懼還是讓他清醒了過來。



『我去，這真是那個追我半張地圖拿著老子屍體頭顱，一臉我妻由乃樣的那個魔女？』



特里覺得眼前的一幕荒謬絕倫，堪稱新世界第八大奇迹，與此同時特里的大腦也開始重新運轉了起來。



『對了，按照時間現在的伊潔爾應該並未覺醒血脈，她沒法掙斷繩子，這個推測應該是事實。』



特里在腦中反覆確認論證，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冷靜的頭腦再次回歸，對現狀開始了判斷與分析。



『現在她處於未覺醒狀態，她的肉身跟凡人無異，也就是說......』



特里的臉色再次變得和藹可親，只是那透綠的雙眼此時已染上了冷冽的血色。



「伊潔爾小姐，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幫你解綁，可能會有點疼，如果可以的話請閉上眼睛不要亂動。」



「嗯......」



少女輕聲回應，露出了安心與信任的神色，乖巧地閉上了眼。 確認少女閉上了眼后，特里走到了柜子旁拿起了上面放著的手刺看向了床上的少女如同獵人看著落入圈套死命掙扎的獵物一般。



『光是心臟不行，不能給一丁點兒讓她反應過來的可能，從太陽穴刺入，擊穿她的顳淺動脈，靜脈及顳神經，再肘擊肺部，卡死她的呼吸絕對不能讓她的血脈因為魔導迴路的紊亂被動覺醒，三秒內弄死她，屍體打上灰燼標記，把那個兜帽男弄來洗腦背鍋，等事情結了，調換屍體，不能讓聖殿牧師在下葬時發現其中的蹊蹺同時將她的一切全部銷毀。』



特里完成了所有分析和布局，看著床上不知危險已至還閉著眼的朦朧身影，拇指按住刀柄，左手食指與中指夾住的手刺刀尖不禁微顫。



『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哦！』



正當特里擺好了姿勢，準備動手時，腦海里響起了稚嫩的聲音。



『後面發生的一切，她的罪，她的苦難，她的血，她的淚這些都還沒有發生哦！』



『那又如何？要我現在假心假意地放棄？放棄了又怎樣，她的處境會改變嗎？未來就一定會改變嗎？tm的這是我的責任嗎？當tm的偽善者？得了吧，這他娘的不是我的風格！她血脈覺醒後會奪取數萬人的生命，現在可不是在遊戲里，她的災厄是貨真價實的存在，這是tm的製作組設定的，是他們的鍋，殺了她就算不是正義也是大義吧。何況現在是什麼時代，信仰叢林法則的野蠻時代，我不會成為弱…』



說到這裡，特里不由得停下了心中的咆哮，臉色開始變得掙扎扭曲，痛苦的如同被數蛇纏身的《拉奧孔和他的兒子們》，他再次看向了床上的少女，少女仍然閉著眼眸，不用想，那美麗的眼帘下的金瞳一定充滿著依賴與……信任。



此刻的少年竟期望少女能睜開眼睛。



『這只是……借口吧，身為……』



『閉嘴！』



『你聽說了嗎？他的父親曾經……』



『是啊……真可憐，明明不是……』



特里的腦海現出了不少身影，包圍著他，在笑？在罵？在同情？令他窒息，不由得想要嘶吼，變成野獸撕碎這一切與此同時關於伊潔爾的回憶不知怎的也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災厄之女」



「她那是活該，誰讓她給大家帶來不幸」



「這種人還是早點死了好！」



「對啊，快點去死啊」



「去死！」



「去死！」



身處人群中心的少女在少年的眼中竟與曾經的自己相重合，漆黑的情感像崩塌的大壩沖刷著一切。特里記得自己身在稻穗滿地的田地，空間與時間的真實好像就在那漫漫星空散落在那低垂的稻穗上，鐮刀在窸窣地響動。

嗯？有人在哭？



特里好像又看見一個男孩在抽泣，在鐮刀旁哭泣，他在哀求嗎？在哀求什麼？



未等特里探尋心中的疑惑，他就被拉入了黑洞之中，他來到了一個狹窄黑暗的空間，周圍響著乒乓的聲響，這個聲音讓他噁心。



『想起了嗎？』



特里探尋聲音的盡頭，他看到了那個男人，令他永生難忘的背脊的剪影讓他立馬知道了他是誰，他看著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同樣望著他，充滿噁心氣味的嘴動了動。



特里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麼話，聽了成千上百次。



『嘿嘿，果然，告訴我，你還是那個…..』



『夠了！』



特里舉起了手刺刺向了————自己的大腿。



『對了，你才不是……』



扎心的疼痛點燃了他的血液，充滿決意的聲音迸發而出。



『我才不是為了苟活寧願背叛一切的軟骨蟲（弱者）。』



特里深吸了一口氣，熾熱的情感逐漸消退，冷靜的思維回歸，看向了自己的大腿。



『我是sb嗎？像nm的中二熱血漫男主一樣，真tm的蠢，算了，自作自受。』



特里拔出了手刺，臉色微微猙獰扭曲了一下，看了看周圍，順手拿起了房間里的燭燈，將融化的蠟油滴在了新鮮的傷口上。



「以吾之意喚晨星，以月光為膚，聖膏為肌，塑路西加列之身，現以賽亞之奇迹。」



特里小聲念完了咒語，同時大腿的傷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特里再次看向了伊潔爾。



『好了，我高貴的伊潔爾大人，你久等了。』



特里彎下了腰把手刺伸到了伊潔爾白皙柔嫩的手腕邊，少女感受到了貴族少年的動作，臉龐染上了紅暈，呼吸變得急促了幾分。



『怎麼回事，我為何心跳如此之快，難道是因為見到他太激動了嗎？』



伊潔爾不禁微微側過頭去，用側發遮住了自己羞紅的臉龐，卻無法抑制內心的悸動。



特里乾脆利落地割斷了捆住少女的繩索，並且取出了堵在嘴裡的抹布，然後反手將那塊被唾液浸的亞麻布遠遠拋掉。



此時面色微紅，輕輕喘息的伊潔爾揚起了天鵝般精緻優雅的脖頸，用那雙淡金色的眼眸痴痴地望向了特里，丹紅的嘴唇因為抹布的原因顯得如此的濕潤誘人。



身體得到自由，伊潔爾就將自己軟糯的身子投向了特里的懷中，連人帶球撞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環住了他的腰，俏麗的小臉埋進了他的胸口，特里感到自己的衣襟變得濕潤。



特里的心情有些複雜，內疚與憤恨在撕扯著他的內心。



『決定了的事不要再糾結了，骰子已經擲出，現在還來得及，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特里終於整理好了所有的心緒，放下了心中對少女最後的芥蒂，堅定地望向了前方。



「特里！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少女纖弱的嬌軀微顫，撒嬌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就知道他們是騙我的，你才不是那種人......」



特里想起了原本的歷史，臉頰有些抽搐，暗暗中道了聲歉，感受著懷中的嬌軀，手不禁覆上了少女的那絲綢般順滑的黑髮，輕輕撫摸安慰著少女激動不安的心。



『接下來的操作尤為關鍵，是時候考驗我galgame的閱歷了，首先得換場地。』



「沒事了，伊潔爾，莫帶jio古噠」



待少女的呼吸平靜下來，特里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懷中的伊潔爾，少女仰起了自己茫然無措的俏臉，因為眼淚而顯得有些紅腫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特里，顯得楚楚可憐。



「天太晚了，我來送你回家吧。」



特里輕聲說道。



「啊！ 好，好的。」



伊潔爾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的痴態，臉蛋一瞬間變得通紅，頭上如動漫里的角色一樣升騰起了陣陣白霧，她害羞地低下了頭。



「特里，今天的事情，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敢想象......」



「好了，道謝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先思考如何離開這裡」



特里打斷了伊潔爾的話，指出了現在的處境。



伊潔爾霎時想起了不好的回憶，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忍不住伸出了小手牽住了少年的衣角，彷彿這樣才能讓她安心。



特里回過頭，立馬看見了一只被嚇的渾身發抖的小動物，臉色不由得變得更加柔和。



『實在無法將她和那個瘋女人聯繫在一起啊。』



特里搖了搖頭，將手刺塞進了自己側面褲縫形成的夾層並將大衣脫了下來披在了瑟瑟發抖的伊潔爾身上，牽起了她的手走向了房門。



「啊！」



伊潔爾並未預想到少年這大膽的動作，驚呼了起來，但特里並未在意，反而拉緊了她的手。



「吱呀」



房門被推開，特里領著伊潔爾走出了房間，緩緩下了樓，走出了旅館。 伊潔爾乖巧地跟在少年背後，看著少年的手眼神不禁又變痴了。



走出旅館后不久，特里停下了腳步，伊潔爾一不小心輕輕撞在了少年的背上，臉色微微變紅，正當她要道歉時。



「喲，先生你這麼快就完事了，還不到一刻呢。」



粗曠沙啞的聲音傳來，充滿了戲謔之意，特里不帶一絲情感地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頭戴著兜帽的男人依靠在矮牆上，嘴角邊正帶著一絲弧度，但當他看到少女牽著特里的小手時弧度立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不懷好意的神情。



「特里先生，你給她鬆綁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想吃獨食吧？」



他撇了一眼正拚命將自己的身軀縮在特里那單薄的背後的伊潔爾，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這跟你當初說的可不一樣啊，弟兄們可不會滿意。」



此刻的特里看著眼前的兜帽男，將左手放到了褲子的一側，心裡極為平靜，呃，實際上還是有那麼一絲不平靜。



『身為貴族伯爵之子，被tm的一個街頭混混騎在頭上，巴倫家族出這麼一個人還真是tm的不幸。』



『這混混顯然覺得這b就是個軟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b也真tn是個廢物，這種貨色都壓不住，甚至連狐朋狗友那種廉價的關係都不是。』



兜帽男那毫不避諱的貪婪又好色的視線彷彿在舔舐著伊潔爾，想到不久后這隻羊羔就是自己的盤中餐，男人的下身就變得越發火熱。



伊潔爾的臉色變得煞白，握著少年的手不由得加緊，因緊張而生的香汗滋潤著特里的手掌心。



特里見狀，上前一步擋住了兜帽男的視線，將伊潔爾護於身後，臉上掛起了無畏的笑容。



「先生，你想站著死嗎？」



兜帽男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表情隨即變得極其兇狠。



『這個廢物想獨吞女人不說，tm還敢威脅我，他以為他是誰，穿身細麻衣真把自己當貴族了。』



「你tm有種再說一遍。」



兜帽男上前猛地揪住了特里的衣領，特里並未反抗，只是左手已經按住了手刺，碧綠的眼瞳波瀾無驚，平靜的像一面鏡子。



「特里！」



伊潔爾看著眼前的衝突，不禁擔憂地呼出了聲，在她的印象中特里是一個文弱到有些怯弱的少年，從未與人起過衝突。



『現在他竟然為了保護我... 不行，我得去幫他。』



「哈哈哈！」



就當伊潔爾準備撲上前時，眼前的少年卻笑出了聲，笑聲里充滿了從容與... 嘲諷。



「你tm在笑什麼？」



兜帽男見少年在他的威脅下毫無懼色甚至笑出了聲，感到極其的惱火。 正當他想要給眼前的少年一個教訓時，他對上了那名少年的眼睛。



「咦！」



少年的眼睛平靜的像無風拂過的海面，像受難的天主被綁在那十字架上凝望著羊羔那般平靜。



是的，平靜中卻帶著神威。



無言的壓迫感使兜帽男本能地放開了特里的衣領，特里放開了牽著伊潔爾的右手，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領，將自己衣領上的白銀紐扣點了點，其上的梟鷹徽章在月光下燁燁生輝。



「我在笑你不見棺材不落淚，死到臨頭不自知。」



特里頓了頓又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年的氣場充滿自信且附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兜帽男一時間忘了自己體格上的優勢，沒有動手而是愣在了原地，表情一臉驚悚。



『果然這種欺軟怕硬的憨批玩意兒不敢對一個伯爵之子動手，tm的這b應該是為了不讓這件事成為把柄才跟他們裝孫子，真tn的蠢』



「我的名字是特里·杜·巴倫，是邊境伯爵萊納德·克倫弗·巴倫之子。」



「我的父親是這座城市的法理領主，我的兄長則掌控著此地的行刑隊，你覺得他們有沒有資格把絞索套到你的脖子上？」



男人的臉色巨變，回憶起了特里與他們第一次接觸時的場景，當時的少年從一輛奢華的馬車走下，而那輛馬車的車頭處的紋章......



正是梟鷹家族的家徽。



『完了，這傢伙真是貴族，那我豈不是……』



想到這裡兜帽男的臉色變得蒼白，恐懼與絕望在撕扯著他的臉頰，他的小腿此刻顫抖如同抽風一般。



特里看著眼前的兜帽男驚懼的神色和發顫的小腿。



『差不多了，再逼狗急就要跳牆了。』



「當然我和我的父親不同，我不是殘忍濫殺的人，像是剛才那樣的小誤會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說是吧？」



特里笑著拍了拍兜帽男的肩膀，男人被他的動作嚇得一抽，但聽到這話，又感到了絕處逢生的喜悅與慶幸，立馬換上了阿諛的神色。



「對對，特里少爺，您說的對，剛剛那都是誤會，剛剛我在傑克那兒喝得有點多，實在是太抱歉了，我真不是個東西，少爺，您還不解氣的話，我這就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不必了，這件事我也有不對，那這個女人……」

「她當然是您的，沒人敢搶！ 哪個不長眼的蠢貨敢，我就弄死他。」



看著眼前拚命討好的兜帽男，特里沒脾氣地抖了抖肩，哼了一下，再次拉起了伊潔爾的手，轉身離去。



『這b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真tm想不出他會是那個萊納德的兒子。』



特里一邊在心裡鞭屍原身一邊牽著少女的手向前走去。



伊潔爾亦步亦趨地跟在少年的背後，她感受著掌心的溫度，臉上帶上了些許紅暈。



「特里，今天的事情多虧你了，真的非常謝謝你。」



『時候到了嗎。』



特里望了望四周，停下了腳步，他們已經來到了主幹道附近，螢石燈的餘暉照亮了路面，因為現在是深夜，除了少量巡邏的士兵人員算稀少。



『到這兒就行了，接下來的操作尤為關鍵了。』



「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特里鬆開了伊潔爾的柔荑。



「到這裡就安全了，在分別之前我有話要對你說，伊潔爾。」



「嗨咦！」



伊潔爾察覺了少年話語中的一絲冷漠，不禁有點慌張。



『是我哪兒做錯了嗎？』



「伊潔爾，我聽說你要成為修女了」



「是，是的。」



聽到伊潔爾的肯定，特里的臉不禁暗了下來。



「你現在在疑惑我為什麼會認識那群流氓，對吧。」



「不，我...」



伊潔爾聽到特里的話想要下意識否定，想要去相信少年他沒有......，但心中......



「沒事的，這件事的起因的確在我，是我雇了他們，你可以向我發火，我不會對你說謊，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 友」



伊潔爾聽到這話的開始臉色有些扭曲，但聽到後面那句「唯一的朋友」，好像一切都釋懷了一般，但......



『為什麼會感到不甘呢？』



「我雇他們是有原因的，你的父親最近把你管的很嚴，所以才讓那群人把你弄到這個地方，只是想要跟你說句話，但我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對不起，伊潔爾。」（滿嘴跑火車）



特里撫著心口，微微低下頭，故作心痛不已的樣子，伊潔爾此刻被少年的演技和話語弄得感動不已，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特里他竟然就為了給我說一句話這麼大費周折，他這麼重視我嗎？』



「什麼話？」



「這句話在我的腦海中思考了很久，但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如今你也要成為修女，再說出口也只是徒增悲傷罷了。」



說完，特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中好像帶著淚光。



伊潔爾此時已經目瞪口呆，她那被凌冬摧殘的內心中那最後一絲火苗在此刻徹底燃燒成了熊熊烈火。



『特里他想了很久，甚至不惜採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只是因為我成為修女的緣故再也無法開口。』



『不，不會吧，像我這樣的人也...... 也能被......』



『是，一定是，一定是』



除了「我喜歡你」這句話還有其他答案嗎？



此刻少女如此確信著。



淚水奔涌而出，但這是少女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喜悅而流淚。



伊潔爾連忙用手捂住自己因哭泣而變糟的臉頰，忍不住地向少年靠去。



『原來我這樣給人帶來不幸的人也有資格被愛嗎？ 除了天主，還有一個人願意接納我這樣的存在嗎？ 十六年的孤獨黑暗，直到今天終於有一束光撕裂了這一切。』



特里及時將少女擁入了懷中，少女緊咬著紅唇，努力不讓自己因為喜悅而放聲大哭，身軀在少年懷中微微顫抖。



「我的父親告訴我雛鷹應當學會仰望天空，脫於大地，不應沉溺於兒女情長，還是與一名准修女，我的父親和兄長對我嚴加嘲諷，甚至以趕出家門來威脅我。」



「但那是他們不懂我，伊潔爾，為了你，我與家族決裂也在所不辭。」



『特里他竟然願意為我與家族決裂，多麼.......』



此時的少女已經被感動的稀里糊涂了，特里的綠瞳此刻是多麼的真誠，他的身影在少女眼中是多麼的高大，但特里突然臉色一變，彷彿如鯁在喉，充滿了痛苦。



「儘管這麼做會讓我喪失掉一切，讓我的家族蒙羞，令我永遠背上叛逆不孝者的名號，令我陷入罪惡的深淵甚至死後在地獄里掙扎哀嚎，但為了你，伊潔爾，我願意放棄掉世間的一切，儘管這會讓我非常十分真的很痛苦......」



特里說到最後故意拖的很長，臉上的神色變得無比掙扎。



「不！ 不要！」



伊潔爾抹去了自己的眼淚，離開了特里的懷裡，表情真摯地望向了他。



「我不會讓你痛苦的！ 我寧願自己死去，也不會讓你痛苦！」



「你應該聽你父親的話，不要與家族決裂，我不值得你與家族分裂，你有一個愛你的家庭，這是你的幸福，你不能因為我而放棄。」



「但是，這樣的話我就會失去你啊！」



特里此刻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是多麼的不願，多麼的掙扎啊！



「不，你不會失去我的。」



伊潔爾露出了微笑，張開了雙臂，痴痴地望向了特里，此刻的她就像布施神恩的聖女。一時間特里被她那耀眼的身影所徹底吸引，不禁忘記了演戲。



只見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頭，將手指向了星空，此刻的伊潔爾一臉幸福的模樣，像是為自己的戀人展示自己所有的最為珍貴的寶物。



「特里，當你仰望星辰的時候，請將其中的一顆星星，當成我的靈魂。」（說實話寫這麼多，真正想寫的就是這句話）



『我日！』



特里的心跳在這一刻背叛了他，不得不承認少女那璀璨奪目的金瞳和那痴痴，無比浪漫的告白差點讓他破防。



少女再次撲向了少年的懷中，此刻她的臉頰微紅，散發著天使般聖潔的氤氳，將自己的頭深深埋入懷中彷彿這樣就能將他的一切全部銘記於心。



「原來這就是你想的啊，以晨星來見證，用星光來回憶，在星輝下守護彼此嗎？」



「嗯！」



伊潔爾用力點了點頭，嘴角揚起了滿足而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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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再次回望那仍然傻傻站在餘暉下，還時不時痴笑兩聲的伊潔爾，不禁感到了罪惡感。



『對不住啊，我實在沒有那個魄力與全世界為敵啊，在前方也有不少我想拯救的人，我能守護的終究也只有少數的人，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給你留下這美好的回憶，在修道院終其一生對一個正常的少女確實是殘忍，但至少我會在你的道路上守望著你，不會讓你重複那悲慘的劇情，不會讓你的災厄影響到其他人或事，這對善良的你而言也算是善終了。』



少年聳了聳肩，理了理因為少女的哭泣而顯得凌亂的衣襟，獨自一人朝著市中心的伯爵府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