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第四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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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0
蘇容嘉抹了把臉,把剛剛夢的事情仔細講給郭芷婷聽,郭芷婷聽得目瞪口呆,說:「靠北,妳連名字都記得?」蘇容嘉靠在牆壁上,喘著氣說:「妳不知道有多真實,有夠可怕,還好我不是戀愛腦。」郭芷婷不由嘖嘖幾聲,感嘆地說:「還好妳不是這種戀愛腦,不然我原地讓妳出家去當尼姑,斷絕六根情緣也好過變成這種戀愛腦。」

站在一旁的女鬼:謝謝,有被內涵到。

阿肥已經被早早醒來的郭芷婷餵奶餵飽了,此刻正在地板上滾來滾去,跟女鬼小姐對到眼的瞬間還露出的鄙夷的神情,明顯是發現了女鬼心虛又尷尬的表情。不難推出讓自家奴才做夢的人就是眼前的女鬼。

阿肥:妳好沒有用喔。
女鬼:妳才沒用。
阿肥:小心我跟我媽打小報告。
女鬼被氣得直跺腳。

後續幾天的蘇容嘉每晚都在夢柔安與瑞斌的事情,柔安幾乎每次都發生同樣的事情,瑞斌也總是會被抓到,並非什麼女人的第六感特別強烈,只是事實擺在眼前,無法不去看。而這一日柔安因為瑞斌的冷暴力而無比痛苦地蜷縮在家裡——蘇容嘉注意到這個房子跟她家很像,一廳一房一廁,只有廁所是有對外窗,幾乎是翻版的她家。

柔安顫抖著手給瑞斌打了電話,她顫抖的雙手甚至拿不太住電話,剛剛吞了大量止痛和安眠藥劑的柔安坐在椅子上,椅子旁邊有一條高高掉起的繩子,一個圈口恰好能套入柔安的腦袋瓜子。

「瑞斌,你快回來好不好?瑞斌……」柔安一邊忍受著大量藥物帶給她的不適,一邊哭著哀求:「我剛吞了好多藥,你快回來、快回來,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清楚聽見別的女孩子擔憂的聲音:「欸,你女朋友是不是真的要自殺,你快回去啦。」而瑞斌說:「欸,黃柔安。」

「妳要去死就趕快去死好不好?隨便妳怎麼死,別再一直打給我了,妳給煩。」說完,對方就切斷了電話。

黃柔安的痛苦無以復加,她站上椅子,將頭套入繩子內,一把踹掉腳邊的椅子,在昏暗的客廳當中上吊。上吊的痛苦和她心裡的後悔不停來回,最終成為了對瑞斌的怨恨,慢慢地,蘇容嘉脫離了那具身體。

她站在客廳的角落,看著女鬼在不停飄盪著,而最終到隔天下午才回來的瑞斌看見上吊的黃柔安被嚇到快昏過去,打了電話後,警察來了。

瑞斌無事,在發了幾篇哀悼黃柔安的文後就繼續流連在交友軟體上,甚至多了更好的藉口——我女朋友死了,我沒來得及愛她。女鬼在小套房內看著瑞斌把一個又一個女人帶回家,他壓根兒不怕黃柔安死後去復仇,他覺得黃柔安那麼愛他,死後也捨不得傷害他。實際上的女鬼小姐是失去了記憶,只記得自己被男人傷害,她的怨恨變成了本能,驅使她幫助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接連而上,她們每個人都被瑞斌狠狠傷心過才能走。

但她本能地痛恨著瑞斌,所以她半夜的哭聲、敲門聲、高跟鞋聲不斷。瑞斌在一次又一次歷任女友或者曖昧對象之流的所控訴的女鬼驚嚇,他沒有任何反應,變得有點神經質,以為女鬼將會報復他,實際上女鬼早已忘記了他,只是本能地怨恨著他,卻無法動手。最終,瑞斌的傷是由一個待在瑞斌身邊三個月的女孩子所做。

那女孩跟女鬼的經歷一模一樣,但她捨得傷害瑞斌,在被女鬼一次又一次的戲弄,以及瑞斌的死性不改,她一怒之下一刀剪了瑞斌——

她剪了瑞斌的根兒。

而且接不回去了,因為她把瑞斌的命根子拿去沖馬桶了。

瑞斌在那件事情之後被接回家,女孩也不知所蹤,而女鬼被一天天地困在這裡。

蘇容嘉則醒了。
從第一天開始作夢到現在,她剛好夢了整整四十八天,將近七七四十九天。
家裡的女鬼小姐,祂的因果,全都夢完了。

在作夢的日子蘇容嘉都有去媽祖廟拜拜,但不論怎麼做法都沒有用,媽祖給她的提示卻是:等待一個時機,自然而然地便會解決。
寺廟的阿伯一看籤詩,只得讓蘇容嘉忍忍,主要是這夢也沒真正影響到蘇容嘉生活,只是天天噩夢,卻也無損精神。

都到四十八天了,蘇容嘉沉默地想,該怎麼辦呢?

阿肥眼中的女鬼小姐卻是逐漸恢復成人形,到這第四十八天,祂已經徹底回歸成普通女孩子的模樣,一雙大大的眼睛,唇邊笑起來還有個小小梨渦,穿著一身碎花小洋裝。只是頸上的勒痕明顯猶在。女鬼小姐這四十八天內神智愈來愈清醒,天天陪阿肥玩耍,蘇容嘉不在的時候,女鬼都會在家飄來飄去,阿肥則追著她的裙襬跑,是以,蘇容嘉一直覺得阿肥天生乖巧。

殊不知,家中早就有個看不見的貓玩具,每天都勤勤懇懇地當著一隻會走動的逗貓棒。


今晚,下班後的蘇容嘉又夢見了再一次要吞藥然後上吊的黃柔安,這次,已經要滿第四十九次了,但這次蘇容嘉卻可以操控自己的身體了。

蘇容嘉看著手上的藥物,一把甩到地上,她看著那條晦氣的繩子,拿了一把剪刀把它剪個稀稀碎碎。她環顧了整個房間,確實就是她房間,好歹死了好幾次,這點認知能力還是有的。蘇容嘉操控著黃柔安的身體跑去洗澡。她知道今天瑞斌不會回來,將自己徹底洗了乾淨。

骯髒的臭男人,蘇容嘉一邊搓身體一邊嫌棄地想。


一腳踹開房門,把關於瑞斌的東西都砸個稀巴爛,接著收拾好應該是黃柔安的東西,再把整個客廳砸得唏哩嘩啦,心裡那口鬱氣出完後,這才掏出手機迅速地對瑞斌發了一條訊息:「分手,別聯絡了,你配不上我。」之後又果斷拉黑了所有瑞斌能找到她的方式,然後又再自己的所有社群軟體宣布:「我跟陳瑞斌分手了,以後別用他的事情煩我,厭倦了狗男人,我要去過自己的生活。」

蘇容嘉打完,只感覺神清氣爽,她提著行李,打開客廳的大門——

打開門的瞬間,白光閃過,蘇容嘉驚醒,就見阿肥待在床尾,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而阿肥眼裡的女鬼小姐頸上勒痕淺了不少,卻還是有著痕跡。

此刻清晨,八點。蘇容嘉看向家裡,但她看不到黃柔安在哪,就對空氣說:「如果可以的話,跟我走吧,我帶妳去廟裡。」說完,她就迅速地收起東西,將阿肥也裝入袋子,一起帶去廟裡,因為這段時間經常走廟,蘇容嘉早已習慣了。

在阿肥眼裡的女鬼小姐,卻是小心翼翼地跟在蘇容嘉身後,跟在蘇容嘉身後一起踏出家門的那一瞬間,女鬼小姐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她感激地看著蘇容嘉,蘇容嘉卻恰好回頭。

在女鬼小姐的眼中,蘇容嘉和她四目相交,但蘇容嘉卻看不見她,她只能說:「希望妳能跟上來,走吧。」蘇容嘉騎摩托車,女鬼小姐則坐上機車後座,跟著蘇容嘉踏入了寺廟內,而今日的阿伯恰巧在櫃檯,蘇容嘉將夢境跟阿伯細細說來,就見阿伯對她身後露出一個微笑,女鬼小姐卻是在廟裡哭了起來。

她其實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