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平安符燒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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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0
郭芷婷抽了抽嘴角:「妳……好狠。」她說著,順手給阿肥拍了張限動,寫的是:「姨姨來愛妳!」發完,跟蘇容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主要還是在教學如何照顧阿肥。

閒聊到一半,就見蘇容嘉猛然倒在沙發上,捂著自己喉嚨,無法呼吸。從阿肥的眼中卻看到一雙男人的手,青黑發紫,上面點點屍斑,潰爛出水的手,那手上還有肥碩的白色蛆蟲在蠕動著,祂掐著蘇容嘉的喉嚨,一雙手掐完了蘇容嘉,又往自己手上拔了蟲子下來,打算往她心口塞些蟲子,阿肥看見後焦急地在郭芷婷手裡不停扭動:「喵喵喵喵!」大膽,誰敢放肆。

卻見那些碩圓而大隻的蛆蟲在往蘇容嘉心口處塞的時候,一道金光閃過,成了薄薄的金色保護膜一般纏繞在蘇容嘉身上,鬼手像是被燙到一樣,發爛的手在被金光碰過的地方開始燒焦,雙手便突然不見了,蛆被燒得徹底,直接化為虛無。

蘇容嘉心有餘悸地捂著自己喉嚨,心口處的抽痛還在,她剛剛突然完全無法呼吸,猶如有人掐著她的喉嚨,而被掐著的時候,她的腦內竟然浮現了劉鈺的臉、曾經跟劉鈺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又浮現劉鈺對她示愛的場景,她的心臟瘋狂跳動,不是心動,只是心悸。

腦內畫面如跑馬燈一般不停閃過,蘇容嘉卻只覺得噁心,跑到馬桶前一陣嘔吐,郭芷婷擔心地跟了上去,在她懷中的阿肥怒視著女鬼,卻發現女鬼也一臉茫然。

阿肥:是妳嗎,臭人類?
女鬼:不是,我沒那麼厲害……
阿肥半信半疑地看著女鬼,但想了想,這女的要真那麼有用,也不至於被自家奴才罵了兩句就躲在角落哭。

女鬼倒是對那雙手有什麼記憶,卻又想不起來。做了鬼,她想不起來太多事情,只記得生前的怨恨是被拋棄,其餘什麼都不記得,因此,她迫切地希望蘇容嘉跟自己一樣被拋棄、但蘇容嘉一副沉迷貓咪、沉迷遊戲,斷情絕男人的死樣子,這讓女鬼已經放棄看到蘇容嘉跟她當時一樣傷心難過的樣子。


「容嘉,妳還好嗎……」郭芷婷擔心地問,蘇容嘉趴在馬桶前許久半點東西都吐不出來,蘇容嘉擺擺手,正要說自己沒事,突然頸上的平安符發出焦味,陣陣燒焦的氣味讓二人臉色一變,左看右看,發現味道就在自己胸前,蘇容嘉將平安符拿了下來,從小紅袋裡拿出平安符,只見那平安符已經化為灰燼,蘇容嘉只好將灰燼塞回小紅袋裡,又掛回脖子上。

郭芷婷臉色慘白,顫著聲說:「容嘉……我們要不要先去拜拜……妳今天請假吧,是不是跟妳家的……那個小姐有關係。」她說的委婉,但蘇容嘉卻直覺不是祂。

「我剛剛……看到劉鈺了。」蘇容嘉說,郭芷婷悚然:「妳怎麼回事?妳出現幻覺?」蘇容嘉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剛剛跟劉鈺相處的畫面突然一直出現,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拿起手機,打給自家店長說要請假,她只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店長卻說:「妳這麼突然,妳得找人來代班。」蘇容嘉皺起了眉,正要推回去給店長,就見郭芷婷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好吧,我知道了,我等等通知你,不好意思。」

郭芷婷聽見店長的話,老神在在地打給另一個休假的女同事,那個女同事在講阿肥事情的時候一直都有偷聽,她跟郭芷婷也算熟。郭芷婷隨便掰了個:「蘇容嘉身體不舒服,阿肥又生病了。」這種破爛理由,但又發了很多阿肥的照片,還有此刻正倒在沙發上,奄奄一息的蘇容嘉照片給對方。

女同事爽快地說:「那我去幫她代班吧,要好好照顧小貓哦。」

蘇容嘉看見訊息,嘖了兩聲:「厲害啊郭芷婷。」
郭芷婷收起手機,「我們先去拜拜吧,不知道是不是……嗯。」她言下之意指的是蘇容嘉家裡的女鬼,但蘇容嘉不這麼認為,卻也沒反駁,她住在這裡一年多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騎上小摩托車,阿肥這次又被一起帶去,而一到廟裡,又見到上次熱心的阿姨笑瞇瞇地打招呼說:「妹妹,是你呀?」

這間廟不大不小,卻讓人很有安全感……郭芷婷原先害怕的小廟之類的擔憂打消了,因為她聽說小廟供奉的神明不是正神,但眼前的神明很明顯是媽祖,廟雖然不像知名的廟宇那樣大,但也不算小間,比一般在店面式的廟宇大上許多,有二層樓,一層供奉天公、媽祖、觀音、虎爺,一層供奉關公、月老、文昌帝君、地藏王普薩。但香火卻不算多,也不算少,至少不算人跡罕見,香爐上正燃燒的香還不算少。

蘇容嘉撓撓頭,還在想怎麼跟阿姨解釋脖子上的平安符事情,這時,她脖子上的平安符猛然斷裂,阿姨的神色大變。「妹妹,快坐下,來,阿姨先幫你驅掉。」

阿姨把蘇容嘉牽到旁邊的塑膠紅色椅子上,先對媽祖娘娘敬了炷香,念念有詞之後拿出艾草、平安水,對著蘇容嘉轉圈圈,此時又拿出一個厚重而大的印章,上頭刻得字隱約可見是收驚章,在蘇容嘉的額頭、手腕手臂、胸前胸後。蘇容嘉對這程序已經算熟悉了,也沒什麼好怕的,阿姨對著蘇容嘉一陣操作之後,又去拿了張平安符,對香爐過三圈後拜了幾拜,重新拿了個平安符袋給蘇容嘉。

而蘇容嘉頸上的舊平安符被阿姨收走,在阿姨摸見裡面的符咒不太對後,打開一看,只見都是灰燼,倒吸一口涼氣,也不問為什麼蘇容嘉要來了。

「妹妹別怕,阿姨跟你說,你心保持正的,這些東西就跟不到你身上。」阿姨先安慰了蘇容嘉幾句,隨即打電話給老公:「老吳啊,上次那個妹妹出代誌了,快過來。」她操著一口流利的台語,迅速將蘇容嘉平安符斷了、裡面符咒又化為灰燼的事說了,電話那頭隱隱約約傳來一些話,是上次的阿伯的聲音。

講完電話,阿姨就開始安慰蘇容嘉:「沒事情啦,還好妳一早就來了……」這時阿肥從蘇容嘉的小布袋中爬出來,探頭探腦的,模樣看上去很是可愛。「咪咪也來了哦?咪咪有沒有事情?啊這個妹妹妳有事情嗎?」

郭芷婷在旁邊看很久了,這一被問馬上就說:「我沒事,但我也想求平安符。」蘇容嘉把阿肥抱給阿姨,阿姨左看右看,確定阿肥沒事,就說:「師傅晚點才會來,就是妹妹妳上次看到的那個阿伯啦,他等等就會過來了,不然妳們先去拜拜好了,跟媽祖娘娘說。啊妹妹妳拜拜的時候跟媽祖娘娘求平安符,問她說能不能給。」

郭芷婷跟蘇容嘉點點頭,一共十二炷香,媽祖和天公各三炷,其餘神明則是每爐一炷香,按照宮廟內畫的地圖順序去拜拜,蘇容嘉對著媽祖娘娘祈願自己的阿肥沒事,又對在媽祖神桌下的虎爺虔誠地祈願希望阿肥不要受影響。

而此時的阿肥眼裡看到的是一尊巨大的金色老虎,祂身形巨大,身穿毛襖背心,背上插旗,此刻顯得格外威風,看見阿肥後,祂哼了聲:「妳主人對妳很不錯哦!」
阿肥眨了眨眼睛,回道:「那是當然的。」

虎爺繞著阿肥走來走去,一雙虎目凝視阿肥許久,才說:「我看我跟妳倒是很有緣份,待妳以後,來跟我修行吧。」阿肥一聽修行,就想拒絕,虎爺卻說:「別急著拒絕,妳以後搞不好會想來的。」阿肥想了想,也沒說話,只是看著虎爺。

而坐案上的媽祖娘娘面容慈祥,雖說年輕美麗,卻又帶著長年的神明威壓,使得阿肥有幾分壓力,媽祖看了看阿肥,又看了看蘇容嘉,笑呵呵地說:「也是個心善孩子。」說著,虎爺便往媽祖旁邊鑽去,媽祖摸了摸虎爺光滑的皮毛,虎爺則打起小呼嚕聲來。

一旁的觀音也樂呵呵地看著,隨即又蹙緊了眉:「我看孩子怎麼就偏會遇到了那樣的男人呢?」媽祖摸著虎爺的皮毛,慢慢地說:「邪道迅速,卻也報應來得大,只是我們也不能隨意插手人間因果。」

阿肥懵懵地聽著,隨即似乎懂了在說自己主人,卻又聽媽祖說不能隨意插手人間因果,只是擔憂地看著自家奴才。

這時就見郭芷婷拜完一圈後,向媽祖擲筊,嘴裡小聲地說:「媽祖娘娘,信女可以向妳求一個平安符嗎。」阿肥眼裡的媽祖笑笑地回:「可以啊。」這筊便是個聖筊,郭芷婷感謝地對媽祖拜三拜,才去向櫃台拿了平安符。

阿肥雖然擔心自家奴才,但也不影響阿姨摸摸阿肥的皮毛,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肚皮,等郭芷婷跟蘇容嘉回來時,阿伯已經坐在那邊跟阿姨一起摸著阿肥,一人撓下巴,一人摸摸她的肚皮。這樣溫馨的畫面反而令二人安心不少,阿伯看見蘇容嘉,打了個招呼:「唷,來,把手給我看一下。」

一樣的動作,先看眼皮,再看手部,左右兩邊都看,阿伯卻皺起眉毛:「怎麼沒消?還重了許多。」他也先向媽祖娘娘拜了拜,拿著香、艾草,對蘇容嘉的天靈蓋處點了點,一陣咒語唸下來小聲而密,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麼。只見阿肥眼中的阿伯卻是傳來陣陣金色光芒,慢慢轉移到蘇容嘉身上,卻又散掉,不知為何。這時香突然斷了,阿伯臉色鐵青,隨即去擲筊問媽祖是否哪裡有不妥當。

有不妥當,聖筊。

是家中問題嗎?聖筊。

要先將家裡亡魂超渡掉嗎?聖筊。

阿肥眼中的媽祖娘娘持著一點笑意給阿伯解惑,神情並無不耐。

阿伯卻是再連三聖筊後陷入了沉思,說:「妹妹,妳家裡是不是不乾淨?」蘇容嘉和郭芷婷一聽到這問題,齊齊沉默了一下。

「呃……就是,晚上會有女孩子哭的聲音……然後,會被敲門……也會有那種高跟鞋走路的聲音。」蘇容嘉弱弱地說。

「多久了?」阿伯問。

「我搬進來就有,大概……一年多?」蘇容嘉小聲地說。

「妳這樣還住得下去?」阿伯驚訝地說:「我以為妳很怕捏,妳怎麼有膽子繼續住?」

「……因為房租很便宜啊。」蘇容嘉說:「而且附近算方便,不然我也不會去住。」這話把阿姨跟吳阿伯都給說沉默了,阿伯嘆了口氣說:「媽祖娘娘的意思是說,要先把妳家裡清乾淨,我還要想想怎麼處理。」阿伯是精通此道,但蘇容嘉的沖煞狀況很嚴重,他雖然可以請些陰兵陰將緊急處理,但又不知道蘇容嘉家裡的鬼魂是怎麼過世的,也怕蘇容嘉反而更不好。想了想,還是又拿了張平安符、兩包平安米、兩瓶平安水給蘇容嘉。

「回去以後,就像我上次說的那樣做,鹽跟米倒到水盆裡面,啊水記得一定要溫水,一半冷、一半熱,再放鹽跟米,之後攪一攪,用這個擦家裡,把家裡都好好擦過一遍。然後明天再來找我一次。」阿伯說著,眉毛還是緊緊皺著,想來也是不方便。

蘇容嘉跟郭芷婷應下了,帶著阿肥匆匆回到家,女鬼看見那兩包平安米和兩瓶平安水,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又看見蘇容嘉開始用鹽米水打掃家裡,只覺得全身都痛苦萬分,倒在地上哀鳴著,身體彷彿被強硬撕扯開來。阿肥心有不忍,不敢看祂,女鬼身上的傷痕卻漸漸少了許多,連帶著衣服也乾淨許多,原先只剩一層皮肉掛在身上的女鬼,此時也有了些女大學生的模樣,依稀能看得出原先乾淨秀麗的臉龐,以及身姿樣貌,只是頸上一大圈的勒痕還在。

阿肥這才疑惑地看向女鬼,女鬼卻是神情恍惚,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祂想起來一些自己的事情了,這讓祂痛苦地蜷縮在角落。

蘇容嘉打掃完,感覺家裡煥然一新,主要是打掃出來的,看阿肥呆呆愣愣地看向一個角落,便在想可能女鬼在那邊也說不定,但蘇容嘉的直覺告訴自己,不是女鬼做的。

「抱歉……」蘇容嘉脫口而出的道歉,她自己說完又覺得好笑,跟鬼說抱歉幹嘛?

郭芷婷在旁邊問:「妳跟誰講話?」

蘇容嘉搖搖頭:「沒,亂說話。」

郭芷婷坐在蘇容嘉的沙發上,她今天看到蘇容嘉不舒服的樣子,又聽宮廟阿伯的說法,狠下心要跟蘇容嘉一起過夜,怕她半夜出事,至少不行的話還能幫忙打119。

她順手滑開IG,只看見劉鈺又是第一個看她限動的人,郭芷婷不禁有幾分噁心跟膩味在,想起蘇容嘉說「看到」劉鈺,就問:「妳說妳看到劉鈺是怎麼回事?」
蘇容嘉摸著阿肥,看著阿肥有氣無力的樣子她有點擔心,就說:「我那時候感覺被掐著脖子,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之前跟劉鈺相處的畫面就一陣一陣閃過,那時候心跳很快……」蘇容嘉沉默,但她確定自己不喜歡劉鈺。


郭芷婷沉默,她手指摩娑著手機螢幕,過了會才說:「就是說……呃,會不會是劉鈺跑去下咒?」她自己說完都覺得有些荒謬,但劉鈺對蘇容嘉的執著很誇張,在蘇容嘉搬離開家裡後,劉鈺好幾次企圖想找蘇容嘉現在的位置,但蘇家人並不認識劉鈺,更不可能將蘇容嘉的地址給他,其他人更是不清楚蘇容嘉詳細住的地點,沒人知道她到底住哪。

「有……可能嗎?」蘇容嘉跟劉鈺分手一年多了,她對他已經陌生很多,郭芷婷則亮了亮IG的限動,指著劉鈺去一間小廟的拜拜的限動說:「因為我一直沒退追他嘛,然後,他之前限動都有供一些什麼魔法儀式,還有一些什麼礦石溝通的。」

蘇容嘉接過郭芷婷的手機,滑來滑去地看對方的精選動態,她對這個人陌生了很多,也不太熟悉,只是從對方精選看出來:
一、劉鈺從跟她分手之後開始會四處拜月老。
二、在月老沒有用後跑去花大把鈔票請戀愛儀式複合。
三、劉鈺在戀愛儀式也沒有用之後跑去塔羅占卜,都說還是會復合,也有少數說沒有機會了。
四、劉鈺在一些跟他一樣會聽團的女孩子身上得到了建議,開始去燒蠟燭做魔法儀式。
五、還買了很多礦石,搭配蠟燭一起燃燒使用,說是可以淨化身心,挽回愛人。

蘇容嘉看完,整個臉皺在一起,癱在沙發上說:「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他是這種人?他當初別騙我就好了,現在賣弄什麼深情?」郭芷婷笑癱在她身旁,說:「靠,妳也這樣想對吧?」

蘇容嘉爛在沙發上,想起劉鈺花的那些錢,有氣無力的說:「如果我有那麼多錢,我也不至於住在這個還有女鬼的屋子啊……貧窮使我無能啊……」

一旁的女鬼才剛剛神智清醒,便聽到蘇容嘉這樣說,清麗的臉蛋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

女鬼:勸妳尊重
阿肥:作夢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