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迴-Zweiundzwanzig- 血咒-CURSE- (02-4)

　　「……嗯，有印象。」奈特想了想，遲疑地點頭。他依稀記得自己確實跟夏絲妲聊過這個話題，但忘了是在何時，只記得是很久一段時間之前。

　　「在打聽的過程中，我聽說過很多個版本。不同人口中對『黑白』各有差異，不盡相同，但有趣的是，這些描述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說『黑白』是一把『黑白相間』的劍。有些傳聞更仔細地提到，『黑白』不論是劍身，還是血槽，都是黑白相間的。」說完，夏絲妲走往不遠處，拾起雪白的「黑白」，用左手單手握著並舉起，仔細打量。

　　「我在起始儀式第一眼看見『黑白』時，已經覺得奇怪，心想，這哪裡是『黑白相間』了？劍身是雪白的，血槽是黑色的，跟我聽說回來的版本完全不一樣。」說到這裡，夏絲妲用雪白的「黑白」指向莫諾黑瓏手上的漆黑「黑白」。「而現在你手上的『黑白』，也不是『黑白相間』，只是這把雪白『黑白』的反轉而已。不論是這把雪白的『黑白』，還是漆黑的『黑白』，頂多只能說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跟『黑白相間』完全扯不上邊。」

　　「所以呢？傳言這種東西，任人都能說，任人都能編。利用這種無信的胡扯作猜想，哼，簡單無聊。」莫諾黑瓏登時質疑，順勢嘲諷。

　　「告訴我『黑白』是『黑白相間』的人，也告訴了我『虛空』的外貌和能力，事實證明，他所言非虛，說中了八成。這樣一來，這人口中的『黑白』情報當然有些可信度，」夏絲妲沒有被莫諾黑瓏的質疑嚇到，反而以「虛空」佐證她的看法真確性。

　　「哈，那麼很可惜的是，他錯了。」莫諾黑瓏嘲諷一笑。

　　「不，他沒有錯，」夏絲妲微笑著搖頭。她舉起手上的「黑白」，笑著說：「這裡不就有了嗎？『黑白相間』──兩把『黑白』。」

　　「這……那跟我又有甚麼關係了？」莫諾黑瓏頓時語塞，她搖頭一想，發現奇怪之處，立刻抓住並質疑。

　　「正如『黑白』有兩把，這裡眾人認識的莫諾黑瓏並不是你做出來的假象，只是你的另一半而已。」夏絲妲「一個本體，兩個人格，這就是你吧，前異教審判官莫蘭娜。」

　　「別裝熟似的叫我的名字，還有要是你敢再提一次那個職位，我就宰了你。」說的時候，莫諾黑瓏眼神銳利地瞪著夏絲妲，她是認真的。

　　但夏絲妲卻毫不害怕。她只是聳聳肩，臉上一笑：「隨便，你知道我會說甚麼的。」

　　「你憑甚麼覺得那傢伙不是假象？」莫諾黑瓏問道。

　　「就是『這傢伙』三字。」夏絲妲簡潔回應。

　　「嗄？」

　　「若果是假象，你剛才就不會對奈特說『別叫這傢伙的名字』，而會直接說『別再輕易叫我的名字』吧。」說完，夏絲妲突然想到甚麼似的，用劍頭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後，再說：「說來有趣，莫諾黑瓏這個名字是奈特取的，你恨他，卻又認同那是自己的名字。這情感真複雜呢。」

　　「……不懂就別在那邊裝懂胡說！」莫諾黑瓏登時發怒。她本來想反駁，說那不過是不暴露本名而取的折衷法，但當話要出口時卻突然想到一些事，頓住，說不出話。

　　沒錯，她恨奈特，恨他的一切，恨之入骨。但為何會恨？因為愛之深切啊。

　　從自己的下意識舉動明瞭自己的心聲，莫諾黑瓏只能緊握劍柄，捏緊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

　　「真的嗎？」這時，在一旁的奈特插入對話。

　　莫諾黑瓏登時不耐煩：「甚麼事？」

　　「你一直都在騙我嗎？」奈特問，他也知道這條問題出自自己嘴巴，到底有多荒唐。

　　「到現在才發現，真是愚蠢呢，」莫諾黑瓏眼神冰冷，再一次肯定事實。

　　「由我們訂立契約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並不是真心了嗎？」奈特再問。

　　「你得到的『黑白』是甚麼顏色的，就已經說明了答案。」莫諾黑瓏一睨雪白的「黑白」，冷冷地道出另一個自己一直隱藏的事實：「這傢伙在跟你訂立契約時，早就發現到你跟『虛空』有關係。她無視了此事，給過你幾次機會，只是你都浪費了。」

　　「甚麼啊……」聽畢，奈特垂下頭，眼內盡是沮喪。「原來從一開始便已經錯了……」

　　不管是諾娃的事，或是莫諾黑瓏的事，他從一開始便錯了，註定了失敗。

　　奈特雙眼逐漸無神，聲音越來越微弱，頭也越垂越低。沒過幾秒，整個人便倒在地上。

　　「奈特？」諾娃嚇了一跳，急忙上前一看，發現奈特臉色蒼白，整個人昏倒過去，沒了反應。

　　「說起來，好像過了毒發時間呢，完全忘了。」夏絲妲低頭一瞧腳邊的藤鞭，看見藤上盛開的花蕾，才想起不久前自己曾經用藤鞭刺傷過奈特，而現在就是毒發的時間。

　　短時間內發生太多事，混亂得連我也難得地忘了數算毒發的時間呢，夏絲妲心想。

　　雖然她覺得奈特昏倒的原因應該不只是因為中了「荒野薔薇」的毒──他不是不會中毒的嗎，但沒關係，等他醒來了再問便是。

　　「諾娃，我們先把二人搬回房間安頓吧。雖然還有很多謎團未解決，但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模樣，看來要打斷一會了。」夏絲妲想了想，決定了現在最優先要做的事。

　　她想談下去的，但這裡的每個人，包括她，都受了傷，而且消耗了許多體力。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休息，真相，可以等之後再發掘。

　　而且其中一個最需要知道這一連串事件真相的人，仍然昏迷沒意識呢。

　　「你，別打算走。」正當夏絲妲要上前時，她眼角看見莫諾黑瓏有所動作，立刻揮劍，在後者的頸項前幾公分停下，不許她有所動作。

　　「有太多的事要問你了，別覺得單靠一人的力量可以逃出這裡，你清楚的吧？」語末，夏絲妲語氣一沉，冷眼瞪著莫諾黑瓏，威脅道。

　　「哼，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走。」面對威脅，莫諾黑瓏不以為然。她寸步不移，冷冷地回應道。

　　「難得的順從呢。」夏絲妲打量一下莫諾黑瓏，見她似乎沒在說謊，一笑，左手一揮，藤鞭便變回劍鞘，綁住她的腰。她把劍收起後便上前，雙手抱起奈特，把抬愛德華回房的差事留給諾娃。

　　「等二人醒來後，是時候弄清一切了，莫蘭娜。」抱起愛德華後，諾娃經過莫諾黑瓏身邊時，凝重地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