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指路
本章節 3737 字
更新於: 2023-07-07
註5
黛雉在昏睡幾日後終於醒來，他側過頭一看，床邊是伏著睡的紫鷴，還是壓著他的手
睡得可真熟……手麻了……
他靜靜的看著，這時烏瓦推門進來，「黛雉閣下，您醒了？」聽到聲音，紫鷴有如驚弓之鳥般乍起，「啊？」她呆了幾秒，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醒了……好點沒有？」黛雉笑了笑，「托閣下的福，這條命是保住了。」
紫鷴臉色一沉，「烏瓦，妳出去。」烏瓦默默退了出去
「很有趣嗎？你要不死一死算了！」黛雉對紫鷴這突如其來的一頓火雖是有點驚訝，但也不至於憤怒，就當她這是這幾日照顧自己累了
「別生氣，別生氣，我錯了……」「我為了你這條爛命已經三天沒闔眼了你知道嗎？你那是什麼話？瞧不起我啊？」
黛雉又多了幾分驚喜，沒想到平時待人溫和，總是笑臉迎人的紫鷴也有炸毛的一天，長見識了屬於是
「我說了，我錯了，謝謝妳，真的……本來我是想要給妳帶點東西的，都想好了，就是回來得太倉促，對不起。」
紫鷴的怒氣也漸漸被黛雉平復下來，等她徹底冷靜後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隨便找了個藉口躲出去
這真是太丟人了，竟然對人撒起床氣，還是九闈，還是黛雉，怕是自己馬上就要被他寫進戲本子中，下月就要在橙鶯府上扮成藍臉註6唱出來了
「閣下？」
紅玉早晨出來晃晃，今天輪的本不是她，但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便趕來看看，沒想到竟會看見紫鷴摀著臉縮在廊下的一觸角落
「閣下？怎麼了？黛雉閣下醒了嗎？」紫鷴點點頭，「欺負妳啦？」她俐落的挽起衣袖，「我去收拾這不知好歹的……」「欸……」紫鷴拉住她，「是我……我剛才……」她不想繼續說下去
紅玉直接進了房，「你個不識好歹的，竟然敢兇我們紫鷴閣下？」黛雉臉上掛著無奈的笑，「方才身體醒了腦子還沒醒，說錯話惹妳們閣下生氣了，抱歉，把她哄進來吧。」
一會紫鷴拿著膏藥進來要給黛雉上藥，紫鷴揭開黛雉的衣服與身上的紗布，「會疼嗎？」「沒什麼感覺。」紫鷴點點頭，「那就好……」
替黛雉上完藥後紫鷴讓人送來魚粥，如牛奶般醇厚的粥水飄著豐腴的葷香
「多吃點，有助傷口復原。」「這是我的床，你要敢灑了我把你扔湖裡頭……」
說著她開窗透氣，窗外是開得正盛的桃花，黛雉就是埋頭喝粥，接著紫鷴送來一杯酒，黛雉愣了一下，「這是……」「金烏的喜酒，青鷹說你得喝到。」「有毒吧這……」「我都敢喝你有什麼不敢的？別像隻鵪鶉一樣畏畏縮縮的。」黛雉無奈的苦笑著，一口把酒悶了
「這次去七蓮鎮是發生什麼了嗎？」黛雉看若有所思，面對紫鷴的視線，他有些心虛地別過臉，看著外頭的桃花，「這桃花可真漂亮……」「不想說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抱歉。」「就知道道歉……」
這時黛雉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問紫鷴身上的衣服是哪裡來的，「阿蟒從你府上拿過來的，衣服也是他替你換的。」黛雉點頭，不知為何紫鷴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這時橙鶯上門
紫鷴有些擔心橙鶯會亂傳消息，趕緊上妝出去迎客
「橙鶯閣下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早？」「我聽說桃花開了，來看看，順便要些回去做裝飾。」「行，對了，廚房做了些小點，妳也帶些回去吧。」
「這就不用了，我府上人多，分不平，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借用妳府上廚子幾天。」「我考慮考慮。」
她笑著，陪橙鶯逛了一段，讓家丁去摘幾枝直接送到橙鶯府上，此時橙鶯還不知黛雉已經回京，目前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對銀鴉派來說這是個汙點，對赤鴆來說也沒有說出去的必要，再加上有人夜闖宮圍，這是天大的醜聞，朝廷那頭自然也不會有知情人傳出，橙鶯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我說妳這府上還真幽靜……只是這兩天有人說沒見著妳人……」「這個嘛……我……」「而且妳今日應該是來的倉促，眉妝化淡了。」「啊……」
她隨口編了個理由呼嚨過去，打發走橙鶯後她回房補妝，由於梳妝台緊挨著床頭，正補著，黛雉突然轉過頭向她借點墨
「現在沒有。」黛雉將視線落在她盛眉裝的小盒上，紫鷴心領神會，從屜中找出一個稍小一點的盒子，但礙於手邊沒有合適的工具，她便直接用手指將黛色眉膏挖出放入，再兌點水，「拿去吧。」她順手把手上的髒污擦在黛雉後背的衣服上，黛雉轉頭看她，眼中帶著點竊喜與不可思議
「怎麼？」「沒……什麼……」
這時烏瓦進來了，「閣下，白鴞閣下來訪……」「我馬上過去。」
這是註7〈分燼〉的情節，挺會呀……
紫鷴離開後黛雉突然感到胸口一緊，大喘兩口才緩過來，腦中全是紫鷴方才挑釁又帶點嬌俏的眼神
他自己愣了好一會，這才漸漸明白這是什麼
「我今日有些忙，還望白鴞閣下首次拜訪怠慢了，還請您見諒。」「是我貿然來訪，打攪閣下的生活了。」
紫鷴笑了笑，「哪兒的話，那麼，白鴞閣下今日為何到我府上拜訪？」「我有個師妹這幾個月進京拜訪，哪知這剛來沒多久就自己淋雨著涼了……」
紫鷴歪頭看了一眼白鴞身後帶著帷帽的女孩，約莫十三四歲
「妳好啊。」「紫鷴閣下。」她微蹲行禮，白鴞笑了笑，「她在外頭比較怕生，人熟了就好了，是說這孩子已經嚷著不適好幾日了，我尋思風寒也不至於這麼久。」紫鷴點點頭，「白鴞閣下先至水璣樓稍後，詳細情形我再問問她吧，妳叫什麼名字？」
「小凌……」
「小凌，妳先跟我來吧。」「是……」
等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後，紫鷴便把小凌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小凌也才看見仙境一班的桃林與白石構成的石徑
「這是哪？」「算是我的醫屋吧，有些人，譬如藍鵲閣下與青鷹閣下，他們生性要強，不願向外人展示脆弱的一面，即便是生病了也不想讓他人知道，再加上有些藥草的處理流程相當繁瑣，我覺得放這裡更合適。」「這樣啊……」
紫鷴將小凌帶至屋中，「坐，妳喜歡什麼茶？」「水就好了，謝謝閣下。」給她盛上水後紫鷴便問起了這些日子的症狀，卻越聽越不對勁
疲倦、食慾不振、下腹有針扎般的疼痛，這與風寒的症狀八竿子打不著
「妳多大了？」「虛歲十五。」「上次來潮是什麼時候？」「上元節前。」「前幾日，妳記得嗎？」小凌搖搖頭，「忘了。」紫鷴溫柔一笑，「別緊張，習慣性問問罷了。」
她替小凌把了脈，沒一會就輕輕一笑
「妳喝酒嗎？」「沒，師兄不讓喝。」紫鷴點點頭，「目前我看來是沒什麼事，妳這幾日回去好好休息，別在吹風了，飲食上也不需有什麼忌諱，若是有問題便再來找我。」「謝過紫鷴閣下。」
紫鷴隨後將她送回水璣樓，順道去廚房拿了些糕點讓她帶回去，「妳若是平時在府上待的無聊了也可以來找我，畢竟嘛……藍鵲性格古怪，青鷹有家庭，橙鶯也是一言難盡，就來我府上吧。」
小凌確實也在白鴞府上待得有些無聊，況且這裡還有好吃的，怎麼想都不虧
「是！謝謝您。」
眼見兩人有說有笑的回來，白鴞也算是放心了，這紫鷴可得當神供著，哪日只不定就需要她庇護了
「白鴞閣下放心，不是什麼大問題，多休息幾日就好了，我也跟小凌說了，若閒的無聊時可以到我府上，免得打擾你辦公。」「萬分感激，那我就先回府，告辭。」
送走白鴞和小凌後她回到房中，質問黛雉是不是有什麼瞞著她
「瞞著妳？」「有關白鴞，是不是？」黛雉想了一會，「喔，白鴞府上有個小姑娘，怎麼了？妳今日見著了？」
紫鷴點點頭，「貌似是有喜了。」黛雉差點沒把墨給灑了，「她看起來也不過十三四歲，這……白鴞原來是好這一口？」看著黛雉還將這事記下來，紫鷴相當不悅。」「你還寫？那孩子會死的，一點也不有趣。」
黛雉默默的把方才的筆跡塗掉，「紫鷴，他們終究是敵人，到時候爭搶帝位，我們都是敵人。」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紫鷴眉頭輕蹙，「那我救你，你救我，意義何在？」這話把黛雉給噎住了，他壓根沒打算把紫鷴當敵人，任何人都不會把她當敵人
「行吧，有道理，我輸了。」「輸了？那得割地賠款啊，說說你這次七蓮鎮幹什麼去了傷成這副德性。」
黛雉笑了笑，「這事我真不能說，原諒我。」「行，都你說了算，氣死人了，你今日就給我滾去桃源居，別佔著我的床。」「傷還疼著呢……動不了。」
紫鷴再一次敗下陣來，轉身離開躲去廣茗堂
白鴞帶著小凌到紫鷴府上的消息自然是傳到藍鵲府上，藍鵲臉上浮現了極不明顯的微笑，她的小伎倆最後還是成了，好在白鴞的那個小娘子對她送的東西沒有戒心
「閣下，這萬一真鬧出人命怎麼辦？」
藍鵲反手把手上的雕刀扔出，恰巧掠過范無咎的頭頂，「你說怎麼辦？」范無咎顫抖著舒了口氣，「閣下說了算……」藍鵲舒展了下筋骨，把東西放著，這幾日手感不好，不想功虧一簣
藍鵲看著半成型的舞蘭露出滿意的微笑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已經開始了嗎？
註5：「仙人指路」為中國象棋起手式的一種，屬兵類，又稱進兵局
註6：這裡藍臉只的是戲曲臉譜，為人熟知的顏色有代表忠義的紅色、代表勇猛的黑色、象徵狡詐的白臉，而這藍臉代表的是性格耿直、目中無人，另有象徵神怪的金銀兩色，象徵嚴肅沉穩的紫色，如前面〈三岔口〉提到的楊延昭。
註7：〈分燼〉出自於明代劇作家孟稱舜所做的《嬌紅記》的一折，原著為元代宋梅洞的小說《嬌紅傳》，男主申純以「謝詩」的名義來到女主嬌紅的閨房，正巧碰見女方正在梳妝畫眉，便藉口寫家書的名義向女方討要眉妝作為墨的替代品。
在古代，眉妝用品的製作法與書寫用墨相似：將燈心捻成粗條至於燈碗內，隨後注入生芝麻油，在浸入半碗水中減緩揮發速度，隨後點燃燈芯，在取一個碗倒扣上方蒐集油煙，在此之前須提前三天以龍腦、麝香浸泡在芝麻油中，等燈芯燃盡之後再將浸過香料的油倒入蒐集煙灰的碗中調和形成黑色的油膏。
而之後的橋段與故事中描繪的相似，女方舀了一點眉墨給男方，隨後將髒污抹在男方的衣物上，略帶挑逗與試探，因此此類男女互有好感彼此試探的過程便稱「情挑」與「情試」（譬如《輝夜姬想讓人告白》）
黛雉在昏睡幾日後終於醒來，他側過頭一看，床邊是伏著睡的紫鷴，還是壓著他的手
睡得可真熟……手麻了……
他靜靜的看著，這時烏瓦推門進來，「黛雉閣下，您醒了？」聽到聲音，紫鷴有如驚弓之鳥般乍起，「啊？」她呆了幾秒，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你醒了……好點沒有？」黛雉笑了笑，「托閣下的福，這條命是保住了。」
紫鷴臉色一沉，「烏瓦，妳出去。」烏瓦默默退了出去
「很有趣嗎？你要不死一死算了！」黛雉對紫鷴這突如其來的一頓火雖是有點驚訝，但也不至於憤怒，就當她這是這幾日照顧自己累了
「別生氣，別生氣，我錯了……」「我為了你這條爛命已經三天沒闔眼了你知道嗎？你那是什麼話？瞧不起我啊？」
黛雉又多了幾分驚喜，沒想到平時待人溫和，總是笑臉迎人的紫鷴也有炸毛的一天，長見識了屬於是
「我說了，我錯了，謝謝妳，真的……本來我是想要給妳帶點東西的，都想好了，就是回來得太倉促，對不起。」
紫鷴的怒氣也漸漸被黛雉平復下來，等她徹底冷靜後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隨便找了個藉口躲出去
這真是太丟人了，竟然對人撒起床氣，還是九闈，還是黛雉，怕是自己馬上就要被他寫進戲本子中，下月就要在橙鶯府上扮成藍臉註6唱出來了
「閣下？」
紅玉早晨出來晃晃，今天輪的本不是她，但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便趕來看看，沒想到竟會看見紫鷴摀著臉縮在廊下的一觸角落
「閣下？怎麼了？黛雉閣下醒了嗎？」紫鷴點點頭，「欺負妳啦？」她俐落的挽起衣袖，「我去收拾這不知好歹的……」「欸……」紫鷴拉住她，「是我……我剛才……」她不想繼續說下去
紅玉直接進了房，「你個不識好歹的，竟然敢兇我們紫鷴閣下？」黛雉臉上掛著無奈的笑，「方才身體醒了腦子還沒醒，說錯話惹妳們閣下生氣了，抱歉，把她哄進來吧。」
一會紫鷴拿著膏藥進來要給黛雉上藥，紫鷴揭開黛雉的衣服與身上的紗布，「會疼嗎？」「沒什麼感覺。」紫鷴點點頭，「那就好……」
替黛雉上完藥後紫鷴讓人送來魚粥，如牛奶般醇厚的粥水飄著豐腴的葷香
「多吃點，有助傷口復原。」「這是我的床，你要敢灑了我把你扔湖裡頭……」
說著她開窗透氣，窗外是開得正盛的桃花，黛雉就是埋頭喝粥，接著紫鷴送來一杯酒，黛雉愣了一下，「這是……」「金烏的喜酒，青鷹說你得喝到。」「有毒吧這……」「我都敢喝你有什麼不敢的？別像隻鵪鶉一樣畏畏縮縮的。」黛雉無奈的苦笑著，一口把酒悶了
「這次去七蓮鎮是發生什麼了嗎？」黛雉看若有所思，面對紫鷴的視線，他有些心虛地別過臉，看著外頭的桃花，「這桃花可真漂亮……」「不想說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抱歉。」「就知道道歉……」
這時黛雉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問紫鷴身上的衣服是哪裡來的，「阿蟒從你府上拿過來的，衣服也是他替你換的。」黛雉點頭，不知為何紫鷴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這時橙鶯上門
紫鷴有些擔心橙鶯會亂傳消息，趕緊上妝出去迎客
「橙鶯閣下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早？」「我聽說桃花開了，來看看，順便要些回去做裝飾。」「行，對了，廚房做了些小點，妳也帶些回去吧。」
「這就不用了，我府上人多，分不平，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借用妳府上廚子幾天。」「我考慮考慮。」
她笑著，陪橙鶯逛了一段，讓家丁去摘幾枝直接送到橙鶯府上，此時橙鶯還不知黛雉已經回京，目前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對銀鴉派來說這是個汙點，對赤鴆來說也沒有說出去的必要，再加上有人夜闖宮圍，這是天大的醜聞，朝廷那頭自然也不會有知情人傳出，橙鶯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我說妳這府上還真幽靜……只是這兩天有人說沒見著妳人……」「這個嘛……我……」「而且妳今日應該是來的倉促，眉妝化淡了。」「啊……」
她隨口編了個理由呼嚨過去，打發走橙鶯後她回房補妝，由於梳妝台緊挨著床頭，正補著，黛雉突然轉過頭向她借點墨
「現在沒有。」黛雉將視線落在她盛眉裝的小盒上，紫鷴心領神會，從屜中找出一個稍小一點的盒子，但礙於手邊沒有合適的工具，她便直接用手指將黛色眉膏挖出放入，再兌點水，「拿去吧。」她順手把手上的髒污擦在黛雉後背的衣服上，黛雉轉頭看她，眼中帶著點竊喜與不可思議
「怎麼？」「沒……什麼……」
這時烏瓦進來了，「閣下，白鴞閣下來訪……」「我馬上過去。」
這是註7〈分燼〉的情節，挺會呀……
紫鷴離開後黛雉突然感到胸口一緊，大喘兩口才緩過來，腦中全是紫鷴方才挑釁又帶點嬌俏的眼神
他自己愣了好一會，這才漸漸明白這是什麼
「我今日有些忙，還望白鴞閣下首次拜訪怠慢了，還請您見諒。」「是我貿然來訪，打攪閣下的生活了。」
紫鷴笑了笑，「哪兒的話，那麼，白鴞閣下今日為何到我府上拜訪？」「我有個師妹這幾個月進京拜訪，哪知這剛來沒多久就自己淋雨著涼了……」
紫鷴歪頭看了一眼白鴞身後帶著帷帽的女孩，約莫十三四歲
「妳好啊。」「紫鷴閣下。」她微蹲行禮，白鴞笑了笑，「她在外頭比較怕生，人熟了就好了，是說這孩子已經嚷著不適好幾日了，我尋思風寒也不至於這麼久。」紫鷴點點頭，「白鴞閣下先至水璣樓稍後，詳細情形我再問問她吧，妳叫什麼名字？」
「小凌……」
「小凌，妳先跟我來吧。」「是……」
等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後，紫鷴便把小凌頭上的帷帽摘了下來，小凌也才看見仙境一班的桃林與白石構成的石徑
「這是哪？」「算是我的醫屋吧，有些人，譬如藍鵲閣下與青鷹閣下，他們生性要強，不願向外人展示脆弱的一面，即便是生病了也不想讓他人知道，再加上有些藥草的處理流程相當繁瑣，我覺得放這裡更合適。」「這樣啊……」
紫鷴將小凌帶至屋中，「坐，妳喜歡什麼茶？」「水就好了，謝謝閣下。」給她盛上水後紫鷴便問起了這些日子的症狀，卻越聽越不對勁
疲倦、食慾不振、下腹有針扎般的疼痛，這與風寒的症狀八竿子打不著
「妳多大了？」「虛歲十五。」「上次來潮是什麼時候？」「上元節前。」「前幾日，妳記得嗎？」小凌搖搖頭，「忘了。」紫鷴溫柔一笑，「別緊張，習慣性問問罷了。」
她替小凌把了脈，沒一會就輕輕一笑
「妳喝酒嗎？」「沒，師兄不讓喝。」紫鷴點點頭，「目前我看來是沒什麼事，妳這幾日回去好好休息，別在吹風了，飲食上也不需有什麼忌諱，若是有問題便再來找我。」「謝過紫鷴閣下。」
紫鷴隨後將她送回水璣樓，順道去廚房拿了些糕點讓她帶回去，「妳若是平時在府上待的無聊了也可以來找我，畢竟嘛……藍鵲性格古怪，青鷹有家庭，橙鶯也是一言難盡，就來我府上吧。」
小凌確實也在白鴞府上待得有些無聊，況且這裡還有好吃的，怎麼想都不虧
「是！謝謝您。」
眼見兩人有說有笑的回來，白鴞也算是放心了，這紫鷴可得當神供著，哪日只不定就需要她庇護了
「白鴞閣下放心，不是什麼大問題，多休息幾日就好了，我也跟小凌說了，若閒的無聊時可以到我府上，免得打擾你辦公。」「萬分感激，那我就先回府，告辭。」
送走白鴞和小凌後她回到房中，質問黛雉是不是有什麼瞞著她
「瞞著妳？」「有關白鴞，是不是？」黛雉想了一會，「喔，白鴞府上有個小姑娘，怎麼了？妳今日見著了？」
紫鷴點點頭，「貌似是有喜了。」黛雉差點沒把墨給灑了，「她看起來也不過十三四歲，這……白鴞原來是好這一口？」看著黛雉還將這事記下來，紫鷴相當不悅。」「你還寫？那孩子會死的，一點也不有趣。」
黛雉默默的把方才的筆跡塗掉，「紫鷴，他們終究是敵人，到時候爭搶帝位，我們都是敵人。」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紫鷴眉頭輕蹙，「那我救你，你救我，意義何在？」這話把黛雉給噎住了，他壓根沒打算把紫鷴當敵人，任何人都不會把她當敵人
「行吧，有道理，我輸了。」「輸了？那得割地賠款啊，說說你這次七蓮鎮幹什麼去了傷成這副德性。」
黛雉笑了笑，「這事我真不能說，原諒我。」「行，都你說了算，氣死人了，你今日就給我滾去桃源居，別佔著我的床。」「傷還疼著呢……動不了。」
紫鷴再一次敗下陣來，轉身離開躲去廣茗堂
白鴞帶著小凌到紫鷴府上的消息自然是傳到藍鵲府上，藍鵲臉上浮現了極不明顯的微笑，她的小伎倆最後還是成了，好在白鴞的那個小娘子對她送的東西沒有戒心
「閣下，這萬一真鬧出人命怎麼辦？」
藍鵲反手把手上的雕刀扔出，恰巧掠過范無咎的頭頂，「你說怎麼辦？」范無咎顫抖著舒了口氣，「閣下說了算……」藍鵲舒展了下筋骨，把東西放著，這幾日手感不好，不想功虧一簣
藍鵲看著半成型的舞蘭露出滿意的微笑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已經開始了嗎？
註5：「仙人指路」為中國象棋起手式的一種，屬兵類，又稱進兵局
註6：這裡藍臉只的是戲曲臉譜，為人熟知的顏色有代表忠義的紅色、代表勇猛的黑色、象徵狡詐的白臉，而這藍臉代表的是性格耿直、目中無人，另有象徵神怪的金銀兩色，象徵嚴肅沉穩的紫色，如前面〈三岔口〉提到的楊延昭。
註7：〈分燼〉出自於明代劇作家孟稱舜所做的《嬌紅記》的一折，原著為元代宋梅洞的小說《嬌紅傳》，男主申純以「謝詩」的名義來到女主嬌紅的閨房，正巧碰見女方正在梳妝畫眉，便藉口寫家書的名義向女方討要眉妝作為墨的替代品。
在古代，眉妝用品的製作法與書寫用墨相似：將燈心捻成粗條至於燈碗內，隨後注入生芝麻油，在浸入半碗水中減緩揮發速度，隨後點燃燈芯，在取一個碗倒扣上方蒐集油煙，在此之前須提前三天以龍腦、麝香浸泡在芝麻油中，等燈芯燃盡之後再將浸過香料的油倒入蒐集煙灰的碗中調和形成黑色的油膏。
而之後的橋段與故事中描繪的相似，女方舀了一點眉墨給男方，隨後將髒污抹在男方的衣物上，略帶挑逗與試探，因此此類男女互有好感彼此試探的過程便稱「情挑」與「情試」（譬如《輝夜姬想讓人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