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生而為人的隱密癖好

　　既然澄賢都主動開口了，時予就順勢從頭看起毛片。

　　老實說，他就算沒打算逼迫澄賢做出選擇，心裡也偏向想先看一看，總比發生大武那有味道的假設好，盯著螢幕看了下去——

　　還真別說，剪輯得比想像中要好很多，時予難得會用到「很」字，澄賢採簡約風，特效弄得很少，前後每一幕卻又銜接得流暢自然，像他這個人一樣……

　　乾淨、明亮。同時帶點心機素顏妝的調調，內容看似簡潔，實則無一不透露出精緻，還相當貼心，各種遭遇昆蟲的事前警告都有做。

　　「沒什麼問題。」他已經能預想屆時接手後能多輕鬆了，嘴上順口提及成功營造簡約風的主因，「這種美式的轉場方式蠻適合主題的。」

　　「你居然知道是美式的！」聞言，澄賢瞬間突破拘謹，感到驚喜。

　　之前好多人看他那樣剪，都說似曾相似，但始終想不到究竟在哪看過，最多就勉強說出節目來，沒想到今天有人可以直接指出來耶。

　　你好厲害哦。他一邊稱讚時予，一邊抒發某種「曲高和寡」的鬱悶，縱然這讓時予挺五味雜陳，這東西有那麼難說嗎？懷疑旁人智商堪憂。

　　懷疑完，接著就要提出見解，好是好，倒也還能更好，他隨即點出幾處能再微調的地方，殊不知澄賢將徹底滿足他生而為人的隱密癖好。

　　人類其實有養成癖，喜歡一手調教、培養出的人事物，過程又不能太費時費力，尤其是男人，最愛只需要指點兩三句，就能舉一反三的對象，成就感會暴漲。

　　因此，時予當下實在是渾身舒暢，畢竟他本身超懶得教人，嫌煩嫌累，眼下看澄賢聽他稍微敘述一下，便能馬上弄出他想要的畫面，就……莫名其妙的爽耶。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修改完前面，後面２０％就在雙方突然超配合的狀況下完成，時予重新過目過一遍，對澄賢抱持的印象再次刷新。

　　能力比預期的還要優秀，以後若有類似組隊場合，他能當首選，時予更新腦內標籤時，澄賢把檔案丟上雲端，在四人群組裡@all。

　　「介紹片剪好囉，有空請趕快看，然後配音和上字幕。」

　　各自的part都標在下一則訊息裡，語末標個「有意見可提」，後續就等時予、陳樺、諾暐都做完負責的部分，回傳過來，他再統一和自己的整理好，就完工啦。

　　現下終於將事情處理完畢，他把桌電轉休眠，起身準備覓食去，順便考慮要吃飽就回雲林、或明天早上再說，這時也問了時予是否要回家的一系列提問。

　　「我要值班。」時予一個回答抵多個。

　　系會幹部的職務之一，別名為系辦的壓榨要求，就希望這群人能定期留守在學校，如果有學生臨時出事，卻不幸遇到非上班時段時，得以找到管道解決困難。

　　總之，就變相逼人犧牲假日留校啦，有夠黑心，目前是每半個月會安排兩人值勤一次，而除了順序，連組合都通通是隨機產生，同樣是會長的惡趣味。

　　「哦？原來你抽到這週哦……」聽言，基於澄賢只記得自身被排到哪一週，完全沒在管別人，因而微愣，隨後他指指外面，「那……吃飯嗎？」

　　雖說上次被俐落拒絕，依然要保持禮貌，意外的是，時予點了頭說嗯，於是他倆便帶著錢包下樓，前往附近的餐館用餐。

　　由於星期五的關係，哪怕是人流高峰期，仍然有位置坐，彼此都拿著一張粉色的菜單在看，他點排骨酥麵，時予則點照燒雞腿飯。

　　等待期間，因為桌面上毫無人聲，澄賢難以遏制地又尷尬了，沒辦法，以前從沒和時予單獨吃過飯嘛，只好滑滑手機，用科技冷漠消除壓力。

　　儘管有剛才的情緒餘韻，終竟無法全然抵銷，反觀時予照樣淡然著，內心深處的思考在餐點上桌後才再度啟動，包括澄賢也是。

　　對了，時予剛剛算有表揚我吧？澄賢忽然回想起時予說「這種美式的轉場方式蠻適合主題的」，頓時開了眼界，哇，他竟然也會讚美人耶……

　　事實和低頭同理，時予不是不誇人，是要有立場讓他誇，而若拿這點去問時予，他也確實會承認是在誇讚人，總歸彼時認為澄賢品味蠻不賴的。

　　鑒於事件理想化發展，他此時心情挺好，直至某次看向澄賢，又回憶起前天那事，真是反差，和現在眼前所見的澄賢，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先前認定「澄賢散發著和煦溫暖的氣質」，是拿掉歧視濾鏡後，時予實際在相處裡，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感覺，無添加任何內外因素，那時卻是一種冰冷的死氣。

　　說死氣有點超過，但就像……心死了，靈魂掉進最低的低谷當中，然則沒過多久就又恢復活力，這轉變得也未免太快。

　　比起收拾好了，用膝蓋想也明白是藏起來了的機率更大，可惜想再多，當前都沒有本錢去追查真相，奈何這就彷彿故事埋下的懸念，時刻牽引時予的心神。

　　或許是最近和澄賢互動的多，在對他增加正面觀感時，驀然就如同遊戲般觸發隱藏劇情，丟個鉤子在路中央，玩家能不去做回應，又很難不理會。

　　想著想著又無疾而終，至於會同意一起吃晚飯，也沒要幹嘛，回絕了跟不回絕有差嗎？反正對當今的時予而言，是沒差的。

　　餐後，他與澄賢走出店家，夜晚的宵夜街是另類的熱鬧，澄賢暗暗打著飽嗝，方才定好抉擇了，明早再走吧，如今想喝個多多綠，沿路會經過飲料店。

　　此前向時予通知一聲，表明他要走就先走，而後不等他做決定，轉身進入店面，偶遇掐腰捂腹的其中一名美宣，先後打了招呼。

　　聊聊兩句點完單，他看美宣臉色蒼白，連站著都費勁，是那個來？小聲地問出「妳不舒服嗎？」，並獲得較為直白的答案。

　　「大姨媽來囉。」

　　「辛苦了辛苦了。」看得出她正忍受著經痛之苦，澄賢給予口頭體貼時，心中猜出這人估計是來買桂圓紅棗茶的。

　　「我還以為大家都走了。」結果你還沒走啊，她有氣無力地打趣，不料腹部當即又疼了疼，情急之下只能求助，「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哈啊？說來聽聽，他聽她娓娓道來，這位美宣便是翌日與時予值班的搭檔，假如只要去辦公室待個上或下午，她還撐得住，偏偏要待一整天，包含晚上。

　　白天明明狀態都還行，肚子的疼痛一直在能忍的限度內，故而讓室友們都安心離開，誰料會被上天捉弄，變成獨自一人後就逐漸痛到快升天。

　　本來要乾脆掛生理假的，可是找人代班會比較好，終歸請假後，等她康復，終究得補這塊缺，要往哪補，和人來來去去交涉也超麻煩，班表不給硬插哦。

　　禁止亂插的原因，是倘若能隨便亂來，會導致破窗效應，衍生一堆破事，不必補的話又更沒公道，那誰都翹班就好啦。

　　對此，澄賢審慎地想了想，看在善心發作，索性就幫了她，而關於要如何換班，得告訴會長、副會、以及當事人時予，三人都確認過，講了ＯＫ才算正式換。

　　告知途中，澄賢真心覺得挺神奇的，近期跟時予也太有緣，哪都遇得到，連時予被知會時，都生出同感，見面率異常地激增啊。

　　從澄賢脫隊後，便先行回到宿舍，澄賢見狀就紳士地送了女生回去，再來跟他講有關交換一事，待澄賢關門回房，他心底就冒出聲音來。

　　縱使相比那女孩，跟澄賢同處一塊，的確會更為自在，況且還方便剪片呢，男孩也有想過這事，不如……就一口氣拚完吧。

　　還剩學院四周的外景橋段得弄呢。此外，他現今對時予……嘴賤吧，但尚且能試著交際，歷經飯前和平的腦力激盪後，將人納入可多認識的範圍中，願意共處。

　　第三，每半個月抽人值勤一次，等於一學期有九次，七個職位裡會有四名可憐蟲得重複排班，澄賢恰巧是幸運的，上崗一回即可。

　　所以，能在沒事幹的加退選周就用掉這一回，便杜絕掉往後真想休息，週末卻還走不出校園的窘境，ＣＰ值超超超高，把這口鍋接下，純屬有利無弊。

　　「說實話，你運氣很好耶。」隔天繼續搞影片時，他朝時予提起。

　　時予未置可否，並不在乎此事，只想專心把面前事給做好，相較澄賢用手機錄音，他去拔麥克風來錄，現場主電腦那邊有。

　　一路弄到午後，他們總算都弄完了，看陳樺、諾暐何時要跟上腳步，後來時予轉而去弄別科的功課，澄賢則重返農夫刷裝行列，沒旁的作業能做。

　　但凡太陽還在天上，這倆就沒戲可言，等到夕陽下山，局勢才會改變，今晚會起風，可風並非在現實世界吹起，而會吹去胸口中的小小天地。

　　還有幾個小時，好戲便要開演了。



２０．ＥＮＤ



【作者後記】

看看這吃完飯之後，假日又要一起值班了（嘖嘖）

是說這就是６月最後一篇連載～剛好２０話
不知道大家對一周三更的感想是什麼ＸＤ還跟得上嗎？

如果跟得上的話，７月也是這樣的行程哦，大家就繼續搭著劇情的列車走下去吧！
我們禮拜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