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惡魔的鏡子
本章節 1787 字
更新於: 2023-06-11
語晴就這樣帶著弟妹離開了半年，這期間爸爸從沒來找過他們，也使語晴的心真的死了，更堅定要負起照顧、教導弟妹的責任。
語晴覺得自己和弟妹相處四年多，從沒有真正認識他們，不得不說，他幾乎每次看到弟弟妹妹時，不是正在被虐待，就是在睡覺，這段時間，也讓語晴發現兩人的特質：小穎是行動派，想到什麼就去做，很有想法；瑞瑞則是思考型的，總是想的比妹妹多，也很愛跟姊姊撒嬌。
語晴在白天時，就到其他地方打工賺錢，傍晚回家，就教導弟弟妹妹，瑞瑞非常的聰明，才四歲就有靈活的數學運算能力，每天跟著阿婆算錢也培養出了他對於數字的敏感度，愛乾淨的小穎也幫阿婆把攤子整理的乾乾淨淨，阿婆對他讚譽有加。
這幾年的陰影，真的對語晴影響很深，直到現在，語晴仍會夢見自己和弟妹在被爸媽虐打，然後在尖叫、求饒中驚醒，這也使她在當日白天工作時精神不濟，回到小屋後無力教導弟妹，給他們吃完飯、洗完澡，就睡覺了。
說到洗澡，語晴有一天在幫瑞瑞洗身體時，偶然發現他的大腿內側的一個很不明顯的地方有個胎記，但語晴在小學時就有幫還是小嬰兒的瑞瑞換過很多次尿布，那時還沒有這個胎記，出於好奇語晴問了瑞瑞：
「你這裡怎麼會有一個胎記啊？」
瑞瑞轉一轉眼珠，頭微微別開語晴的視線，沒有說話。
「姊姊，什麼是胎記啊？」一旁正在玩泡泡的小穎發問，
「就是出生時就在身上的記號，有點像痣，你看，像姊姊這裡，就有一個胎記。」語晴把手臂上的胎記亮給小穎看。
「是爸爸處罰的。」瑞瑞面無表情，低下頭，拋出了這句話。
頓時鴉雀無聲，不用想也知道浴室中的三人都想起痛苦的回憶。
後來在語晴的追問下，才知道是爸爸有一次在瑞瑞打翻牛奶時，就拿菸頭燙了他的腿，還威脅他不準哭，否則就要燙他的臉。
夜深時分，語晴若有所思的望著天花板，每次弟妹挨打時，相比哭的唏哩嘩啦的小穎，瑞瑞總是默默啜泣，直到真的忍不住了才會哭出聲音；小穎被打完後會害怕的鑽到姊姊懷裡，但瑞瑞只會用顫抖的兩隻指頭拉著姊姊的袖子；就連幫兩人擦藥時，小穎總是喊痛，邊哭邊動，而瑞瑞總是說他不痛，非得要語晴把他的衣服掀起，看到星羅棋布的瘀傷，上藥時也能感受到瑞瑞正憋著，不把脆弱的那一面展現出來。
想到這，語晴望著已熟睡的瑞瑞，滴落兩痕淚，他想不透，為何瑞瑞要獨自承受這一切，他還只是個四歲的小男孩而已啊...
這天語晴又做了一夜的惡夢，但他依然在清晨六點就醒來準備去工作，但效率非常差，在工作過程常打瞌睡，更糟糕的是，還被店長發現，可是當店長前來關切時，語晴非常緊張的道歉，他深怕就這樣失去一個工作。
語晴就這樣在打瞌睡、馬上驚醒、打瞌睡、馬上驚醒的循環下，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屋子已是疲憊不堪，但他仍故作堅強，扛起身子加熱阿婆給的東西給弟妹吃。
洗澡的時候，語晴甚至洗到睡著，瑞瑞使了勁才把姊姊給搖醒。
「小穎，衣服摺好了，先放去衣櫃喔。」
「等一下，我在選書書，姊姊昨天說睡覺前要念一本給我們聽～」
「小穎，姊姊在叫你，你先放衣服，好不好？」
但小穎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找書上，在他從一群書堆中抽出一本繪本後，便急忙的跑到語晴身邊坐下來。
「小穎，可以去把衣服放好嗎，之後再唸故事。」
「嗯～～姊姊明明說洗完澡就可以唸故事的！」
「我知道，但請你先放衣服。」
「不要不要～先唸故事！」
在旁邊的瑞瑞也察覺事情不太對勁，轉過頭看著兩人
「我需要你『現在』去放衣服！」語晴也稍微提高了語調。
「不要！姊姊不念故事！姊姊說謊！」小穎嘟起嘴、皺起眉大喊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語晴拖著眼睛半閉、疲憊不堪的身軀生氣的喊，同時反射性的把手舉高，做出要打下去的姿勢。但就在這個瞬間，語晴後悔了，他看見小穎的表情從小小孩的耍賴在眨眼間變成恐懼、害怕的臉，眼淚就如破掉的水管般從眼角爆出
「小穎...」語晴顫抖的吐出一兩個字，然後把頭轉向瑞瑞，想確認瑞瑞有沒有看到這一幕，答案是肯定的，瑞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臉上同樣是驚恐的表情
「小穎...姊姊不是故意的...」語晴愧疚的快要哭了，想要伸出手抱緊小穎，小穎卻如看到猛獸般往後退縮，大哭地跑進臥室。
愧疚感此時已經滿溢成為悔恨的眼淚如柱地噴湧下來，語晴原地蹲下，看見地上一攤淚水，他覺得非常後悔，明明就是自己先答應的，竟然只因為「放衣服」這件小事，就作勢要打人，這樣跟爸媽有什麼兩樣？
無形間，語晴也下意識的接收了「不如意時，用暴力就能解決」的錯誤訊息，只是平時出於對弟妹的慈愛，而沒有展現出來而已...
(待續)
語晴覺得自己和弟妹相處四年多，從沒有真正認識他們，不得不說，他幾乎每次看到弟弟妹妹時，不是正在被虐待，就是在睡覺，這段時間，也讓語晴發現兩人的特質：小穎是行動派，想到什麼就去做，很有想法；瑞瑞則是思考型的，總是想的比妹妹多，也很愛跟姊姊撒嬌。
語晴在白天時，就到其他地方打工賺錢，傍晚回家，就教導弟弟妹妹，瑞瑞非常的聰明，才四歲就有靈活的數學運算能力，每天跟著阿婆算錢也培養出了他對於數字的敏感度，愛乾淨的小穎也幫阿婆把攤子整理的乾乾淨淨，阿婆對他讚譽有加。
這幾年的陰影，真的對語晴影響很深，直到現在，語晴仍會夢見自己和弟妹在被爸媽虐打，然後在尖叫、求饒中驚醒，這也使她在當日白天工作時精神不濟，回到小屋後無力教導弟妹，給他們吃完飯、洗完澡，就睡覺了。
說到洗澡，語晴有一天在幫瑞瑞洗身體時，偶然發現他的大腿內側的一個很不明顯的地方有個胎記，但語晴在小學時就有幫還是小嬰兒的瑞瑞換過很多次尿布，那時還沒有這個胎記，出於好奇語晴問了瑞瑞：
「你這裡怎麼會有一個胎記啊？」
瑞瑞轉一轉眼珠，頭微微別開語晴的視線，沒有說話。
「姊姊，什麼是胎記啊？」一旁正在玩泡泡的小穎發問，
「就是出生時就在身上的記號，有點像痣，你看，像姊姊這裡，就有一個胎記。」語晴把手臂上的胎記亮給小穎看。
「是爸爸處罰的。」瑞瑞面無表情，低下頭，拋出了這句話。
頓時鴉雀無聲，不用想也知道浴室中的三人都想起痛苦的回憶。
後來在語晴的追問下，才知道是爸爸有一次在瑞瑞打翻牛奶時，就拿菸頭燙了他的腿，還威脅他不準哭，否則就要燙他的臉。
夜深時分，語晴若有所思的望著天花板，每次弟妹挨打時，相比哭的唏哩嘩啦的小穎，瑞瑞總是默默啜泣，直到真的忍不住了才會哭出聲音；小穎被打完後會害怕的鑽到姊姊懷裡，但瑞瑞只會用顫抖的兩隻指頭拉著姊姊的袖子；就連幫兩人擦藥時，小穎總是喊痛，邊哭邊動，而瑞瑞總是說他不痛，非得要語晴把他的衣服掀起，看到星羅棋布的瘀傷，上藥時也能感受到瑞瑞正憋著，不把脆弱的那一面展現出來。
想到這，語晴望著已熟睡的瑞瑞，滴落兩痕淚，他想不透，為何瑞瑞要獨自承受這一切，他還只是個四歲的小男孩而已啊...
這天語晴又做了一夜的惡夢，但他依然在清晨六點就醒來準備去工作，但效率非常差，在工作過程常打瞌睡，更糟糕的是，還被店長發現，可是當店長前來關切時，語晴非常緊張的道歉，他深怕就這樣失去一個工作。
語晴就這樣在打瞌睡、馬上驚醒、打瞌睡、馬上驚醒的循環下，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屋子已是疲憊不堪，但他仍故作堅強，扛起身子加熱阿婆給的東西給弟妹吃。
洗澡的時候，語晴甚至洗到睡著，瑞瑞使了勁才把姊姊給搖醒。
「小穎，衣服摺好了，先放去衣櫃喔。」
「等一下，我在選書書，姊姊昨天說睡覺前要念一本給我們聽～」
「小穎，姊姊在叫你，你先放衣服，好不好？」
但小穎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找書上，在他從一群書堆中抽出一本繪本後，便急忙的跑到語晴身邊坐下來。
「小穎，可以去把衣服放好嗎，之後再唸故事。」
「嗯～～姊姊明明說洗完澡就可以唸故事的！」
「我知道，但請你先放衣服。」
「不要不要～先唸故事！」
在旁邊的瑞瑞也察覺事情不太對勁，轉過頭看著兩人
「我需要你『現在』去放衣服！」語晴也稍微提高了語調。
「不要！姊姊不念故事！姊姊說謊！」小穎嘟起嘴、皺起眉大喊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語晴拖著眼睛半閉、疲憊不堪的身軀生氣的喊，同時反射性的把手舉高，做出要打下去的姿勢。但就在這個瞬間，語晴後悔了，他看見小穎的表情從小小孩的耍賴在眨眼間變成恐懼、害怕的臉，眼淚就如破掉的水管般從眼角爆出
「小穎...」語晴顫抖的吐出一兩個字，然後把頭轉向瑞瑞，想確認瑞瑞有沒有看到這一幕，答案是肯定的，瑞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臉上同樣是驚恐的表情
「小穎...姊姊不是故意的...」語晴愧疚的快要哭了，想要伸出手抱緊小穎，小穎卻如看到猛獸般往後退縮，大哭地跑進臥室。
愧疚感此時已經滿溢成為悔恨的眼淚如柱地噴湧下來，語晴原地蹲下，看見地上一攤淚水，他覺得非常後悔，明明就是自己先答應的，竟然只因為「放衣服」這件小事，就作勢要打人，這樣跟爸媽有什麼兩樣？
無形間，語晴也下意識的接收了「不如意時，用暴力就能解決」的錯誤訊息，只是平時出於對弟妹的慈愛，而沒有展現出來而已...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