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仁慈與殘忍ღ

巴奈特嘆了口氣，似是向葛萊蒂絲妥協般，他揉了揉葛萊蒂絲低垂的腦袋，「人救了就救了，反正貝露姬妲已經是艾辛家族的棄子，讓她繼續活著也造成不了什麼影響，我只是擔心你會捲入爭鬥中，沒受傷就好。」
一聽到二王兄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葛萊蒂絲瞬間來了精神，「二王兄你放心，我辦事的時候很小心，就算猜得到有我在後面推波助瀾，但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件事，他們就不能拿我怎麼樣。」畢竟她沒有正面插手這件事，要查還真的查不出什麼。
「這次的事就算了，以後行事一定要再三思量，畢竟你是王國尊貴的公主，想將你拉下來的人多的事。」
「王兄你說笑了，我不過是一名公主，對付我又有什麼好處。」葛萊蒂絲不解的說道，王兄們會被人盯上是因為他們有王位繼承權，而她呢？一個小小的公主，以後又不會去爭搶那至高的位子，對付她不過是浪費力氣罷了。
沒有直接回應葛萊蒂絲的疑惑，二王子逕自問道：「小葛你……有想過要當王嗎？」
王？
一聽到巴奈特這麼說，葛萊蒂絲馬上慌亂了起來，她可從來沒有想過當王，更何況她上頭還有三位王兄，王座絕對輪不到她來坐，「二王兄你在說什麼啊，王位當然是由大王兄或者是你來繼承。」葛萊蒂絲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感興趣。
自古以來王位之爭無可避免，王室的成員反目成仇，自相殘殺，無非都是想要得到那頂王冠，登上那至高的位子。
即使沒有心要爭奪王位，然而當上國王的人為了穩固王位，還是會將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殺掉。
這令葛萊蒂絲不禁慶幸自己身為公主，這類麻煩事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雖然小葛你說不可能，但是對於擁有王室血統的人來說，都是繼承王位的候選人。」
王位的候選人？她嗎？
「先不論你以後會不會成為王好了，小葛你都要記著，對敵人的仁慈，等於對自己的殘忍，就像這次艾辛家族事件一樣，雖然其中有不少無辜的人，但為了那些無辜的人而放走了將艾辛將軍斬草除根，王兄我覺得不值得。」
「二王兄你太誇張了，對付艾辛將軍我們未來慢慢籌謀，機會總該會有……」不待她講完，二王兄就直接舉起手打斷。
「我要說的話就這些了，小葛你回去再把王兄的話好好想過一遍吧。」最後語重心長的話語，即使葛萊蒂絲再怎麼頑固也不禁認真思考一番。
葛萊蒂絲被二王子的話語挑起心中的情緒，如滔天大浪打在心頭上，思緒受到衝擊，一時之間無法做出反應。
二王兄很少對她說重話，雖然這次對她說話的口吻也沒有責備的意思，但葛萊蒂絲能感受到其中參雜的複雜情緒。
她終究是讓二王兄擔心了......她也明白二王兄所言是希望她更好，所以她才會感到內疚。
拖著沉重的步伐，葛萊蒂絲難得沒有偷溜至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王宮，為此，她的女僕皆表示欣慰不已，然而誰又能了解她心中的鬱悶呢？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胸口悶悶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那，十分的不舒服，對父王、對二王兄，不，對於整個貴族圈來說，她的行為是不是不被贊同的呢？
「殿下您怎麼了？從方才您就一直在發呆，這很不像您。」一幫忙完貝露姬妲他們逃脫，賽伊茲一回宮便見自家主人對著遠處發呆，於是便開口關心。
「賽伊茲你回來啦，事情辦得怎麼樣？」雖然心情低落，但葛萊蒂絲還是強打精神，欲聽賽伊茲的回報。
賽伊茲的表現沒有令葛萊蒂絲失望，聽完賽依茲回報貝露姬妲已成功逃脫，葛萊蒂絲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然而一想到二王兄語重心長的話，她的笑容馬上消失，僅剩下愁眉不展的憂鬱。
「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太像平時的殿下呢，發生什麼事了嗎？」塞伊茲將臉湊了過來，用彷彿看見稀有動物的表情打量她。
賽伊茲是她從街上救回來的孤兒，八年前他因為偷竊而被人打到奄奄一息的時候，那時年僅十歲的她果斷將少年撿回王宮，並意外發現他有學習劍術的天賦，也就是自那時起，他一直作為她最信任的部下為我效力至今，關於斐嵐的事也只有他和巧兒知道，這件事就連她的貼身侍女也不知情，由此可見她對賽伊茲的信任程度。
「和你說說也沒差，其實剛剛我被二王兄找去問關於貝露姬妲的事，你也知道二王兄本來就反對救貝露姬妲，雖然二王兄沒有責備我的意思，但向我說了『對敵人的仁慈，等於對自己的殘忍』這句話，賽伊茲你覺得我救下貝露姬妲的決定是錯誤的嗎？」
被這麼一問，賽伊茲思考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要用什麼語句才不會刺激到葛萊蒂絲，「不論您的決定是否正確，人本來就會因為立場相異而有不同的感受，或許二王子並不是那麼贊同您的決定，但對於貝露姬妲還有將貝露姬妲救走的男子來說，您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不論怎麼樣，您的出手讓有人因此而獲救。」
「簡單的說這種事本來就沒有正確解答，只有對自己的最佳解。」
最佳解嗎......
望著賽伊茲含笑的眼眸，葛萊蒂絲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至少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她寧可冒著風險救下貝露姬妲，也不想事後後悔自己的不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