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朋友」
本章節 4040 字
更新於: 2023-06-04
<請所有人到會議室集合>
久違的緊急廣播，看來又發生什麼事了，又有人遇害了嗎？還是和翔有關？心中湧出各種猜測。
「趕快走吧。」
「嗯...」我們離開房間，一如往常前往會議室，只是這次不是和翔。
我和薇妮快步走在走廊上，天花板不知為何發出微微聲響，就好像有東西在上面似的，我停下來看了一下。
「怎麼了？」
「妳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有嗎？」聲響就像被我注意到一樣，很快就停了下來。
「沒事，趕快走吧。」
很快我們趕到會議室門口，裡頭鴉雀無聲，我打開了門，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
「來啦，看來兇手就是你的好朋友啊。」公爵的話語帶著些許怒氣，旁邊是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翔，頭低低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為什麼？兇手會是翔，我不願相信，我不想相信。
「...為什麼？」
「為什麼？保鏢都親眼看到了啦，一大早就在我房間鬼鬼祟祟的，手上還拿著裝有氫化物的瓶子，怎麼看都是想毒死我吧！難得跟保鏢分開行動就讓我逮個正著啊！」公爵越來越憤怒，聲音也跟越來越大，其他人都沉默不語，翔也是，只有公爵的怒吼在會議室裡迴盪。
「翔？」呆滯的我呼喚著好友的名字，但他並未回應我，依舊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做點反駁，彷彿就在默認這一切，默認眼前這個我不願接受的事實。
「翔教授，可以問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嗎？」拜爾的聲音十分冰冷，想從眼前的人中尋找出一點答案。
「呵。」
「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憤怒的公爵，以及終於按捺不住的駕駛員，對翔那挑釁般的笑聲發出怒吼。
「請各位冷靜一點。」拜爾阻止了即將出手的他們，拳頭舉到一半的駕駛員也將拳頭放了下來，但眼神依舊充滿了憤怒。
「蒼葉，你需要跟他單獨談談嗎？」
「嗯...」
在拜爾的解釋與說明下，所有人最後也願意離開房間，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只有我和翔。
「蒼葉嗎？」
「嗯。」
「你人真好啊，不生氣嗎？」我對翔搖了搖頭，不知為何，我並沒有生氣的情緒，驚訝可能已經沖昏了我的腦。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
「什麼意思？」
「不會成功的，這個計畫，註定會有人來破壞，註定會失敗，只是這次剛好是我罷了。」
「可是，這是為了人類，不是嗎？」
「你真的有這樣想過嗎？」這句話衝擊我的內心，再次將我的罪惡感挖掘出來了，只是為了錢的自私內心，掛著拯救人類的美名，我沒跟任何人說過，翔彷彿看穿我的內心一般。
「找到全新的能源人類就能得到救贖了嗎？不可能的，妳是來自大和的人吧？」
「對...」
「妳沒發現嗎？艦長、副艦長和拜爾，他們都是自由之國的人，這項計畫對每個國家來說就是不公平的。」
「這就是你行動的原因嗎？」
「就算將能源帶回地球，也只會擴大貧富差距，引發更多的戰爭，沒有人會得到救贖。」
「就算是這樣...」
「我來自沙漠，你有看過那樣的荒涼嗎？下一餐能不能有著落都不知道，有人這輩子根本沒有能力離開沙漠，甚至還沒見到這個世界就已經離去。」
「...」
「沙漠裡有能源又如何，被其他國家掌控，然後挖掘到所剩無幾，更別論能得到宇宙能源了，一切都是無稽之談，沙漠的人民註定走向毀滅。」
內心再次受到大大的震撼，我從沒如此想過，自己過著自己安樂的生活，未想過翔有如此痛苦的過去，未想過異地如此的貧困，未想過國家之間更深層的陰謀。
「人類不會被浩瀚的宇宙擊沉，但會因為內鬨而沒落。」翔總算抬起他的頭，我終於看清他的面容，鼻青臉腫，看來是剛剛發生了不少的打鬥，或是被單方面的暴力，英俊且充滿精神的臉龐已經不在，我決定問出我最在乎的一個問題。
「我們這幾個月的相處，是假的嗎？」
「是真的，和妳在一起我很快樂，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啊...」他的臉龐滑過一滴眼淚，話語中充滿無奈，我很開心能得到這樣的回答，但我們也回不到過去那個快樂的時光了。
第三顆彗星從窗外划過，但這次沒有人能紀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無法挽留。
我離開會議室，所有的人都站在外面等著，我將翔講的話如實回答，所有人聽到後同樣陷入沉思，片刻之後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間，翔被囚禁在會議室裡，飛船上失去了語言與希望。
這幾天，我每天都會到會議室來看看翔，有時我們會閒聊幾句，有時沉默不語的坐著。最近還有些奇怪的事，天花板總會發出微微聲響，排水孔蓋的位置總覺得有些許變化，冰箱裡的糧食也不知道為何莫名減少。
「還有其他人嗎？」我忍不住將這個問題拋開翔，他應該知道點什麼，他應該能告訴我點什麼。
「或許吧...」得到他模糊的回答，大概有我們之外的人躲在這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有打算給我們喘息的時間。
「你有跟他接觸過嗎？」
「沒有，雖然我知道他的存在，但他是個很謹慎的人。」
「謝謝你。」
我離開囚禁著翔的會議室，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拜爾，他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溫和的表情也不在浮現於臉上，但他還是表示他會想辦法。
又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翔的那幾番話，已經完全打破了這艘船的目的，每個人都像失去了目標，我也是，或許是希望能在與翔的對話中得到什麼，所以才沒有自我了斷吧。
「早安。」一如往常的問候，但面對的是早已空盪盪的寢室，翔當然不在這裡，薇妮也搬回原本的房間，大概是因為我消沉得難以接近，但她還是說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她說，給了我點小小的力量，我非常感謝她。
洗漱、換身衣服，在房間吃完早餐，呆滯的坐在書桌前放空，通訊器的維修進度已經被我擱置，反正也沒法修好，等一下應該也是去找翔吧。
我走在走廊上，沒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突然轉角處的走廊發出撞擊聲，接著是人打鬥的聲音，不時傳來「為了祖國！」的喊叫。我不敢前進，雙腳不為所動，打鬥越演越烈，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大腦開始進入一片空白，沒有勇氣去面對轉角的事情。
「蒼葉！」薇妮大叫我的名字，但她並沒有在我身旁停下，反而拉著我的手，跑向那個轉角，就像要我去面對那個事實。
地上、牆上都是血，走廊中，拜爾的白襯衫已經被染成紅色，但他還是在艱難的爬行，薇妮很快就到他身邊，將他扶起。
但在視野中還存在著另一個人，一個衣衫不整，身上纏著繃帶，手上還緊緊的握著一把利刃，儘管已經動彈不得。
「為了祖國...」「為了祖國...」「為了祖國...」那個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但嘴巴依舊唸唸有詞，感覺就像殭屍或者木乃伊一般。
「他...已經....不能動...」拜爾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儘管薇妮已經幫他止血，但他臉上的氣色還是越來越差。
「快點！快點來幫忙！」薇妮著急的大叫著，原先站在旁邊的人，抬起拜爾，迅速的往護理室跑去，薇妮也跟在後面，只有我雙腳癱軟，跌坐在地。
「為了祖國...」我看著他，緩緩的向他靠近，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線索。
「為了祖國！」他突然大吼，猛然舉起手中的刀，向我刺去，我閉上眼睛，等待接受死亡。
「為了...祖國...」我睜開眼，利刃幾乎緊貼著我的皮膚，然後隨著他的手倒下，之後他就沒有了聲音，看來這次已經確定死亡了。
我翻了翻他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動機，但大概跟他口中的「祖國」有所關聯，又是一個和翔一樣的人，只是他更像一隻殭屍。
我清洗掉沾到的血跡，隨後便前往護理室，其他人站在外面，等待著裡頭正在開刀的薇妮。
「發現了什麼？」駕駛員這樣詢問剛剛才來的我。
「他身上什麼都沒有。」
「最後有說什麼？」
「為了...祖國...」
護理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等待開刀的結果，呼吸聲交錯著手術用具起落的聲音，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
「各位...」薇妮從手術室走了出來，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她。
「生命暫時沒有危險，但醒來的機率應該不高。」
繼艦長之後，現在連拜爾都倒下了，沒有人說話，一開始對拜爾的狀況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了，現在就算倒下也不會很意外，絕望早已漫延到整艘船。
「那個人肯定知道什麼吧。」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人指的就是翔。
碰！站在最前面的保鏢粗暴的把門打開，裡頭是非常瘦弱，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翔，他用已經看穿一切的眼神，掃視了我們一圈。
「是來問那個人的事嗎？」
「既然知道的話就給我趕快講啊！」
「我不認識那個人哦？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別開玩笑了！」公爵用粗壯的右腿把翔連同椅子踢到。
「講話啊。」「你開什麼玩笑？」「可惡的兇手。」憤怒佔據每個人的大腦，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將這段期間的情緒發洩在已經瘦弱不已的翔身上。
而我這次也沒有任何反應，一如既往呆滯的站著，一如既往眼睜睜的看著，不做出反應，不做出阻止，看著好友被憤怒的人毆打，又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儘管憤怒，但這次也沒有任何改變，我就是一個最自私的人，不參與，不阻止，讓自己能得到最好的下場，儘管拳頭招呼的對象是自己的好友。
我不行、我做不到、這是他應得的、他自作自受、不是我的問題，就這樣不斷的為自己找一大堆藉口，試著將罪惡感撫平，為眼前的暴力找個適當的藉口，我看了我自己都會想吐吧，我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很噁心吧。
「等等！該不會打死了吧。」
「怎麼會？？？」
「都是你踢那麼大力的問題啊！」
「笑死，你自己還不是重重的打了幾拳。」
死了，就像彗星的出現一樣，又死了一個人，這次是我的好友，死在我漠視的暴力之下。那三人陷入了爭執，每個人都試著推脫殺人兇手的身份，憤怒並沒有因為宣洩而平息，反而化為更加混亂的恐慌，恐慌在三人裡不斷的迴盪。
「等一下，和翔關係最近的人該不會是同夥吧。」
「蒼葉小姐？」「說的也是啊。」
無限重複的恐慌，彷彿要再次找到出口，這次找上了我。
「我...」
她十分無助，清白的我遭到懷疑，任何的反駁都變得無能為力，有人能幫助她嗎，有人能聽進我說的話嗎？更多的恐懼降臨於她，我的下場會與好友相同嗎？
「等等！冷靜一點。」薇妮趕過來，擋下了即將暴走的憤怒。
「她嫌疑很大！」「應該囚禁起來比較好吧。」
「我也這麼覺得啊。」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但口中這些話卻無法脫口，恐懼將我的喉嚨掐住，呼吸變得困難，精神瀕臨崩潰。
「嫌疑那麼大，就地處決更快吧！」保鏢衝著我大喊。
不知從哪來的蝴蝶，停在了翔的屍體上，翅膀有些損傷，顏色也從白色染成了紅色，彷彿被玷污了一樣，停在那，跟著翔一起死亡。
（殺了他們吧，妳是這麼想的吧？我也是這麼想的哦。）
久違的緊急廣播，看來又發生什麼事了，又有人遇害了嗎？還是和翔有關？心中湧出各種猜測。
「趕快走吧。」
「嗯...」我們離開房間，一如往常前往會議室，只是這次不是和翔。
我和薇妮快步走在走廊上，天花板不知為何發出微微聲響，就好像有東西在上面似的，我停下來看了一下。
「怎麼了？」
「妳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有嗎？」聲響就像被我注意到一樣，很快就停了下來。
「沒事，趕快走吧。」
很快我們趕到會議室門口，裡頭鴉雀無聲，我打開了門，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
「來啦，看來兇手就是你的好朋友啊。」公爵的話語帶著些許怒氣，旁邊是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翔，頭低低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為什麼？兇手會是翔，我不願相信，我不想相信。
「...為什麼？」
「為什麼？保鏢都親眼看到了啦，一大早就在我房間鬼鬼祟祟的，手上還拿著裝有氫化物的瓶子，怎麼看都是想毒死我吧！難得跟保鏢分開行動就讓我逮個正著啊！」公爵越來越憤怒，聲音也跟越來越大，其他人都沉默不語，翔也是，只有公爵的怒吼在會議室裡迴盪。
「翔？」呆滯的我呼喚著好友的名字，但他並未回應我，依舊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做點反駁，彷彿就在默認這一切，默認眼前這個我不願接受的事實。
「翔教授，可以問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嗎？」拜爾的聲音十分冰冷，想從眼前的人中尋找出一點答案。
「呵。」
「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憤怒的公爵，以及終於按捺不住的駕駛員，對翔那挑釁般的笑聲發出怒吼。
「請各位冷靜一點。」拜爾阻止了即將出手的他們，拳頭舉到一半的駕駛員也將拳頭放了下來，但眼神依舊充滿了憤怒。
「蒼葉，你需要跟他單獨談談嗎？」
「嗯...」
在拜爾的解釋與說明下，所有人最後也願意離開房間，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只有我和翔。
「蒼葉嗎？」
「嗯。」
「你人真好啊，不生氣嗎？」我對翔搖了搖頭，不知為何，我並沒有生氣的情緒，驚訝可能已經沖昏了我的腦。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
「什麼意思？」
「不會成功的，這個計畫，註定會有人來破壞，註定會失敗，只是這次剛好是我罷了。」
「可是，這是為了人類，不是嗎？」
「你真的有這樣想過嗎？」這句話衝擊我的內心，再次將我的罪惡感挖掘出來了，只是為了錢的自私內心，掛著拯救人類的美名，我沒跟任何人說過，翔彷彿看穿我的內心一般。
「找到全新的能源人類就能得到救贖了嗎？不可能的，妳是來自大和的人吧？」
「對...」
「妳沒發現嗎？艦長、副艦長和拜爾，他們都是自由之國的人，這項計畫對每個國家來說就是不公平的。」
「這就是你行動的原因嗎？」
「就算將能源帶回地球，也只會擴大貧富差距，引發更多的戰爭，沒有人會得到救贖。」
「就算是這樣...」
「我來自沙漠，你有看過那樣的荒涼嗎？下一餐能不能有著落都不知道，有人這輩子根本沒有能力離開沙漠，甚至還沒見到這個世界就已經離去。」
「...」
「沙漠裡有能源又如何，被其他國家掌控，然後挖掘到所剩無幾，更別論能得到宇宙能源了，一切都是無稽之談，沙漠的人民註定走向毀滅。」
內心再次受到大大的震撼，我從沒如此想過，自己過著自己安樂的生活，未想過翔有如此痛苦的過去，未想過異地如此的貧困，未想過國家之間更深層的陰謀。
「人類不會被浩瀚的宇宙擊沉，但會因為內鬨而沒落。」翔總算抬起他的頭，我終於看清他的面容，鼻青臉腫，看來是剛剛發生了不少的打鬥，或是被單方面的暴力，英俊且充滿精神的臉龐已經不在，我決定問出我最在乎的一個問題。
「我們這幾個月的相處，是假的嗎？」
「是真的，和妳在一起我很快樂，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啊...」他的臉龐滑過一滴眼淚，話語中充滿無奈，我很開心能得到這樣的回答，但我們也回不到過去那個快樂的時光了。
第三顆彗星從窗外划過，但這次沒有人能紀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無法挽留。
我離開會議室，所有的人都站在外面等著，我將翔講的話如實回答，所有人聽到後同樣陷入沉思，片刻之後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間，翔被囚禁在會議室裡，飛船上失去了語言與希望。
這幾天，我每天都會到會議室來看看翔，有時我們會閒聊幾句，有時沉默不語的坐著。最近還有些奇怪的事，天花板總會發出微微聲響，排水孔蓋的位置總覺得有些許變化，冰箱裡的糧食也不知道為何莫名減少。
「還有其他人嗎？」我忍不住將這個問題拋開翔，他應該知道點什麼，他應該能告訴我點什麼。
「或許吧...」得到他模糊的回答，大概有我們之外的人躲在這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有打算給我們喘息的時間。
「你有跟他接觸過嗎？」
「沒有，雖然我知道他的存在，但他是個很謹慎的人。」
「謝謝你。」
我離開囚禁著翔的會議室，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拜爾，他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溫和的表情也不在浮現於臉上，但他還是表示他會想辦法。
又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翔的那幾番話，已經完全打破了這艘船的目的，每個人都像失去了目標，我也是，或許是希望能在與翔的對話中得到什麼，所以才沒有自我了斷吧。
「早安。」一如往常的問候，但面對的是早已空盪盪的寢室，翔當然不在這裡，薇妮也搬回原本的房間，大概是因為我消沉得難以接近，但她還是說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她說，給了我點小小的力量，我非常感謝她。
洗漱、換身衣服，在房間吃完早餐，呆滯的坐在書桌前放空，通訊器的維修進度已經被我擱置，反正也沒法修好，等一下應該也是去找翔吧。
我走在走廊上，沒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突然轉角處的走廊發出撞擊聲，接著是人打鬥的聲音，不時傳來「為了祖國！」的喊叫。我不敢前進，雙腳不為所動，打鬥越演越烈，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大腦開始進入一片空白，沒有勇氣去面對轉角的事情。
「蒼葉！」薇妮大叫我的名字，但她並沒有在我身旁停下，反而拉著我的手，跑向那個轉角，就像要我去面對那個事實。
地上、牆上都是血，走廊中，拜爾的白襯衫已經被染成紅色，但他還是在艱難的爬行，薇妮很快就到他身邊，將他扶起。
但在視野中還存在著另一個人，一個衣衫不整，身上纏著繃帶，手上還緊緊的握著一把利刃，儘管已經動彈不得。
「為了祖國...」「為了祖國...」「為了祖國...」那個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但嘴巴依舊唸唸有詞，感覺就像殭屍或者木乃伊一般。
「他...已經....不能動...」拜爾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儘管薇妮已經幫他止血，但他臉上的氣色還是越來越差。
「快點！快點來幫忙！」薇妮著急的大叫著，原先站在旁邊的人，抬起拜爾，迅速的往護理室跑去，薇妮也跟在後面，只有我雙腳癱軟，跌坐在地。
「為了祖國...」我看著他，緩緩的向他靠近，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線索。
「為了祖國！」他突然大吼，猛然舉起手中的刀，向我刺去，我閉上眼睛，等待接受死亡。
「為了...祖國...」我睜開眼，利刃幾乎緊貼著我的皮膚，然後隨著他的手倒下，之後他就沒有了聲音，看來這次已經確定死亡了。
我翻了翻他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動機，但大概跟他口中的「祖國」有所關聯，又是一個和翔一樣的人，只是他更像一隻殭屍。
我清洗掉沾到的血跡，隨後便前往護理室，其他人站在外面，等待著裡頭正在開刀的薇妮。
「發現了什麼？」駕駛員這樣詢問剛剛才來的我。
「他身上什麼都沒有。」
「最後有說什麼？」
「為了...祖國...」
護理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等待開刀的結果，呼吸聲交錯著手術用具起落的聲音，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
「各位...」薇妮從手術室走了出來，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她。
「生命暫時沒有危險，但醒來的機率應該不高。」
繼艦長之後，現在連拜爾都倒下了，沒有人說話，一開始對拜爾的狀況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了，現在就算倒下也不會很意外，絕望早已漫延到整艘船。
「那個人肯定知道什麼吧。」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人指的就是翔。
碰！站在最前面的保鏢粗暴的把門打開，裡頭是非常瘦弱，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翔，他用已經看穿一切的眼神，掃視了我們一圈。
「是來問那個人的事嗎？」
「既然知道的話就給我趕快講啊！」
「我不認識那個人哦？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別開玩笑了！」公爵用粗壯的右腿把翔連同椅子踢到。
「講話啊。」「你開什麼玩笑？」「可惡的兇手。」憤怒佔據每個人的大腦，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將這段期間的情緒發洩在已經瘦弱不已的翔身上。
而我這次也沒有任何反應，一如既往呆滯的站著，一如既往眼睜睜的看著，不做出反應，不做出阻止，看著好友被憤怒的人毆打，又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儘管憤怒，但這次也沒有任何改變，我就是一個最自私的人，不參與，不阻止，讓自己能得到最好的下場，儘管拳頭招呼的對象是自己的好友。
我不行、我做不到、這是他應得的、他自作自受、不是我的問題，就這樣不斷的為自己找一大堆藉口，試著將罪惡感撫平，為眼前的暴力找個適當的藉口，我看了我自己都會想吐吧，我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很噁心吧。
「等等！該不會打死了吧。」
「怎麼會？？？」
「都是你踢那麼大力的問題啊！」
「笑死，你自己還不是重重的打了幾拳。」
死了，就像彗星的出現一樣，又死了一個人，這次是我的好友，死在我漠視的暴力之下。那三人陷入了爭執，每個人都試著推脫殺人兇手的身份，憤怒並沒有因為宣洩而平息，反而化為更加混亂的恐慌，恐慌在三人裡不斷的迴盪。
「等一下，和翔關係最近的人該不會是同夥吧。」
「蒼葉小姐？」「說的也是啊。」
無限重複的恐慌，彷彿要再次找到出口，這次找上了我。
「我...」
她十分無助，清白的我遭到懷疑，任何的反駁都變得無能為力，有人能幫助她嗎，有人能聽進我說的話嗎？更多的恐懼降臨於她，我的下場會與好友相同嗎？
「等等！冷靜一點。」薇妮趕過來，擋下了即將暴走的憤怒。
「她嫌疑很大！」「應該囚禁起來比較好吧。」
「我也這麼覺得啊。」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但口中這些話卻無法脫口，恐懼將我的喉嚨掐住，呼吸變得困難，精神瀕臨崩潰。
「嫌疑那麼大，就地處決更快吧！」保鏢衝著我大喊。
不知從哪來的蝴蝶，停在了翔的屍體上，翅膀有些損傷，顏色也從白色染成了紅色，彷彿被玷污了一樣，停在那，跟著翔一起死亡。
（殺了他們吧，妳是這麼想的吧？我也是這麼想的哦。）
